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你是李自成？

        登州府府城位于山东半岛的最北端，建在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险要之地，城墙全部用砖石筑成，墙高三丈五尺，厚两丈，护城河宽两丈、深一丈，城头上还修建了大量的炮台。
当初如果不是耿仲明做内应开城门，孔有德搞不好现在还睡城墙根呢。
而且登州城不仅有陆城，还在西北丹崖山东侧建有水城为“卫星城”。
蓬莱水城的海门建造的极为狭窄，约莫三丈，只能通过较为细长的沙船。侧面证明大明水师真不行。
登州港的三百多艘军民船几乎全是小船。
沙船技术的优点是建造和使用的经验都较为成熟，同时也能在近海多礁石的海域安全行驶。不过，沙船的抗风浪能力相对较差，以至于当时的胶辽海道是“岁由海道以达辽东，多为风波飘没，民被其害，而军不沾实惠。”
刨去一些人为的漂末，小舢板也确实不适合在海上航行。奈何朝廷不让造大船，只能将就着用了。
在这种情况下，蓬莱水城的船只建造也并没有多少技术进步，或者是不断补充船只，那就更不要指望蓬莱水城内的水师，能长期保持运输通畅和高强度军备了。因而从嘉靖年间，随着卫所兵制的进一步衰落，在辽东半岛和胶东半岛之间, 登莱两府眼皮子底下的众多岛屿上, “亡命交匿于诸岛，时时出剽掠。”
登州府城被明军围困后, 叛军的防守情况是孔有德守南城、耿仲明守西城、李九成守东城、毛承禄守水城。
胡逸乘坐的小船还没靠近水城，水门一开，窜出来五艘船。
非常时期，自然免不了严密盘查。
毛承禄接到报信后完全不知道大顺军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毛是毛文龙养子, 历任皮岛军右翼游击、内丁参将、东江副总兵。曾长期统领毛文龙由养子养孙和女真人组成的家丁亲军, 位列文龙诸子之首，金人呼为“毛大”。
皮岛内讧后移驻广鹿岛。孔有德作乱后毛承禄以岛兵七千人响应，于崇祯五年三月初七日登陆，兵屯登州。位列叛军五大渠魁。
不过此时叛军只剩下四个大头目了, 原投奔来的旅顺副将陈有时在进攻莱州府时阵亡。
大顺军真正扬名天下要从枪毙了郑王爷开始, 之前只是无数股流贼之一，何况毛承禄僻处辽东海岛，压根不知道有短毛那号人。
不过既然对方说跟孔有德有联系, 毛承禄当即就把消息报了过去。
如今叛军成了困兽，孔有德不好怠慢来人，亲自来到水城迎接。
双方寒暄过后一聊，孔有德大吃一惊。
对方居然不是从怀庆来的。
“你们跑南京干什么？”
“大统领久慕秦淮河风景，这不要过年了么，抽空去转一圈，顺便还想在朱元璋的皇宫里睡几天。不料忽然接到怀庆传来的急信，大统领挂念元帅安危, 便加急赶来了。”
“你家大统领还真是非常之人。”
孔有德实在不明白短毛跑南京意欲何为, 但当前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大统领原计明日正月初一到达蓬莱，现在看情况大概来不及了, 可能会延后一两天。”
孔有德叹道：“一千多里路呢, 二十天能到都够快了，大顺军果然名不虚传。你家大统领甘冒风险, 实在令本帅佩服。”
诚意是足够了, 可只有区区三百来人能干什么？
靠这点人想击退明军的包围圈绝对没戏, 所以另一边的李自成只能行贿拖延时间。
正月初一的早上, 李自成刚从龙山驿站出来十几里，一队明军快马奔来。
前边虽然围困登州已经耗时两个多月, 但向来以急性子著称的崇祯，这次却对参战兵将表现出了罕见的耐心和信任。
之前十一月份, 崇祯挂念前线将士的御寒问题，特地赏赐了大量的冬衣，并表示虽然登州尚未克复，但是对解救莱州、收复黄县有功的人，要先行叙功授奖。随后，朱大典升副都御使，金国奇升都督同知，吴襄恢复总兵官之职，陈洪范、祖大弼、祖宽、靳国臣等大小将校也都得到了升赏。
金国奇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病故了, 现在由吴襄递补。辽军全由他统带。
吴总兵接到驿卒送来的信大为奇怪。怎么莫名其妙就来了一笔银子，而且还特地交待先不要告诉监军太监高起潜？
纳闷归纳闷, 白花花的银子先拿到手再说。吴总兵立即派出自己儿子前出接应。
吴三桂刚刚二十出头，武举出身，现任游击。
巨耳隆准, 无须，白净的面庞上两道爽朗的眉毛和一条挺拔的鼻梁十足地挑起了男子汉的英风飒气。英武程度和李自成不相上下。
两人简单的打个招呼，李自成说详情要面见吴总兵再聊。
吴三桂不敢大意, 仔细检查了银子，还想多盘问几句。
李自成道：“这样吧，既然有将军接应，路上可保无忧。让我的随从先回去，我单独带着银子去见总兵。”
吴三桂急忙解释：“小将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实在是……”
李自成一摆手，“就这么说定了。”
跟范一刀交待几句话，让他先带队返回黄山馆驿站。
如果这次给吴襄贿赂失败，刀枪不入的李自成单独跑出来应该没问题，那八十来人犯不着一起送命。
晌午时分，李自成跟着吴三桂来到登州府城外。
路上所见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兵丁。各村落也变成了军营, 土著稀少。叛军和明军全是一丘之貉, 祸害小民一个比一个强。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道高高的土墙，将府城围困起来。叛军想突围还真有些难度。
吴襄特地另选了一处僻静的宅院接待李自成，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
“匆忙之间不成敬意，赵先生勿怪。”
“总兵客气了。”
李自成说着话, 把帽子摘了下来。
“……”
吴襄和吴三桂一瞬间都有些傻眼。
李自成把帽子挂在椅背，拱手道：“正式介绍一下，本人实乃大顺国大统领，李自成。”
吴三桂反手就要抽刀，却忘了进门前已经解下了，摸个空。
吴襄不觉后退半步，疑惑道：“你是李自成？流寇大统领不是叫赵德胜？”
这帮从辽东来的人只知道陕西、山西闹流寇，但是对各家反王名号却不大清楚。
正巧大顺军攻下怀庆府后邓玘的川军被调去平乱，吴襄这才知道了大顺的名号。
“赵德胜只是个化名。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吴襄看了儿子一眼，心说短毛独身一人未必敢乱来。
他伸手招呼，“请坐。”
李自成毫不客气，当即坐下。
吴襄也坐下了，吴三桂却上前一步，站在短毛侧后方以备不测。
“说来话长，咱们慢慢谈。”
李自成抓过酒瓶，欠身给吴襄斟满。
“这乾隆酒确实好，不想在总兵这里还能叨扰一顿。”
“哪里哪里，听说这酒出在山西，恐怕李先生比吴某喝的还多。”
“那是，毕竟这酒也算是大顺军的产业，着实给我赚了不少钱。”
“哦？传言大顺兵强马壮，百战百胜，原来还会做酒啊？”
“都是被逼的。大顺每个月的开销要五六十万两银子，不做点买卖哪有钱。”
“郑王府还缺银子？”
“是发了一笔大财。起初我还想着能用个三五年，不料两个多月就花的差不多了。邓玘邓总兵去的比较晚，也拿了三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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