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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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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大势已去, 便如山倒水崩。

    纪姜所行的那一路, 曝露在秋季惨白的日光之下,风把枯萎的树叶, 蛰伏依久的尘埃全部卷起,顺着朱雀大街宽阔的街面, 逃命似的从她身边退却。丽正门前,刚历经一场砍杀,血腥气似乎才从皮肉里迸溅出来, 陡然经过干净的和炙热的阳光度化,气味竟然不是很熏人。

    赵鹏站在门口等她。

    丽正门后空场上,楼鼎显横刀立马停在正中央。他穿着灰褐色军铠, 压住马蹄子, 反手将刀横放在马背上, 亲军递上一张白绢子, 他用马鞭子柄挑扯过来, 一把抹去刀面上血, 明晃晃的刀面映在日头下面, 又成了另一个炙热的光球。

    “临川。我们大人呢。”

    楼鼎显在青州带兵很久, 对纪姜这个女人的记忆还停留在青州城和白水河旁的陆庄上。那个时候, 宋简叫他临川,府里的人和他也都跟着这么叫。但如今是在帝京城里。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唤出来, 还是让赵鹏这些人侧目。

    但楼鼎显显然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对。

    他拼杀惯了, 连平日里行走都是大步流星的, 翻身从马上跃下来, 径直走到纪姜面前。

    “妈的,我在青州带着,刀都给锈了,之前在涂乡大人遭了那么大的罪,这狗屁朝廷还嫌大人过得好,呵,我们青州的兄弟早就想跟着反了!大人怎么想通的,你……”

    他不顾什么礼,逼得近了,纪姜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那阵被体温酵出来的血腥气。

    邓舜宜从后面赶过来:“楼将军,你在这里等着做什么,文华殿那边要您坐镇呢!”

    楼鼎显回头喝道:“又是你这个软脚虫,我来是救我们宋大人的架,要不是他的手令,谁到你们这宫里来受这些阉狗的酸臭气,我等着见我们大人!他人在哪里。”

    楼鼎显望了纪姜一眼,纪姜垂着头并没有立即应他的话。

    倒是顾有悔和他是一路子的脾气,迎在纪姜前头道:“你给站远些!谁准你这样跟她说话的,等你们大人从刑部大牢里头出来,不打你大棍子。”

    “什么,妈的,老子们进城了,这帮东厂的狗还敢拘着他,走,带人跟我迎我们大人去。”

    “站住,楼鼎显!”

    他被一个女人喝得一愣,马蹄子都跟着绊了一下。这不是当年青州府上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奴婢吗?这会儿是吃了什么东西,养出这样的气焰来了。

    楼鼎显回过头。将刀往腰上一挂。

    “我是大人手底下的人,什么时候要听你的调遣了。”

    顾有悔道:“听你们大人的调遣,你现在还在青州喝大风呢,能把马蹄子压进帝京城来?”

    楼鼎显被他说愣了:“什么喝大风,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我说什么,告诉你吧,你收到的手令,是纪姜写的,你还说你不听她的调遣吗?傻愣子!”

    “什么?你写的?那……大人呢……”

    刀子拉起来,劈下去,顷刻之间就是几条人命,死没死简单明了,但是楼鼎显显然是搞不懂这皇城里的人事手段,一下子有些慌了。眼见着自己数十万的大军,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帝京城,兵部那群办事的就跟化了脓包一样,连个泡都没有鼓起来,他虽然是个粗人,还不至于因此而迟疑,但心里也在犯嘀咕,如今听顾有悔这样一说,吓得他几乎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又是这个女人的数段,要瓮中捉鳖,灭了他的十万大军吗?他想着还在城外十里地生火做饭的军队,不由扬起了马鞭子。

    “你这个刁……”

    他还没把话说完,却听面前的女人道:“先别慌骂我,我并不是要害宋简。”

    “那你为什么要伪造大人的手书!”

    纪姜仰起头:“你和你们大人,已经被逼上贼船了,我为贼,你们也得跟着我为贼,想你们大人和你自己都有出路,你只能听我的,成王败寇,翻掉帝京城这里的天和地,我们才活得下来。”

    楼鼎显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想不通,自己希望宋简造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跟着一个弱女子举起的大旗。可是等一下,她从前不是大齐的公主吗?当年,不是她为了所谓大齐的江山天下,才把宋简一门送上绝路的吗?

    骨肉屠戮骨肉,信念颠覆信念。

    他活得太粗,只能从其中闻到焚烧人肉的肉香,还不能看到切割人情伦理的血腥。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跟着你去逼你们大齐的宫吗?”

    “差不多,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她说得很浅淡,秋风把军旗吹动得猎猎作响,她素色的裙摆扬起,呼应着楼鼎显刀柄上的大红穗子,这一红一白相互招摇,诡异得很……

    “我怎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了。”

    楼鼎显一怔,随即又笑了开去,哪里知道越笑越张扬放肆,竟有几分顿悟之时,看脱世间万象的荒唐禅味来。

    顾有悔道:“你这个人,得疯病了么。”

    楼鼎显道:“混小子,你休放屁,老子是在想,我们大人何等人物,这是要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得,临川什么公主,今儿爷跟你去开刀子,你说砍哪里,爷就砍哪里。若大人出来,要赏我大棍子,我就把你供出去,让你去挨。”

    面对一个不知人事变迁,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的粗人。

    他的话却莫名得痛快,痛快到纪姜也想让宋简听一听。她隐忍了太久,矜持了太久,她困在花浓宫深,金镀岁月的梦里也太久了。面对宋简,好像必须要抛掉宫廷雅言,浑说一通市井糊涂话,才能扎扎实实,不遮不掩地告诉宋简。

    她有多心疼他的这一生。而她这一生,又有多爱他。

    ***

    文华殿前此时正式剑拔弩张的时候。

    梁有善才在东厂的人那里听到了李旭林惨死在午门,尸体还被百姓践踏,至今无人去收敛。人正气得发抖,就听人来报,说楼鼎显的人马已经破了帝京城的大门,冲入大齐皇城来了。

    “什么!孙刘两家的人马呢!”

    “那些人……在白水河就交一次手就吃了憋,不动啊……”

    所谓无根之人的权势之路,就是连树倒猢狲散的资格都是没有的。树好歹还有根,倒了之后,枝头的残叶还要在风中呜咽一阵,为他哭一场。然而他如今的处境,却真的只是一根独木,连一片叶子的安慰都寻不到。

    他手上还捧着伺候皇帝盥洗的金盆,明晃晃的晃眼睛。

    底下的人大多慌了,“督主,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千算万算,不曾算到纪姜竟然真的会纵楼鼎显逼宫。她真的不顾小皇帝的命了吗?

    正想着,李娥打帘从里面出来。她看了一眼梁有善。

    “梁公公怎么还站着,万岁爷在唤您呢。”

    做奴才伺候人,总要有所求,财路被宋简撬断,党羽也被人杀得杀,流得流。伺候人的这层皮早就没有必要披了。

    他将金盆放下。

    “把慈寿宫给我围起来。”

    “来不及了,督主,邓家的那个小侯爷刚刚就带人把慈寿宫封护起来了!”

    “什么!”

    外面喧声四起。

    “来了呀……来了呀……”

    梁有善喝道:“慌什么,让东厂的人全部给我到文华殿来!”

    李娥道:“你要做什么。”

    梁有善一把推开他:“伺候你们万岁爷归西!”

    李娥本就是刚烈的女子,听他这样说,哪里肯放他就这么走了,一把抱住他的腰:“你敢对万岁爷下手!必被碎尸万段的!”

    梁有善随手抄起一把花剪子对着李娥的肩背狠戳去:“那也死得磅礴大气,和这天下的皇帝一道陈尸。”

    李娥吃痛松力,黄洞庭见状忙上前来摁住她的伤口,将人楼入怀中。

    梁有善道:“你们这对假鸳鸯,也跟着那小皇帝去吧,等咱家伺候完了正主,再来和你们了结。”

    “你……”

    话未说完,殿外却有人在唤梁有善的名字。

    李娥吐出一口气来,对黄洞庭道:“听见没,是殿下!”

    与此同时,梁有善却也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什么临川长公主,女人而已!狠不到那个层度!”

    说完,他甩袍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喝道:“把这两个人,锁到里阁去。”

    话说完,文华殿的大门也被他推开。

    刺眼的阳光如同猛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扑了进来。檐顶上的垂铃猛地被风刮起,悠长的铃声送向天际。梁有善不由得抬头望去。

    八月初天空,高阔得看不见一只鸟。

    天穹底下,纪姜站在阶前。她仍然穿着素孝,周身所有金玉饰物都摘掉了。

    “呵……”

    梁有善笑了一声,“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皇家子嗣的命有你这么贱。”

    他一面说一面沿着石阶往下走。

    “血海深仇,宋家人竟然杀不了你,陆庄的火也没能把你烧死,甚至连涂乡的瘟疫,都能叫你避过去,你是什么公主,公主都是金玉命,是那碗里的水晶丸子,咬一口就要流血拆肉的,你呢……”

    纪姜寒目迎向他:“可惜我早就被贬为了庶人,老天爷收了我金玉命去,要我做草芥蒲苇,不折不断,一定要活到你命尽得那一日。”

    梁有善仰头大笑:“好气魄,公主殿下。”

    他说完,张开双臂来,偏头道:“那又怎么样呢。你当初不就是为了你们纪家这个弱子,把整个宋家都送到了刀下,现在呢,你回头看看,你这一生活得不荒谬吗?”

    楼鼎显啐了一口:“妈的,什么狗屁阉贼,死到临头还……”

    他说着就要举刀,梁有善喝道:“谁敢擅动,我立刻让你们大齐皇帝人头落地!”

    楼鼎显压根就没想摁刀:“老子怕了你么,梁老狗,你知道没有兵部调令,我们行军千里入帝京,本都诛灭九族的死罪,今儿你不杀皇帝,我们也要杀皇帝,你吓唬谁呢!”

    他说得豪气冲天,冷不丁被他身后顾有悔狠顶了一下脊背,人在马背上一个栽,差点被这个力道怼下来,他差点拔刀就要往后砍。背后那人的气焰却比他还要大:“她没讲话,你就给我闭嘴!”

    “我说你这个顾家小子……”

    纪姜听着身后二人的对话,千钧一发之际,男人们直冲云霄的勇气和执念,配上将才梁有善良口中的‘荒谬’二字,真的颇有滋味。她这一生的确活得荒谬,构陷所爱之人,沦落青州为奴,颠沛流离,痛失亲子,愧对女人们……

    但宋简却在彼岸,像娑婆之外接引的渡人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张开双臂,承受了她全部的伤痛,解释了她所有的荒谬。

    他是她的倚仗。

    “殿下,亲手护下的人,今日亲手杀。为了我梁有善这么一个阉人,值不值得啊。”

    梁有善的声音尖锐的刺耳。

    秋风瑟瑟,一下子就送出去好远,那一个刻意拖长的尾音甚至在风里打着旋儿,招摇地婉转起来。

    “你要什么?”

    “呵……”

    梁有善抱臂而立:“这就对了,殿下,我要什么,我要宋简受死。这些人那一路得退回哪一路去。”

    “去你个祖宗奶奶!”

    楼鼎显哪里听得下去他说这些。怒目圆睁,要不是被顾有悔摁着,早就要不顾什么皇帝死活,上去卸肉块了。

    纪姜仰起头,望了一眼面前巍峨的文华殿。

    皇帝原来是住在乾清宫,后来因为胆怯,就住到了文华殿的后殿当中,这处当年接受百官朝拜的辉煌之地,曾经葬送宋子鸣血污之地,讽刺得成了一个少年天子自困的牢笼。

    “来人,把万岁爷请出来。”

    少帝几乎被吓疯了。自从纪姜离开的帝京城以后,梁有善就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本能地顺着他的意思,被隔绝在宋简,陈鸿渐这些人之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梁有善也会有一天向他举刀。

    大齐是个什么样的皇朝,纪姓的男人们都被抽了骨头。软得像一滩泥巴。

    他像一只被剥了毛的稚鸡一般被人推了出来。黄洞庭拼命将他护在怀中,行得踉踉跄跄。

    自从那年冬季一别,纪姜在也没有见过这个弟弟。

    他长大了,从前的眉目逐渐展开了,有了少年人风致。除了那皱眉时眉间刻出纹勾,和她们早死父皇一样之外,纪姜第一眼,甚至有些认不出来他。

    他却一眼认出了纪姜。只那么一眼就呆愣在了阶下。

    张口结舌,喉咙里伸出某种难以言明的苦味,整个人也像被灌入了哑药一般,少帝猛地握紧了黄洞庭的手。

    “姐姐……”

    他嘴唇张合,舌头打结,说出这两个字以后就再也站不住了。身子往后仰去,靠着黄洞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梁有善张狂地笑道:“对,万岁爷,你姐姐还活着。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今日反你的人,就是你的姐姐!你好好看清楚,宋简,临川公主,你母后,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乎你的性命,你就是他们眼中的傀儡!”

    少帝说不出话来,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定在纪姜身上。

    “姐……姐……”

    说不出完整的话,就只有这样干疼地唤她,纪姜的心几乎被这种破碎哑然的声音切碎了。

    “殿下,我给半时辰的时间考虑,是处置宋简,还是弑君。你来选。”

    少帝仍说不出话来。

    但他却伸出手来,隔空向着他,筋骨嶙峋的抓捏。纪家的男人都瘦弱,他此时又只穿了一件明黄色的中衣,梁有善不肯顾他的体面,甚至连靴子都不曾让他穿好。孱弱狼狈至极,又惊颤弱幼鹿,但他还是听懂了梁有善的意思。他本能地想要求纪姜救他,但望着立在风口处,满身素衣的姐姐,他却又发不出声,说不出口。

    “纪鸣!”

    她突然提声唤出了少帝的名讳。

    少帝浑身一颤。他仰起脖子,朝着纪姜的方向点了点头。

    “姐姐是大齐的公主,那你呢?”

    “皇帝……”

    声音仍就哑弱。

    纪姜不肯看他,“那纪鸣,那四方天下,你敢仰头对谁说一句无愧!”

    她这一句说完,胸中的酸潮之气也冲红了她自己的眼睛。

    她甚至不肯给他时间去回应,她怕自己这一口气一旦弱下去,就再也顶不起来。

    “纪鸣,你纵容奸佞残害忠良,多年不见朝臣,不理政事,瑟缩若幼鼠,惶栗如蚁蛇之辈,你堪为一国之君吗?”

    少帝被她这一席话问得眼前发黑。

    他本想着,再见到这个护着她长大的姐姐,定是要扑到她怀里述尽这几年的委屈和恐惧,却不想她言辞激励,每一句都如刀一般辟在他心坎上。偏生句句在理,要把他这个孱弱窝囊的皇帝砸入地缝里。

    “我问你,纪鸣,宋简该不该杀?”

    “姐姐,我……”

    “回答我!”

    “不该杀,不该杀!我是因为他杀了姐姐,才要给姐姐报仇的!”

    他也呼天抢地的把心头所想全部吐了出来,眼泪夺眶,他彻底失去力气,瘫在黄洞庭怀中。

    “好。纪鸣,若你今日活得下来,我要你亲去刑部大牢,迎宋简出狱。若你今日活不下来,我也会让宋简,在你的牌位前,三跪九叩,行完君臣大礼,今日无论如何,哪怕是我和你都死,我都要杀了你身边这个贼人,护下的我大齐忠臣的性命!”

    少帝抓捏了一把喉咙,好容易吐出声来:“姐姐,你不护我了吗?”

    “万岁爷,你不护我们大齐了吗?”

    在场的人都为这一席惊心动魄的对话震颤。

    楼鼎显听愣了。压着刀,腿却在马腿上麻木地敲晃着。

    “楼鼎显!”

    “啊……在!”

    “把这个阉贼给我拿下!”

    “是!可是……这个小皇帝……”

    纪姜看向少帝:“鸣儿,别怪姐姐……”

    “好你个临川长公主,你竟然真的不要你弟弟命了,好,那老奴,就去地底下伺候万岁爷去!”

    说完,他抽出一个厂卫手中的匕首,朝着少帝的面门就扎刺了下去。

    顾有悔一把纪姜拦到身后,纪姜只觉胸口里似乎猛得压破了一个血球,满口的血腥味几乎冲得她眼睛发黑。然而她熟悉的那一声惨叫并没有传来,与此同时,只听一旁的邓舜宜惨声唤道:“黄公公!”

    纪姜一怔,慌忙转过身去。

    却见黄洞庭扑在少地身上,死死捏住了那把已经扎入他腹中的匕首。

    “梁老狗……我……跟在你身边,让李娥……看不起快十年了,今日,我黄洞庭要在她面前,顶天立地坐个男子汉!”

    楼鼎显见此,忙道:“来人,给拿下!”

    东厂的人见此,哪里还拦得住。梁有善被扭跪到纪姜面前。黄洞庭却已经吐不出长气了。

    “黄公公……黄公公……”

    少帝被溅了一身的血,却也忙挣扎着爬起身来,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知所措。

    “纪姜顾不上梁有善,忙与顾有悔奔到阶上。”

    黄洞庭抬起头来看向纪姜:“殿下,让李娥来,我有话跟她说……”

    “李娥,对,李娥,李娥呢……快去找李娥……”

    “不对不对……别找她,她也受了伤,不要闹她,殿下,我跟你说吧,你把我说得告诉她……”

    “别,你亲自跟她说……顾有悔,快救他……”

    “殿下,别难过,你们做大事,我虽然不懂,但……我也知道……哪里能不死几个奴才的呢。唐幸……那猴崽子,早就爱慕公主很多年了,就是不配跟公主说,这事啊,就我一个人知道……我怕我死了,就没有人能跟公主说这件事了。”

    “别说了……”

    “还有啊,您跟李娥说,我黄洞庭,不比她差,我只不过是不想她受苦,我啊……喜欢她得很……”

    他声音越说越弱,气息也看似有出无尽,后面的话几乎不闻。

    顾有悔把纪姜拽起来:“别怕,只是伤口深,还有得救,教给我,你还得做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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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下来,发现6000字写不完。所以,明天就还有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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