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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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这天来吃饭的, 不止张顺, 还有他一起出海跑商的好朋友, 名唤丁洋。丁洋还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 能跟在大商队后面混口饭吃。

    柳娘十分热情的招呼这两位, 说实在的, 若是只有张顺自己来, 柳娘还不放心呢。单蹦一个,无牵无挂也太让人不放心了,把朋友引见过来, 至少态度是端正的——我把你引入自己的朋友圈。

    丁洋先来见了黄氏,作揖道:“麻烦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都是些家常便饭, 你们常年在外,见多识广的, 不嫌弃就行。”黄氏笑道。

    “早就听说大娘好手艺, 黄柳兄弟带的吃食, 回回都是一扫而光!”丁洋客气奉上见面礼, 黄氏推让几句, 收进里屋。

    “饭菜都好了, 就等你们,快坐,快坐, 我去端菜。”黄氏擦了擦手, 就要往回走。

    “娘,我来帮忙。”柳娘也跟着进去。

    “坐回去,你招呼着,厨房不用你!”黄氏瞪她一眼。

    “娘,没事儿,磐石兄、温之兄、丁兄、张兄,这儿坐着的人,哪个都不是外人。都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都是一家子,咱们小门小户的也没这多讲究,我帮娘端菜。”柳娘笑道。

    “我黄柳兄弟说的是,大娘,您也别见外,虽是第一次登门,可盼了良久,跟久别重逢似的。我也去厨房帮忙。”

    “哎呦喂,我的天后娘娘,厨房哪里是你们男人该进的地方!坐下,坐下,都看大娘我的功夫,一大托盘就上来了。你别跟着添乱,快坐!”黄氏连忙把柳娘推出去,自己进去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打头就是一个羊肉暖锅,还有白斩鸡、蛇肉汤、松鼠桂鱼、焦炸丸子、红烧猪蹄、清炖排骨……一水儿的荤菜,零星点缀了两个凉拌菜,量身为壮年男人定制的。

    “大娘,忙了一天了,您也坐下吃。”丁洋见东西摆整齐了,连忙招呼道。

    “不成,不成,你们男人家有话说,我回灶间吃就是……”

    “娘,坐下吧,咱们不讲究这些。”刘年过劝道。

    “大娘,你就听我们的吧,快坐,快坐。”顾行舟、林峰、张顺也跟着劝。

    黄氏这才坐下,把草儿带在身边,一起吃饭。

    “我就说大娘手艺好吧,瞧瞧这羊肉炖的,不腥不膻,回味微甜,大补啊!”丁洋叹道:“街面上多少馆子铺面,也没大娘这手艺!”

    “夸奖了,夸奖了,你喜欢就多吃些。”黄氏情不自禁翘起嘴角,炫耀道:“不是我老婆子吹嘘,这方子是我儿在古书里翻出来的,试了多少回。前些日子,顾相公和林相公,吃了多少羊肉,红焖、清炖、白涮、油炒……都吃厌烦了。”

    羊肉可是好东西,平常人家吃不起。张顺以后是要在这里吃饭的,把好吃食先说明白,也让丁洋这个做朋友的放心。

    “我可没吃厌烦过,大娘这手艺,厌不了。”顾行舟笑道。

    “倒不是怕你厌了,怕温之兄厌了。”柳娘习惯性打趣。

    “吃你的羊肉吧!有的吃还堵不上嘴!”林峰羞窘,夹好大一块羊肉堵她的嘴!

    一桌子人哈哈大笑,把草儿吓得呆呆愣愣看着,半响没反应过来。

    黄氏说是来吃饭的,其实也就应个景儿,吃了两筷子,领了他们的心意,带着草儿退回灶间。

    等一老一小走了,饭桌上就都是大男人,说话也能放开了。

    “来,来,来,甭客气,我娘已经走了,都别装斯文了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醉了家里有房间呢,都备好了!”柳娘赶紧招呼,从柜子里翻出就来给诸位满上。

    “老哥哥我跑船的时候,再多一倍也吃得下!”张顺拍胸脯道。

    柳娘哈哈大笑,作为主人家第一个举杯,道:“相逢即是有缘,来,尽缘分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丁洋叹道:“读书人就是会说话,缘分啊!我以往看张顺兄弟想来住,想着也就一房子,没什么大不了了。今日过来见了大娘,见了黄柳兄弟,吃了这暖呼呼的热锅子才知道——这才像个家啊!咱们走商跑船一辈子,求的也就这个啦!”

    “丁大哥这是夸奖我呢!小弟再敬您一杯,您以后上岸要是愿意,黄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敬磐石兄一杯,愿你金榜题名、前程远大!”

    “敬温之兄,别看我俩平日里斗嘴,我这心里最盼你高中呢!来,明年庆功酒,还在这儿摆!”

    “张顺大哥,咱住进一个院子,就是一家人了。多的不说,都在酒里!”

    柳娘八面玲珑,一个一个敬过去,众人也吃高兴了,纷纷举杯痛饮。林峰酒量最菜,第一个倒下,让柳娘扶到软榻上歇着。

    “放心吧,盖了薄被,放了炭盆,咱们桌上还烧着小火炉,羊肉汤的香味飘着,他就是想睡也是枕着好吃的睡的。”柳娘把顾行舟拉回饭桌。顾行舟见林峰倒下了,心里总不踏实。

    出乎预料,第二个倒下的居然是丁洋。

    “船老大,一船人都指着他活命呢!在船上不敢放开了喝,下了船总把自己喝趴下,哪知道酒量在哪儿。”张顺解释道。

    最后,柳娘、张顺和顾行舟勉强保持清醒。

    柳娘先和顾行舟合力,送林峰回去,黄氏随后送来解酒汤和热水。

    尔后又把张顺安置在他本应住的西厢,把丁洋安置在客房。

    柳娘也不见外,服侍他们用过醒酒汤之后,又拿帕子给擦过脸,检查好铺盖、门窗、炭盆,一切弄好了,才放心离开。

    黄氏把东西收在厨房,七手八脚的还在收拾,见柳娘回来了,做贼似的把门关紧,悄声问道:“你不是看上哪个了吧?”

    柳娘哭笑不得,“我的亲娘啊,你能不能总这么让我啼笑皆非,怎么就成我看上了?”

    “没看上你这么细心?又是喂醒酒汤,又是擦脸的,说吧,老娘帮你掌眼!”黄氏一点儿不反对柳娘提前谋划。

    “磐石兄和温之兄那里我不好去,剩下两个单身汉,头一次到家里来作客,我难道不该照顾好了。咱家有没丫鬟帮佣,我不去,难道让你去?再说了,老娘你喝醉的,我伺候的比这还精心。是你醉了没瞧见罢了。”

    “屁咧!老娘什么时候喝醉过!”黄氏把柳娘赶去用热水洗碗,她则用冷水清第二次。

    “好吧,好吧,你没有。明天吃什么?”

    “都是客人,不好拿剩菜出来,今天包好的头丸都没吃上,明日蒸一锅肉包子。还有你酿的米酒,到时候做个米酒蛋花汤,这可不是月子菜,大男人吃了也好呢!今日没下锅的羊肉,我在做成溜肉片,再配几个素材就差不多了。”黄氏清点着东西计划道。

    “咱家你当家,随你吧。”柳娘笑道。

    “既然当家,老娘再教你个乖,别瞎说话!你看你今天,非把我拉上席,丁洋、张顺是跑船的,都不许女人上船,不吉利。你这么拉我上席,他们能痛快?别看话说的好听,那是丁洋他圆滑周全,心里岂能没有疙瘩?我在灶间吃头一波,比上席还吃得好。”

    “想那么多作甚,他既然没表现出来,就当没这回事儿呗!”

    “嘿,你属驴的吧,倔头!”

    “成了,娘,他要么没意见,要么有意见也藏在心里。你是我老娘,我孝敬你怎么了?不是通好之家、登堂入室的关系,头回进门还没有拜见父母长辈的优待呢!”柳娘甩甩手上的水珠,把大木盆端到院子角落出水口倒掉。“你这是心里清楚,非要我说几句好话软乎话是不是?成!谁让你是我娘呢!我说,我这完全是对您的一片真心……”

    黄氏把一碗黑不溜秋的醒酒汤递卡在她下巴那里,威胁道:“喝了!”

    “啧啧啧!这是□□吧,又酸又苦,死人都难吃活了,更别说醉酒了!”柳娘吐舌头,什么怪味儿啊,让人一阵阵犯恶心。

    “毒/死你老娘就太平了!”黄氏把清好的碗端进厨房,喝道:“滚回去睡吧,明日送送张顺他们!”

    饭桌是最好的联络感情场所,一顿饭吃下来,张顺顺利入住黄家小院。他是个手头大方的,只有一个人,也不经常在家里吃饭,仍旧交三两银子一月,喜得黄氏直呼天后娘娘保佑。

    顾行舟和林峰也对这个新租客比较满意,不嫌弃他是商人,有辱他们的斯文气。张顺自然是满意才住进来的,小东家人小志气高,邻居也不是酸腐书生,是真有品格的读书人!

    张顺的到来给小院带来的新变化,他把西厢前面的平地做成了小小练武场,每日在那里打拳。张顺起得早,顺带把林峰他们也吵醒了。张顺打拳有时要喊号子,林峰小孩子脾气,推开书房门大声诵读文章。每每一大早,两边就较劲儿似的一个比一个大声,吵得柳娘只能跟着起来,再也睡不成懒觉。

    本来说好等过了年再出海,结果张顺所在船队从京城拉了一批好货,船老大着急,连年都不过了,直接出海。

    临走的时候,黄氏熬了一晚上给他烙鸡蛋饼,又炒了肉酱和橄榄菜密封在小坛子里,收拾了两大包袱给他带走。张顺拎着这些家常东西,眼眶都红了。到了码头上,同行的人还打趣,“找到搭伙儿的就是不一样哈!”

    “滚犊子,我兄弟老娘做的!”张顺笑骂,打定主意不分给这些嘴贱的东西一丁点儿!

    过年就只有黄氏、柳娘、草儿、顾行舟和林峰五人过了。桌上摆满了肉食,院子里还放过烟花,晚上跟着去城里看过花灯、猜过密语。这是黄氏过的最好的一个新年,喜得她在心里感叹早该出来了。顾行舟给众人赢了许多灯笼,他是个猜谜高手。柳娘也飞镖中了好几样实惠东西,总算让直呼浪费的黄氏赚回来些。

    过了正月十五,顾行舟和林峰就再也不出去玩儿了,总关在房里念书,一天比一天紧张。

    柳娘看过林峰的文章,基础扎实,言之有物,闽南科举高手并不多,按他的水平早该中了。

    这天,把林峰支开了,柳娘单独和顾行舟说话。

    “温之的水平学里的先生也多有肯定,平日里对他赞誉有加。当初我们也是一同读书,一同应试的,可惜温之就是差点儿运气,第一回中了副榜,第二回干脆什么都没中。事后也让他把文章默写出来,他过后自己都悔,说当时脑子被驴踢了一样!”顾行舟叹道。

    “是什么原因呢?总要找出来解决了啊!不能这么闷着脑袋继续考,如此蹉跎青春又有什么意思?”

    “岂会不问!可温之自己也迷迷糊糊的,我们只能推测,大约是他的文风和考官不和,我有心让他附和考官的喜好,可这喜好也不是轻易能打听出来的。就是打听出来,我等微末学子,也无法自如转圜。”

    “有没有可能是他太紧张了,平日府学也要考试的,他平时考试成绩如何?”柳娘我问道。

    “平日里成绩好的很,不然也不会考中副榜就能来府学读书,第二次落榜,本该清出府学的,可师长们怜惜他素日的好成绩,也愿意通融,温之才能读到今天。”顾行舟叹道:“我也不知他怎么了,空谈徒劳,帮不上忙啊!”

    这么说起来也不是考试综合症啊!那是怎么回事儿?

    柳娘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能找到温之哪儿出了毛病,不过要磐石兄你配合,如何?”

    “求之不得,只要能找到毛病,对症下药,温之定能中秀才,成禀生!”顾行舟对林峰倒是十分有信心。

    柳娘应了,出去准备了三天,回来就和顾行舟说定了。

    这天一早,林峰还在睡梦中,顾行舟就把他推醒,道:“温之,温之,别睡了,该起床了,你要应院试了。快,快起来!”

    林峰猛得掀开被子,难以置信道:“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就院试了!”

    “醒了啊,怎么还迷迷糊糊的,做梦呢!快些,不然检录要结束了。”顾行舟赶紧给他穿衣裳,又递给他吃食。

    林峰近些日子闷头读书,还梦到考试,过的迷迷糊糊的。温热的食物递到跟前,总算有些真实感。难道真是自己睡过头了立马?林峰马上警觉起来,飞快吃了东西,也不敢喝水,再次检查考篮。果然篮子里的东西就是他想象中那样准备的,看来真是自己过糊涂了,真到考试的时候了。

    不一会儿,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开了。柳娘进来道:“温之兄,收拾好没有,我雇了车,今日磐石兄和我一起送你去,你别担心,好好考。”

    林峰出了房门,黄氏也穿着大氅,披着披风出来了,拉着他的手道:“温之,好孩子,天后娘娘保佑你!”

    黄大娘温热手还留有余温,林峰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要去考试了。

    马车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走着,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地方。还没下车就听到有兵丁吆喝,“快些,快些,马上就要关门了,怎么来的这么晚!”

    林峰一个激灵,马上跳下马车过去检录。检录完毕被带到号房,有几位同年已经开始答题了,林峰不敢耽搁,进了考棚,开始考试。

    林峰进了考棚,柳娘和顾行舟就在隔壁呢,刚刚门口的的检录衙役是柳娘找人扮演的,领着林峰进考场,那里也没真考棚,只有他所在的那两溜是新修的。发卷、监考、巡考、钟声,都依照院试来的,只盼这模拟考,真能检验出林峰的水平和毛病。

    考完正场,接他出来,又考第二场复试,等都考完了,“巡考”收了试卷,林峰呆呆坐在考棚里等待出去的铃声。结果他居然看见顾行舟和黄柳慢慢向他走来,“我这是又做梦了?”

    “温之,不是做梦,也不是真的考试,这是我们演的一出戏,让你试试考院试是什么滋味儿。”顾行舟进考棚扶起一身狼狈的林峰,扶着他到所谓考号和贡院中转悠。几次进来都是晚上,根本看不清楚,一仔细看又有差役来呵斥,以致林峰根本不知道他走过的院墙真是院墙,墙后根本没考棚,考号只有他坐的和他对面的是真的,其他都没有。

    “怎么样,如玉公子,看明白没有?你还没有考,今天才正月二十一,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呢!”

    “臭阿黄,肯定是你的馊主意!”林峰发现不是真考试,陡然放松下来,身子直往下坠。

    “看清楚没有,要不要再转一转,这都会模仿贡院修的,能瞒过你这个真考过两回的,逼真吧?”柳娘得意道。

    林峰被顾行舟扶着,又连着转了两趟,哭笑不得道:“果然是假的。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这几日过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一会儿觉得是真的,一会儿觉得犹如黄粱一梦,难道我此时还在做梦吗?”

    林峰压力实在太大,他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顾行舟在他虎口上掐了一下,道:“疼不疼,这是真的知道了吗?”

    “我们想这主意,主要是想知道你明明成绩很好,怎么到了考试场上就折戟沉沙。我和磐石兄从头看到尾,就两点毛病,第一娇气,第二紧张。你瞧你,是不是连煮饭都不会,给你带的小火炉、小铜锅,你根本不会用,就靠吃点心干粮撑过三天,你说你怎么能舒服。还有不小心污过一次卷子吧,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把砚台捡好,一不小心打翻了,一天的辛苦都白费。还有洁癖,缩在小小的号房里怎么也睡不着,还嫌弃发下来的棉被不干净不盖,这一月寒风,不吹病了才怪。多亏磐石兄看着不对,瞧瞧给你盖过几回被子,不然你早病倒了。”

    “第二就是紧张,每次打铃,都能看见一哆嗦。对面的人不管做什么,也总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只要别人一停笔,你发现自己还在写,心里就慌了神,一点儿都不自信。也不想想,万一你对面是个草包呢,你可是府学里的优秀人才,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柳娘才不管他承受的住承受不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林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巡考、监考、考生都站在他面前笑,林峰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闹剧,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说过头了?”柳娘摸着后脑勺道。

    “重病下狠药,不这样,温之哪儿能意识到毛病。”顾行舟摇头想,谢过帮忙的几位,一把抱起林峰,往“戏院”外走去。

    这是柳娘费尽心力找的一处院子,因地势不好,不能修开阔方正的院子,只能修成长条形,反而和贡院类似,才让柳娘租来做戏院。

    林峰在黄家小院东厢醒来,看着顾行舟担忧的坐在床边,他迷迷糊糊做起,不确定道:“我好似梦见自己考试了,后来才返现是你和阿柳合伙演戏……”

    “不是做梦,是的真的。”顾行舟把日历举到他眼前,指着正月二十二日道:“这是今天!”

    “啊!”

    柳娘躲在门外,听到里面一声尖叫,伴随着顾行舟的解释和林峰的抓狂,还有闷响声、瓷器碎裂声,柳娘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傍晚,柳娘缩头缩脑的捧了一托盘的食物过来,谄媚笑道:“温之兄,辛苦了,辛苦了,来,我把饭给你端来。你就不必起床呢,我伺候你啊!”

    林峰翻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道:“不敢当辛苦二字,又不是真考试!”

    柳娘端来的好菜都是精致的一人份,煲好的靓汤在小巧的汤盅里,小菜、白饭也装在小巧玲珑的盘子、碟子、小碗里。顾行舟接过,放在炕桌上,推到他面前,见他不吃,又亲手喂他。这待遇,皇子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柳娘在此,林峰也不好意思和顾行舟撒娇,甩两人一个大大的白眼,接过饭菜,爽快吃了起来。等吃完了饭,林峰问道:“我在考场上还有什么毛病?”

    “啊?不生气了?”柳娘笑道。

    “生气!可生气有什么用啊,等我考完院试,再与你们一一算账!”林峰一拍棉被,噗噗闷响,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喝道:“快说!”

    “除了我我原先说的之外,也就是小细节了。院试要五位禀生结保,站在贡院门口共同监督,谨防作弊。我们没敢惊动其他禀生,只有磐石兄一人。这么大的破绽,本来以为你要发现,还准备了诸多方案,结果你愣是没注意就进去了。只这一点,就看出你真的十分紧张。是,我们打断你思绪,骗你过混了日子是一大因素,可你自己也太不自信了。贡院都不敢仔细看,你是府学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你就是不信自己,也要信先生们啦,怎么这样……嗨,我说不出来。”

    “阿柳说的对,温之,你太注意结果了。其实以你的水准,只要正常发挥,不论考官欣赏什么样的风格,你总能中的。平常心,平常心就好!”顾行舟跟着劝道。

    “我和磐石兄已经把你在贡院犯的毛病都写下来了,在这儿,你仔细看看。等你休息两三天,咱们再进一次,还是一切按院试的标准来。不就是考试吗?多考几次,熟能生巧!”柳娘把他们整理好的问题递给林峰。

    林峰嘴上别扭,身体却很诚实的接受了顾行舟和柳娘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林峰进了四次假贡院,答题越来越舒畅,身体也越来越适应贡院的环境,能自己做熟饭食,能在考棚里睡着。这个假贡院,明明就有那么多破绽,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林峰万分不解。

    等到正式考试的时候,林峰举重若轻。这次他运气好,居然分到的一个向阳的考棚。天地良心,他已经做好了分到厕所旁边的准备。谁让阿柳太恶毒,居然给他分过臭号!林峰不相信他契兄能这么丧心病狂!

    三天之后,从贡院出来,林峰不像前两次一样需要人扶,居然能自己走出来。

    “恭喜秀才老爷。”柳娘坐在马车里假装打躬作揖。

    “还没出成绩呢。”林峰撇嘴,他可还没原谅这小鬼。

    “不必出成绩,见温之兄神采,已知秀才之位,已在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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