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观察者

        王伟循着脑海里声音的指引，穿过一段狭长的深谷，来到了一处小湖旁。
湖边有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屋前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有一道略显瘦削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根钓竿。
王伟走过去，站在了对方的身侧，有些失望的说道：“我听人说，魔鬼身高几十米，没有耳朵鼻子嘴巴，可你看起来很普通。”
经过这些日子在脑内的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算是比较熟络了。
他面前这道身影，身形比例和常人无异，甚至可能比他还矮一点。脸上该有的五官一个不缺，组合成了一个朴素的面庞，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除了双眼都是一片漆黑以外，他与村子里那些魔人基本没有区别。
对方轻轻抬起了头，微笑道：“对于魔鬼来说，稍微改变形体这种事，并不难，毕竟我甚至可以重新赋予你生命。”
“你是赋予了我生命......”王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同时你给了我太多多余的东西。”
“我的那道意识？”
“不，也包括魔人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还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说到这里，王伟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费尽心思把我改造成魔人，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多吧？为什么不只是简单的复活我呢？”
“当初魔昙带着你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根本没打算复活你。”魔鬼轻笑了一声，说道：“但后来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便改变主意了。”
“什么事？”
“你真的认为，自己只是一个魔人而已吗？”魔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王伟摸了摸鼻子，并不打算搭茬。
“魔人是我自然繁衍的后代，而你的体内，流淌的是我本源的力量。”魔鬼抬起头，那对漆黑如深渊的眸子，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与其说你是魔人......其实‘半魔’这个称呼，才比较适合你。”
王伟的眼瞳骤然一缩，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半魔？
“你现在还太弱了，弱到很多魔人甚至无法察觉你与他们的不同之......”说到这里，魔鬼手中的鱼竿微微一弯，显然是湖里有鱼咬钩了。
“等一下。”魔鬼把全部精力集中在了鱼竿上，小心翼翼的往上收着鱼线。
王伟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破坏魔鬼在我心里的形象。”
在学院老师的描述之中，魔鬼是无可匹敌的，是残暴冷血的，它们的身影，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恐惧和颤抖。
而眼前这位...却这么认真的在钓鱼？
谈话间，一条银白色的小鱼被拉出了湖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魔鬼身旁的一个木桶里。
王伟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桶里面已经装了三条鱼。
魔鬼收起钓竿，放在一边：“说到哪了来着？哦对，你现在还太弱了，弱到很多魔人都无法察觉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
说着，他用脚尖在泥土上画了个圆，说道：“这是我。”
紧接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从泥地上的那个圆圈延伸出了一条粗线，紧接着粗线又分为两股，变成了两条支线，其尽头是两个更小的圆。
“这两个圆，一个代表魔人，一个代表陨兽。”魔鬼翘起了二郎腿，半靠在椅子的扶手上。
“虽然这两者看起来是平级的，但魔人的血统和地位普遍要比陨兽要高。毕竟...比起那些单纯肉体强大的野兽，我们更喜欢偏爱有智慧的后代。”
“既然都是你的后代，为什么要让它们自相残杀呢？”王伟有些疑惑，要知道，魔人提升实力的一个重要途径，便是通过猎杀陨兽，获得对方的能力。
魔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道：“虎吃羊，羊吃草，人吃万物。你们都是地球上的生命，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完美觉醒者，又为何要通过杀死别的元素觉醒者，来获得力量呢？”
“道理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有不断地进行优胜劣汰，不断地进化，生命才可以到达更高的层次啊。”魔鬼淡淡的说道，然后用手指着地上简略的图画，问道：“让我们回到这里，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王伟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三个圆圈，最后有些迟疑的伸手指在了某处。
“对，没错，你就在这里。”
在那个简略的关系图中，第四个圆缓缓的出现了，其所在位置刚好是那道主线与两条支线的交汇处。
“你在我之下，他们之上。”魔鬼的声音低沉磁性，充满了蛊惑力。
“不。”王伟轻轻摇了摇头，指着最大的那个圆，说道：“我在你们之下。”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魔鬼。
“哦，也对。”魔鬼点了点头。
“你们有名字吗？总不能在称呼你们的时候，都叫魔鬼吧。”王伟淡淡的问道。
“我早就自我介绍过了，不是吗？至于其他的魔鬼......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名字，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要远比人类高效和简单。”
“观察者，对吧。”王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你为什么要叫自己‘观察者’？”
魔鬼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木桶里的鱼重新倒回了湖里，之后才缓缓回答道：“因为我发现，比起毁灭和吞噬，‘观察’其实要更有意思。不去干涉个体的行为，只是默默地观察与记录，总结它们的行为规律......这其中的乐趣实在是太多了。”
王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算过多深究这个名字。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冥思苦想了半天，王伟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来那个被忽略的问题：“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来着？刚刚这个话题被你扯远了。”
魔鬼斜瞥了他一眼，嘴角竟是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难怪他们叫你笨伟。”
“别废话，回答我。”
魔鬼漆黑的双眸平静的看着王伟，缓缓的说道：“因为我发现，你是最好的人选。”
王伟：“？”
“去西边吧，我会指引着你，走上最合适的道路。”
......
从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炊烟，将这个小村庄渲染的愈发平静和祥和。
王伟一脸郁闷的回到小屋前，推开门，里面是正在做饭的魔昙，还有正趴在桌子上看书的魔难。
看到他回来了，魔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样，阿父和我说的一样随和吧？”
“他看起来...就像是隔壁大婶的儿子。”王伟小声吐槽了一句。
“不可以这么说哦。”魔昙放下手里的锅铲，一脸认真的说道：“阿父是我们所有人的阿父，包括隔壁的大婶。”
“好好好，知道了。”王伟苦笑了一下。
魔难合上书，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王哥，你们俩聊了些什么呀。”
“也没什么。”王伟想了想，突然问道：“小莫，你愿意和我去西边吗？我带你猎杀陨兽。”
一听他的话，魔难顿时开心的喜上眉梢，但在瞥到那个正在做饭的身影后，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失落起来：“姐姐说了，要等我十岁才可以去。”
就在这时，灶台旁传来了女孩温柔的声音：“既然你们都很想去，我也不能阻止你们，但有个条件......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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