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洛阳城 彩楼绣球（四）

    雕廊画栋，富丽堂皇。

    没错！眼前的彩楼整饰一新，看得出是在原阁楼的基础上重新装修的。崭新的彩绘，富于情趣的故事，雕绘在翘角重檐、环廊台楼的阁楼上。大红的帐幔高高挂起，喜庆的意味显现十足。楼前场地空阔，挤满了看热闹和随时准备接绣球的人。

    “听说这月娥小娘子很是漂亮呢！”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那是！这刘月娥就因为生得好，来求亲的人快把刘员外家的门槛踏破了。选哪家不选哪家着实为难，这不，刘员外想起抛绣球择婿了。”

    这边人群议论纷纷，那边彩楼上有人头攒动，丫鬟仆人急匆匆地来往。

    “来了，来了。”有人高叫。

    果然，彩楼上一俏丽佳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来，在楼门正中停下，向前方平视片刻，又向下低头看看人声鼎沸的人群。敖寸心环顾四周，再抬头看看楼上的佳人，内心思咐：“这要是没有太白金星的指引，事先给她选中夫婿，就凭今天这许多人，绣球打下来，就跟盲人摸象似的，还不定会选个什么夫婿呢。”再看佳人刘月娥，眉目含羞，颇有些俏生生的样子。

    十六七岁的寇准正是活泼年纪，一见俏娘子出来了，高兴地直跳脚不住地赞叹：“好漂亮唉！”

    敖寸心看看吕蒙正，发现他完全不在状态，或说跟本不认为这个俊俏的小娘子与他有任何关系。正要打趣儿一下他，刘员外也就是刘月娥的父亲此时出现在彩楼上。

    “诸位！诸位！听老夫一言。”刘员外伸出双手向下按按，人群中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下来。

    “诸位，小女正佳龄，今日搭彩楼抛绣球择婿，除家中有妻室年龄已过不惑之年及丧偶中人，其余不论贫富贵贱皆可接小女抛出的绣球。接中者今天就可完婚，彩礼金等不用男方出，婚礼所用我刘家一应俱全。”

    刘员外说完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望去，看人群的穿戴，彩楼前面的人分出好几部分。那些富家子弟早就得到消息，早早地站在了指定地点，专等着彩球抛向这边来。他们事先都到刘员外家提过亲，刘员外不好抉择，应了这家推那家，徒徒地得罪人。不得已才想出搭彩楼抛绣球这一招，事先商议好，提过亲的富家子弟都到指定地点等候。

    只见刘老员外说完这番话，又对身边的刘月娥交代几句，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下了彩楼。这刘月娥见老父亲退了，向前走两步，轻身靠在栏杆边，微闭双目似是在做最后的抉择。蓦地，猛地睁开俊眼，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下彩楼下的人群，左前方一个穿着打扮的穷书生吸引了她的眼光。

    虽然父亲左右叮嘱一会儿绣球要抛在正前方，那里是像她提过亲的富贵人家的子弟。但她不知为啥，看了两次富贵子弟所在的人群，都没让她提起兴趣。倒是左前方靠前边的三个人中，有个戴着面具的人看不出什么，还有个少年，虽然器宇不凡，但因年龄的关系，似乎还缺少些稳重。正中的青年人似乎已过而立，稳重、沉稳似乎更合刘月娥的意。

    那敖寸心三人起先是挤在最前边的中间正对彩楼的位置，皆因为这是人家事先内定的地方，这三人还没站稳就被人赶了出去，无奈挪到了左前方离彩楼正中有些远的偏角处。刘月娥主意拿定，转身伸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彩球，定睛向左前方看看，强按下跳动的心房，在楼下此起彼伏的“扔这边！这边啊！”的声音中，眼睛一闭，用力向左前方把绣球扔了下去。

    “你怎么往那边扔啊？”

    “不是说好的这里吗？”

    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像是被耍了一样，一窝蜂地涌上了左边。绣球在人群的头顶滚来滚去，一直没有着落点。为了抢绣球，有人打了起来，颇有些我没抢到绣球，你也别抢到的心理。敖寸心一看这样下去哪成？遂暗中小小地使了点儿法力，绣球直奔吕蒙正怀中不再动弹。

    听说绣球被一个读书人接住，刘老员外喜出望外，赶快吩咐家人带书生来见他。但等刘月娥和吕蒙正来到他面前时，看见吕蒙正落补丁的衣服，刘老员外大失所望，当下就反悔了这桩婚姻。

    刘月娥正色对父道：“先不说他还是个书生，即便是个乞丐，绣球已接，爹爹也断没有反悔的道理。抛绣球择婿本就荒唐，打到谁那里就是谁，孩儿认了。再说他是书生，父亲焉知他不能考取功名？”

    “任你说出千般理由，我刘家决不认这个女婿！”刘老员外态度坚决。

    “女儿誓死跟随！”李月娥的脾气也突然犟了起来：“爹爹难道还让孩儿再抛一次绣球吗”

    “再抛一次又怎样？”刘员外也不示弱。

    吕蒙正见父女两个因为他要吵起来，便上前一步说道：“二位不必争吵，吕某本没打算娶妻，这就告辞！”

    “等等我！”只见刘月娥把她头上的饰物除下来：“爹爹嫌贫爱富，说话言而无信，月娥主意已定，非此书生不嫁！”

    “你？出去！当我刘家没生养你！”说着连推带搡把刘月娥和吕蒙正推出了屋子，不管刘月娥娘亲的哭泣声，让仆人把他两人赶出了刘家。

    吕蒙正要回去理论，赶他走可以，他本就是穷书生。刘月娥可是他刘老员外亲生的，怎么这么狠心？刘月娥表示她心意已决，只要夫君从今后苦读书，肯用功，他日能考取功名，她吃糠咽菜也愿意。

    就这样，刘月娥和吕蒙正离开了刘家，见到敖寸心把事情经过一说，寸心问道：“你是否愿意自此后发愤图强？不辜负月娥对你的一片心意？并且要好好对待她？”

    吕蒙正回答说他愿意，寸心道这好办，你们成了亲，互相帮助、互相依靠、互相信任，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就这样三人再加上刘月娥，四人一行来到吕蒙正居住的破寒窑，寸心以吕蒙正结拜大哥的身份，为他们主持了婚礼。

    婚后，吕蒙正小两口在寒窑里，一个红袖添香，一个刻苦读书暂且不表。寇准结束了游玩，回到家乡华州下邽也用功读书去了。他和吕蒙正约好，来日金榜题名时，同殿为官。余下敖寸心，说是要到处走走，等他们大考时，东京见。

    “光忙吕蒙正的事了，洛阳的牡丹都没看。”敖寸心想着，就直奔洛阳最有名的龙门山后的潜溪寺而去。

    这些天耳闻潜溪寺牡丹“千叶绯花”，品种少见，是牡丹中的珍品，敖寸心想尽快一睹其芳泽。离开吕蒙正的寒窑，一口气来到了龙门石窟西山北端。进了寺庙，但见绯红一片，此处的牡丹果真不同凡响。正流连间，不经意地一抬头，和迎面缓步走来的观花者杨戬与嫦娥对了个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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