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天鹰展翅夜照明

    不过一会儿，马蹄声停下，显然是天鹰教的人已经完成了包围。砰地一声，客店大门洞开，数十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映的小店不大的院子亮如白昼。

    朱九璇推开一线窗子，偷眼看去，只见领头的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神态威严，目光明亮锐利，显然内力高深，只是眉毛却没什么特异处，想来不是殷天正，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个高大的汉子，看气势打扮，也是有些身份的。

    朱九璇低声道：“这些人你认识么？”

    殷离凑过去看了一眼，道：“嗯，是天市堂李堂主，还有青龙坛程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剩下的也有不少香主和精锐。好啊，这样的阵势倒也少见。李天垣是教主的师弟，武功仅在教主之下，虽然地位不如……但是武功要更高。”

    朱九璇摇摇头，道：“看这阵容，一般的小门派直接可以灭门了。奇怪，天鹰教势力都在江南，居然在北方摆这么大阵势，想玩什么？”

    殷离冷笑道：“谁知道？难道还是要做好事？”

    李天垣负着手，神态倨傲的站在院中，并不做声，他身后的程坛主高声叫道：“丐帮的朋友，天鹰教的来了，怎么不现身相见？”如此喊了数声，院子中空荡荡毫无声息。李天垣摆了个手势，程坛主又叫道：“你们丐帮当年也自称是天下第一帮，怎么，如今做起缩头乌龟来了？喂，若是你们一定不肯自己出面，咱们可就不客气了。说不得，我们可要烧房子了，这明火执仗的罪名，也算在你们丐帮头上。”挥了挥手，几个拿着火把的教众上前准备。

    这边偏房里，华山派三人都警醒着，白长生低声道：“是天鹰教。”

    那少女仔细看去，皱眉道：“这可糟糕了，他们只怕有四五十个人，领头的只怕是个绝顶高手。”

    那风师弟道：“领头的那厮多半就是什么天市堂主李天垣，瞧他的架子，嘿嘿，可真不小。他们以多欺少，说不得，就是一个逃字。我倒真想看看他们和隔壁那个对上，不知谁高谁低？若能引得他们火并一场，倒有些意思。”

    白长生皱眉道：“咱们华山派与魔教向来不共戴天，就算躲避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将来自然还要找回场子。今日是我华山和天鹰教之间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旁人身上。”

    那风师弟听他硬生生把这件事拉到华山派与天鹰教对立的高度上，无奈一笑，但他向来对师兄颇为尊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如今只有看天鹰教如何行动，咱们随机应变了。”

    白长生点头，低喝声道：“拔剑。”话音未落，只听那程坛主再次大喝道：“我数三下，若是你们还不现身，那就别怪我们无礼了，一……”只数了一下，突然隔壁房间有人喊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李师叔祖，我们两人在此，且慢放火。”只见殷家哥俩飞快的奔出房来，跑到李天垣面前。

    原来这哥俩被殷离羞辱之后，随被人救了，却因无颜见人始终装着晕倒，刚才听到天鹰教教众来了，怕被人知道丑事，更加要躲藏起来，直到听了天鹰教马上要放火，心中害怕，这才忙忙的跑出来阻止。

    李天垣微觉意外，打量了殷家兄弟，点头道：“原来是两位小公子。怎么，陆坛主不是已经通知了教主的意思，两位不是应该南下了么？”

    殷家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同，大公子拱手道：“本来我们是按照教主的意思南下，但遇到了华山派的几个险恶贼子，与他们力战纠缠，无法脱身，这才有些耽搁。现在几个贼子就在此店之中，看到了师叔祖的威严，已然吓破了胆子，妄想逃走，请师叔祖大发神威，将他们手到擒来。”

    他这话一出口，倒有四个人大吃一惊。华山派的三个也不用说了，朱九璇也是愣了一阵，才对殷离失笑道：“也是你把他们欺负的狠了，这才要杀人灭口。”原来那殷家哥俩□□的丑态被人看了去，还怎么有脸混下去？他们哥俩本来就打算趁华山派的人不注意，要杀人灭口。这时天鹰教的人找来，等于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正邪不两立，华山派既然知道了是天鹰教的公子如此出丑，多半要在江湖上大肆宣扬，叫他们如何不急？更何况若是传到天鹰教诸人的耳朵里，那就更加糟糕透顶，如今自己的势力在此，自然是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借刀杀人了。

    这边风师弟微微一笑，道：“这小子要杀人灭口。好啊，若是今天我能逃出生天，一个月之内，这武林之中，若有一个扫地倒水的不知道殷家的公子裸体是什么德行，算我姓风的无能。”

    白长生原本不许那风师弟胡说，这时也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李天垣却不知这里的原委，一听这话，怒喝道：“怎么？如今连小小华山也欺负到咱们天鹰教头上了？鲜于通算什么东西，老夫的重孙子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摆手，几个天鹰教的大汉抢上前去，一脚向正中的房门踢去，其中有人骂道：“他妈的华山派的野犊子，敢得罪我们天鹰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给老子出来。”

    只是他们想当然以为华山派住的是上房，所以一脚就踢上了朱九璇的房门。朱九璇本来犹豫是不是趟这趟浑水，这一下火了起来，一伸手拔出剑来就要出去。殷离皱眉道：“你做什么？他们没找你。”朱九璇道：“混在江湖，就要学会没事找事。这江湖上每天几千次砍杀，除了为了生计，不就是争闲气么。咱们也入乡随俗，断断不能忍气吞声。”殷离知道她武功了得，心道若是能顺手宰了那殷家哥俩，自然最好，便放开了手。

    只听那边白长生朗声道：“华山派第四代大弟子白长生与师弟师妹在此，领教天鹰教的手段。”说着当先稳稳的走到院子之中，直视李天垣，神色肃然。另外两个华山派的也跟着走出来。

    李天垣冷冷打量三人，道：“不过三个黄口小儿，屁大的本事，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挑衅我天鹰教？真真自不量力，鲜于通武功稀松平常，却最是狡猾奸诈，向来是躲在旁人背后煽风点火放冷箭。哪知道教出来的弟子竟是这样的愣头青。”

    那少女怒道：“你胡说八道，竟然敢辱我爹爹。”

    那李天垣笑道：“居然是鲜于通的女儿，这倒有点意思了。还真是小美人。”指着那少女还要再说几句轻薄的话，那风师弟眉头一皱，突然哈哈大笑，只笑的前仰后合，似不能自制。

    李天垣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笑什么？”

    那风师弟笑着拱手道：“不敢，不敢。小子姓风，贱名不足挂齿。倒有个外号，叫风大混蛋。那是师父师兄们鄙恶小弟为人，翻脸不认账，睁眼说瞎话，再也无耻没有了。小子不以为耻，反而洋洋自得，只觉天下脸皮之厚，无过自己者。只是今日见了贵教两位贤公子，方才自愧不如，所以自嘲耳。倘若小子被剥的赤条条挂在树上，宛如褪了毛的死猪，又给人救了下来，那一定话也说不出一句，就是要杀人灭口，也得悄悄下毒，不敢照面。这样大言炎炎，翻白为黑，反咬一口的话，就算说出来，也一定内心有愧，目光下垂，不敢见人，比不得二位仁兄满面正气，言之凿凿，连小子都也相信，事实真是如此了。从此小子改名风三混蛋，这第一第二的名头，再不敢僭越。”他话刚说了一半，那大公子怒吼一声，抢上一步，挺剑疾刺，他在剑上的造诣也不浅，片刻功夫闪电一般，劈了数十剑过去，那风师弟抽出剑来随手格挡，每一剑也不击出，只是随手一摆，封了那大公子的剑路，逼得他撤剑换招，仿佛跟那公子游戏切磋一般，浑不在意。数十剑下来，两剑竟然一招也没相交，那大公子刺一剑，退一次，脸色越来越难看。那风师弟居然站在原地，脚步毫不移动，不但格挡的轻松自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将这一大套话说完，气息匀称，流利无误，两人的武功相差之远可想而知。

    李天垣始终袖手不理，冷眼旁观，只因他知道有自己在身侧，那华山派的晚辈断断不能伤人，所以成心称称华山派的斤两，这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子功力也就罢了，怎么剑法上有这么高的造诣？那定然是天纵奇才了。再过十年，我哪里还是他的对手？说不得，不能留下这个隐患。自恃功力高强，也不用剑，喝道：“小辈找死。”猛地一掌向那风师弟拍去，他数十年的功力非同小可，掌还未到，已然劲风扑面，几乎令人窒息。

    殷离见朱九璇本来说的兴高采烈，那风师弟和殷大公子一动上手，却停下脚步来看，神态怪异，并无出去的意思，便推了推她，道：“怎么？看傻了么，我瞧那小子也算不得什么俊俏郎君啊？”

    朱九璇自失的笑了笑，用手一指，道：“阿离，你也来看看，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殷离仔细看去，只见那风师弟足不点地，在李天垣掌风之中穿梭，一剑一剑尽劈在对方面前空处，虽然一时未输，却也伤不到对方分毫，不由冷笑道：“这算什么？胜了殷桦就是天才么，他根本不是李天垣的对手。”

    朱九璇轻轻摇摇头，道：“不是这么个看法。他们两个功力相差悬殊，全是那小子依靠剑法强撑。如果只论在剑上的造诣，我若不使越女剑，最多是个平手，但若论剑上的感觉，我见过的人中，只有姑奶奶可以和他相比。”

    殷离心道：你好大的口气，你见过几个人？就算在你见过的人中排第一，难道就证明他是天才了？她可不知朱九璇见过多少高手，以朱九璇的评论，那么从明教的光明左使，青翼蝠王，五散人，到名门正派的武当七侠，灭绝师太，古墓传人，在剑上的天赋皆不如一个华山派的无名小辈。当然他们之中许多不以剑法出名，但这个评价也确是很吓人了。殷离又问道：“剑上的感觉是什么？”

    朱九璇道：“你拿上剑，知道怎么用它，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轻，什么时候重，剑能供你驱使，发挥最强的水平。这就是感觉，感觉可以养，可以教，但也有人无师自通或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剑上的感觉是姑奶奶手把手教出来的，与她一脉相承。她是剑上的绝顶高手，也是绝顶天才，对剑的感觉和认识，天下少有。不客气的说，我不算笨，也能领会她的感觉，只要学得几成，一般人的造诣就远不如我，但我这些年虽渐渐积累经验，运用纯熟，也有所发展，但要在剑上超过姑奶奶，绝无可能，实在是因为我在剑上的天赋与见识都不如她。这位风兄，就算不是无师自通，但这种用剑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华山派教出来的，那是他天生会用剑，简直便如剑是他魂魄中的一部分一样。高手根据经验和能力，临场判断对手的情况想出应对方法，但有些天才，天生便知道怎么使用手中之剑，对方如何来，剑法那里有破绽，如何破法，一目了然，自然而然生出无穷变化，便能克敌制胜。对他们来说，所有学会的招式，要拆就拆，要合就合，运用起来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甚至有些人在自己说不清楚怎么使剑的时候，就已将能跟着感觉驾驭最好的剑，发挥最大的能力。等他们想得清楚明白究竟如何用剑的时候，已经到了剑道的极高境界，必是一代开宗立派，流芳千古的宗师了。”

    殷离听得晕晕乎乎，以她的武功见识，原本没有办法理解，只有再仔细看去，想看出个端倪。再看去，只见场中形势又变，不知何时，白长生和鲜于姑娘加入战团，迎战他们的是天鹰教两个坛主，那两个坛主的武功自然不如李天垣远矣，与两人交手，缠斗极紧。他们不似风师弟和李天垣的交战，快虽快，却是一剑一拳，皆是清清楚楚。这两组交手都是以快打快，招式如疾风骤雨，兵刃相砸的“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却也看不出高低来。殷离观看良久，道：“这个又怎么说？”

    朱九璇仔细看去，眉毛一挑，突然哈哈一笑，道：“了不起，了不起，将来的武林，果然是他们华山的。”

    殷离冷笑道：“这也是天才？天才真的那么多？”

    朱九璇道：“说天才算不上，若论资质，也就和我相仿。你看他们的剑法，有什么感觉？”

    殷离看了又看，才道：“似乎……他们使的是一样的剑法，但又不一样。”

    朱九璇一击掌，道：“是了，他们虽然用的都是华山剑法，但各有各的剑路，各有特点，皆不相同。白长生大开大阖，气势恢宏，鲜于姑娘绵密谨慎，重于防守。不过他们俩只是有些特色的剑路而已，说不到剑意上，但也非同小可，只要遵循自己的认识发展，假以时日，必然都是不小的作为。只有那姓风的，他的剑至轻至灵，几成一派，又最能与剑招相合，已初步说得上境界二字。但他们都能在华山派剑法上发挥出自己的特长，不拘于剑招本身，这就是难以想象的事了。自然，这也得益于华山派初建不久，剑法虽高，却是不能成完整体系，像少林这样的大派，早有自己的武功定规，就是有人想自由发挥，也得给人掰过来。我与白长生他们资质相仿，但我的姑奶奶教给我的剑法剑意太高，我只钻研领会也忙不过来，倒把琢磨自己的特点耽误了。好在这剑路与我本身心性相近，倒是互不排斥，不然现在厉害了，将来就是大障碍。”说着，她点点头，道，“我也是该琢磨些自己的功夫了。”

    她们在这里探讨之时，那边殷家大公子想起自己方才受辱，又见李天垣虽已占上风，却始终收拾不下，不由焦躁起来，但李天垣掌风激烈，他功力不足，又不能靠近，便暗暗拔出匕首，一伸手向风师弟的后心投去。

    朱九璇看得清清楚楚，伸手一弹，一枚石子飞出，带着“呜呜“的破空声，与那匕首撞在空中，把它撞得歪在一旁，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天鹰教众人大哗，纷纷抢上前去，待看清撞开匕首的是一枚石子，更加震动，要知匕首比石子不知重多少倍，竟然被撞得飞了出去，发石子的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当下几人将殷家两位公子护住，另有数人拔出兵器，向上房围拢。

    朱九璇掏出很久以前得到的，几乎遗忘的“参合指”秘籍，交给殷离，道：“这个抵得上千蛛万毒手十倍，你先拿去，趁着机会赶紧跑，我可要去打架了。” 殷离毫不犹豫的接过，一溜身，藏到床底下。

    朱九璇不等那些天鹰教徒到了门前，自己一脚踢开门，猛地飞身跃出，越过众人头顶，直扑李天垣，一剑“白虹贯日”刺向他百会穴，叫道：“姓风的退开，他是我的啦。”

    那风师弟脚步一错，哈哈一笑，道：“这家伙又老又瘦，姑娘也有胃口？”躲过朱九璇反肘一击，退开几步，“刷刷”两剑，分刺那两个坛主。那两个坛主见过他武功，知道是个劲敌，连忙分神应付，哪知风师弟这两下是虚招，剑只刺出去五分，立刻圈回，白光一闪，直刺向殷家大公子，那大公子“啊呦”一声，向后急退，哪想到他后面紧挨着的都是天鹰教众，进退不得，脚下一绊，摔入众人群中，只觉剑光奔着面门而来，只道：“我要死了”，紧闭上眼，只听殷二公子大叫一声，忙睁眼一看，原来风师弟毫不停留，剑未收回时，抬腿反踢，把殷二公子踢得飞了出去，砸在墙上。殷大公子还未细看时，脸侧一凉，竟被削下一片耳朵来，他何曾受过如此挫折，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天鹰教众被他耍的团团乱转，哪里肯罢休，纷纷呐喊，围拢过来，风师弟在人群之中东晃西晃，总在包围形成只见逃了开去，引得众人追他而去，渐渐离开正在交手的六人，围到了墙角。

    朱九璇却是一心一意，只跟着李天垣打斗，她的武功只怕世上除了张三丰难有敌手，但偏偏现在存了好胜心，心道：你姓风的只凭剑法居然力撑不败，那我也只用剑法，还要打败他，叫你知道不管你是不是天才，总之现在的剑法不如我，将来的剑道高低还在未知之数。她也不用其他武功，收敛功力，也不肯用越女剑，只把自己会的或者见识过各种剑法，也不管是玉箫剑法，昆仑剑法，峨眉剑法，武当剑法玉女剑法之类通通糅杂混用，穿梭变化，端的如穿花蝴蝶，眩人耳目。李天垣只觉这个小辈功力普通，剑法驳杂，只需硬碰硬的给她一击，必能取胜，偏就捉不住她身形，又见教众被风师弟越引越远，两位坛主一时不能取胜，殷家两个公子晕倒在地不由更加急躁，怒吼连连，渐渐失去冷静，破绽也越发多了起来。

    这里打得热闹，却不想又有大变。突然之间，只见火光明亮，人声四起，从四周树林，民居中窜出许多人来，大声喊打，转眼间与天鹰教留在门外的教众厮杀起来，一时间情势更乱，跟着有数十人跳上围墙，举着火把向院中照来，其中领头的叫道：“天鹰教的朋友，丐帮史火龙在此，咱们的账要算一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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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一章武学把我自己给砍晕了，对武功学术不感兴趣的可以略过不看……

    下一章大乱斗，大家做好准备

    另：根据最新消息，新版倚天屠龙记是邓超演张无忌，安以轩演赵敏，翁虹演殷素素……就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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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这个大家不要失望，这个人肯定不是风清扬，因为年代要差的多，笑傲应该是明中期的故事

    这里华山派的几个人包括以后会出现的人，组成了一条支线，在以后经常会出场，跟原著基本无关，但是是某巴特意设计的，可能很雷，但是……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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