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山区的夜晚

        十月初，刚刚过了秋分，是衬衫加件外套的季节，但山区的夜晚，却是穿棉衣都不为过。蓝其川把董玉洁拥在怀里，用两个人的体温共同抵御着越来越浓的山区寒气。
董玉洁庆幸地说：“幸亏搭了这个小棚子，要不然还真扛不住。”
“在兵营滚了十几年，不是白滚的。吃一颗如何？”蓝其川剥了一颗野栗子放在董玉洁唇边。傍晚找茅草时，在一块巨石后发现了一棵野栗子树，他摘了一些，算是可以填填肚子了。俩人中午只是在去机场的路上简单地对付了几个面包。
董玉洁摇头，不只是野栗子的青丝味她接受不了，还担心不卫生。
“不吃不喝怎么顶得住？喝点山泉吧？真正的天然矿泉水。”蓝其川把野栗子扔进自己嘴里。
“天然矿泉水并不一定能达到饮用标准。”董玉洁作为医生，知道得多，顾忌也多。
“你总该知道两害取其轻的道理，必须喝一点。”蓝其川将一片大树叶洗干净，盛了水托过来。
董玉洁抿了一小口，强打精神说：“秀色可餐，景色应该也可餐，欣赏夜景吧，说不定欣赏着欣赏着车就来了。”
夜景确实很美。一望无垠的黛色天际和深浅不一的山峦相叠在一起，天际和山峦之间挂着一弯明月亮，远远望去，整个山区像一幅泼墨画，淡雅相宜。
“我山区长大，这样的景色早就看够了。”蓝其川吃着有些涩嘴的野栗子，苦笑一下。
董玉洁知道蓝其川担心着县医院的母亲，但这个时候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她看了一会儿夜色，推推蓝其川说：“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蓝其川敷衍道：“那些年都讲给你听过了。”
董玉洁说：“说说你哥吧。”
蓝其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哥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我跟我哥只差一岁，玩起来昏天黑地的，常常是玩着玩着就打起来。每次打架我妈总是先骂我哥，说他当哥哥的不起表率作用，他经常气得几天不理我。我哥过10岁生日的时候，我妈说‘你可以要一样东西。’我哥说‘我说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妈说‘只要是能做到的。’你猜我哥要的是什么东西？”
“糖？排骨？鸡蛋？”董玉洁脱口道。
“不是吃的。”
“运动鞋？衣服？”
“也不是穿的。”
不要吃的，也不要穿的，那要什么呢？董玉洁想着自己小时候最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了，一定文具？看电影？总不会是玩具吧？”
“都不是，我哥说他不要做哥哥了。”
“啊？”董玉洁意外地笑起来。
“那个时候我很不懂事，经常在外面闯了祸让我哥担。”蓝其川用树叶把一个透风的缝隙塞住：“我爸是大队书记，很敬业，一个到头真的是舍小家为大家，废寝忘食。我妈是民办老师也忙，山区民办老师都是‘全能’，两个老师什么年级的课都教，就把我和妹妹交给我哥带着，出了差错也就都算在我哥头上了。
“你哥当镇长是不是很辛苦？”
“是啊，这几十年他真的不容易。当年我参军走了，家里的担子都到了他肩上，他从村里的小组长干起，到小队长，到大队长，到镇长，他这连芝麻官都够不上的乡官，全是一步一步干出来的。”蓝其川脚麻了，换了个姿式，发现董玉洁受伤的腿缩了一下，又赶紧换回来。
小棚子外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窜过，董玉洁紧张地抱住蓝其川。
蓝其川说：“山里有野猫。”
外面果然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
弯月渐渐偏西。
董玉洁焦急起来：“就算到省道12点，120到这里一个小时，也该到了，怎么回事？”
“到了省道，也要拦到车才行，半夜路上车少。你睡一吧，车来了我叫你。”夜深后，蓝其川有了另一层担心，就是跑夜路的驾驶员，如果人少，在这山区是不敢停车的。除非碰上执行任务的军车或警车。
“摔下山？或者碰到坏人？”董玉洁脑子里的想法多起来。
“不要自己吓自己。要不，我再讲个故事？”见董玉洁越来越心神不宁，蓝其川强打起精神。
董玉洁心绪不宁，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致。
蓝其川自顾自地讲起来：“讲讲罗正吧，他那段历史还是很精彩的，希望能鼓励你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准备。”
“在这里过夜？你还感冒着……”董玉洁看着棚外。
“撑得住，不就是一点小感冒嘛。”蓝其川把西装裹了又裹，尽量把董玉洁遮挡住，然后讲起罗正当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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