第二百一十七章枯井男尸

        她不由得有些懊恼，拍了一下脑门，差点忘了正事，“大人，卑职听说以往农家都会挑出颗粒饱满的麦子，这样来年的麦子能长得更壮，就像草原上挑选强健的蒙古马，才会让蒙古马代代都是最骁勇的马匹，那么麦子应该也能这么培育。”
裴承霖微微沉吟，递过去一卷手札，修长的手指泛着莹白的色泽。
祝青凌先是看了两眼他的手，该死，这男人怎么长得哪哪都好，他是女娲的得意之作吧？
不过嘛，长得好也是她的人，不看白不看。
她接过来时毫不客气地碰了他的手背，裴承霖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握拳掩在唇边轻咳。
他淡淡道：“这是家父派人记录的北方麦子收成情况，你如何看？”
祝青凌啧啧赞叹，她还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这里面清晰地记录了那一年的雨季长短，有无灾害，还在旁边标注上年成相似的年份。
她翻看的动作不自觉得轻柔些：“显然，这些收成好的年份，隔年的收成也相差不多，但如果某一年歉收严重，至少三年的年成差强人意。”
她眼睛亮亮的，“大人，裴伯父早就猜到了，他送来这份手札就是告诉你，麦种对你的计划很关键。”
裴承霖勾唇，专注地瞧着前面覆盖了一层浅绿的泥地。
旁边的捕快上前，抬头看了眼祝青凌，抱拳道：“头儿，前面的枯井里发现情况。”
祝青凌神情瞬间严肃，前面已经围住了不少的捕快，团团围住一处，从缝隙处隐约可以看到裸露的井台。
祝青凌愣了一下，现在的应天府已经安定不少，白日里发现这种案子，而且还在捕快的眼皮子底下，简直是法外狂徒！
“发现多久了？”
裴承霖吩咐捕快去照看谭通判，眉头微凛大步朝枯井而去。
捕快一听是裴知府问话，恭声回答：“回大人，那处枯井一直都在，平日里也无人过去，还是今日刚子说，底下有些臭味，卑职这才搬开石头去瞧。”
裴承霖步子更快，连疾步朝那边赶的祝青凌也落后他几步，很难想象一个整日里读书习字，舞文弄墨的知府会对凶杀现场这么看重。
几个捕快都用面巾围住鼻子，两个捕快拉着绳子从井下上来，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狂吐。
裴承霖眉头微皱，冷眸扫向一旁愣着的几个捕快，气场让人不自觉地听从。
祝青凌赶到近处，正好看见几个捕快跳进枯井，她急道：“慢着，你们几个立刻上来！”
可绳子已经绷直，在井沿上缓缓移动，一直通向那黑黝黝的井底......
祝青凌瞬间急出一头汗，朝井沿跑去，心里止不住地后悔，如果她能再快一点，如果她能直接骑马过来而不是顾及麦苗，是不是不会眼看着他们跳进那口枯井？
裴承霖拉住她，压低声音，“凌儿，本官只派了三人，下井不会有危险。”
祝青凌一把挣脱，“你不懂。”
他哪里知道井下空气稀薄，人下井会有缺氧的危险？
如果他们在井下看不清楚，点了火折子，她几乎可以确定会是什么后果。
靠近井口，一阵阵腥臭味传来，祝青凌趴在井边抽下看，幸好他们没有点火折子，她顾不得喘匀气息，喊道：“你们把绳子绑在尸体的手臂，腰间，记住，不能点火折子。”
底下没有人说话，只听见绳索摩擦的声音 。
祝青凌想起她之前和孙贵说过下枯井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她身子又朝下探探，底下的动静更小了些。
裴承霖淡淡道：“放心吧，本官嘱咐过他们。”
祝青凌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厮做过功课，不由得为刚才错怪他有些脸红。
“你们几个，在下面干什么呢？打算住底下了？”
过了一会，底下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谁绑老子的胳膊？”
另一个声音嚷嚷：“你怎么不早说？”
那人嚷嚷：“怎么说？开口像吃了一口大粪，呕。”
祝青凌：......
这些人下去捞人还能说上相声？不怕空气稀薄上不来？
她利索地用帕子蒙着脸，用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
裴承霖瞳孔一缩，脱口喊道：“凌儿，回来！”
祝青凌看了他一眼，脚下一跃，身形坠入井中，心里纳闷：“她不过是捞尸，至于那么紧张吗？”
底下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憋闷，祝青凌先是吩咐他们靠在井壁上，接过绳子，大致确定了尸体的位置，几下捆好了结，拽拽麻绳。
等她终于从井里出来，已经有两具腐烂的男尸横在众人面前，都是二十余岁上下，身上的布衣已经被尸水浸泡地看不出颜色，但显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的打扮。
裴承霖站在近处，见她平安上来抿紧的唇松开些，瞧见她的脸上蹭上了脏东西，顿了顿递过帕子，却被祝青凌侧头躲开。
“大人，从尸体的外表来看，两人都是头部受到重击，死于七天前，尸表的伤痕很难辨认。”
祝青凌的心神放在案子上，一时不想去理会刚才冒犯他的事，只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三天内捉到凶手。
几天不办案子，他们当她这个捕头是摆设？
裴承霖颔首，递过去一双牛皮手套，蹲身下去查看尸体。
祝青凌一愣，“大人，这里味道太重，您不必理会。”
裴承霖皱眉，左手提着常服的袖子，仔细清理尸体的面部，遇到腐肉还会扯掉。
祝青凌看呆了，旁边的捕快也愣住了，想要上前帮忙，又觉得抢了知府大人的活不太好......
裴承霖淡淡道：“本官近来搜寻一些仵作的验尸手法，祝捕头，你来看。”
祝青凌上前，小心地抬头看他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不适地反胃，抿唇看向男尸，“大人，此人显然是头部受到击打，造成这种擦伤的是石头，再看手指，食指与无名指的骨节粗大，而脚心却没什么茧子，这种倒像是书童的特征。”
她说完，挑眉看看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些小得意，论验尸，裴大人您还是靠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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