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将军齐上阵

        城门上，齐王听到这句话，顿时激动起来，伸长了脖子喊道：“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你住口，安静看着。”
赵堂渊被齐王这闹腾劲儿烦到了，怒喊一句。
“是父皇，儿臣安静，儿臣安静。”
齐王顿时老实道，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坐在他旁边的秦王若有所思。
“上人！”赵煜泽喊了一声，他带过来的一百对父子走上前来。
“诸位乡亲，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百对父子，他们都是由本郡王从东宫所属的三个皇庄，和长安的坊市间找来的，自愿参加这次澄清大会的人。
京城的流言曾称，靖安伯会施展抽血度命的妖法。
本王亲自向靖安伯询问过，他告诉我，在他的师门前辈中，曾有人专门研究过人的血液，发现人之血液共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类型。
相同血型的人，血液是可以相互融合的，这跟是否亲生并无关系，而抽取少量的血液，也并不会损伤人的健康和寿数。”
“荒谬，人的血液怎么可能跟血脉的亲生毫无关系？
陌生人的血液怎么可能融合到一起，那岂非代表着我们自古以来使用的滴血认亲之法是错误的。”
人群中有位老者大声斥责。
“说的没错，血液传承自父母，怎么可能跟是否亲生没有关系。”
父子血脉相同的观念深入人心，赵煜泽的话，刚一落下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群中很多的人都在斥责这种论调是歪门邪道，对这赵煜泽狂喷不已。这场景落在城墙上的赵堂渊等人眼中，不由得为赵煜泽捏了一把汗。
“阿耶不用担心，你看泽儿珂有半分慌乱？”秦王安慰道。
赵堂渊定睛一看，果然台下的百姓们虽然议论纷纷，甚至把斥责的苗头都指向了赵煜泽，但是他却面不改色，好似是胸有成竹。
“嗯，不愧是朕的好皇孙。” 赵堂渊这下不再担心，而是满意的称赞道。
城门下，赵玉泽等到人群谈论了很久，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我刚才听到，有人提到了滴血认亲之法。没错，如果靖安伯所说的血液论是正确的，那么滴血认亲之法就是错误的。
本王对此也持有疑虑，所以才找来了这一百对父子，今日就当着诸位乡亲的面，亲自验证滴血认亲之法是否准确。
诸位乡亲，在这一百对父子的面前放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碗清水，待会父子中的父亲会先滴血到清水之中，然后儿子再滴血进去，看两者能否相融。
诸位乡亲，场上的一百对父子，都是官服登记在册的父子关系，他们也都坚信自己的儿子是亲生的。
如果滴血认亲之法是正确的，那么他们的血液都应该能够相融才是，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随着赵煜泽一声令下，场上一百对父子准备开始动手。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挤出一群人。
“且慢！”
一股肃杀之气在人群中升起，百姓们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通道，暴露出一个小型的方队。
当看清楚方队中的人，城墙上的赵堂渊、兰陵公主等人，全都腾的一下站了起。
马车中的陈南也从车里跳了出来，他身子一动就想冲着方队跑过去，但又强行忍住了。
一瞬间，他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了。
方队人数并不多，但却几乎人人着甲，很多都是陈南的熟面孔。
位于方队最前方的，是方脸毛须，自带威严的马孝存。
在他的旁边则是不失威严，却又有几分儒雅气质的何子昂。
再后面，则是娘子军官职在都虞侯以上的将军。
而在诸位将军的身后，则是一些年轻的面孔，甚至还有几个挂着鼻涕的娃娃被人抱在怀里。
而在方队的最后则有二十名披甲执锐的士兵。
“父皇，不好，马孝存要冲城，快命令将士扑杀此獠。”齐王大喊道。
赵堂渊三父女，还有裴之轩等朝廷重臣全都怒视向他。
“混账东西，你见过只有三四十人的方阵冲城的。要看你就安静的看，不看就滚回王府去，别在这添乱。”
“是是是，父皇你说得对，儿臣鲁莽了，儿臣鲁莽了。”齐王缩回座位。
“ 某乃是当朝琅琊郡公，右武卫大将军何子昂，这是我儿子，他怀中抱着的是他的儿子，听闻武安郡王要在玄武门前，当众验证滴血认亲之法，老夫祖孙三代，愿意自愿参加。”
“某左武卫将军刘耀，带着儿子，自愿参与澄清大会。”
“某右武卫将军张世杰，带着儿子孙儿，祖孙三代，自愿参与澄清大会。”
“某右卫将军…”
“某左武卫都虞侯…”
“某右武卫都虞侯…”
原来的娘子军，现在的左右武卫，一位位将军，一位位都虞侯，纷纷站出来。
在他们的身后，要么站着他们的儿子，要么站着他们的儿子孙儿。
在万民之前，当着皇上赵堂渊和文武百官的面，他们朗声宣布，自己自愿参与验证滴血认亲。
一时之间，在玄武门前，他们的宣誓声虽未歇斯底里的怒吼，却犹如煌煌天雷般响在众人的耳边。
百姓们都被这场面给镇住了，很多人惊得嘴巴张着，发不出声。
也就是在这时，马孝存往前跨了一步，而后转身面向玄武门前的数万长安百姓：
“某乃当朝齐国公，左武卫大将军马孝存。靖安伯陈南，是老夫从山野之中抓回来的，原想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意竟为朝廷寻来一位能臣干才。
有人说陈南是妖人，会妖法，老夫倒情愿是真的，因为这样就显得老夫更厉害，竟能降得住一位妖人。
老夫让这妖人给我倒酒，他就得给我倒酒，老夫让他给我牵马，他就得给我牵马。
若是那日，他惹得老夫生气了，就得跪在老夫的门前，任由老夫荆条抽之以解气。”
城墙下，陈南已泪流满面。
马爷刚才描述的关系，是下属或者袍泽吗？
不。
比那更深，更像是学生之于老师，儿子之于父亲。
他这是在以师长的身份为陈南做注脚，今后但凡有人再想以妖人之说攻击陈南，就是连他马孝存一起攻击。
“仲羽，大将军让我告诉你，是他一手把你带入这尘世当中，谁若想欺负你，就得先问过他马孝存手中的马槊利否？”
不知何时，项仲虎出现在陈南身后。
“我已经安排妥当，今日的澄清大会必能一举摧毁流言，他们不用这么做的。”陈南哽咽道。
项仲虎淡淡一笑，脸上浮现骄傲之色：“娘子军上下一体，自该同进共退，马爷说的话也是我等想说的，谁若想欺负你，得先问问娘子军的袍泽们同意否？”
他又拍拍陈南的肩膀道：“仲羽，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各位将军都是自愿的。”
玄武门下，长安万民之前，马孝存微微扬起头，双眸之中突现锐利，仿佛在睥睨天下人。
“老夫一生孤寡，没有血脉子嗣，但我从左武卫军中挑选了二十名将士，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与老夫除了是袍泽之外，没有任何血脉关系，就让老夫的血和这二十位袍泽的血融一下试试，看看这滴血认亲到底准不准。”
“马孝存，老货，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拿什么还你？”陈南咒骂，但眼中的泪水却有些止不住。
城墙之上，赵堂渊呆呆地望着马孝存等人，愣了很久才回过神，猛然扭头朝兰陵公主看去。
“阿耶，并不是儿臣的安排儿，臣也不知此事。”兰陵公主瑶头道。
“二哥，你说这左右武卫的将军几乎全部出动，是在为三姐出头，还是在为陈南出头？”齐王突然凑过来，阴恻恻的问道。
他贴近秦王的耳边，看样子是在说悄悄话，但声音并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这话问的非常歹毒，今日澄清大会主题，其实是澄清有关兰陵公主的谣言，但娘子军一众将领站出来，却更像是在支持陈南。
尤其是马孝存的话，更是赤果果的在为陈南做注脚，在庇护陈南，却对兰陵公主只字未提。
如此一来，齐王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难道在娘子军中众将军的心目当中，陈南比兰陵公主还要重要。
齐王这很明显是在搞事，但他偏偏就挠到了痒处，很多人即便知道他的险恶用意，却也偏偏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想。
赵堂渊下意识就把目光转了过去。
秦王转头目视着齐王，星目之中带着冷芒。
他并不排斥争斗，但更喜欢堂皇之道，似齐王这种搅弄口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更像是后院妇人所用，为他所不喜。
“三姐和靖安伯并不对立，靖安伯本就是三姐所简拔的人才，原本是公主府的臣属，与三姐乃是一体。
更兼之，而今的流言是从靖安伯开始，后来才指向三姐的，齐国公和左右武卫的诸位将军站出来支持靖安伯，就是要在源头澄清留言，同于支持三姐。听懂了吗？我说的可够详细？”
“懂了懂了，二哥分析的真有道理。”齐王满脸受教的表情，但观其姿态，就知道他满不在乎。
齐王恶意的将陈南跟兰陵公主对离开，秦王一番话直指娘子军上下一体的本质，让众人心中的异样消弭。
赵堂渊也也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不再凝重，很明显也被秦王的话说服了。
“武安郡王开始吧。”马孝存说完这句话，回到将军方队中。
这些将军的出现，出乎赵煜泽的预料，让他有些发懵，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允许这些将军们参加滴血认亲，求助地朝陈南看去。
陈南微微点头。
赵煜泽不再犹豫，深呼吸一口气宣布道：“本王宣布，滴血认亲，现在开始！”
东宫选中的一百对父子和娘子军的将军方队，同时开始动手，割破手指。
先由父亲往碗中清水滴血，然后再有儿子滴血。
众人滴过血之后，全都紧张的盯着清水中的两滴血。
东宫选中的一百对父子的确是自愿来参与滴血认亲的。
那是因为东宫出高价钱雇佣了他们，而这些人很确信自己的儿子都是亲生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接受陈南的血液论，相信父子间血液的血型跟亲不亲生没有关系。
有的人碗中两滴血相融，就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拍拍自己的儿子。
而有的碗中两滴血并未相融，父亲的脸就不仅有些难看，甚至怀疑的看着自己儿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否在怀疑自己的婆娘可是偷了人。
将军方阵中也在议论纷纷。
“哎融了，我们父子的融了。”
“你们的融了？我们父子没融。”
“没融？老刘，你老婆是不是趁你不在偷了人，你这崽不是亲生的吧？哈哈哈！”
有人开玩笑道。
刘耀一巴掌呼在自己儿子的脑袋上，笑骂道：“混账东西，你的血怎么跟老子的融不了呀？”
“阿耶，靖安伯不都说了吗，血型跟亲生不亲生没关系啊。”刘耀的儿子满脸委屈：
“再说了，阿耶，就咱俩这张脸放在一块儿，说不是亲生的，谁信呀。
阿娘都埋怨多少次了，说我不争气，长的跟你一模一样，将来找婆娘都不好找。”
“哈哈哈，你是老子的种，当然得跟老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想着婆娘，你放心，你老子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给你挣下份家业啊，让你娶个好婆娘。”刘耀大笑道。
另一边，何子昂凑到马孝存的身边，问道：“马爷如何？”
“二十个将士，有三人能跟老夫的血相融，其他的都不行。”马孝存道。
他的语气很轻松，之前虽然相信陈南的话，但未经实验之前，仍旧有几分担心，此刻却是彻底放下心来。
何子昂也一样，笑着道：“我们爷孙三人两对父子，血液都不能相融，倒是孙儿的血跟我的融了。
这要是没有仲羽的血液论，天下人是不是要怀疑老夫爬灰了？”
就在诸位将军议论纷纷的时候，长安万民也都伸长了脖子，纷纷好奇滴血的结果。
赵煜泽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喊道：“开始唱票！”
十几个东宫的内侍步入场中，按照早就为100对父子编好的编号开始唱票。
“一号，融。”
“二号，不融。”
……
“十号，融。”
……
“九十三号，不融。”
内侍们两两合作，一人唱票，一人计数。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赵煜胜迫不及待，从内侍的手中接过统计结果，看了一眼就兴奋喊道：
“大兄成了，一百对父子只十五对血液能相容的，其余的都不能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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