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擦头发

        接下来的两日，祝青凌每日笑眯眯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弥漫的药草香味被日光烘暖，整日往她鼻尖钻。
灵芝每日与阿蒲琢磨着，怎样搭配食补的方子，有时也会在一两道菜肴里见到几片党参。
崔氏每日雷打不动地练 五禽戏，总想拉着祝青凌一起。
祝青凌坚持拒绝，脱了 鞋子将伤脚露给崔氏瞧。
日子惬意地仿佛掺入蜜糖，只是祝青凌依然警觉。
她们再像与世无争的小户人家，也不可能真的无忧无虑，只消每日衣食饱足，与亲友闲聚便可安度此生。
眼前的安静就像泡沫，一旦起了风浪，顷刻间就会支离破碎。
祝青凌虚虚地握着手掌，这几日将养下来，她的力气恢复不少。
察觉到有人靠近，祝青凌还未抬头，就见日光里扬起一片衣角。
裴承霖这两日处理了衙门积压的公务，得了空闲立刻赶来，他似乎将将沐浴过，身上的皂角味强烈。
祝青凌不由得皱眉，伸手将他拉到面前，繁茂的葡萄藤刚好替他们挡风。
裴承霖微微一愣，随着她的力道欺近，“凌儿，怎么了？”
祝青凌抬头与他对视，“裴承霖，你怎么总是逞强？”
裴承霖抿唇，心头没来由地发慌。
就在刚才对视的那一眼，他莫名觉得，祝青凌离他很遥远。
“我今晨沐浴，用了早饭才过来，路上是冷了些，但也无碍。”
祝青凌踮脚，指尖碰到他的发顶，磨牙道：“还说呢，头发明明是湿的，你这样很容易得头疼病，等老了有你受的。”
裴承霖丝毫不介意她刚刚碰了他的头。
在古人眼中，只有父母和授业恩师可以摸头。
“我记下了，下次必不会湿发出门。”
祝青凌这才满意，朝他勾勾手指，眸子里重新有了俏皮的神色。
“你弯腰，我帮你重新擦一遍。”
裴承霖勾唇，故意挺胸，他的身量很高，刚刚说话时为了听清，微微弯了腰。
此时他负手含笑，祝青凌在他面前显得十分娇小。
祝青凌磨牙，提起裙角踩上凳子，得意地冲他挑眉。
裴承霖失笑，果然这样的祝青凌才是熟悉的那个人。
“既然凌儿热心帮忙，我却之不恭。”
祝青凌勾唇，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他突起的眉峰如簇。
她不由得搓搓手指，第一次知道男色也可以惑人心智。
取下玉冠，祝青凌笼着他的乌发，略湿的发丝上附着森森寒意。
祝青凌只觉得整只手仿佛浸泡在凉水中。
她有些气愤，这明明是刚刚挤干水分就戴冠，也不知他是怎么忍受的。
裴承霖垂眸，“凌儿，虽说头发没干透，晨起习武也足以散寒，不要紧。”
祝青凌专心摆弄着头发，“你不懂，这确实不足以让你受寒，但会落下痛风，你又作息不规律，以后头痛了，有你后悔的。”
裴承霖勾唇，“是我愚钝，以后还要劳烦凌儿多管束。”
祝青凌的动作一顿，心口有丝暖意蔓延。
以往无所适从的婚姻，无所适从的丈夫， 一下子明朗起来。
就好像，骄傲如她，桀骜如她，都已经被接纳。
她不用怕他们会天天拌嘴，夫妻冷漠。
也不用怕丈夫会厌倦她的脾气，在她的家里纳进几房小妾。
这么想着，祝青凌勾唇，她是不是也应该给出一点信任？
“裴承霖，你有没有想过，今年年底回到京城的样子？”
裴承霖嗓音温润，“想来祝伯父终于寻回你，该庆祝几日。”
祝青凌咬唇，“或许吧。”
她将玉冠固定好，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裴承霖，过去种种，都是我的不是，不仅是对你的辜负，还有让父亲日夜担心的过错。”
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只好避开他的目光。
裴承霖勾唇，“何必自扰，你既是祝伯父一心疼爱的女儿，想必他能担待，至于我这里。”
他顿了一下，指着心口，“我以为你已经明白，彼此心意相通，自不必宣之于口。”
祝青凌想笑，明明在向她表心意，偏偏每个字都很正经。
她微微弯腰，轻声道：“裴承霖，你要信我，离开你们这件事，我已经后悔了。”
裴承霖勾唇，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樱唇上，喉头滚动两下。
“咣当！”
阿蒲手中的菜刀砸在地上，连忙捂着眼，“婢子什么也没看到。”
祝青凌也回神，一股热气瞬间涌到脸上，她想也没想，一掌推开眼前的俊颜，跳下凳子。
“阿蒲，你不是说中午吃八宝鸭吗？我去帮你褪鸭毛。”
祝青凌走的飞快，等钻进厨房，心口仍在起伏。
天哪，丢死人了。
她居然在自己家里，葡萄架子下，差点亲上去。
简直是想想，都要尴尬地脚趾抠地。
祝青凌暗暗开导自己，一定是晒了太久的太阳，头脑发昏。
瞧见阿蒲在一旁捂着嘴笑，祝青凌的脸更红。
她努力把脑海中的画面挥走，板着脸道：“阿蒲， 不许笑，不然的话，改天我也替你找个伴。”
阿蒲果然憋住，“小姐，您千万别。”
成了家就不能天天陪着小姐，她才不要。
另一边，裴承霖静静调息片刻，才抬步进屋。
崔氏指指对面，示意他坐。
裴承霖顺从落坐，面上除了恭敬，看不出丝毫情绪。
崔氏坐在屋子，对外面的动静洞若观火，喝了两盏茶才道：“现在看来，你与凌儿的感情很好，伯母也就放心了。”
裴承霖勾唇，一派冷然的脸上柔和许多。
崔氏放下茶杯，坐直身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凌儿与你早有婚约，我自然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愿看着自己的女儿还未成婚，就整日与他见面。
崔氏倒也不是在乎名声，毕竟自己的女儿胆子大到偷跑出来，提起来还是她理亏。
但崔氏更不愿彻底放手，官宦人家的规矩摆着，她不能看着祝青凌还未成婚，先被看轻了。
裴承霖道：“伯母，晚辈刚才唐突，实不相瞒，前几日与凌儿朝夕相处，晚辈确实有过出格之举，如果伯母不反对，等回到京城，晚辈立刻遣人下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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