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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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泰医生开车至农场主楼前，下车，跑进主楼，汤彪正抱着哑叔坐在沙发上，
吉布急忙迎上去，说：“泰医生你可来了！老爷……他……”
泰医生跑着来到哑叔前，说：“好！让我看看！”
汤彪痛哭着说：“你快看看我阿爸！他……可能是不行了……”
泰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哑叔的心脏，又作了人工呼吸后，他又用诊器听，而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悲痛地说：“大少爷，老爷子他……真不行了！”
顿时，大厅内一片哭声。
众人哭喊……
“老爷！你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汤彪抱紧哑叔，把脸贴在他的身上，哭嚎：“阿爸……你这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走的这么快！我们有钱了，享福了，你却没享受几天……就走了！阿爸！呜呜……”
这时，哑叔的宠物大虎跑进来，它看到了这一幕，它开始被眼前的这一切给吓呆了，它直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回过神来，而后，它慢慢地走向哑叔，它用爪子挠他肩膀，用舌头舔了舔哑叔的脸……
汤彪看见大虎过来，一把搂过它，哭着说：“大虎呀……哑叔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
大虎它听懂了，倏地，它的眼睛里也浸满了泪水……
主楼客厅里，硕大的鱼缸里的鱼儿们游得也慢了，好象为哑叔哀悼，它们回头向这边张望，好象不舍得哑叔离开……
二楼，小客厅里。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汤彪、泰医生对坐。
泰医生说：“老爷子，他胸前区大面积青紫，我考虑是心脏猝死，阿彪，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汤彪目光呆滞，他无力地说：“很突然，太突然了！开始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很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可是，一刹那间，几秒种就不行了，他用手捂了一下胸口……又指了一下……就倒下了……”他说着就哭了。
“受了什么刺激吗？”泰医生问。
汤彪盯着椅子的背罩，说：“看见了一个人……哎，别说了，其实我知道他已经不行了，血雨腥风的这些年，我没少见过死人，可是我不相信呐！总觉得他还没死！他没有死，真的，就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想这样……我老阿爸，他不应该死！呜呜……”汤彪把双手插在头发里，痛哭起来。
泰医生伸过手来，把住了他的肩膀，说：“大少爷，我们亲人离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们没有离去，但是事实却是他真的”走了”……我们当然不愿意让亲人离开，但是，阿彪，现在已经是事实了，我们无法改变了，就接受吧……”
“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真的不想让他老人家死去，他老人家这一辈子也没享几年福，这刚刚想两天福，他又不行了……我就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没有别的办法，不想接受，也接受……”泰医生叹口气说。
傍晚时分，汤彪的卧室里，汤彪呆滞地坐在那儿……
门开，吉布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轻声说道：“大少爷，老爷的葬礼都安排好了，我找了一家镇上最好的殡仪公司……”
汤彪木木地回答：“好，这些事……都由你一手操办吧……”
“还有……大少爷，我刚才按你的吩咐，我看了咱家的监控录像，因为那功夫咱家的监控器坏了，前面的什么都没录着，只录到你抱着老爷往这边跑……”
听了这话，汤彪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他说：“噢，太好了，什么没有最好了，这样会省去许多麻烦……我要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那个叶树林在草坪上散步……见到了我阿爸，我们见了面，可是，当那个叶树林和我阿爸见了面之后，我阿爸突然倒地身亡了……”
“是吗？”吉布本能地小声问了一句。
汤彪扭过头，说：“你不相信？不相信也得信！我实话告诉你，我当时是把那个叶树林三下五除二给打死的……”
吉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提高了声音，说：“什么？大……大少爷……是你把叶树林……给打死的？”他瞪大了眼睛，双腿直打哆嗦，他显然是筛糠了。
汤彪说：“是的……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所以，我让你去看咱家的监控录像里有没有我们恶杀的镜头！”
“没有！大少爷，正巧没有，确实没有！因为，咱家的的监控系统坏了一天了，你和叶树林恶斗的情景一点都没录上，当他们刚刚修好的时候，看见你正抱着哑叔狂奔……”吉布说。
“那太好了！这件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汤彪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
“大……少爷……你是怎么想要杀死叶先生的？”吉布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没从惊异中完全脱离出来。
迟疑了一下，汤彪接着说：“……我阿爸看见了他，然后，就不行了……最标准的动作是他指了一下他……就倒下了……他指了一下他……他为什么要指一下他呢？是巧合？还是无意的？我阿爸倒地身亡后，叶树林看势头不妙，他想跑……我能让他跑吗！就以我这脾气……我让跑喽，都不是我性格……”
吉布惊愕。
汤彪摆摆手说：“好了，不多说了，日后，有时间再跟你详细说，一会儿你把叶树林的尸体运到冷库去，和那两个刘建雄派来的杀手放在一起。记住！你对外边说叶树林是被刘建雄的杀手杀死的。只有这样才够完美，也比较符合逻辑，其余的不用我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去作……”
吉布迟疑一下，答道：“噢……噢，是……大……少爷……你放心，这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知道该怎么办。”
汤彪突然大吼：“这边发生了这么大事！这古拉还全然不知，竟然还领着那个自以为高贵的”小牲口”游玩儿！”他眯起双眼说：“把他们给惯的！不行！我要斩草除根！等那小妮子回来，我要亲手杀了她！快给二少爷打电话，让他速有归！
吉布连连点头，说：“是……是是……”
几天后，哑叔的棺材停在主楼前，大虎趴要棺材上不动……
汤彪、吉布及佣人们身披重孝服，汤彪在旁烧纸……一些朋友、马秘书、泰医生、公司的职员……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悲伤。其中，还有中年的女人在擦眼泪，他们痛心看着这一切……
众人在议论……
“哑叔这人可好了！”
“可不是，善良的人啊！”
“一个男人把两人孩子拉扯大多不容易！”
“福没享几天，这么快就走了！”
古拉和叶小漠他们正开车行驶在公路上，他们欢笑着……叶小漠的长发随风飘动……
古拉大声地问：“叶小姐，这两天玩儿得怎么样啊？”
叶小漠高兴地说：“当然好了，好开心呐！好开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快活了！”
这时，他们又路过那个池塘。
叶小漠大叫：“哇！好大的花呀！我们又路过了这个池塘！”
听了这句话，古拉和叶小漠都大笑起来。他们显然想起了多日前汤彪的样子。
“咱家鲜花有的是！”古拉诡秘地笑着说。
“那……这么说……你是不想下去了？”
“嗯……有点儿……太臭了……我明天给你在家里的花圃里摘点怎么样？要多少有多少！”
“瞧瞧，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畏缩了……”叶小漠用手点关古拉的脑门。
“好好好，我下去！我下去！把车停下！”古拉开始求饶，而后学着汤彪的口气大声说。
古拉说着打开车门要下去。
叶小漠一把拉住他，说：“好了，逗你玩儿的！你还来真的！”
“那……叶大小姐的指示……小的我也不敢不从命啊！怎么也得硬着头皮下呀！”
叶小漠笑着看他。古拉也笑了。这时，古拉的手机响……
古拉接，他说：“喂……啊？”他听后脸色大变：“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就到家了……好好好……很快的……”他的手在剧烈颤抖，电话从手中掉了下去……
叶小漠感到奇怪，她问：“谁来的电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哑叔……我阿爸……他……回来了……他……病危了……我马上就回去……快快快！加速！快点回家！”
此时，车子一下子加快了车速，卷起一股烟尘向远方飞奔而去……
叶小漠说：“古拉……这车开的太快了……我都晕了……”
古拉一脸阴沉地说：“现在我只想早点到家……”
叶小漠努力回忆，小声地说：“哑叔？是你们的养父吗？”
古拉的情绪发生了360度的大转弯，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现在马上悲痛至极，他说：“是的！我想事情也没那么简单，我阿爸……他可能是不行了……刚才吉布来电话时的说话语气就不对劲儿……他可能是怕我知道真相，回家开车着急，再出点什么事，他用病危这个词，让我心情能平静点儿……”
“你哥……他也是好心，他是为你着想的！”叶小漠盯着他说。
古拉和叶小漠等人的车子进农场……
古拉来到主楼前，古拉跳下车，飞奔到哑叔的棺木前，“扑通”一声瘫跪下大哭：“阿爸！我回来晚了！儿子不孝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件事？”
叶小漠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汤彪也跪在地上，他扭头看见叶小漠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刚要站起来想袭击叶小漠，吉布急忙拦住他，并向他晃晃头，示意他不要这样，汤彪扫了一眼周围，也耐于这种这场合不能随意发作，就强忍住，他又慢慢地蹲下去。
叶小漠看着他，她意识到了汤彪对她可能是来气了，因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和古拉还在外面玩儿，这换谁都得生气。想到这儿，她轻叹了一口气。
“阿爸他一生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走了！”汤彪自语道。
“是啊！怎么会这样？”古拉泪流满面。
他们身后的男人们都阴沉着脸，女人们都落了泪。
叶小漠问身旁的吉布：“是那个叫哑叔的老人死了吗？”
吉布下意识地回答：“是……是……是我们的老爷，大少爷、二少爷的父亲。”
吉布哽咽着说着，并下意识地扫了她一眼。
“吉布管家，这个老爷？噢，他们的哑叔……”叶小漠问。
吉布点了点头说：“嗯。”
“他不是去澳大利亚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的电话。”
“他……刚回来就……心脏病……很突然……”
“那个金钱豹是他的宠物吗？”
“是……是的……算是吧……”
“他心爱的小动物都趴在棺材上不起来，连动物对他都这么留恋，说明他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呐！真让人感动啊！”叶小漠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它是老爷的好伙伴，它叫大虎……”
“这位哑叔……他是怎么领养到这只小动物的？”
吉布说：“它……是几个月前……在后山，它刚出生没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受伤了，哑叔去后山溜达，把它捡回来，养这么大了！”
叶小漠轻叹口气说：“哑叔蛮善良的！一个动物对它的主人的死如此悲伤，它真通人性啊。这说明哑叔这个人……他该有多好！真的好感人，我真想哭！”
叶小漠突然象想了什么，她问：“吉布，我爸爸呢？”
吉布浑身一震，说：“他……他……我也没看见……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光忙乎这些了，也没顾得上啊……”
“噢，那好吧，我自己去找一找……”
“他……他……一会儿就能出来，现在人这么多，你不好找他……”
“噢……倒也是……”
傍晚，小客厅，汤彪、古拉对坐，他们吸着烟，汤彪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听完后，古拉惊愕地叫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汤彪两手一摊，说：“啊……事情就这样了……反正我当时想，他把我阿爸给气死了，我也不能让他活！就这么简单！”
古拉皱起双眉，问：“那他俩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你弄没弄明白，就下手了？”
汤彪脑袋一歪，说：“那谁知道哇？咱老阿爸这一生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不跟咱们讲，问也不说，说了也就是那几句话……”他学着哑叔打手势的样子：“好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有你们俩就行了，只要你们活得好好的，我什么也不想了，我只要看到你们，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就这几句话。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咱阿爸在见到叶树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我当时看他俩的眼神，开始好象是不认识，很平静地对视，后来就瞪起了眼睛，这时候，阿爸好象认识出了对方……而后，咱阿爸用手指了叶树林一下，这样……”他学着哑叔的见到叶树林时的样子：“然后，他的左手捂一下胸口，也许他心脏不舒服。我想，他也许认出了他，想急于表达，可是又说不出来话，过于激动、紧张了。我想，他们也许是真的认识？要不然，咱阿爸怎么指一下他呢？可能是……这个叶树林和阿爸在年青时结了仇，这天突然相见，打破了心里多年的平静，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阿爸这一辈出了名的老实，一辈子竟别人的欺负他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能那么巧吗？不太可能！以前没听说，咱阿爸有什么仇人呐！他自己和谁都没仇！他那么善良，不会和谁结仇的。”
“唉！我不管那么多，一命顶一命，至少这样心里平衡！管他那么多呢！总之，就这么着了！爱咋咋地！”
“哥，你出手太重了，留个活口好了！然后，好好问一问。这样不就知道点底儿了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性子急，你还不知道吗！古拉，你说，他想跑，就我这性格，我能让他跑吗！”沉默一会儿，汤彪接着说：“哎？古拉，你说……如果那个叶树林真要和咱阿爸认识，那个人能是谁呢？没准儿这事还弄复杂了呢？”
“怎么复杂了？”古拉站起来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水，端过来。
汤彪拿过一杯水，喝了一大水，说：“这还用问吗？说不定……他也许是咱们俩其中一个人的父亲？没准是你的父亲！”
“我父亲？笑话！那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决对不可能！我看……是你的还差不多……”
“我？你可别逗了！不可能，！决不可能，我哪能有那样的父亲！我要是有那样的父亲，我都把他的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我看……他真象你的……”
古拉急忙打断他说：“哎？这不现实，这不现实……你知道吗，他是山东人，我是蒙古人，他长的那么瘦小，而我这么高大，我俩长的不象，我看你们倒是有点象，你们都是小眼睛，我看……真的……大哥……真没准儿是你父亲！真的……大哥……我越来越感觉你们太象了……”
“我父亲？我才不要这样的父亲呢！象个丧家犬似的，到处乱逃，我为他感到耻辱！他不可能是我父亲，他是山东人，而我是东北黑龙江人，挨不上边呀！算了，咱们别猜了，浪费脑细胞，他爱谁谁，杀就杀了，杀了，感觉心理平衡了！”
“那……大哥……这……怎么向叶小姐交待呢？”
汤彪突然瞪起眼睛，咧着嘴大叫道：“向她交待？向她交待什么？你疯了吗？她还佩得上要交待？那个大小姐知道真相后，肯定不会罢休。她又哭又闹，又嚷又叫，而且情急之下，有可能向警方举报我们，如果那样我们可就惨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不但是窝藏犯，还是杀人犯！”
“你看看你，当初我不让你接纳他们，你偏不听，你看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惹火上身了吧……”
汤彪摆摆手说：“哎，好了，别说了，事情都这样了，现在是让你想想怎么去收场！没让你来埋怨我……”
“我一说这个，你就说这几句话，你什么都不会采纳我的意见，总是一意孤行……不管我的建议好不好，你都不会用脑袋捉摸捉摸，想一想，然后再去办，总是这么冲动，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象个小孩子似的，你瞧瞧……”古拉一拍大腿，两手一摊说。
“哎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说说怎么办吧？解决燃眉之急吧！”
“你呀你，真烦人，一出事，我一说这个，你就马上转移话题，你听不进去人家的意见！劝你什么你都不听，然后，出了事后，你还总是这样，一个劲儿地要我的口供……”
“哎呀！大哥，不，大爷！你是我亲爷，行不？你说我这儿，说我那，当初去接他们父女时，你也不是去了吗！也不就是算同流合污了吗！还说我……”
“你不是说这两个父女后面有刺客追杀他们吗，而且，都是职业杀手……我劝你，你不听，直意要去接他们。我怕你有事吗，我是你兄弟，我能不帮你一把吗！所以，我去了吗……”
“哎呀！现在我们不是吵的时候，现在是商量我们怎么处理那个小丫头片子……”
“我呀……这次，我真的没有主意了，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我听听……”
汤彪用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说：“和他爹一样一命顶命，格杀无论，歼灭酒足！”
古拉震惊，他说：“这不是个好主意，太残忍！太残忍！”
“残忍？老虎都不留，留虎崽儿干什么？那样只能给自己留下麻烦，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一就一就了，一块收拾了得了！”汤彪说着倒进沙发里。
“你要把她杀了，会把事情闹大的，警察找上门来你怎么说？”
“他们根本没来！就这么说！噢，什么？”他学新疆人腔调：“我……知不道！怎么了？警察先生，我这个农场什么人也没来过！真的什么人也没来过！”
“那……警察能相信吗？”古拉继续问。
“那……不杀她警察就信了？一样，即使他们都活着这事日后露出来，咱们至少也是个窝藏罪呀！背着，抱着一边沉。怎么都是个事儿，不然快刀轧乱麻‘嗖’一下人头落地。也让叶小漠和她爹一样‘去了’得了！我的意见就是这个……”
“那你还让他们来？当初不让他们来好了！”
“哎？你怎么还提当初呢，你怎么突然象个娘们儿了？这不都是为了面子吗！死要面子，活受罪！都是在道上混出来的脾气吗，朋友吗！有朋友说话了，不让来，多不够意思呀！不讲哥们儿意气会让道上人耻笑的，不管怎么也得硬着头皮撑着！哎！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没招儿啊！”
“那老李那边怎么交待？”
汤彪把剩下的烟蒂放在烟灰缸里拧死，他说：“是那两个追杀他们的杀手干的！我就向老李这么说……”他又马上夸张地装哭：“老李呀……呜呜……我说老李呀，这都怪我，一时大意，没看住他们父女，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们父女双双被那个狗屁刘建雄的杀手给杀了！见阎王爷去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呐……噢……”
汤彪象京剧花旦那样哭到最后还来一声重重的“噢”字颤音，但是他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又迅速变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大声叫着：“哎，我说，古拉！你前怕狼，后怕虎，一会儿向这个交待，一会儿又向那个交待，你烦不烦呐？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都敢作了，就敢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杀两个人吗！老交待什么？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你要是总让我想着，干个小屁事，也都要想好了向谁交待，那你就把你哥我活活地整死了！我的脑袋想的问题简单，我不想要那么多交待！好了，你什么也不用交待了，你就向我交待得了，就这么定了，口径一直，明天把叶小漠骗到后山，用一根绳子……”他作着用绳子勒的动作：”把她勒死得了，完活！”
说完，汤彪站起来，刚要走……
不料，古拉突然气愤地、大声地叫了一声：”大哥！”
汤彪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他在地上滑了两个，险些摔倒……最后，勉强站住……然后，他惊愕地看着他说：”干吗？你吓了我一大跳，你从来不这么说话呀？今天这是怎么了？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好不好？大哥……不……爷！你是我爷呀！这是干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差点把我的心脏吓破喽……您来您来，你说，有什么话尽管说，你可轻点，你再把我的心脏整脱落喽，那可就不好玩儿了，来来来，您的您的……”
汤彪夸张地擦着汗，古拉的语气缓和下来。
古拉说：“对不起，大哥，刚才我是太着急了，我听不下去了，心直发紧……”
“紧什么呀？你有什么好紧的，不就是杀个人吗？这你怕什么，也不是让你去杀！”
“大哥，我看你还是放过……她吧……”
“谁？”汤彪不是好动静地问。
古拉迟疑一下说：“你明知故问。”
“噢，叶小漠！我知道那个小妮子……怎么了？快说！”汤彪有些不耐烦了。
古拉语重心长地说：“那个小姑娘……她……还小，还不太懂事，这世界还没看够呢，生活对她来说，还很灿烂，不管她父亲怎么样。但她是无辜的！你就饶了她吧！我求你了！”
汤彪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大声地叫着：“噢！原来……我说的吗，你跟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拐弯抹角地要替她求情……噢……你爱上了她！”
古拉眼神有些慌乱，说：“没……没有……真的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份心思，我只是把她当小孩儿，再有，我也只是从事实出发，我们也都是失去双亲的孤儿。她失去父亲已经很痛苦了，你再让她送命，这有些不合理。你就不要把痛苦扩大了。哥，你想想看，叶树林他就算是罪该万死，抵了咱阿爸的命，就行了呗，你还要她的命干什么呢。阿爸生前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做善事吗，放了叶小漠一马，也算是做好事了，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是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都一样，你放了她也不等于饶了她吗！”
汤彪努力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哇，你小子在这儿等我呢！嗯—好吧，算你小子有招，其实，我不是实准想杀她，我本打算让她作农场的大少奶奶的——”
古拉浑身一哆嗦，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汤彪。
汤彪含沙射影地说：“可是，有的时候随着事情的发展，我们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她杀了，来解我心头之恨！从古到今，其实对女人而言，不杀掉她们就等于留下祸害，就象武则天、慈禧，当初皇上要是把她们杀了，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罗烂’……”接着，他又叹口气：“哎！好吧，这事……再说吧，留她几天活口，杀不杀她，还得看我心情！”
第二天清晨，哑叔出殡的日子，家里人都已换上孝服，里出外进地忙着……
许多穿黑衣的男女，有的戴着墨镜，在主楼前的空地上默默地站着，也有几个人在低声细语，空气显得格外肃穆……叶小漠穿普通衣裙，出卧室的门，来到二楼的走廊上，这时，古拉和汤彪身披重孝从她身边走过。
叶小漠走上前问：“阿彪，今天是哑叔出殡的日子吗？”
汤彪见到她，立即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大叫：“这个……你******不用你管……”
叶小漠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一下子浸入了泪水，她哭着说：“你敢骂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骂我呢！”
“没有敢骂你，我就敢！我不但骂你，还要揍你呢！”汤彪说着，他举起拳头准备向叶小漠出击，古拉急忙拦住他，说：“哎？大哥……走吧……走吧……今天的日子非常重要……好了……走走走……”
汤彪看了一眼古拉，又强忍住自己不发作，他用手指着叶小漠，恶心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在这个时候你最好是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哑叔去世了吗？”
汤彪又要发作，他举起拳头叫道：“你……”
古拉给拦住他，他说：“哎？好了，大哥，我们走吧！小漠，你不要生气！我阿爸这一死，我大哥他心情不好！”
叶小漠强忍着泪水。
古拉推汤彪，说：“好了！好了！走吧！走吧！小漠，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阿爸刚刚去世，我大哥他心情不好，请你原谅！”
古拉拖着汤彪走了，汤彪踉踉跄跄地跟着他……
叶小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伤心地哭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自打哑叔去世以后，他怎么这幅嘴脸？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呀……”
整个楼里的出出进进的的人很多，但不一会儿，就没有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到外面去了，大厅里显得很冷清……
这时，楼外，众人抬起棺材，大虎趴在上面不起来……
汤彪摸着大虎的头，哭着说：“大虎，起来吧！人死了，不会复活的！哑叔要知道你这样对他，他一定会安息的！”
古拉落着泪，抚摸着它，说：“大虎起来吧！”
大虎不起来，众人人只好连它一同抬起走远……众人不由得眼睛湿润了……
众人不由得感慨……
“好感人呐！”
“太感人了！”
走下楼的叶小漠远远的也看到了这一幕，这时，一个男佣从她身边走过，见她在看，他也不由得停下脚来，站在那儿和她一起看，叶小漠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叶小漠看着外面说：“你不去送葬吗？”
“我不去，我在家里看家……”男佣人答道。
“看得出来，哑叔的去世对古拉和汤彪来说肯定是个沉重的打击。要不然，他不能六亲不认地对我那副样子……”
“是啊，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一直都很孝顺。这次，哑叔火化之后，就被安葬在后山，永远安息在这里了！离我们也不远……”
“这……人呐……真的很奇怪……生与死……来这地球上走一回……而且是那么的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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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布急忙迎上去，说：“泰医生你可来了！老爷……他……”
泰医生跑着来到哑叔前，说：“好！让我看看！”
汤彪痛哭着说：“你快看看我阿爸！他……可能是不行了……”
泰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哑叔的心脏，又作了人工呼吸后，他又用诊器听，而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悲痛地说：“大少爷，老爷子他……真不行了！”
顿时，大厅内一片哭声。
众人哭喊……
“老爷！你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汤彪抱紧哑叔，把脸贴在他的身上，哭嚎：“阿爸……你这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走的这么快！我们有钱了，享福了，你却没享受几天……就走了！阿爸！呜呜……”
这时，哑叔的宠物大虎跑进来，它看到了这一幕，它开始被眼前的这一切给吓呆了，它直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回过神来，而后，它慢慢地走向哑叔，它用爪子挠他肩膀，用舌头舔了舔哑叔的脸……
汤彪看见大虎过来，一把搂过它，哭着说：“大虎呀……哑叔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
大虎它听懂了，倏地，它的眼睛里也浸满了泪水……
主楼客厅里，硕大的鱼缸里的鱼儿们游得也慢了，好象为哑叔哀悼，它们回头向这边张望，好象不舍得哑叔离开……
二楼，小客厅里。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汤彪、泰医生对坐。
泰医生说：“老爷子，他胸前区大面积青紫，我考虑是心脏猝死，阿彪，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汤彪目光呆滞，他无力地说：“很突然，太突然了！开始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很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可是，一刹那间，几秒种就不行了，他用手捂了一下胸口……又指了一下……就倒下了……”他说着就哭了。
“受了什么刺激吗？”泰医生问。
汤彪盯着椅子的背罩，说：“看见了一个人……哎，别说了，其实我知道他已经不行了，血雨腥风的这些年，我没少见过死人，可是我不相信呐！总觉得他还没死！他没有死，真的，就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想这样……我老阿爸，他不应该死！呜呜……”汤彪把双手插在头发里，痛哭起来。
泰医生伸过手来，把住了他的肩膀，说：“大少爷，我们亲人离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们没有离去，但是事实却是他真的”走了”……我们当然不愿意让亲人离开，但是，阿彪，现在已经是事实了，我们无法改变了，就接受吧……”
“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真的不想让他老人家死去，他老人家这一辈子也没享几年福，这刚刚想两天福，他又不行了……我就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没有别的办法，不想接受，也接受……”泰医生叹口气说。
傍晚时分，汤彪的卧室里，汤彪呆滞地坐在那儿……
门开，吉布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轻声说道：“大少爷，老爷的葬礼都安排好了，我找了一家镇上最好的殡仪公司……”
汤彪木木地回答：“好，这些事……都由你一手操办吧……”
“还有……大少爷，我刚才按你的吩咐，我看了咱家的监控录像，因为那功夫咱家的监控器坏了，前面的什么都没录着，只录到你抱着老爷往这边跑……”
听了这话，汤彪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他说：“噢，太好了，什么没有最好了，这样会省去许多麻烦……我要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那个叶树林在草坪上散步……见到了我阿爸，我们见了面，可是，当那个叶树林和我阿爸见了面之后，我阿爸突然倒地身亡了……”
“是吗？”吉布本能地小声问了一句。
汤彪扭过头，说：“你不相信？不相信也得信！我实话告诉你，我当时是把那个叶树林三下五除二给打死的……”
吉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提高了声音，说：“什么？大……大少爷……是你把叶树林……给打死的？”他瞪大了眼睛，双腿直打哆嗦，他显然是筛糠了。
汤彪说：“是的……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所以，我让你去看咱家的监控录像里有没有我们恶杀的镜头！”
“没有！大少爷，正巧没有，确实没有！因为，咱家的的监控系统坏了一天了，你和叶树林恶斗的情景一点都没录上，当他们刚刚修好的时候，看见你正抱着哑叔狂奔……”吉布说。
“那太好了！这件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汤彪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
“大……少爷……你是怎么想要杀死叶先生的？”吉布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没从惊异中完全脱离出来。
迟疑了一下，汤彪接着说：“……我阿爸看见了他，然后，就不行了……最标准的动作是他指了一下他……就倒下了……他指了一下他……他为什么要指一下他呢？是巧合？还是无意的？我阿爸倒地身亡后，叶树林看势头不妙，他想跑……我能让他跑吗！就以我这脾气……我让跑喽，都不是我性格……”
吉布惊愕。
汤彪摆摆手说：“好了，不多说了，日后，有时间再跟你详细说，一会儿你把叶树林的尸体运到冷库去，和那两个刘建雄派来的杀手放在一起。记住！你对外边说叶树林是被刘建雄的杀手杀死的。只有这样才够完美，也比较符合逻辑，其余的不用我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去作……”
吉布迟疑一下，答道：“噢……噢，是……大……少爷……你放心，这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知道该怎么办。”
汤彪突然大吼：“这边发生了这么大事！这古拉还全然不知，竟然还领着那个自以为高贵的”小牲口”游玩儿！”他眯起双眼说：“把他们给惯的！不行！我要斩草除根！等那小妮子回来，我要亲手杀了她！快给二少爷打电话，让他速有归！
吉布连连点头，说：“是……是是……”
几天后，哑叔的棺材停在主楼前，大虎趴要棺材上不动……
汤彪、吉布及佣人们身披重孝服，汤彪在旁烧纸……一些朋友、马秘书、泰医生、公司的职员……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悲伤。其中，还有中年的女人在擦眼泪，他们痛心看着这一切……
众人在议论……
“哑叔这人可好了！”
“可不是，善良的人啊！”
“一个男人把两人孩子拉扯大多不容易！”
“福没享几天，这么快就走了！”
古拉和叶小漠他们正开车行驶在公路上，他们欢笑着……叶小漠的长发随风飘动……
古拉大声地问：“叶小姐，这两天玩儿得怎么样啊？”
叶小漠高兴地说：“当然好了，好开心呐！好开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快活了！”
这时，他们又路过那个池塘。
叶小漠大叫：“哇！好大的花呀！我们又路过了这个池塘！”
听了这句话，古拉和叶小漠都大笑起来。他们显然想起了多日前汤彪的样子。
“咱家鲜花有的是！”古拉诡秘地笑着说。
“那……这么说……你是不想下去了？”
“嗯……有点儿……太臭了……我明天给你在家里的花圃里摘点怎么样？要多少有多少！”
“瞧瞧，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畏缩了……”叶小漠用手点关古拉的脑门。
“好好好，我下去！我下去！把车停下！”古拉开始求饶，而后学着汤彪的口气大声说。
古拉说着打开车门要下去。
叶小漠一把拉住他，说：“好了，逗你玩儿的！你还来真的！”
“那……叶大小姐的指示……小的我也不敢不从命啊！怎么也得硬着头皮下呀！”
叶小漠笑着看他。古拉也笑了。这时，古拉的手机响……
古拉接，他说：“喂……啊？”他听后脸色大变：“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就到家了……好好好……很快的……”他的手在剧烈颤抖，电话从手中掉了下去……
叶小漠感到奇怪，她问：“谁来的电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哑叔……我阿爸……他……回来了……他……病危了……我马上就回去……快快快！加速！快点回家！”
此时，车子一下子加快了车速，卷起一股烟尘向远方飞奔而去……
叶小漠说：“古拉……这车开的太快了……我都晕了……”
古拉一脸阴沉地说：“现在我只想早点到家……”
叶小漠努力回忆，小声地说：“哑叔？是你们的养父吗？”
古拉的情绪发生了360度的大转弯，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现在马上悲痛至极，他说：“是的！我想事情也没那么简单，我阿爸……他可能是不行了……刚才吉布来电话时的说话语气就不对劲儿……他可能是怕我知道真相，回家开车着急，再出点什么事，他用病危这个词，让我心情能平静点儿……”
“你哥……他也是好心，他是为你着想的！”叶小漠盯着他说。
古拉和叶小漠等人的车子进农场……
古拉来到主楼前，古拉跳下车，飞奔到哑叔的棺木前，“扑通”一声瘫跪下大哭：“阿爸！我回来晚了！儿子不孝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件事？”
叶小漠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汤彪也跪在地上，他扭头看见叶小漠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刚要站起来想袭击叶小漠，吉布急忙拦住他，并向他晃晃头，示意他不要这样，汤彪扫了一眼周围，也耐于这种这场合不能随意发作，就强忍住，他又慢慢地蹲下去。
叶小漠看着他，她意识到了汤彪对她可能是来气了，因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和古拉还在外面玩儿，这换谁都得生气。想到这儿，她轻叹了一口气。
“阿爸他一生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走了！”汤彪自语道。
“是啊！怎么会这样？”古拉泪流满面。
他们身后的男人们都阴沉着脸，女人们都落了泪。
叶小漠问身旁的吉布：“是那个叫哑叔的老人死了吗？”
吉布下意识地回答：“是……是……是我们的老爷，大少爷、二少爷的父亲。”
吉布哽咽着说着，并下意识地扫了她一眼。
“吉布管家，这个老爷？噢，他们的哑叔……”叶小漠问。
吉布点了点头说：“嗯。”
“他不是去澳大利亚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的电话。”
“他……刚回来就……心脏病……很突然……”
“那个金钱豹是他的宠物吗？”
“是……是的……算是吧……”
“他心爱的小动物都趴在棺材上不起来，连动物对他都这么留恋，说明他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呐！真让人感动啊！”叶小漠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它是老爷的好伙伴，它叫大虎……”
“这位哑叔……他是怎么领养到这只小动物的？”
吉布说：“它……是几个月前……在后山，它刚出生没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受伤了，哑叔去后山溜达，把它捡回来，养这么大了！”
叶小漠轻叹口气说：“哑叔蛮善良的！一个动物对它的主人的死如此悲伤，它真通人性啊。这说明哑叔这个人……他该有多好！真的好感人，我真想哭！”
叶小漠突然象想了什么，她问：“吉布，我爸爸呢？”
吉布浑身一震，说：“他……他……我也没看见……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光忙乎这些了，也没顾得上啊……”
“噢，那好吧，我自己去找一找……”
“他……他……一会儿就能出来，现在人这么多，你不好找他……”
“噢……倒也是……”
傍晚，小客厅，汤彪、古拉对坐，他们吸着烟，汤彪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听完后，古拉惊愕地叫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汤彪两手一摊，说：“啊……事情就这样了……反正我当时想，他把我阿爸给气死了，我也不能让他活！就这么简单！”
古拉皱起双眉，问：“那他俩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你弄没弄明白，就下手了？”
汤彪脑袋一歪，说：“那谁知道哇？咱老阿爸这一生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不跟咱们讲，问也不说，说了也就是那几句话……”他学着哑叔打手势的样子：“好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有你们俩就行了，只要你们活得好好的，我什么也不想了，我只要看到你们，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就这几句话。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咱阿爸在见到叶树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我当时看他俩的眼神，开始好象是不认识，很平静地对视，后来就瞪起了眼睛，这时候，阿爸好象认识出了对方……而后，咱阿爸用手指了叶树林一下，这样……”他学着哑叔的见到叶树林时的样子：“然后，他的左手捂一下胸口，也许他心脏不舒服。我想，他也许认出了他，想急于表达，可是又说不出来话，过于激动、紧张了。我想，他们也许是真的认识？要不然，咱阿爸怎么指一下他呢？可能是……这个叶树林和阿爸在年青时结了仇，这天突然相见，打破了心里多年的平静，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阿爸这一辈出了名的老实，一辈子竟别人的欺负他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能那么巧吗？不太可能！以前没听说，咱阿爸有什么仇人呐！他自己和谁都没仇！他那么善良，不会和谁结仇的。”
“唉！我不管那么多，一命顶一命，至少这样心里平衡！管他那么多呢！总之，就这么着了！爱咋咋地！”
“哥，你出手太重了，留个活口好了！然后，好好问一问。这样不就知道点底儿了吗？”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性子急，你还不知道吗！古拉，你说，他想跑，就我这性格，我能让他跑吗！”沉默一会儿，汤彪接着说：“哎？古拉，你说……如果那个叶树林真要和咱阿爸认识，那个人能是谁呢？没准儿这事还弄复杂了呢？”
“怎么复杂了？”古拉站起来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水，端过来。
汤彪拿过一杯水，喝了一大水，说：“这还用问吗？说不定……他也许是咱们俩其中一个人的父亲？没准是你的父亲！”
“我父亲？笑话！那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决对不可能！我看……是你的还差不多……”
“我？你可别逗了！不可能，！决不可能，我哪能有那样的父亲！我要是有那样的父亲，我都把他的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我看……他真象你的……”
古拉急忙打断他说：“哎？这不现实，这不现实……你知道吗，他是山东人，我是蒙古人，他长的那么瘦小，而我这么高大，我俩长的不象，我看你们倒是有点象，你们都是小眼睛，我看……真的……大哥……真没准儿是你父亲！真的……大哥……我越来越感觉你们太象了……”
“我父亲？我才不要这样的父亲呢！象个丧家犬似的，到处乱逃，我为他感到耻辱！他不可能是我父亲，他是山东人，而我是东北黑龙江人，挨不上边呀！算了，咱们别猜了，浪费脑细胞，他爱谁谁，杀就杀了，杀了，感觉心理平衡了！”
“那……大哥……这……怎么向叶小姐交待呢？”
汤彪突然瞪起眼睛，咧着嘴大叫道：“向她交待？向她交待什么？你疯了吗？她还佩得上要交待？那个大小姐知道真相后，肯定不会罢休。她又哭又闹，又嚷又叫，而且情急之下，有可能向警方举报我们，如果那样我们可就惨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不但是窝藏犯，还是杀人犯！”
“你看看你，当初我不让你接纳他们，你偏不听，你看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惹火上身了吧……”
汤彪摆摆手说：“哎，好了，别说了，事情都这样了，现在是让你想想怎么去收场！没让你来埋怨我……”
“我一说这个，你就说这几句话，你什么都不会采纳我的意见，总是一意孤行……不管我的建议好不好，你都不会用脑袋捉摸捉摸，想一想，然后再去办，总是这么冲动，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象个小孩子似的，你瞧瞧……”古拉一拍大腿，两手一摊说。
“哎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说说怎么办吧？解决燃眉之急吧！”
“你呀你，真烦人，一出事，我一说这个，你就马上转移话题，你听不进去人家的意见！劝你什么你都不听，然后，出了事后，你还总是这样，一个劲儿地要我的口供……”
“哎呀！大哥，不，大爷！你是我亲爷，行不？你说我这儿，说我那，当初去接他们父女时，你也不是去了吗！也不就是算同流合污了吗！还说我……”
“你不是说这两个父女后面有刺客追杀他们吗，而且，都是职业杀手……我劝你，你不听，直意要去接他们。我怕你有事吗，我是你兄弟，我能不帮你一把吗！所以，我去了吗……”
“哎呀！现在我们不是吵的时候，现在是商量我们怎么处理那个小丫头片子……”
“我呀……这次，我真的没有主意了，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我听听……”
汤彪用手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说：“和他爹一样一命顶命，格杀无论，歼灭酒足！”
古拉震惊，他说：“这不是个好主意，太残忍！太残忍！”
“残忍？老虎都不留，留虎崽儿干什么？那样只能给自己留下麻烦，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一就一就了，一块收拾了得了！”汤彪说着倒进沙发里。
“你要把她杀了，会把事情闹大的，警察找上门来你怎么说？”
“他们根本没来！就这么说！噢，什么？”他学新疆人腔调：“我……知不道！怎么了？警察先生，我这个农场什么人也没来过！真的什么人也没来过！”
“那……警察能相信吗？”古拉继续问。
“那……不杀她警察就信了？一样，即使他们都活着这事日后露出来，咱们至少也是个窝藏罪呀！背着，抱着一边沉。怎么都是个事儿，不然快刀轧乱麻‘嗖’一下人头落地。也让叶小漠和她爹一样‘去了’得了！我的意见就是这个……”
“那你还让他们来？当初不让他们来好了！”
“哎？你怎么还提当初呢，你怎么突然象个娘们儿了？这不都是为了面子吗！死要面子，活受罪！都是在道上混出来的脾气吗，朋友吗！有朋友说话了，不让来，多不够意思呀！不讲哥们儿意气会让道上人耻笑的，不管怎么也得硬着头皮撑着！哎！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没招儿啊！”
“那老李那边怎么交待？”
汤彪把剩下的烟蒂放在烟灰缸里拧死，他说：“是那两个追杀他们的杀手干的！我就向老李这么说……”他又马上夸张地装哭：“老李呀……呜呜……我说老李呀，这都怪我，一时大意，没看住他们父女，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们父女双双被那个狗屁刘建雄的杀手给杀了！见阎王爷去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呐……噢……”
汤彪象京剧花旦那样哭到最后还来一声重重的“噢”字颤音，但是他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又迅速变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大声叫着：“哎，我说，古拉！你前怕狼，后怕虎，一会儿向这个交待，一会儿又向那个交待，你烦不烦呐？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都敢作了，就敢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杀两个人吗！老交待什么？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你要是总让我想着，干个小屁事，也都要想好了向谁交待，那你就把你哥我活活地整死了！我的脑袋想的问题简单，我不想要那么多交待！好了，你什么也不用交待了，你就向我交待得了，就这么定了，口径一直，明天把叶小漠骗到后山，用一根绳子……”他作着用绳子勒的动作：”把她勒死得了，完活！”
说完，汤彪站起来，刚要走……
不料，古拉突然气愤地、大声地叫了一声：”大哥！”
汤彪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他在地上滑了两个，险些摔倒……最后，勉强站住……然后，他惊愕地看着他说：”干吗？你吓了我一大跳，你从来不这么说话呀？今天这是怎么了？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好不好？大哥……不……爷！你是我爷呀！这是干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差点把我的心脏吓破喽……您来您来，你说，有什么话尽管说，你可轻点，你再把我的心脏整脱落喽，那可就不好玩儿了，来来来，您的您的……”
汤彪夸张地擦着汗，古拉的语气缓和下来。
古拉说：“对不起，大哥，刚才我是太着急了，我听不下去了，心直发紧……”
“紧什么呀？你有什么好紧的，不就是杀个人吗？这你怕什么，也不是让你去杀！”
“大哥，我看你还是放过……她吧……”
“谁？”汤彪不是好动静地问。
古拉迟疑一下说：“你明知故问。”
“噢，叶小漠！我知道那个小妮子……怎么了？快说！”汤彪有些不耐烦了。
古拉语重心长地说：“那个小姑娘……她……还小，还不太懂事，这世界还没看够呢，生活对她来说，还很灿烂，不管她父亲怎么样。但她是无辜的！你就饶了她吧！我求你了！”
汤彪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大声地叫着：“噢！原来……我说的吗，你跟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拐弯抹角地要替她求情……噢……你爱上了她！”
古拉眼神有些慌乱，说：“没……没有……真的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份心思，我只是把她当小孩儿，再有，我也只是从事实出发，我们也都是失去双亲的孤儿。她失去父亲已经很痛苦了，你再让她送命，这有些不合理。你就不要把痛苦扩大了。哥，你想想看，叶树林他就算是罪该万死，抵了咱阿爸的命，就行了呗，你还要她的命干什么呢。阿爸生前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做善事吗，放了叶小漠一马，也算是做好事了，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是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都一样，你放了她也不等于饶了她吗！”
汤彪努力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哇，你小子在这儿等我呢！嗯—好吧，算你小子有招，其实，我不是实准想杀她，我本打算让她作农场的大少奶奶的——”
古拉浑身一哆嗦，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汤彪。
汤彪含沙射影地说：“可是，有的时候随着事情的发展，我们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她杀了，来解我心头之恨！从古到今，其实对女人而言，不杀掉她们就等于留下祸害，就象武则天、慈禧，当初皇上要是把她们杀了，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罗烂’……”接着，他又叹口气：“哎！好吧，这事……再说吧，留她几天活口，杀不杀她，还得看我心情！”
第二天清晨，哑叔出殡的日子，家里人都已换上孝服，里出外进地忙着……
许多穿黑衣的男女，有的戴着墨镜，在主楼前的空地上默默地站着，也有几个人在低声细语，空气显得格外肃穆……叶小漠穿普通衣裙，出卧室的门，来到二楼的走廊上，这时，古拉和汤彪身披重孝从她身边走过。
叶小漠走上前问：“阿彪，今天是哑叔出殡的日子吗？”
汤彪见到她，立即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大叫：“这个……你******不用你管……”
叶小漠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一下子浸入了泪水，她哭着说：“你敢骂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骂我呢！”
“没有敢骂你，我就敢！我不但骂你，还要揍你呢！”汤彪说着，他举起拳头准备向叶小漠出击，古拉急忙拦住他，说：“哎？大哥……走吧……走吧……今天的日子非常重要……好了……走走走……”
汤彪看了一眼古拉，又强忍住自己不发作，他用手指着叶小漠，恶心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在这个时候你最好是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哑叔去世了吗？”
汤彪又要发作，他举起拳头叫道：“你……”
古拉给拦住他，他说：“哎？好了，大哥，我们走吧！小漠，你不要生气！我阿爸这一死，我大哥他心情不好！”
叶小漠强忍着泪水。
古拉推汤彪，说：“好了！好了！走吧！走吧！小漠，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阿爸刚刚去世，我大哥他心情不好，请你原谅！”
古拉拖着汤彪走了，汤彪踉踉跄跄地跟着他……
叶小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伤心地哭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自打哑叔去世以后，他怎么这幅嘴脸？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呀……”
整个楼里的出出进进的的人很多，但不一会儿，就没有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到外面去了，大厅里显得很冷清……
这时，楼外，众人抬起棺材，大虎趴在上面不起来……
汤彪摸着大虎的头，哭着说：“大虎，起来吧！人死了，不会复活的！哑叔要知道你这样对他，他一定会安息的！”
古拉落着泪，抚摸着它，说：“大虎起来吧！”
大虎不起来，众人人只好连它一同抬起走远……众人不由得眼睛湿润了……
众人不由得感慨……
“好感人呐！”
“太感人了！”
走下楼的叶小漠远远的也看到了这一幕，这时，一个男佣从她身边走过，见她在看，他也不由得停下脚来，站在那儿和她一起看，叶小漠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叶小漠看着外面说：“你不去送葬吗？”
“我不去，我在家里看家……”男佣人答道。
“看得出来，哑叔的去世对古拉和汤彪来说肯定是个沉重的打击。要不然，他不能六亲不认地对我那副样子……”
“是啊，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一直都很孝顺。这次，哑叔火化之后，就被安葬在后山，永远安息在这里了！离我们也不远……”
“这……人呐……真的很奇怪……生与死……来这地球上走一回……而且是那么的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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