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道有法（修）

        “不是最高的境界？”幻聆听得是不明所以，只好接着问道。
“当然不是，若是想要彻底回归自然，直接自裁岂不是更加方便，又何必来潜心悟道呢？”风念筠回答道。“就是不知道，晗音哥哥，能不能靠自己领悟到这点了。”
正说着，下方，本来消失许久的琴声，此时又重新出现了。琴声清静悠远，只不过自然万物好像并未听到一样，它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依然在各做各的，丝毫没有受到琴声的影响。
“念筠，这琴声怎么又出来了？难道说，晗音他现在又脱离了‘天人合一’之境吗？”听到这琴声，幻聆不解地问道。
“不，他这还是在‘天人合一’之境中，而且他对‘天人合一’的境界，比刚才领悟得更深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这‘天人合一’之境应该体现为‘大音希声’吗，可现在这琴声分明又出来了，怎么你反倒说他的领悟更深了啊？”
“幻聆啊，你怎么还执着在‘声’的有无之中啊。”风念筠略有一丝失望。“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声’只是‘音’的一种表象，既然是表象，那么它的存在与否，你又何必在意呢？天地万物是琴音，这琴声一样是琴音，它们都不过是琴音的一种表象而已，那么琴声和天地万物又有什么区别？琴声是虚妄，这天地万物又何尝不是虚妄？既然‘天人合一’之境中，依然可以有天地万物的存在，那么再加上琴声，又有什么关系？”
“刚才晗音哥哥弹奏浅月琴时，将琴声化去，领悟到了‘大音希声’之境，而体会到了真正的琴音，所以我说他舍去表象、返璞归真，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但弹琴之时，拨动琴弦就会有声音，这本就是自然之道，那么又何必非要执着于‘无声’之境呢？既然是弹琴，那么让这浅月琴重新发出声音，不也是舍去表象、返璞归真吗？”
“原来如此，晗音从‘有声’之境到达‘无声’之境，是领悟到了真正的‘音’，而现在从‘无声’之境，又重新到了‘有声’之境，并不是又回去了，而是更进一步的领悟。琴声是桎梏，‘大音希声’的无声也同样是桎梏，而他如今摆脱了‘无声’的桎梏，所以你才说他的领悟又更深了一些。”幻聆若有所悟道。“因为他现在已经明了了‘音’的真谛，所以他不再执着于‘声’的有无，随心所欲，随性而发。这真正的琴曲，不在于有声或无声，而是在于这‘音’。只要有了这‘音’，那么有声无声，也就没有区别了。”
“恭喜你，现在也领悟到了。”风念筠看着幻聆，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风念筠和幻聆两人在上面讨论着，下方公良晗音的琴音一转，又生出了无穷变化。
琴曲先前是清静悠远，现在却变得欢快了起来，给人带来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伴随着琴音的变化，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发生了改变。现在本来是盛夏时分，但是在草丛和树木之中，却生长出了一根根嫩芽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嫩芽之上，居然渐渐地出现了一颗颗花苞，花苞缓缓打开，百花绽放、姹紫嫣红，再加上纷飞的蝴蝶和蜜蜂，它们将周围的环境点缀得五颜六色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春天一样。而原本刺眼的阳光，现在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一阵微风拂过，吹面不寒，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随后琴曲再转，声音突然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明媚的阳光渐渐明亮，周围的温度缓缓升高。原本盛放着的花朵随风飘落，有的落在草地上，有的落在溪水里，不多时就消失不见了。四周的树木比之刚才又长高了一点，枝条不仅增加了不少，还长得更加粗壮了，而树叶也变得更加茂盛了。山中的鸟儿欢快地啼鸣着，在树上飞来飞去，走兽们也在树林中追逐嬉戏，好不热闹。
接着琴曲变得凄凉了下来，充满着萧瑟之感，而其中又夹带着一丝肃杀。原本碧绿的树叶此时通通变成了枯黄色，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了地上，而地上的青草也变成了枯黄的颜色。树枝上长出了一颗颗果子，果子逐渐长大，从青涩走向了成熟，而嬉闹着的鸟兽们，也渐渐安静了，有的甚至还飞离了这片区域，真的躲到别处准备过冬去了。
不多时琴音又变，这次却转为了平静。周围的温度骤降，太阳光照到身上，也仅仅只是稍微暖和了一点。北风呼啸，带来凛冽的寒潮，树上的叶子不多时便落得一干二净了，鹅毛大雪从天上降下，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万物都陷入了沉眠之中。
但这并不是结束，琴曲的变化越来越快，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快速地改变着。春夏秋冬不再是依次而来，而是随机出现，不仅如此，那些树木时而长大，又时而缩小，溪水有时顺流而下，有时又逆流而上，凡此种种，不可尽数言说。自然界的一切，已经变得毫无规律可言了，而若一定要说的话，那么此时它们唯一的规律，就是公良晗音的琴音了。
“这是‘大道有法’，没想到晗音哥哥，竟然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大道有法’的境界了。”看着万物变迁，风念筠惊讶地说道。
“什么叫‘大道有法’啊？”幻聆不解地问道。
“《道德经》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世间万物，都以大道为法，皆是顺应大道而行。而大道之法，就是自身，就是道。倘若我为大道，那我就是这大道之法，那么无论是生长枯荣，亦或是兴衰成败，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以我为法，这就是‘大道有法’了。”风念筠淡然答道。“四季变化本有其时序，树木生长、溪水流向皆有其规律所在。但现在在这片领域里，晗音哥哥就是‘道’，这琴音便是万物所要遵循的‘规律’，就是万物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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