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砂糖、牛奶外加满满一匙推理解谜 终章

  
  
  
    高岩离开后零零星星地有几位客人上门，刚过十一点就没什么客人了。午餐时间快到了。从现在起到下午两点是提供餐点为主的时间，也是一周里最忙碌的时段。趁著目前没有客人，美久整理了餐桌，巡视一圈确定桌上的砂糖和纸巾是否充足。就在这时，悠贵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收银台前的真紘先注意到，出声叫住悠贵。「真难得，你竟然在营业时间出来这里？」悠贵曾说一直摆出职业笑容脸会抽筋，在店里工作时没事绝不踏出厨房。所以在营业时间来到用餐区十分难得。对真紘说了声「有点事情」，悠贵转头看向美久。「你最后一关面试结果如何？」被这么一问，美久才猛然想起。最后一关面试时间正好在翼来提出委托那天。那天上午刚面试完，回到店里就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闲聊。后来又突然被拱出去当侦探，一阵混乱之后完全忘记要报告这回事。「这个嘛……星期二去面试过了……」美久说到这里就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明才好。陷入沉思之际，悠贵边叹气边开口了。「沮丧对你来说太奢侈了喔！反正我早就知道世上不会有公司愿意聘雇你这种笨蛋，坦白说没被录取就好了。」「咦？不是啦！？」「怎么？又迟到连面试都没去成？」「并不是！」「还有其他导致你没录取的原因……？」「就说不是那样了！我拿到录取的内定通知了！」悠贵似乎十分惊讶。「邮务疏失把别人的内定通知误送给你了？」「干么说成那样！？的的确确是送给我的内定通知！」别说万一录取了，悠贵似乎觉得美久连一兆分之一录取机会也没有。只见他一脸「今天是愚人节吗」的表情，歪著头表示不解。悠贵这个人真是……！美久气呼呼地鼓起脸颊，就听见真紘柔声说道：「小野寺小姐，恭喜你。你一直很努力呢！」「真紘先生！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美久眼里闪闪发光，真紘脸上的微笑却有点寂寞。「嗯，真的恭喜你，不过也有点寂寞呢……你做的法式吐司大受好评喔！知道你辞去翡翠的工作，客人们也会──」「啊！关于这件事……」美久慌忙打断真紘，略显尴尬地搔搔头低声说道：「其实……我是获得内定录取没错，只是我拒绝了。」「咦？」真紘瞪大双眼注视美久。惊讶是当然的。美久至今废寝忘食地参加各种徵才活动就是为了取得内定，遭到数十间公司淘汰终于获得录用，谁也想不到她竟然拒绝了。「你录取的是从事IT产业的公司吧？工作待遇应该相当不错啊……」真紘想起之前听说的内容，接著问起美久。「可以了解一下你拒绝的理由吗？」直到刚才还烦恼著该如何说明才好，被真紘一问就莫名答出来了。「因为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话一说出口，美久的想法更加坚定。「因为我终于明白……与其从事面对电脑的工作，我更喜欢看著客人的表情工作。我希望能在工作时听到客人称赞好吃，或是听客人说起今天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必须找到正职──这个念头不知不觉中盘据脑海，让美久忘了最重要的事。因为刚毕业的新鲜人身分只能维持一段期间，能否在期限内找到正职似乎就成了优先课题。这或许是一种选择，也可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甚至有人说不管找到什么公司先默默干三年就对了，存到钱再换工作是聪明的生存方式。然而一旦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反而希望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听完美久的话，站在厨房门口的悠贵一脸无奈。「真是赚不了钱的生存方式。被你舍弃的那些，价值恐怕难以衡量喔？」「嗯，但是我想自己决定人生的价值。」美久笑著回答。悠贵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美久在这里第一次发现参加求职活动也没能找到的答案，也彷佛看见自己将来的模样──那是从前一直想像不出来的。现在的自己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想从事何种工作，也知道自己想过怎样的生活。源自内心的自信令美久欣喜莫名。也许人类意外地并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今后想往哪方面发展，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可能要逐一确认隐约藏在心中的疑问，历经挫折才终于找出自己真正的目标，遇到自己一辈子的职志。所以现在就能有所自觉实在非常幸运。想到这里，美久才终于明白。「之前的我一直想被企业录用，总觉得录取之后或许会有什么改变。结果并非如此──我真正想要的不是被录取，而是能够自信表示有明确目标的自己。」只要有这样的自信就能勇往直前。不管从事任何工作，无论身在何处，都一定能回到这条路上，不再迷失自己。这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生存方式，然而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轻松的生存方式。既然如此，不如为了喜欢的事物而辛苦。「我从上高中时一点一点地存了一些钱，现在打算用那笔钱去上正式的烹饪课。行有余力的话也想修点营养学之类的课程。」悠贵吃惊地注视著美久，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送你礼物果然太可惜了。」「咦？你送过我什么吗？」「你不是收下了吗？那个女小偷的联络方式。」──就为你准备一份最终面试的贺礼吧！也只是跟你一样派不上用场的东西罢了。为了祝美久最后一轮面试成功，真紘曾提议送个让她开心的小礼物。当时悠贵就是这么回答的。派不上用场，但能让美久开心的东西。这句话和翠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你是说……翠子出现在那里的真正原因是……！」美久惊讶得从吧台上探出上半身，悠贵却冷冷回答：「不想要就还我，这样女小偷也比较开心。」因为对方表现得无所谓，美久也不好追问下去。究竟该如何解读他刚才那番话呢？美久百思不解，真紘突然透露答案似的小声说道：「刚才那是问你喜不喜欢礼物的意思喔！」「喂！真紘你别胡乱解释！」悠贵立刻出声警告，真紘却坦荡荡地回答：「但我没解释错吧？有话想问要直接说喔！否则小野寺小姐是不会懂的。」「解释错了！我为什么非得问她喜不喜欢？而且对那种单细胞生物根本不用问吧？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真紘挑起眉毛「咦」了一声，随即露出笑容。「原来如此，悠贵你经常注意小野寺小姐的脸啊？」悠贵的眼睛瞬间睁大。「真紘你这家伙……！算了，随便你怎么说！还有蛋糕的订单放在哪里？业者待会就要来收了！」「咦？不在桌上吗？」「就是不在才来问你啊！」真奇怪──真紘歪著头走向厨房，悠贵也不大高兴地跟在他身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著美久。「喂！收下的东西不准退回来！」凶巴巴地说完步走进厨房了。被丢下的美久一个人愣在原地，望著悠贵消失的门口。刚才说不想要就还我，现在又说收下的东西不准退……？「……真搞不懂悠贵在想什么。」美久喃喃自语，忍不住噗哧一笑。不过这样也好。曾经想过如果能像悠贵一样聪明该有多好。不过那样的人生对美久而言太无聊了。不懂的事情很多，所以才想知道，想慢慢了解。反覆思索究竟是为什么，历经烦恼和各种冲突。或许有时也会遭遇挫折，但就是这样互相了解才有趣。不只是了解悠贵，还有这家店里即将发生的大小事。美久环视店内──咖啡香气围绕下的二十个座位。虽然现在空无一人，造访此地的各种人物和表情却鲜明地浮现在美久眼前。在固定时间上门的常客，和朋友谈天说笑的女性客人，独自坐在吧台旁啜飮咖啡的男子，因为好吃的法式吐司而展露灿烂笑容的小朋友。不受年龄或性别限制，让人想来就来且能自得其乐的地方──咖啡厅就是如此美妙的空间，宛如一种魔法。也有人对这魔法般的场所怀著一线希望，钻进翡翠的大门。或许是为了尚未出现的委托人，这家店才会一直伫立在此吧？「……好吧，下午也要好好努力！」这句话不是对著什么人说，而是美久为自己加油打气。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