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苦主的割取

        引路人带着华风，沿着苦海的海岸走着。
走了很远，华风看到了一片港湾，就在一道断崖之下。
这里，一地都是残破的肢骸，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般，杂乱地堆在沙滩上。
港湾之中，风浪稍小，几条破船摇摇晃晃地浮在水面上。
断崖之下，有一个洞穴，漆黑无比，华风似乎从中听到了一阵阵厚重无比的呼吸之声。是苦主吗？难道苦主是一头怪物？
华风开始小心了起来，死人的性格很难揣摩，他们的想法更是稀奇古怪，即便是有引路人在前面，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这种听名字就不好惹的人。
“苦....”引路人的话还没喊完，一道庞大的身影便从洞穴之中冲了出来。
是一头长相极度狰狞的大狗，高逾一丈，浑身沾满了干枯的血迹，眼珠赤红，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咬向了引路人。
引路人没动，只是举起了灯，恶犬呜咽了一声，狗头一转，冲向了华风。
华风急忙倒退，抽刀出体，恶犬已经扑倒了近前，血腥扑面，死亡之刃直直刺了出去。
一阵咔咔的乱响，恶犬一口咬在了刀上。
华风有种感觉，自己拿不住这把刀了，他使出浑身的力量，抽刀再退，刀上已经染满了血。
恶犬狂性大发，暴跳数丈，瞬间就到了华风的跟前，挥动巨大的爪子，拍向华风。华风只有以刀去挡，“嗙”的一声，华风被击飞了十几丈，一条胳膊几乎被震碎，在沙滩上翻滚了好久，方才停住。
恶犬咆哮一声，飞窜而来，现在华风算是知道了，这一海滩的残肢，就是眼前这个怪物留下的，简直就是凶残无比。
他稍微瞄了一眼，引路人已经进入了洞穴，这回他应该不是跑了。
“狗东西！”华风爬了起来，双手擒刀，大步冲出，要好好的跟它拼一拼！
两米长的刀，直直刺向恶犬的红瞳。
恶犬眼皮一闭，刀居然擦出了一长串的火花，然后一头撞在了华风的胸口。华风闷哼了一声，胸口好像瞬间就塌陷了下去，口鼻之中都射出了鲜血。
感觉，是被火车撞了一下。
华风这一飞出去，就是几十丈，还有些知觉，但是已经不怎么灵光了。
周围，似乎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哨声。
恶犬几步便到了，踩着残肢咔嚓作响，走到华风的近前，鼻子在华风的身上嗅了嗅，然后蹲了下来。那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从恶犬的呼吸间散发出来！
数尺长的舌头挂在獠牙上，舌苔之上有一道道刀痕，滴滴答答地落在血丝。
断崖之下的山洞，一张脸浮现了出来，似乎是一张老巫婆的脸，那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令那一双昏黄的眼睛，隐藏在乱发和沟壑之间，已不知道何处去找。
她没有身躯，只有一根竹竿，穿过头骨，立在洞穴之中。
竹竿上还趴在一只老鼠，在啃食着她经络的断茬，发出悉悉索索咀嚼的声音。
华风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个庞大的身影笼罩着自己，他抓紧手中的刀，一刀就刺了过去，一汪血飞射了出来。恶犬呜咽了一声，直起了头颅，它的一颗眼珠，已经被死亡之刃刺破了。
“嘿嘿。”华风却是一笑，被揍了一顿，终于还是扯平了。
恶犬一口叼住了华风，华风以为它要吃掉自己了，但是它的獠牙此刻却显得有些“温柔”。恶犬叼着华风，几步奔回了洞穴，将其放在了洞口。
缓了一阵子，华风坐了起来，仰天顺着竹竿看上去，这位大概就是苦主吧。
一路上见过了很多凄厉的野鬼，这样惨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苦主？”华风仰起头，喊道。
这个头颅顿时颤抖了一下，耳朵已经开始流血，血顺着发丝往下滴落。
“听说你要借船，掌符者。”那是一种极度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一堆烂肉的缝隙之中发出来的一般，她说话的时候，口鼻都开始流出了黑血。
这是何其恐怖的一幕，身不由己，啮齿噬体，闻声耳裂，出言口伤，苦主之名，实在是得来不易！
“嗯，最好可以坐两个人的。”华风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这一幕。
“这需要付出。”苦主说道。
“付出什么？”
“豁达，觉悟，乐观，勇气，自信，希望，寄托.....”她缓慢地说了一次词，后面的已经微不可闻，她的喉咙只能发出咕嘟的咯血声音。
她要的，好像都是一些可以战胜苦难的东西，很抽象的东西，但是人一旦失去了其中一些，便会变得很奇怪。
“必须？”华风问道。
苦主没有回答，这根本不需要回答，她说每一个字，都会让自己痛苦不堪。恶犬已经伏在了她的身侧，独眼让其看起来更加的凶残。
华风不得不开始掂量，失去哪一样会比较好呢？
豁达吗？
人若是不能豁达，诸事纠结不休，又怎么能做其他事情呢？尤其是一个男人，更要豪迈人生，拿得起，放得下，方能死而无憾。
觉悟，这更不行，华风自认为能一步步走到现在，打破常规，无限觉悟，无疑是最强的手段。要是没有觉悟，思想就是一潭死水，一切按部就班，走他人的路，到他人一样的终点。
勇气，也不行。
自信，更不能丢。
希望，万万不能弃。
寄托，要是没有寄托，自己到这里来干嘛？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乐观稍微的可以放弃一下下，悲观的人生，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死得好好的。
“那么，就乐观吧。”华风说道。
他刚刚说完，一把模糊的镰刀已经斩落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镰刀从自己的身躯之中，划了过去，有东西被斩掉了，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
完了，这一刀肯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华风不由得这样想。
悲观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这一刀，诡异无比，居然能斩落切割掉如此虚幻的东西。
这就是幽冥。
“啊~~~”苦主似乎舒坦地长出了一声，而后道：“选一条船，渡海去吧。”
这次，她说话的时候，口鼻已经没有在流血了。
说完，她已经消失在了洞口，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似乎得到了些许力量，抗衡身上的诸般苦难。
“哦！”华风摸着发疼的胸口，看向了海边，一条条破船，没有一条像样的，仿佛随身可能分解开来，这样的船能走一里路吗？华风不禁自问，更不说要搭乘两个人。
“选一条大一点的，好一点的！”华风打定了主意，走了过去。
但是，端详了半天，这些船，都是一样的，只是破烂得有些不一样而已，而且，连船桨都是腐朽不堪的。
但是已然已经付出了代价，就算是破船，也要拿一艘走。
华风选了一条，拖着船，走向了来时的地方。引路人，又出现了，这回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华风的身后。
华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船不会走到一半，就解体了吧？”
“可能。”引路人回应了两个字。
“那到时候怎么办？”
“游过去。”引路人说道。
华风看了看这片汹涌异常的大海，真想走回去，吐他两口口水。
“掌符者，在这就没点特殊待遇？”华风不禁问道。
“没有。”
引路人干脆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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