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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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喜梅转向沈来福：“爸, 你怎么看？”
沈来福脸色仿佛很平静, 但是手有些轻微的抖动，水又洒出来一些，不过很快稳下来了。
沈来福看看沈喜梅又看看沈平, 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们觉得我把握大吗？”
沈喜梅直接下定心丸：“必须的, 我爸一出手, 就知道有没有。”
沈平总归稳妥些，迟疑半天点点头：“试试总归不妨事。”
顾长军此时也抛弃杂念, 思索一番开口道：“我认同喜妹的看法。”
村长不是什么大官, 推举和投票的都是普通村民, 大多数人会选择和自家亲近的候选人, 这是人性使然。沈家有没有任何瑕疵点, 加上沈家人口众多, 虽然旁支有没有分家的，十几口人算一户的也多，但是人口多, 姻亲自然就多，加上自己这门新亲外祖姚家，想来真的是十拿九稳。
沈新全忙也站起来表态：“我会帮忙拉票的, 现在村里年轻一辈的我混得很熟。”
沈来福深吸一口气, 又看向沈喜梅，现在他莫名的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很信服。
“那镇上, 问情况, 会不会太麻烦到江先生？”这事肯定需要请江先生出面, 他们一个平头老百姓，公社书记哪里认得，若是没有江先生带着，怕是公社书记的面都见不上。
沈喜梅笑了笑：“我老早之前就同江姨打过招呼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沈平拍板：“去，现在就去。家里，我想想，等你们回来，我就将老二几个都召集过来。”
沈来福站起身，嘴张了几次，才冒出声音：“我回房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一下。”
沈喜梅和顾长军不由失笑，可不能一直这么不稳重。
不过沈喜梅疑惑的是，顾长军最后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是什么意思，貌似有些不太愉快？让她等着，秋后算账的意思在里头。
沈喜梅摇摇头：可能是她看错了，她这么乖，从不出乱子，不用担心。
三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回到镇上国宾饭店。
然而，江鸳今天还没有过来上班，三人又直接骑车到了江家院子。
听说几个人的来意，江鸳得知村里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很有兴趣的八卦一下。
江家的小轿车送江泽去学校了，好在江鸳对自行车也挺感兴趣，自己试了几次上不去，就将车丢还给沈喜梅。
“要不，小喜梅你带我？”
沈喜梅自然是满口同意了，让顾长军带沈来福，她带江鸳。
顾长军虽然知道沈喜梅力大如牛，但是有他在面前，还是舍不得媳妇干苦力，可是又不能让老丈人带江鸳，那会被□□的，挣扎一番只得接过沈来福的车。
可是上车的时候，江鸳又有意见了：“我要坐前头车档上！”
“行，我扶着，你先上来。”
顾长军看着比沈喜梅还高三两厘米的“巨婴”给扶上车，对方像个兴奋的孩子似得伸长脖朝前张望着，自个小媳妇吃力的蹬上车离开，那“巨婴”还张开手臂，大声笑起来……
顾长军慌的骑车追上去：“你低着头，俯下身子，那样喜妹看不见路。”
江鸳听了，越发张扬了，还笑着回头朝顾长军做鬼脸，然后在顾长军吃人的眼光下仰着脖子，一直往后靠，直到将头靠在沈喜梅的肩膀上才停摆。
沈喜梅一边要看路，一边应付着江鸳的捣乱，根本无暇去看顾长军，还是走出好久，江鸳才良心发现般的提醒：“你好似将你老丈人落下了！”
顾长军回头一看，卧槽！赶紧掉头往回飞奔。
而此时沈来福静静的站在沈家院子里，表面很平静，内心……很狂躁。
心里本来就存了事，有些起伏不定，又给他来这么一出。
想到上次半夜被沈新华甩下车，对方也是跑出老远，他跑着追了好长一段路才赶上。
这被儿子抛下就算了，毛脚女婿也来这么一出，他再追？他不要脸面啊？
顾长军以拉练时最后夺旗的速度冲了回来。
“吱！”顾长军将车停在沈来福面前，人还坐在车上，脚点着地，手用力抬起车龙头，利索的将车掉个头，装着无事道：“叔，我刚刚试过这车的安全性了，载我们两个成年男人应该没有问题的。”
沈来福平静的侧坐在后方：“其实你问我就行了，新华新全都骑着带过我，一点事都没有。”
顾长军继续装着傻，脚下却没停，使劲踩着，很快追上特地放慢速度的沈喜梅以及江鸳。
莲花公社隶属安兴镇革命委员会下属公社，安兴镇有五个公社，而镇中心街道处的公社和镇政府也就是镇革命委员会在一处。
莲花公社是原状元屯也就是七个生产队的联合公社，为避让安兴镇公社，特地将委员会设在镇边缘，在安兴镇西南边。
离沈家院子大概有四五里路，不过沈喜梅和顾长军都是力气大的，踩着自行车都不带打盹，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停了车，江鸳跳下来，笑嘻嘻的捏了下沈喜梅的脸蛋:“小喜妹就在这等吧，你们进去不合适。
记得你答应我的……啊？”
沈喜梅俏皮的敬了个童子军礼:“没问题，说话算话。”
江鸳得意的看了顾长军一眼，然后示意沈来福跟上。
莲花公社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层大概有十来间办公室，前头围了院子，和周围的房屋隔开来，院子很小，就楼房前头围了三米宽的样子，西边停了些自行车，东边院子入口有间应该是门卫呆着的小平房。
江鸳早些年倒是经常去县革命委员会，但是最近的镇革命委员会却没有进过，更不要说这乡村的公社了。
不熟悉只得老老实实上门卫大叔那问路:“大爷，我们来找你们公社的书记，姓什么来着？”
沈来福忙答道:“姓韩，韩书记。”
“哦，我找韩书记，请问他在哪间办公室？”
门卫大爷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很是干练，还带着付眼镜，闻言，狐疑的打探着二人：“你们什么人？哪个大队的？韩书记可忙着呢，没什么大事，还是找各大队的干员。”
江鸳笑了一下：“七生产大队的，就是爆出大队长石荣华丑闻的那个大队，我们知道些情况，需要当面向韩书记汇报。”
老实人沈来福：……
大爷听了这话，忙给指路，他早上就听说了石荣华的事情，好像还牵涉到公社的某些人，听到来人这样说，还以为这两位是知道内情来指证或是提供线索的，这样的话，的确需要韩书记亲自招待。
两人顺利通过门卫，在老大爷目送下往二楼走去。
沈来福：……做人应该和江先生这样懂得变通，受教了。
公社对面的路旁树荫下，沈喜梅点点顾长军的手臂：“之前在家里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顾长军摸摸鼻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可不想又将自个媳妇挂在嘴边的石爱国那文弱书生提留出来聊，显得他小肚鸡肠似得。
还是转移话题好了：“有吗？不说这个了，你说，之前我落下你爸那事，你爸是不是生气了？”
听顾长军提到这个，沈喜梅又忍俊不禁了，刚才她爸傲娇不理人的那副脸孔的确很可乐。
“没事，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你是她未来女婿的地位！”
顾长军:……并没有觉得被安慰。
“你说我能不能早点改口啊？人家喊叔，我也喊叔，显得都一样似得。”顾长军忍不住给小喜梅下套了：定亲男女只有女方去男方家认过门才改口。一旦认门了，就亲事就成了九成九。
像沈喜梅之前和石爱国只是吃过定亲酒，认门这事根本就没提上日程，按照农村大多是人的节奏，这认门差不多在定亲后一年半也就是结婚前半年左右。
有那抠门的人家，认门直接在结婚前几天，因为认门过后，不止男女双方要改口，男方到女方家送各种礼节至少要翻个倍。
女方其实都是想早点上男方家里认门的，因为一旦定亲了，就女方来说，肯定不会想有变故的，早点认门，早点认清男方家情形，收礼也多些。
沈家肯定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在顾长军这里，认门可能就意味着结婚不远了。
沈喜梅听了顾长军的话，笑而不语，想着定亲随你意了，也让你安心了，至于其他方面她还是不要胳膊往外拐的太厉害，免得她娘又要伤心了。
沈喜梅似笑非笑的盯着故意散发荷尔蒙以其魅惑她的顾长军，四两拨千斤道：“我都听我爸妈的，你说通他们我就不反对。”
顾长军往沈喜梅那边挪了一点，舔着脸问：“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沈喜梅点点头：“肯定——是不会的。”
沈喜梅转过头盯着公社楼看，心思却飘远了：无论男人有多稀罕你，对你多好，相比嫁到人家做媳妇，女人还是在娘家做闺女的时候最无忧无虑。
顾家人比起张寡妇那是不错，但是也算不得多么好打伙的人家。
上辈子，所有人都觉得顾长军娶她受天大的委屈了，顾家人自然个个为顾长军抱不平，特别是姚秀兰和两个大姑姐，头三年基本上是无视她这个媳妇的存在。
大嫂还算不错，不过沈喜梅觉得周娇娥那人，只要顾红霞看不顺眼的，她就打心眼喜欢上一分，所以并不见得是喜欢她这个人。
二嫂占琼花就不用说了，她不上地里挣工分，但是顾长军有定期寄钱回来，再说她在家带几个小孩，还收拾家里，洗衣做饭，却经常被挤兑是吃闲饭的。
顾家两个兄长和公公倒是不错，挺和善的，但是大多时候他们是不干涉家里女人纷争的，再说不管怎样，他们最终也只会站在自己媳妇一边。
就欺负她男人常年在外！
可是谁让顾长军就是常年在外呢？再喜欢、再稀罕她，也在摆过喜酒隔天就走了，头天新婚夜，他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更不要说是给她一些提点、抚慰，除了八百块钱，留给她的就是一群不待见她的陌生人。
所以，沈喜梅觉得前头甜枣已经给过顾长军了，该磨练的时候还是要磨练一下。
谁让你上辈子那么沉默是金呢，有些情要偿，有些亏欠也要还。
顾长军哪里想到，就这么拐弯抹角提下认门的事情，沈喜梅心情就变差了，连带着待遇直线下跌，不死心犹在做着努力。
外面顾长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喜梅却不动分毫。而楼上，江鸳却随意的坐在韩书记大人面前的椅子上。
梁启明还站在边上赔笑呢，江鸳坐下后，还示意沈来福也坐下来。
韩书记眼光一直在江鸳身上，自打这人一进来，他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正在脑瓜子找寻着相关信息。
梁启明自然是认得沈来福的，但是不明白他同一个穿着出格（时髦）的女士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这自个村里的村民越级找到上头的领导面前，十有八九是有什么“冤屈”申述上报，按他对沈家的了解，他们家没有什么大难大非需要向韩书记喊冤的呀？
沈家唯一和领导阶层搭得上腔的只有和石家定亲又退亲的那一茬了。
总不至于是为了石家退了他家亲事，见对方败落了，来落井下石的吧？
这也说不通啊，难道他们知道石家什么把柄或是被石家坑害过？
梁启明脑子里思虑万千，觉得沈家拿捏到石家什么把柄最有可能，想到这里有些不开心了。
这个沈来福也不懂事，若是真知道什么，也该先同他这个大队长说啊，而不是越级到韩书记这里。现在正是搬倒石荣华的好时机，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拿着证据又没有好处，若是告知他，他运作一番，最后得了益处难道不念沈家的情……
在场的四人，除了江鸳好以整暇的坐在那，其余人都若有所思，一时没有人开口。
最终还是主人韩书记打破沉默：“这位女同志，看上去有些面善，不知过来所为何事？”按照韩书记看来，这人不像几个生产队的村民，但是他这里只管几个生产队的事，虽然公社坐落在镇上，但是管不了镇上居民的事。
江鸳听了，爽朗一笑：“我看韩书记也面善，想来你可能到我们国宾饭店用过餐，我是江鸳，受组织器重，管着国宾饭店，在这镇上也住了近二十年了。”
韩书记听了这话，激动得站起来，对方这一说，他想起来了，他上国宾饭店吃饭不下五六次，但是从来没和赫赫有名的江先生打过照面，几次见到这位神秘的人物都是在外围，距离的有些远，除了影影绰绰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
虽然江先生这些年深居简出，但是当年江先生传奇事迹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最轰动的是十几年前，江先生一己之力舌战百名红卫兵，最后这群为抓江先生□□为目的而聚齐起来的红卫兵全部隐隐以江先生马首是瞻，这也使得安兴镇红卫兵行动收敛了许多，整个镇也开始恢复往日的次序。
另外安兴镇得以在这样的年月将经济发展起来，除了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正在中、央政、府划定的改革开放试验点附近，最主要的得益于江先生统辖下的国宾饭店。
“原来是江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韩书记说着就从办公桌前走出来，引江鸳和沈来福到边上会客的木制茶几边坐下。
“不知道什么风将江先生吹到我们这小小公社？”韩书记这会有些激动，这位可是财神爷，今天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若是在几个生产队随便哪里划拉一块地给她，说不定会长出金子！
以贫为荣那是过去的事了，经历了近三十年摸索时期，国家都在转变政策。
钱这个东西，他也是喜欢的，若是下面有生产队能发展起来，说不得他能往上走走，这个莲花公社，他也呆了三十年了，最为艰苦岁月的三十年。
哪想江先生趴在茶几上，盯着茶杯瞧了许久，然后一脸八卦的问：“听说镇对面那个生产队长犯了事，还是桃色丑闻了，我来这儿呢，就是想听听第一手的真实新闻。”
韩书记：……
沈来福：……
梁启明忙凑上前：“江先生，这个我最清楚，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前任大队长，这家伙以前动不动就打家里婆娘，这会喝了点马尿，不止将自己婆娘打的半死不活，还□□了一名姑娘，那姑娘还是他婆娘的亲表妹，长得贼好，怕是早惦记着，趁着喝了点马尿就发泄兽、欲。”
韩书记：……
这又不是多光荣的事为什么要讲的这么清楚，最不能直视的是居然在江先生面前讲话这么粗俗，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江鸳：“不知道这位是？”
韩书记：“他是”
梁启明：“江先生，你好，我是七生产队的副大队长，我家老头子已前是七生产队的大队长，要不是石荣华拿起子小人媚上欺下，收买了公社的某些干部，我们梁家”
“咳咳咳！”
韩书记突然咳嗽不止，然后一脸抱歉的看着江鸳：“抱歉，最近伤风。这位，怕是黄汤也喝多了，有些胡言乱语。”
江鸳一脸原来如此：“这风气不好，怎么现在的一些村大队干部，都爱上了这一口？
你们公社领导把关选村干部还是要挑实干、真心为村民谋福利、做奉献的人。”
韩书记忙点点头：“江先生说的是。”
这时韩书记桌上电话响了，他站起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你好，莲花公社……景书记！您好！
请问有什么指示？”韩书记说话变得恭敬，然后一点听着电话，一边狐疑的看了眼江鸳。
“是，我马上组织部署一下这件事情。”
韩书记挂上电话。
回到茶几边：“不知道江先生是不是认识县革委会景书记？”
“小景？我来之前同他打电话联系了一下：今年夏天我们饭店试点就近收购食材，这七生产队就是主要负责对象，原本接下来还有其他收购计划，正同七生产队的沈家沟通，他家几个孩子正是负责此项事情的。
听闻七生产队的大队干部出了这样的事情，怕安排有变，就打电话找小景问下情况，也是他说你这里有一手信息，我就顺路过来了。”
……
“我今天和沈来福同志一同过来，不是想将他引荐到你这里，七生产队出来个可能贪污受贿的大队长，公社同志都要避嫌，这个我知道的，自然不能让你们为难。
不过听小景说接下来是村民自由选举，人人都享有被选举权，就想着顺路陪他过来你这挂个号……”
此时公社大门口，又来了两位人，豁然是石家的石爱国和石卫国。
沈喜梅和顾长军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正猜测两人来此的用意。
石家三兄弟中沈卫国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老实憨厚的农民形象，和威势的石荣华以及儒雅的石爱国简直不像亲兄弟，但是就是这个憨实的石卫国在石荣华犯事苗头一露出点痕迹，立马紧急应对，将石家不能出现的物件转移干净了。
石卫国一路都在吩咐石爱国待会要注意的事情，石爱国是国家教师，又是自己考取的大学，让他出面打听情况比较适合。
哪想石家兄弟一抬头，见到沈来福，以及他身边的女同志。
韩书记亲自送二人出来，并且一直送到公社大门口，石卫国一边惊疑不定，一边示意石爱国暂时按兵不动。
江鸳同韩书记摆摆手，对方才停住脚步。
石卫国很快猜出了同沈来福一起出现的女同志身份，想来沈家真是攀上大人物了。
想到沈、顾家之前像是故意打脸石家的订亲酒席，石卫国脸沉了沉，很快就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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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来福看看沈喜梅又看看沈平, 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们觉得我把握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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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来福深吸一口气, 又看向沈喜梅，现在他莫名的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很信服。
“那镇上, 问情况, 会不会太麻烦到江先生？”这事肯定需要请江先生出面, 他们一个平头老百姓，公社书记哪里认得，若是没有江先生带着，怕是公社书记的面都见不上。
沈喜梅笑了笑：“我老早之前就同江姨打过招呼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沈平拍板：“去，现在就去。家里，我想想，等你们回来，我就将老二几个都召集过来。”
沈来福站起身，嘴张了几次，才冒出声音：“我回房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一下。”
沈喜梅和顾长军不由失笑，可不能一直这么不稳重。
不过沈喜梅疑惑的是，顾长军最后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是什么意思，貌似有些不太愉快？让她等着，秋后算账的意思在里头。
沈喜梅摇摇头：可能是她看错了，她这么乖，从不出乱子，不用担心。
三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回到镇上国宾饭店。
然而，江鸳今天还没有过来上班，三人又直接骑车到了江家院子。
听说几个人的来意，江鸳得知村里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很有兴趣的八卦一下。
江家的小轿车送江泽去学校了，好在江鸳对自行车也挺感兴趣，自己试了几次上不去，就将车丢还给沈喜梅。
“要不，小喜梅你带我？”
沈喜梅自然是满口同意了，让顾长军带沈来福，她带江鸳。
顾长军虽然知道沈喜梅力大如牛，但是有他在面前，还是舍不得媳妇干苦力，可是又不能让老丈人带江鸳，那会被□□的，挣扎一番只得接过沈来福的车。
可是上车的时候，江鸳又有意见了：“我要坐前头车档上！”
“行，我扶着，你先上来。”
顾长军看着比沈喜梅还高三两厘米的“巨婴”给扶上车，对方像个兴奋的孩子似得伸长脖朝前张望着，自个小媳妇吃力的蹬上车离开，那“巨婴”还张开手臂，大声笑起来……
顾长军慌的骑车追上去：“你低着头，俯下身子，那样喜妹看不见路。”
江鸳听了，越发张扬了，还笑着回头朝顾长军做鬼脸，然后在顾长军吃人的眼光下仰着脖子，一直往后靠，直到将头靠在沈喜梅的肩膀上才停摆。
沈喜梅一边要看路，一边应付着江鸳的捣乱，根本无暇去看顾长军，还是走出好久，江鸳才良心发现般的提醒：“你好似将你老丈人落下了！”
顾长军回头一看，卧槽！赶紧掉头往回飞奔。
而此时沈来福静静的站在沈家院子里，表面很平静，内心……很狂躁。
心里本来就存了事，有些起伏不定，又给他来这么一出。
想到上次半夜被沈新华甩下车，对方也是跑出老远，他跑着追了好长一段路才赶上。
这被儿子抛下就算了，毛脚女婿也来这么一出，他再追？他不要脸面啊？
顾长军以拉练时最后夺旗的速度冲了回来。
“吱！”顾长军将车停在沈来福面前，人还坐在车上，脚点着地，手用力抬起车龙头，利索的将车掉个头，装着无事道：“叔，我刚刚试过这车的安全性了，载我们两个成年男人应该没有问题的。”
沈来福平静的侧坐在后方：“其实你问我就行了，新华新全都骑着带过我，一点事都没有。”
顾长军继续装着傻，脚下却没停，使劲踩着，很快追上特地放慢速度的沈喜梅以及江鸳。
莲花公社隶属安兴镇革命委员会下属公社，安兴镇有五个公社，而镇中心街道处的公社和镇政府也就是镇革命委员会在一处。
莲花公社是原状元屯也就是七个生产队的联合公社，为避让安兴镇公社，特地将委员会设在镇边缘，在安兴镇西南边。
离沈家院子大概有四五里路，不过沈喜梅和顾长军都是力气大的，踩着自行车都不带打盹，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停了车，江鸳跳下来，笑嘻嘻的捏了下沈喜梅的脸蛋:“小喜妹就在这等吧，你们进去不合适。
记得你答应我的……啊？”
沈喜梅俏皮的敬了个童子军礼:“没问题，说话算话。”
江鸳得意的看了顾长军一眼，然后示意沈来福跟上。
莲花公社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层大概有十来间办公室，前头围了院子，和周围的房屋隔开来，院子很小，就楼房前头围了三米宽的样子，西边停了些自行车，东边院子入口有间应该是门卫呆着的小平房。
江鸳早些年倒是经常去县革命委员会，但是最近的镇革命委员会却没有进过，更不要说这乡村的公社了。
不熟悉只得老老实实上门卫大叔那问路:“大爷，我们来找你们公社的书记，姓什么来着？”
沈来福忙答道:“姓韩，韩书记。”
“哦，我找韩书记，请问他在哪间办公室？”
门卫大爷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很是干练，还带着付眼镜，闻言，狐疑的打探着二人：“你们什么人？哪个大队的？韩书记可忙着呢，没什么大事，还是找各大队的干员。”
江鸳笑了一下：“七生产大队的，就是爆出大队长石荣华丑闻的那个大队，我们知道些情况，需要当面向韩书记汇报。”
老实人沈来福：……
大爷听了这话，忙给指路，他早上就听说了石荣华的事情，好像还牵涉到公社的某些人，听到来人这样说，还以为这两位是知道内情来指证或是提供线索的，这样的话，的确需要韩书记亲自招待。
两人顺利通过门卫，在老大爷目送下往二楼走去。
沈来福：……做人应该和江先生这样懂得变通，受教了。
公社对面的路旁树荫下，沈喜梅点点顾长军的手臂：“之前在家里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顾长军摸摸鼻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可不想又将自个媳妇挂在嘴边的石爱国那文弱书生提留出来聊，显得他小肚鸡肠似得。
还是转移话题好了：“有吗？不说这个了，你说，之前我落下你爸那事，你爸是不是生气了？”
听顾长军提到这个，沈喜梅又忍俊不禁了，刚才她爸傲娇不理人的那副脸孔的确很可乐。
“没事，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你是她未来女婿的地位！”
顾长军:……并没有觉得被安慰。
“你说我能不能早点改口啊？人家喊叔，我也喊叔，显得都一样似得。”顾长军忍不住给小喜梅下套了：定亲男女只有女方去男方家认过门才改口。一旦认门了，就亲事就成了九成九。
像沈喜梅之前和石爱国只是吃过定亲酒，认门这事根本就没提上日程，按照农村大多是人的节奏，这认门差不多在定亲后一年半也就是结婚前半年左右。
有那抠门的人家，认门直接在结婚前几天，因为认门过后，不止男女双方要改口，男方到女方家送各种礼节至少要翻个倍。
女方其实都是想早点上男方家里认门的，因为一旦定亲了，就女方来说，肯定不会想有变故的，早点认门，早点认清男方家情形，收礼也多些。
沈家肯定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在顾长军这里，认门可能就意味着结婚不远了。
沈喜梅听了顾长军的话，笑而不语，想着定亲随你意了，也让你安心了，至于其他方面她还是不要胳膊往外拐的太厉害，免得她娘又要伤心了。
沈喜梅似笑非笑的盯着故意散发荷尔蒙以其魅惑她的顾长军，四两拨千斤道：“我都听我爸妈的，你说通他们我就不反对。”
顾长军往沈喜梅那边挪了一点，舔着脸问：“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沈喜梅点点头：“肯定——是不会的。”
沈喜梅转过头盯着公社楼看，心思却飘远了：无论男人有多稀罕你，对你多好，相比嫁到人家做媳妇，女人还是在娘家做闺女的时候最无忧无虑。
顾家人比起张寡妇那是不错，但是也算不得多么好打伙的人家。
上辈子，所有人都觉得顾长军娶她受天大的委屈了，顾家人自然个个为顾长军抱不平，特别是姚秀兰和两个大姑姐，头三年基本上是无视她这个媳妇的存在。
大嫂还算不错，不过沈喜梅觉得周娇娥那人，只要顾红霞看不顺眼的，她就打心眼喜欢上一分，所以并不见得是喜欢她这个人。
二嫂占琼花就不用说了，她不上地里挣工分，但是顾长军有定期寄钱回来，再说她在家带几个小孩，还收拾家里，洗衣做饭，却经常被挤兑是吃闲饭的。
顾家两个兄长和公公倒是不错，挺和善的，但是大多时候他们是不干涉家里女人纷争的，再说不管怎样，他们最终也只会站在自己媳妇一边。
就欺负她男人常年在外！
可是谁让顾长军就是常年在外呢？再喜欢、再稀罕她，也在摆过喜酒隔天就走了，头天新婚夜，他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更不要说是给她一些提点、抚慰，除了八百块钱，留给她的就是一群不待见她的陌生人。
所以，沈喜梅觉得前头甜枣已经给过顾长军了，该磨练的时候还是要磨练一下。
谁让你上辈子那么沉默是金呢，有些情要偿，有些亏欠也要还。
顾长军哪里想到，就这么拐弯抹角提下认门的事情，沈喜梅心情就变差了，连带着待遇直线下跌，不死心犹在做着努力。
外面顾长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喜梅却不动分毫。而楼上，江鸳却随意的坐在韩书记大人面前的椅子上。
梁启明还站在边上赔笑呢，江鸳坐下后，还示意沈来福也坐下来。
韩书记眼光一直在江鸳身上，自打这人一进来，他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正在脑瓜子找寻着相关信息。
梁启明自然是认得沈来福的，但是不明白他同一个穿着出格（时髦）的女士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这自个村里的村民越级找到上头的领导面前，十有八九是有什么“冤屈”申述上报，按他对沈家的了解，他们家没有什么大难大非需要向韩书记喊冤的呀？
沈家唯一和领导阶层搭得上腔的只有和石家定亲又退亲的那一茬了。
总不至于是为了石家退了他家亲事，见对方败落了，来落井下石的吧？
这也说不通啊，难道他们知道石家什么把柄或是被石家坑害过？
梁启明脑子里思虑万千，觉得沈家拿捏到石家什么把柄最有可能，想到这里有些不开心了。
这个沈来福也不懂事，若是真知道什么，也该先同他这个大队长说啊，而不是越级到韩书记这里。现在正是搬倒石荣华的好时机，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拿着证据又没有好处，若是告知他，他运作一番，最后得了益处难道不念沈家的情……
在场的四人，除了江鸳好以整暇的坐在那，其余人都若有所思，一时没有人开口。
最终还是主人韩书记打破沉默：“这位女同志，看上去有些面善，不知过来所为何事？”按照韩书记看来，这人不像几个生产队的村民，但是他这里只管几个生产队的事，虽然公社坐落在镇上，但是管不了镇上居民的事。
江鸳听了，爽朗一笑：“我看韩书记也面善，想来你可能到我们国宾饭店用过餐，我是江鸳，受组织器重，管着国宾饭店，在这镇上也住了近二十年了。”
韩书记听了这话，激动得站起来，对方这一说，他想起来了，他上国宾饭店吃饭不下五六次，但是从来没和赫赫有名的江先生打过照面，几次见到这位神秘的人物都是在外围，距离的有些远，除了影影绰绰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
虽然江先生这些年深居简出，但是当年江先生传奇事迹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最轰动的是十几年前，江先生一己之力舌战百名红卫兵，最后这群为抓江先生□□为目的而聚齐起来的红卫兵全部隐隐以江先生马首是瞻，这也使得安兴镇红卫兵行动收敛了许多，整个镇也开始恢复往日的次序。
另外安兴镇得以在这样的年月将经济发展起来，除了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正在中、央政、府划定的改革开放试验点附近，最主要的得益于江先生统辖下的国宾饭店。
“原来是江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韩书记说着就从办公桌前走出来，引江鸳和沈来福到边上会客的木制茶几边坐下。
“不知道什么风将江先生吹到我们这小小公社？”韩书记这会有些激动，这位可是财神爷，今天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若是在几个生产队随便哪里划拉一块地给她，说不定会长出金子！
以贫为荣那是过去的事了，经历了近三十年摸索时期，国家都在转变政策。
钱这个东西，他也是喜欢的，若是下面有生产队能发展起来，说不得他能往上走走，这个莲花公社，他也呆了三十年了，最为艰苦岁月的三十年。
哪想江先生趴在茶几上，盯着茶杯瞧了许久，然后一脸八卦的问：“听说镇对面那个生产队长犯了事，还是桃色丑闻了，我来这儿呢，就是想听听第一手的真实新闻。”
韩书记：……
沈来福：……
梁启明忙凑上前：“江先生，这个我最清楚，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前任大队长，这家伙以前动不动就打家里婆娘，这会喝了点马尿，不止将自己婆娘打的半死不活，还□□了一名姑娘，那姑娘还是他婆娘的亲表妹，长得贼好，怕是早惦记着，趁着喝了点马尿就发泄兽、欲。”
韩书记：……
这又不是多光荣的事为什么要讲的这么清楚，最不能直视的是居然在江先生面前讲话这么粗俗，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江鸳：“不知道这位是？”
韩书记：“他是”
梁启明：“江先生，你好，我是七生产队的副大队长，我家老头子已前是七生产队的大队长，要不是石荣华拿起子小人媚上欺下，收买了公社的某些干部，我们梁家”
“咳咳咳！”
韩书记突然咳嗽不止，然后一脸抱歉的看着江鸳：“抱歉，最近伤风。这位，怕是黄汤也喝多了，有些胡言乱语。”
江鸳一脸原来如此：“这风气不好，怎么现在的一些村大队干部，都爱上了这一口？
你们公社领导把关选村干部还是要挑实干、真心为村民谋福利、做奉献的人。”
韩书记忙点点头：“江先生说的是。”
这时韩书记桌上电话响了，他站起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你好，莲花公社……景书记！您好！
请问有什么指示？”韩书记说话变得恭敬，然后一点听着电话，一边狐疑的看了眼江鸳。
“是，我马上组织部署一下这件事情。”
韩书记挂上电话。
回到茶几边：“不知道江先生是不是认识县革委会景书记？”
“小景？我来之前同他打电话联系了一下：今年夏天我们饭店试点就近收购食材，这七生产队就是主要负责对象，原本接下来还有其他收购计划，正同七生产队的沈家沟通，他家几个孩子正是负责此项事情的。
听闻七生产队的大队干部出了这样的事情，怕安排有变，就打电话找小景问下情况，也是他说你这里有一手信息，我就顺路过来了。”
……
“我今天和沈来福同志一同过来，不是想将他引荐到你这里，七生产队出来个可能贪污受贿的大队长，公社同志都要避嫌，这个我知道的，自然不能让你们为难。
不过听小景说接下来是村民自由选举，人人都享有被选举权，就想着顺路陪他过来你这挂个号……”
此时公社大门口，又来了两位人，豁然是石家的石爱国和石卫国。
沈喜梅和顾长军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正猜测两人来此的用意。
石家三兄弟中沈卫国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老实憨厚的农民形象，和威势的石荣华以及儒雅的石爱国简直不像亲兄弟，但是就是这个憨实的石卫国在石荣华犯事苗头一露出点痕迹，立马紧急应对，将石家不能出现的物件转移干净了。
石卫国一路都在吩咐石爱国待会要注意的事情，石爱国是国家教师，又是自己考取的大学，让他出面打听情况比较适合。
哪想石家兄弟一抬头，见到沈来福，以及他身边的女同志。
韩书记亲自送二人出来，并且一直送到公社大门口，石卫国一边惊疑不定，一边示意石爱国暂时按兵不动。
江鸳同韩书记摆摆手，对方才停住脚步。
石卫国很快猜出了同沈来福一起出现的女同志身份，想来沈家真是攀上大人物了。
想到沈、顾家之前像是故意打脸石家的订亲酒席，石卫国脸沉了沉，很快就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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