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余波（上）

                三月二十四日的午，新帝登基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手机端官出皇极殿的官员，扶雍治皇帝灵柩到乾清宫后退出来的官员。纷纷将消息带出。各衙门外的八字墙外的闲人们，听里头吏员传出来的消息，兴奋的议论。棋盘街的成丰茶馆，各路报纸的记者、编辑们肆意的点评。崇门外的集市里，商铺的掌柜们，客商们，都在说着。晋商、徽商等各商人的会馆，商人们紧急的商谈着。整个京城，仿佛沸腾起来！随后，在临近午时分，最新的消息再次传出来。燕王宁淅，现在可以改叫永兴天子，擢左都御史齐驰为东阁大学士，入值军机处，预机务。稍后，永兴天子圣旨下发至朝廷各衙门：加封百官，犒赏军队，大赦天下！以示新帝登基恩德。同时，朝廷严令各地兵马非调令不得擅动，地方保持安定。朝廷的公通过急递铺，明发天下。宁淅现在还没有学会做一个皇帝，但齐总督可是老官僚。谙熟各种政治惯例。如何处理当下的事务，先后秩序，轻重急缓，他心有数。这些消息，组合成一道道的浪潮，冲刷着京城的人心。同时，舆论涌动。真理报，并京城日报，大周日报等报纸，在下午时发行今天的报纸，向京城的百姓，北直隶地区，天下介绍新帝登基的消息、情况。所有的报纸都等到此时，自然是因为贾环提前给真理报主编周慎行打了招呼，报纸行业都等着的。这些报纸的通稿怎么写的，不问可知：在胜利、团结、奋进、和谐的氛围，群臣拥立燕王！……武英殿的偏殿，一间小房间，被关押在此两日的汉王长子宁镀。吃过午饭，聚精会神的听着门口看守他的两名疏勒军的议论声。他的消息非常闭塞。疏勒军，这是贾环征战西域的核心班底。像项羽的八千子弟兵。他们的外貌带着明显的异域特征。很容易辨认。但，俱是汉服，汉语，汉礼。门左侧的士卒笑着道：“新帝登基，朝廷的赏赐下来，才多少？还不如使君的赏赐多。是官升一级好啊。我都是校尉。”另一人道：“叫我说，使君是对那些读书官儿太客气。看报纸骂的词儿！早该定下来。若使君调我们去皇极殿，娘的，看谁敢骂？”贾环二十二日在皇极殿外，言明可在报纸辩论，还真有官员在报纸撰骂贾环。当然，官方报纸真理报并没有刊登。宁镀微微一愣，忍不住问道：“两位小哥，新帝是谁？”他四十多岁的人，这两天没少吃苦头：被殴打。说话很客气。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宁镀期盼又紧张的看着门口的士兵。若登基的是宋王或者楚王，那他要将这两日受到屈辱，百倍的还给贾环那个贼子！一人晒笑道：“咱们使君，何时失败过？当然是使君的徒弟燕王登基。”宁镀脑子“嗡”了一下，方才的紧张情绪，全部涌头。这…不可能吧？如果燕王登基，贾环会怎么做？想到这里，宁镀的身体微微发抖着。贾环除了杀害雍治天子外，抄没了华、宋、魏其候、乌四府。报复手段非常酷烈！汉王府………午后柔和的春光，照射在贾府的园林。茂密的榕树下，光影斑驳。贾环和黛玉一起走在大观园幽静的园林，紫鹃、袭人两个跟着后面。贾府前院里的热闹隐隐传来。燕王登基为帝，贾府下下都非常的兴奋。以三爷和燕王的师生关系，贾府的底牌简直贵妃得宠时还强啊！看看午后，京各世家、勋贵来送礼的有多少人？门庭若市！到西角门处，贾环微笑着将黛玉头的树叶拿下来，道：“颦儿，没事的。”两人刚从林荫小路插过来。树叶在春风飘落。林妹妹一袭青裙，身段婀娜，精致的瓜子脸带着一抹轻红。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午回府，午和妻妾们一起吃的饭。正在午后一起闲聊着消食时，贾政突然派人请他到前头去接新帝口谕。林妹妹一路将他送到这里来。这些两三天的功夫，宝姐姐，林妹妹她们数次经受惊吓。他在二十二日后遭遇到两次刺杀。期间，他回来过。他又不是大禹。但她们还是担心啊！黛玉由着贾环拈掉她发丝的树叶，细声道：“环哥，我知道。你快去快回。我和宝姐姐准备晚你说那什么捞子自助餐。”她不想外出。贾环笑着点点头。……贾环和黛玉并两个俏丫鬟道别，到荣禧堂。小太监冯瑾亲自过来传口谕：宁淅和齐总督等人在乾清宫南书房谈完，驾临武英殿，想见他一面。冯公公说完，到荣禧堂外头去等着。他的干爹袁公公已经获封宫殿监督领侍衔。即太监总管。为永兴天子大伴。但，他如何敢在贾环面前拿架子摆谱？贾政头戴进贤观，白色儒服，为雍治皇帝带着孝。站在荣禧堂，看着自己的庶子贾环：二十一岁，嘴角留着青葱的短须，穿着华贵的水蓝色丝绸长衫，头戴唐巾。“唉…”贾政仰天长叹，“环哥儿，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还能说什么？站在祖宗们挣下来的荣耀面前：荣禧堂的门匾是皇帝亲书的“书赐荣国公贾源”。对联是东安郡王穆莳写的。和贾环此时相，这些又算什么？他这个儿子，已经站到贾府有史以来的最顶峰，远超贾氏诸位祖宗！他二十二日午到皇极殿祭拜雍治皇帝后，这些天一直在家。当然，他的消息并不闭塞。贾环今日在群臣面前表态致仕。但，不夸张的说：他是京城最有权势的人！否则，现在家里的门槛为何快要被踏破？贾环拱手一礼，道：“父亲，我知道。”悟空，升龙都结束了。他心里很放松。但，接下来的政治安排，他心有数。……午后三四点许，武英殿，略显忙碌。书吏们来来往往，处理着各种书，语速飞快的说着话，无视殿坐着等候的永兴天子宁淅。实在是较忙。当日，魏其候传令顺天巡抚，保定巡抚率军勤王。两位巡抚在今日带着约五千军队抵达。但，给张四水在京城外拦着。等搞清楚京城里的情况后，两人立即书请罪。武英殿这里安排的是那五千军队的后勤保障。同时，他们还在准备着西域军的赏赐统计、下发。罗向阳，纪澄等人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乔如松病倒回府。宁淅坐在东侧的屏风旁喝着茶，目光落在大殿门口。他在等先生来，好讨个主意。这半日，他当皇帝当的心里很没底。宁淅等了约一个小时，贾环才抵达。随后，贾环，宁淅，罗向阳、纪澄到偏殿里的小厅说话。喝着茶，宁淅求教道：“先生，今日齐大学士的提议，我全部都答应。这会不会不好？”语气忐忑。他只是人之姿。但，贾环教过他《明史》，他知道这样为天子肯定是不合格。假设齐驰糊弄他呢？贾环一听懂，指着罗向阳、纪澄道：“子，这两位翰林，可加南书房行走，备你日常咨询。”军机处为内阁。有票拟的权力。天下大事，悉决于天子。天子有批红权。只是，周朝没有司礼监，但可以假南书房之名，帮助宁淅掌握批红权。他现在和齐总督是实际的盟友。但，形势、主要矛盾，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政治，从来都不能靠人情，来维持均衡。而是要有相应的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