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须知人上有天命

    追逐与被追逐，跟踪与反跟踪，这就是朱九璇这些天过的日子。鹿杖客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朱九璇。两人明暗互换了数次，却总没有一个人甩掉另一个。两人目的自然不同，鹿杖客是一心拿朱九璇到手，既为报仇，又要向赵敏邀功，朱九璇则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直在一定距离内吸引着鹿杖客，确保他没时间抽身去找张翠山一家的麻烦。至于为什么冒着极大的危险这样做，她也说不清楚，不过一个明显的理由就是，九阳神功被她拿走了，实在有点对不起张无忌，所以比较好的补偿方法就是让玄冥神掌的主人鹿杖客，根本没时间伤到张无忌。

    两人这番较量算得上势均力敌，论智谋，朱九璇稍胜，论武功，鹿杖客就强远了。一开始的时候，朱九璇在暗，鹿杖客在明，朱九璇还算游刃有余，利用□□和计谋，好好耍了鹿杖客几日。但她得意便忘形，一招不慎，和鹿杖客打了个照面，吃了他一记玄冥神掌，虽有九阳神功克制，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又一路奔波，没有十分养好，留下了不小的隐患。从此，鹿杖客转主动为被动，一路追杀。好在朱九璇连使巧计，声东击西，障眼迂回，几次甩掉了他，但鹿杖客手中有严密的情报网，往往只迷失一会，便又追了上来。眼见离张三丰百岁大寿越来越近，她不由越发焦躁起来，若是黑玉断续膏送不出去，那这些天的动作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路上，为了应付鹿杖客的威胁，她把九阳神功第三本拿出来看，一边逃跑，一边修习，这样不安定的环境对修习内功实在没好处，但是如此火烧眉毛，她也是顾不得了，多一份内力，就多一分应付鹿杖客的把握。

    几次交手的结果，双方谁也没讨好。朱九璇中了一掌一拐，虽不是致命的，也是内外交加，困难异常。鹿杖客的眼睛给七心海棠熏得瞎了一半，自此连看书都有困难，玄冥神掌因为九阳神功的反激，只剩下七成的威力，又在右臂吃了一剑，险些废了一条手臂。几番下来，两人倒是有了共识，如此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这场游戏，该到了收场的时候了。这一天，离张三丰的百岁大寿只剩三天。

    既然下定决心，她主动选择了最后的决战地点，南阳园清庵。

    计划本来很顺利，她成功的将七心海棠的蜡烛换了上去，也成功的将鹿杖客引到了佛堂。但是在七心海棠的效果发生之前，失踪多日的鹤笔翁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与鹿杖客一见之下，都很是激动，一起谈了几句，鹿杖客不知听到了什么，大叫道：“原来如此，我这些天可是傻惨了。”便奔出庙去。两人上了两匹绝世良驹，一路绝尘而去。朱九璇一头雾水，跑出去看时，只吃了一口路上的灰尘。

    这一次的较量，因为鹿杖客的中途退出，留下一场残局。朱九璇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在意，至少鹿杖客这个阴影再不会跟着她了。

    既然如此，还是直接上武当山吧，把药送到也就水到渠成了，仔细想想，她为了张翠山一家又是受伤又是受怕，也该对得起了，若做成这一件大事，救了张翠山一家加上俞岱岩，虽然自己是没有好处的，但也可以心怀大畅，功德圆满。想到这里，她也很是为自己的伟大感动了一把。

    四月初九的早上，朱九璇终于赶到了武当山脚下，这一天正好是百岁大寿当日。为了赶这趟集会，她日夜兼程，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自觉身体到了极限，若不是内力越来越深，已然支持不住。

    到了山脚下，远远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将武当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大多是江湖汉子，打扮各色各样，却都是一脸紧张戒备，身上带着武器，显然是都找武当的晦气来的。众人看见朱九璇，见她年纪幼小，打扮普通，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农家丫头，均不予理睬，有人还伸手哄她去别处，不要碍手碍脚。朱九璇却是着急，这样多的人，每条路都给占据了，她如何还能上山，挤也给挤下去了。

    无奈之下，朱九璇绕到后山，从一处偏僻的险崖攀援而上，这一来要多花不少功夫。爬到大半，地势稍缓，人勉强能直起身子。她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也有一衣着华贵的人正在向上攀爬，朱九璇看到他的背影很熟，不由奇怪，只见他身后另负着一人，身材幼小。那人攀爬起来却是全不吃力，遇到艰难处一跃而过，显然是一个高手。

    两人爬到一个拐角处，前面那人方向一转，头一偏，正好跟朱九璇对上眼，两人同时大叫一声，原来那人正是几日不见的鹿杖客，而背上负着的，正是有着悲惨童年的倚天小主角张无忌。

    鹿杖客狞笑一声，道：“小畜生，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今日你有犯到我手里了，还记得你鹿爷爷吗。”他现在居高临下，占了很大便宜，只是背上背了一个人，终究失了灵便。他更不打话，一掌拍过去，寒风凌厉，眼见拍上了朱九璇的衣衫，只觉入手犹如火烧一般剧痛，“啊”的一声大叫，只见手上起了一串燎泡，不由大恨，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鬼东西，一柄剑也刺到了面前。

    原来当日朱九璇为了决战做准备，在衣服上用了赤蝎粉，只要一摸，便如被数只蝎子同时蛰到一般，这几日赶路并无时间换衣服，所以没有洗掉。她现在身处低处，极其被动，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这才行险一搏，利用赤蝎粉硬解了一掌，虽然还是被震伤了，但终于拔出剑来，一出手就是最凌厉的越女剑。

    因为还不纯熟，施慧剑也反复告诫过：用自己不熟的剑法拼命简直是找死，她便从没以此手法迎敌，鹿杖客也没见过，这时甫一见到，竟是无法匹敌，大吃一惊，只得“哎呦”一声向后急仰，使了半个铁板桥，剑尖擦着鼻子过去，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大怒，不敢再用手掌，拔出拐杖迎敌。

    两人都是一只手扒着岩石，一只手拿着兵刃迎敌，这一次可是真正力拼，毫无取巧的机会。朱九璇终究力弱，不数着时，淑女剑被拐杖一磕，脱手飞出，朱九璇趁它没有飞远，运用玉的力量将它收了回去，没有丢掉，见鹿杖客拐杖当头砸来，只有拼命一闪，“当”的一声，拐杖砸在她脑袋边不过数寸的石头上，迸的火花四溅。

    在这样九死一生之下，朱九璇不知触动哪一根神经，右手中指一竖，大概她本意是要做个骂人的手势，但一弹指间，一道剑气飞出，练了两年多始终没有任何效果的六脉神剑，终于第一次成功了。这一剑飞过，鹿杖客简直闻所未闻，更无半点防备，扒着岩石的左手被剑气刺中，大叫一声，松开手，身子向山下急坠，他反应很快，一伸手便拽住了一把滑溜溜的茅草，勉强稳住身子。

    朱九璇一招得手，又惊又喜，正要再射一剑，手指连连虚点，却是一丝剑气也无，她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怎么跟段誉一样了。”

    但不用她点，鹿杖客也拽不住了，那茅草又滑又细，他只觉得身子极重，心中说不出的恐惧，他是天下第一怕死的，突然想到自己还背着一个人，心道：“都是这小子碍事。说不得，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一推背上的张无忌，要把他扔下山去。

    朱九璇大吃一惊，她与鹿杖客不同，早就有过跳崖经验，刚才打斗时早看好了五六处树木支点，都能及时抓住，为失手掉崖做好打算，这时脚一勾底下一根树枝，身子倒悬下来，双手一捞，来了一招“海底捞月”，把张无忌稳稳捞在怀中，脚下一悠，身子荡了半个圈，回到树枝顶上，不及细想，捡起一颗石子，弹指神通出手，将鹿杖客抓着的那支撑的野草打碎，鹿杖客大叫一声，跌了下去，总算山崖还有坡度，他并非凌空直坠，只是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一路上不知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

    朱九璇看他掉下去，心神微松，稍稍一停，就觉得浑身乏力，心道：“这个时候不能歇着，一停之后就起不来了。再看张无忌时，只见他被点了穴道，不能说话动弹，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着，她拍开张无忌的穴道，道：“别怕。没事了，咱们上去。”说着背着张无忌，攀着岩石，向上一步步爬去，眼看快爬到山顶了，只觉得脖子后面湿漉漉的，似乎有水流下来，她稍稍一偏头，见却是张无忌哭了。

    朱九璇道：“你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张无忌摇头道：“再难受我也不会哭的，那些恶人虽然一直折磨我叫我说出义父的下落，我不但不会说，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叫他们嘲笑。我是看到了姐姐这么辛苦，对我这样好，刚才又这样厉害，就像看到了我妈妈，这才流泪。”

    朱九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说，想到张无忌对殷素素十分依恋，正是孩子的纯真感情，不由心生怜意，道：“想妈妈了是不是？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心中道：这才是正常的孩子呢，可怜他小小年纪受这么多苦。

    朱九璇心中既然起了怜惜之意，便柔声安慰他，总要哄着他破涕为笑才好，两人终于爬上了山顶，她已是强弩之末，强笑着对张无忌道：“咱们走吧，妈妈就在前面。”

    张无忌道：“姐姐，你放我下来，我扶着你。”正说了一半，突然牙根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九璇连忙细细检查，只觉得张无忌身子一阵阵冰冷，只有背心一处火热，心里也是一沉：到底还是让那家伙得手了，不过九阳神功在我的手里，倒也无妨，如今先去救他父母要紧。又背起张无忌，向紫霄宫跑去。

    那紫霄宫现在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能守在这里的，比山下的人又高了几个档次。朱九璇想进入里边看消息，那是再也休想。她心急如焚，不知道里面究竟到哪一步了，她来晚了没有。

    她费尽心力，东挤西挤，近半个时辰，才拱到门口。刚要再进，只听刷的一声，一柄剑已然架到她脖子上，一个人道：“小丫头，你从哪里来的，想干什么？”

    这几个小人物自然不在她眼里，朱九璇一挥手，将那人穴道点了，使劲一推，那人顺着柱子摔了过去，引起一片巨响。

    她趁着旁人目光被吸引着投向那人时，终于趁乱挤了进去，刚到门口，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说话，乱糟糟的听不清内容，她也不知是谁，听厅上的声音，甚是正常，似乎张翠山还没死，大喜之下，终于推开最后一个挡路的，来到厅中，刚喊道：“张五侠——”一句话没说完，张大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宾客当中，手上的长剑刚刚离开了自己的脖子，鲜红的血液狂喷而出，染得方圆数丈的地板，家具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朱九璇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根据这血液的流量，他应该割断了自己的大动脉……这个念头很荒唐，但是她就是这么想的，除此之外，只认清楚了一个事实：

    张翠山死了，救不活了。

    朱九璇痛苦的弯下腰，抵抗不住一阵阵的眩晕，只听到无忌大喊：“爹爹，爹爹。”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然后就是混乱和混乱，武当派的悲伤，各大派的嘈杂，一触即发的形势，也不知道谁是谁。这之后，自然的，殷素素在说完对少林派的谎话和对张无忌的嘱托之后，用短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无忌成了书上的那个孤儿。

    朱九璇没有再想过救殷素素，张翠山死了，殷素素生不如死，天下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的死，是突然，也是必然。一切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其实她与张翠山没什么感情，看书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喜欢，何况早就知道结果，若是说为他的死有多悲伤，也不至于。只是她一路走来，受苦受伤不说，费了多少心力，花了多少时间，只为了把黑玉断续膏送来，救其实跟她素昧平生的他们一命，已经看到了希望，却竟就这样功亏一篑，与其说是伤心，不若说是绝顶的失望与恼怒，磨的她难以忍受。这时她在路上多次受伤，一直被强压下去的伤势以及强练九阳神功的恶果因为情绪的剧烈震荡一起发作起来，她就这么眼前一黑，昏倒在紫霄宫的大殿上。

    命运的车轮，毫不停滞的向前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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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拉，大家有没有张翠山的粉丝，抱歉啦

    因为不能太大更改张无忌的命运，所以他们只能死啊

    大家盼望已久的张无忌小朋友就此出场了（有人盼望吗，我记得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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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学了，真是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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