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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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终于走了！
林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行了，这下耳根清净了！这么一想，倒忘了分别的伤感，竟要哼起小调来。她顺手拿过洗净的苹果，“吭哧”一下咬了一大口。这十二个大红苹果是苏哲特特送的，说是他妈从青岛带来的珍贵品种，机会难得，硬逼着全塞进包里。
一连两天，除去在课堂里听训和寑室内睡觉外，其余的光阴都是在林蔚天的口水和鸡婆下度过的。
终于，他走了！她的中专生涯开始了！
她抱起相册，看那两张英俊的脸，心里有点发酸――她都想他们了，不知他们会不会想她？他们不会真的再找个新的妹妹吧？
方毅早就一遍一遍的威胁：你敢走，我们就换个妹妹！
但她还是离开了南京。第一，她成绩不算好，偏科，除了语文外，其余都马马虎虎，上高中没意思，不一定考得上大学；第二，她妈早听说这个学校好，严格，非要送她进来。
其实这鬼学校一塌糊涂，两天了，没看见一个有意思的人，女生土，男生呆，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偏偏头，欧阳跳跳又不在，一定是出去透气了。唉，惟一一个可以说两句话的人却不在。她一边努力咀嚼，一边抬眼去看宿舍里的其他几人。
正对面上铺的杨青眉正在写信，她父亲一来就走了，背着人，林曦瞥见她红过几次眼睛。在不多的接触中，林曦觉得这个女孩子刚阿正直，话语虽少，但言词犀利、一针见血，短短两日，便得罪了数人，但也使得这个宿舍比旁的宿舍有了规矩条理。
林曦很喜欢她。
舍长朱萍也在，善良勤快的老实人，总是抱着扫帚当武器，如今她靠着枕头坐着，入定一般，眼睛直直的望着地面。
她也是想家了。
这是目前班上的流行病，隔壁已经有人哭成小白免了！
横对的两张床是跳跳和石凡的。
石凡说话爱咬文嚼字，但每每用得又不那么恰当，可她自我感觉良好。林曦不喜欢她，所以也不愿多看她，倒是石凡听见她吃苹果的声音，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小包花生，“咔叭咔叭”的剥。
斜对的上铺是文静柔弱的黄小雨，她根本无法适应这种寄宿生活，不是忘了打水，就是忘了吃饭，一双大眼睛总是雾蒙蒙的，好在有朱萍那个大好人在，她便雏鸭跟着母鸡似的，一刻不离。她下铺是林曦的同桌刘巧文，一个不咸不淡的人，林曦跟她有话搭话，一般般。
林曦下铺是娇小可人的吴靓，分配床位时，大家把这一对漂亮宝宝分在一起，美其名曰“星光灿烂”。依林曦的冷眼旁观，这小女生看起来腼腆害羞，但极爱缠人说话，日后难免不往三姑六婆发展，故对她也淡然处之。
她不像那些女生，一来就迫不急待的找个伴儿，一起吃饭一起打水一起上自修，好得如胶似漆，却连对方的喜恶也没弄清楚。她耐得住寂寞，从前她只有他们，但她过得比哪个女生都好。
凡事贵精不贵多。
但跟他们在一起也并不是全好。
没有哪一个女生能和她做成朋友，他们往她旁边一坐，什么样女生都会临阵倒戈；也没有哪一个男生敢和她做成朋友，他们往她旁边一坐，什么样的男生都会望风而逃。
其实她也隐约的渴望着这样的自由――他们不在身边！她脱颖而出！她要看看她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朋友，就像他和他那样的真正的朋友。
她们都抱怨班上都是女生――私底下，传出去难看――谁教你们考护士的？活该！当然全是女生！明知故犯，有什么好说！
但她并不抱怨！校里的男生她已经扫过眼了。
一声叹息后，她觉得还是女生班好，就算丑吧，也丑得比较干净。那些男生，脏得怕人，离着一米远，都能闻到味儿。
林曦走上阳台，极目向东。屋脊鳞鳞，绿荫片片，小桥流水，青瓦白墙，好一幅江南的水乡画卷。
午后的阳光还是蒸腾的，不多久，她便想往宿舍里退，转身之际，忽瞥见西阳台尽头也立着一个女孩子，扶着栏杆一动不动。她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她凝望天际的样子令她发怔。
她在看什么？她为什么也看天空？
再一溜眼，忽发现那人头发上扎着白发带，微风过后，发带飘飞。
怎么会有人用白色的发带扎头发？
正愣神，忽听一个声音旁边叫：“嘿，在外面干什么？快过来，脸皮晒黑了！”
林曦一扭头，见是跳跳在406里，跟着又有一个女生露出脸来：“曦子，快来！”
林曦一愣：她怎么会喊我曦子？
那女生一笑，右颊上显出一个小酒涡：“快来，曦子！要喊你几声呀！”
毕晓宣看林曦不动，便出来拉：“到我们这儿来坐坐，刚才我们还说到你呢！”
林曦不大记得她的名字，只微笑：“说我什么？”一边随她进来。
毕晓宣笑：“我们评班上四大美女，你榜上有名！”
林曦好笑，不以为意，再看里面一人她认得，正是组长章洁，便微微点下头。
章洁冲她笑：“你不知道我们晓宣天天念叨你，说你长得美，气质好，恨不得娶你当老婆！”
晓宣把眉一立，抢两步上前拧她的腮帮：“疯什么？给点阳光就灿烂！”
章洁忙着躲，又喊：“阿萧哥救命！”
跳跳挽林曦坐到章洁床上，低笑：“还是她们这儿好玩吧，我们那儿简直就是尼姑庵！”
林曦抬眼看陆萧章洁晓宣打成一团，场面波澜壮阔，遂点头微笑。
章洁喘匀气，继续提议：“美女说完了，下面该美男了！”
晓宣撇嘴：“我们班又没男生，评什么呀！”
陆萧刚要接，忽见吴靓刘巧文探头看，她忙招手：“快来快来，我们评校草了！”
林曦坐一旁，越听越好笑，绷不住，“扑哧”出声。
晓宣扭头看她：“你也说说，别不出声。”
林曦摇头：“我无话可说，我看咱们学校没校草，顶多几根爬山虎。”
晓宣哈哈大笑，叫肚子疼。
章洁瞪大眼睛：“林曦，你说康永也是爬山虎？”
林曦笑回：“我不知道谁是康永……”说未说完，就听有人哼着笑一声，“这话说得挺有意思，还有人不知道谁是康永？”林曦一抬头，是对面床上的一个女生，她也叫不出名字。
晓宣把嘴一撇：“康永算老几？ 我就看他不顺眼！咱们这个破学校男生少一点，他就把自己当大熊猫。昨天中午吃饭，一个女生喊他，他死活都不理。要是我，立刻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光，非把他耳朵打通不可。什么东西！”
于锦华笑：“康永忙得很，哪有空儿跟人说闲话。他一天上女生楼至少也十趟八趟，还有人不认识？”
林曦听她话音是对着自己，当下一笑：“我就不认识。名字是如雷贯耳，对不上人！”
于锦华看过来，见她从容淡定，一时倒接不出话。
晓宣冲林曦笑：“没啥好看的，一鼻子两眼睛，比爬山虎还不如。”
林曦看出她对自己有好感，总帮她说话，遂仔细望她一眼。也是个小美女，最美的是嘴，跟画的一样，颜色弧度厚薄，无一不好。
一星期的政治学习后，新生们正式进入中专生活，晨练、晚自习等皆按既定的制度进行。
这天，晓宣拉着林曦去看新贴在楼道里的作息制度和宿舍规章制度――密密麻麻的几大张纸。
几眼扫完，晓宣反感：“干什么呀，我们又不是囚犯，管得这么细，也不嫌累得慌！”
林曦也看得皱眉，但口中仍和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晓宣苦起脸：“我都想家了！我都要累死了！整天爬上爬下不说，还得洗衣服、提水、打扫卫生，天晓得怎么这么多事。这两天我们宿舍闷死了，章洁总是眼泪汪汪，昨天于锦华那该死的还说她以前在家怎样怎样，玩什么，吃什么，引得我们一齐大哭一场。”
林曦叹口气，拍拍她的背。
晓宣吸吸鼻子，又笑：“把陆萧忙死了，都是她的老婆，都不知劝谁好，自己还要抽空擦眼泪……”
林曦“哧”一声，跟着笑。
徐春挨个到宿舍中宣布卫生注意事项：“屋顶上不准有蜘蛛网；门框、窗台上不准有灰尘；地上不准有头发；壁橱要收拾整齐，刷牙缸子不准放斜了；鞋子全部摆到床下白线后，得对成直线；墙上不准贴画；被子要叠好，左右不准歪；帐子两边夹好，左右要对称，一律用木夹子，不准用塑料的；枕头放到床内侧，下面不准放东西；水瓶得排成直线，不准放歪；毛巾折叠，八角对齐，不准翘起来；床下面除了盆、水桶以外，别的一律不准放；行李全部送到库房。今天晚上团委生活部进行检查，大家赶快准备！”
她话音刚落，四面一片尖叫，女生们前扑后续，都要上来讨说法。
徐春被吵得头昏脑涨，遂放大声音：“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以后再提。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过关，否则的话，大家都别过好日子！你们跟我吵有什么用？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我真能说了算，你们就是吵死我，我也没怨言。问题是又不是我说了算，你们吵吵有什么用？”
众人看她跑来跑去，脸上汗珠直滚，衬衫湿了一半，嗓子也哑了，一个个相互望望，遂不吭声。
四楼起始处隐约传来骚动声，紧接着406的门“砰”的关上了，跳跳忍不住也一脚把门踹上。
朱萍不安：“这样不好吧？”跳跳不服：“有什么不好？别人能那样我们就不能呀！”
“对啊，”刘巧文接道：“不然多没面子！”
吴靓转了一圈回来，笑：“除了409，其余的都关门了，就让他们敲好了！”
林曦听出脚步声逐渐逼近。
真奇怪，方才丙护1也挺气愤的，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能听见的只有一个高亢的男音，偶尔还有一个低沉的，其余的嗡嗡嗡，难以分辩。
当听到急促有力的敲门声从隔壁传来，林曦知道兵临城下了。所谓唇亡齿寒，再者刚才晓宣口气不善，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她跳下栏杆，走近406的窗边站定，床架的阴影刚好遮住她，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里面的人却不容易发现她。
406的八个人分成四组，每张下铺坐两个，个个穿戴整齐、神清气闲，就是不开门。
林曦暗暗皱眉。
听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这次和缓一些，也有节奏，三长两短。那个低沉的嗓音问：“可不可以进来？我们是生活部检查卫生的！”晓宣冲陆萧一点头，起身慢慢开了门。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抢先阔步进来，满脸愠怒：“谁是舍长？”陆萧迎上前：“我就是！”
“你们为什么关着门？早就通知过舍务检查，你们故意防碍我们的工作秩序？”说话间，另五六人鱼贯而入，小小的宿舍一时被塞得满满的。
晓宣把头一偏，毫不示弱：“范部长，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我们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有一些不方便的事。开门迟了点，但我们有正当理由！算了，我也不好跟你说，反正你不能说我们防碍你工作，！”
陆萧倚着床框接：“我们可以告诉女同胞。”她指着一个一同进来的女生，“她会明白。不过她会不会告诉你呢？那我们就不敢肯定了！”
林曦听着不禁微笑，再看屋里的女孩子，皆是抿着嘴窃笑。那些站在中间的男生们立时极不自在，那个女干部心里明白，不知是笑好还是皱眉好，脸上很是复杂。
沉默片刻，范勋身边穿墨绿衬衫的男生首先道：“既然情况特殊，这次就算了，以后么，希望你们多配合！”又回头招呼众人：“我们看看吧！”
林曦听出这是刚才敲门时说话的那个声音，看来和姓范的权力差不多，只是范勋锋芒毕露，而这个人却卧虎藏龙，相形之下要难对付多了。她凝神仔细看一下，那人似见过，但又没大印象。
这一点她也是被他们带坏了――走路不看人。
那几人左摸右蹭，俯身踮脚的忙乎了好一会儿，什么毛病没找到。陆萧等在旁瞅着，不觉显出一脸得意。
那绿衫男生慢慢转了一圈，忽一指坐在床畔的于锦华：“你为什么在枕下放东西？
于锦华一惊，反射性的回头去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康永有透视眼？想着更觉心虚，遂站起身不自然的笑：“你说有就有呗！”
范勋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那几个女生横眉冷对，更是火冒三丈，遂探身将床上的枕头一掀：“你们自己看看，我们有没有冤枉你们？”
陆萧见枕下赫然一本小说，还有一包话梅，当下咬了咬唇，瞥了于锦华一眼。她强压住骂人的念头，诡辨：“你不该翻我们的东西。刚刚她已经承认了，你还翻什么？”
章洁也细声细气的接：“就是啊，她已经承认了，你干嘛还翻她的枕头？”
范勋想不到她们倒打一耙，气得说不出话。
晓宣继续：“今天反正我们都在场，也无所谓的。以后我们不在，范部长就接扣分好了，不要乱翻！万一少了什么，我们找谁去？
范勋脸色发青，指着晓宣问：“你叫什么？”
晓宣与陆萧交换一个眼神，大声道：“毕晓宣！”
范勋从口袋里抽出钢笔，刷刷的记了下来。
陆萧搭住晓宣的肩膀：“我叫陆萧，你把我也记上吧！”旁边于锦华、章洁等也都报上自己的名字。
范勋手都发抖：“好啊，你们存心跟生活部作对，那就走着瞧！”说着，就要将她们全部记下来。
康永上前一步，将手一压，极低的声音：“闹大了没意思！”一边将他手下的那张纸撕下来，放进壁橱里：“我们权当互相认识吧！你们是新生，有些地方做的不妥可以原谅，不过仅此一次，今后要好自为之！”
晓宣撇着嘴哼了一声，把头一扭。
康永看她一眼，冷然道：“事情究竟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有意见可以写建议信。象这个样子，既浪费我们时间，也浪费别人时间，你们自己也不能早点休息，何苦呢？”
晓宣陆萧仍是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只得不吭声。旁人群龙无首，自然也接不出话。
范勋因康永拿了他的纸条，心中不满，遂踱到后门望向窗外，冷不丁瞥见林曦，遂叫：“你是在外面偷看什么？”
林曦本想走了，听他这么一说，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到亮处，淡淡一笑：“我听说生活部权倾天下，所以过来看看。盛名之下无弱士，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冲晓宣陆萧一颔首：“晚安！”话毕一转身，施施然走了。
范勋原以为她要么闻言而退，要么闻言顶撞，不想竟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一时找不到理由泄愤，气得怔在当场。
晓宣因林曦替她们挽回些颜面，不觉又微微笑起来。
康永一把拉住范勋：“时间不早了，咱们尽快吧！”这一批人迅速退出。
晓宣跟着笑道：“慢走啊，不送了！”最后一个人刚迈出脚去，她便用力甩上了门。
范勋听身后轰然一响，恼怒：“这班女生简直无法无天，我记住了！”旁边有人和了两句，康永不说话，直接去敲407的门。
朱萍一听门响，急忙跑去开。范勋依旧一马当先的进来，抬眼见刚才那个女孩倚在后门框上，双手插在中裤兜里，脸上笑又不笑的看着自己，不禁暗叫“晦气”，忙偏开脸装作没看见。
康永这次看得更清了。那女孩身材纤细，黑t恤，映得皮肤胜雪；瓜子脸，一头黑乌乌的长发水一样顺顺的垂着。
林曦知道那个绿衣男生盯着自己，但她不去理他，只望着范勋，看他怎样继续。
范勋感觉这个宿舍的女生似乎文静许多，甚是满意，遂咳了一声：“你们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一问，免得日后被扣了分还不知错在哪儿。”
朱萍赶紧道：“我们都知道的。”
范勋点点头，招呼其他人检查。
“你们四角有灰尘，照这种情况都要扣分的。”范勋指着屋角给朱萍看。
朱萍喏喏应声：“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跳跳忍不住叫：“本来比这脏多了，我们已经弄得够干净了！”
范勋望向她：“就是不干净才让你们打扫的，又不是让你们弄得干净一点就行，而是要彻底的干净。”
青眉冷笑：“要是只能打扫到这个程度呢？你的意思不会是叫我们买一桶石灰来重新粉刷吧？”
范勋一下子明白自己低估了这个宿舍，再看看那些没说话的，一个个目光阴冷，全斜着他，遂不再跟她们费口舌，直接在表格中减去四分。
正要转身走，就见那个女孩从外面进来。
奇怪，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曦一直走到范勋面前站定，微笑：“范部长，我们刚来，第一次接受这种检查，对于是否做到位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您能不能给我们示范一下，以后我们就知道该打扫到什么程度了。”
范勋本不愿意，但听她说的在理，遂勉强道：“好吧，你把鸡毛掸子拿来。”
林曦一笑，从外面抱进五六个掸子来：“您捡顺手的用！”范勋见那些掸子皆是秃的，一个稍好的，顶上也只有三四根鸡毛。
青眉冷笑：“我们没本事用这个，谁有本事谁来用吧！”
康永上前一步：“新生楼层都重新发过打扫工具，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楼长徐春就拿回三个新的。”
“有没有记错是你的事，但事实上我们四楼就只有这些坏的。”林曦微笑着回他的话，但眼睛却不看他，依旧放在范勋身上。
“发放下来的东西你们就该好好保管，如果三天两头丢掉了，那我们生活部没有办法替你们解决！”范勋气势汹汹。
跳跳恼道：“哪个三天两头丢东西呀，放在那儿好好的它会飞？不晓得被哪个有资本的摸了去。我们天天不上课好了，就等着捉贼吧！”
范勋提高声音：“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谁是有资本的？谁是贼？”
林曦微微笑：“是的就是！不是的就不是！范部长别激动！”
朱萍见事不好，在旁干着急，想要妥协又怕舍友不干，不妥协又怕事情大了不好收场，思来想去，只能选择前者，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做好，你们扣分吧，下次我们再努力。”
跳跳一听，气得将手一甩，转身就走。
林曦趁范勋合上记分本的一瞬瞥见那个“－4”，急忙拦：“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范勋停下示意她说。“如果我们地上有一个瓜子壳，该扣几分？”范勋道：“扣1分。”“那有两个呢？”范勋瞅她一眼：“还是1分。”“那无数个呢？”林曦继续问。
“最多2分。”康永接道：“地面的清洁分总共就两分。屋角的清洁分总共只有1分。本来只须扣1分就行了，但你们对检查人员态度恶劣，我们有权酌情扣分。所以，现在扣你们407 4分。”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孩的一双眼睛象白玉盘中的两粒黑珍珠，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的转向他。
自进门来，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康永微微一笑，转身：“走吧！”
出女生楼，那几个憋了半天的干事们便开始对新生班大作评论。
范勋多少受了气，没心思跟他们搭讪。康永默默走着，也不说话，他一直想着她的那个眼神。
这个梁子是结定了！不过倒也有意思，与其让她视而不见，还不如让她恨之入骨！
范勋忽的想到什么，问康永：“你怎么知道那女生枕头下面放着东西？”
康永一笑：“我并不知道。不过看她一直没站起来，表情也不太自然，所以诈她一下，居然撞上了。”
吴靓垂头丧气的蹭进宿舍：“完了，这下死定了！408只扣了1分，别的都没扣。”
跳跳把床框拍得山响：“那个混蛋是谁？我要揍死他！”
刘巧文笑道：“问我们的小美人了！”
吴靓红了脸：“你不认得吗？我才不信。”
石凡哼了一声：“你们别鄙帚自珍了，人家现在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快公布出来让大家骂几声出气。”
青眉按捺不住，大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真是没出息。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不信会问不出来。”那三人被她一冲，全闭上嘴不支声。
跳跳遂往外面走，林曦拉她：“明天再问吧，忙了一天累死了，马上就要熄灯，先上床吧。”
朱萍强打精神：“是呀，明天还得上课，大家早点睡吧。”
等都上床了，刘巧文细细的说了句：“他不就是康永嘛！”
※※※※※※※※※※※※※※※※※※※※
初来乍到，最好闭紧嘴巴啦！
言多必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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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行了，这下耳根清净了！这么一想，倒忘了分别的伤感，竟要哼起小调来。她顺手拿过洗净的苹果，“吭哧”一下咬了一大口。这十二个大红苹果是苏哲特特送的，说是他妈从青岛带来的珍贵品种，机会难得，硬逼着全塞进包里。
一连两天，除去在课堂里听训和寑室内睡觉外，其余的光阴都是在林蔚天的口水和鸡婆下度过的。
终于，他走了！她的中专生涯开始了！
她抱起相册，看那两张英俊的脸，心里有点发酸――她都想他们了，不知他们会不会想她？他们不会真的再找个新的妹妹吧？
方毅早就一遍一遍的威胁：你敢走，我们就换个妹妹！
但她还是离开了南京。第一，她成绩不算好，偏科，除了语文外，其余都马马虎虎，上高中没意思，不一定考得上大学；第二，她妈早听说这个学校好，严格，非要送她进来。
其实这鬼学校一塌糊涂，两天了，没看见一个有意思的人，女生土，男生呆，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偏偏头，欧阳跳跳又不在，一定是出去透气了。唉，惟一一个可以说两句话的人却不在。她一边努力咀嚼，一边抬眼去看宿舍里的其他几人。
正对面上铺的杨青眉正在写信，她父亲一来就走了，背着人，林曦瞥见她红过几次眼睛。在不多的接触中，林曦觉得这个女孩子刚阿正直，话语虽少，但言词犀利、一针见血，短短两日，便得罪了数人，但也使得这个宿舍比旁的宿舍有了规矩条理。
林曦很喜欢她。
舍长朱萍也在，善良勤快的老实人，总是抱着扫帚当武器，如今她靠着枕头坐着，入定一般，眼睛直直的望着地面。
她也是想家了。
这是目前班上的流行病，隔壁已经有人哭成小白免了！
横对的两张床是跳跳和石凡的。
石凡说话爱咬文嚼字，但每每用得又不那么恰当，可她自我感觉良好。林曦不喜欢她，所以也不愿多看她，倒是石凡听见她吃苹果的声音，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小包花生，“咔叭咔叭”的剥。
斜对的上铺是文静柔弱的黄小雨，她根本无法适应这种寄宿生活，不是忘了打水，就是忘了吃饭，一双大眼睛总是雾蒙蒙的，好在有朱萍那个大好人在，她便雏鸭跟着母鸡似的，一刻不离。她下铺是林曦的同桌刘巧文，一个不咸不淡的人，林曦跟她有话搭话，一般般。
林曦下铺是娇小可人的吴靓，分配床位时，大家把这一对漂亮宝宝分在一起，美其名曰“星光灿烂”。依林曦的冷眼旁观，这小女生看起来腼腆害羞，但极爱缠人说话，日后难免不往三姑六婆发展，故对她也淡然处之。
她不像那些女生，一来就迫不急待的找个伴儿，一起吃饭一起打水一起上自修，好得如胶似漆，却连对方的喜恶也没弄清楚。她耐得住寂寞，从前她只有他们，但她过得比哪个女生都好。
凡事贵精不贵多。
但跟他们在一起也并不是全好。
没有哪一个女生能和她做成朋友，他们往她旁边一坐，什么样女生都会临阵倒戈；也没有哪一个男生敢和她做成朋友，他们往她旁边一坐，什么样的男生都会望风而逃。
其实她也隐约的渴望着这样的自由――他们不在身边！她脱颖而出！她要看看她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朋友，就像他和他那样的真正的朋友。
她们都抱怨班上都是女生――私底下，传出去难看――谁教你们考护士的？活该！当然全是女生！明知故犯，有什么好说！
但她并不抱怨！校里的男生她已经扫过眼了。
一声叹息后，她觉得还是女生班好，就算丑吧，也丑得比较干净。那些男生，脏得怕人，离着一米远，都能闻到味儿。
林曦走上阳台，极目向东。屋脊鳞鳞，绿荫片片，小桥流水，青瓦白墙，好一幅江南的水乡画卷。
午后的阳光还是蒸腾的，不多久，她便想往宿舍里退，转身之际，忽瞥见西阳台尽头也立着一个女孩子，扶着栏杆一动不动。她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她凝望天际的样子令她发怔。
她在看什么？她为什么也看天空？
再一溜眼，忽发现那人头发上扎着白发带，微风过后，发带飘飞。
怎么会有人用白色的发带扎头发？
正愣神，忽听一个声音旁边叫：“嘿，在外面干什么？快过来，脸皮晒黑了！”
林曦一扭头，见是跳跳在406里，跟着又有一个女生露出脸来：“曦子，快来！”
林曦一愣：她怎么会喊我曦子？
那女生一笑，右颊上显出一个小酒涡：“快来，曦子！要喊你几声呀！”
毕晓宣看林曦不动，便出来拉：“到我们这儿来坐坐，刚才我们还说到你呢！”
林曦不大记得她的名字，只微笑：“说我什么？”一边随她进来。
毕晓宣笑：“我们评班上四大美女，你榜上有名！”
林曦好笑，不以为意，再看里面一人她认得，正是组长章洁，便微微点下头。
章洁冲她笑：“你不知道我们晓宣天天念叨你，说你长得美，气质好，恨不得娶你当老婆！”
晓宣把眉一立，抢两步上前拧她的腮帮：“疯什么？给点阳光就灿烂！”
章洁忙着躲，又喊：“阿萧哥救命！”
跳跳挽林曦坐到章洁床上，低笑：“还是她们这儿好玩吧，我们那儿简直就是尼姑庵！”
林曦抬眼看陆萧章洁晓宣打成一团，场面波澜壮阔，遂点头微笑。
章洁喘匀气，继续提议：“美女说完了，下面该美男了！”
晓宣撇嘴：“我们班又没男生，评什么呀！”
陆萧刚要接，忽见吴靓刘巧文探头看，她忙招手：“快来快来，我们评校草了！”
林曦坐一旁，越听越好笑，绷不住，“扑哧”出声。
晓宣扭头看她：“你也说说，别不出声。”
林曦摇头：“我无话可说，我看咱们学校没校草，顶多几根爬山虎。”
晓宣哈哈大笑，叫肚子疼。
章洁瞪大眼睛：“林曦，你说康永也是爬山虎？”
林曦笑回：“我不知道谁是康永……”说未说完，就听有人哼着笑一声，“这话说得挺有意思，还有人不知道谁是康永？”林曦一抬头，是对面床上的一个女生，她也叫不出名字。
晓宣把嘴一撇：“康永算老几？ 我就看他不顺眼！咱们这个破学校男生少一点，他就把自己当大熊猫。昨天中午吃饭，一个女生喊他，他死活都不理。要是我，立刻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光，非把他耳朵打通不可。什么东西！”
于锦华笑：“康永忙得很，哪有空儿跟人说闲话。他一天上女生楼至少也十趟八趟，还有人不认识？”
林曦听她话音是对着自己，当下一笑：“我就不认识。名字是如雷贯耳，对不上人！”
于锦华看过来，见她从容淡定，一时倒接不出话。
晓宣冲林曦笑：“没啥好看的，一鼻子两眼睛，比爬山虎还不如。”
林曦看出她对自己有好感，总帮她说话，遂仔细望她一眼。也是个小美女，最美的是嘴，跟画的一样，颜色弧度厚薄，无一不好。
一星期的政治学习后，新生们正式进入中专生活，晨练、晚自习等皆按既定的制度进行。
这天，晓宣拉着林曦去看新贴在楼道里的作息制度和宿舍规章制度――密密麻麻的几大张纸。
几眼扫完，晓宣反感：“干什么呀，我们又不是囚犯，管得这么细，也不嫌累得慌！”
林曦也看得皱眉，但口中仍和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晓宣苦起脸：“我都想家了！我都要累死了！整天爬上爬下不说，还得洗衣服、提水、打扫卫生，天晓得怎么这么多事。这两天我们宿舍闷死了，章洁总是眼泪汪汪，昨天于锦华那该死的还说她以前在家怎样怎样，玩什么，吃什么，引得我们一齐大哭一场。”
林曦叹口气，拍拍她的背。
晓宣吸吸鼻子，又笑：“把陆萧忙死了，都是她的老婆，都不知劝谁好，自己还要抽空擦眼泪……”
林曦“哧”一声，跟着笑。
徐春挨个到宿舍中宣布卫生注意事项：“屋顶上不准有蜘蛛网；门框、窗台上不准有灰尘；地上不准有头发；壁橱要收拾整齐，刷牙缸子不准放斜了；鞋子全部摆到床下白线后，得对成直线；墙上不准贴画；被子要叠好，左右不准歪；帐子两边夹好，左右要对称，一律用木夹子，不准用塑料的；枕头放到床内侧，下面不准放东西；水瓶得排成直线，不准放歪；毛巾折叠，八角对齐，不准翘起来；床下面除了盆、水桶以外，别的一律不准放；行李全部送到库房。今天晚上团委生活部进行检查，大家赶快准备！”
她话音刚落，四面一片尖叫，女生们前扑后续，都要上来讨说法。
徐春被吵得头昏脑涨，遂放大声音：“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以后再提。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过关，否则的话，大家都别过好日子！你们跟我吵有什么用？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我真能说了算，你们就是吵死我，我也没怨言。问题是又不是我说了算，你们吵吵有什么用？”
众人看她跑来跑去，脸上汗珠直滚，衬衫湿了一半，嗓子也哑了，一个个相互望望，遂不吭声。
四楼起始处隐约传来骚动声，紧接着406的门“砰”的关上了，跳跳忍不住也一脚把门踹上。
朱萍不安：“这样不好吧？”跳跳不服：“有什么不好？别人能那样我们就不能呀！”
“对啊，”刘巧文接道：“不然多没面子！”
吴靓转了一圈回来，笑：“除了409，其余的都关门了，就让他们敲好了！”
林曦听出脚步声逐渐逼近。
真奇怪，方才丙护1也挺气愤的，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能听见的只有一个高亢的男音，偶尔还有一个低沉的，其余的嗡嗡嗡，难以分辩。
当听到急促有力的敲门声从隔壁传来，林曦知道兵临城下了。所谓唇亡齿寒，再者刚才晓宣口气不善，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她跳下栏杆，走近406的窗边站定，床架的阴影刚好遮住她，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里面的人却不容易发现她。
406的八个人分成四组，每张下铺坐两个，个个穿戴整齐、神清气闲，就是不开门。
林曦暗暗皱眉。
听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这次和缓一些，也有节奏，三长两短。那个低沉的嗓音问：“可不可以进来？我们是生活部检查卫生的！”晓宣冲陆萧一点头，起身慢慢开了门。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抢先阔步进来，满脸愠怒：“谁是舍长？”陆萧迎上前：“我就是！”
“你们为什么关着门？早就通知过舍务检查，你们故意防碍我们的工作秩序？”说话间，另五六人鱼贯而入，小小的宿舍一时被塞得满满的。
晓宣把头一偏，毫不示弱：“范部长，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我们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有一些不方便的事。开门迟了点，但我们有正当理由！算了，我也不好跟你说，反正你不能说我们防碍你工作，！”
陆萧倚着床框接：“我们可以告诉女同胞。”她指着一个一同进来的女生，“她会明白。不过她会不会告诉你呢？那我们就不敢肯定了！”
林曦听着不禁微笑，再看屋里的女孩子，皆是抿着嘴窃笑。那些站在中间的男生们立时极不自在，那个女干部心里明白，不知是笑好还是皱眉好，脸上很是复杂。
沉默片刻，范勋身边穿墨绿衬衫的男生首先道：“既然情况特殊，这次就算了，以后么，希望你们多配合！”又回头招呼众人：“我们看看吧！”
林曦听出这是刚才敲门时说话的那个声音，看来和姓范的权力差不多，只是范勋锋芒毕露，而这个人却卧虎藏龙，相形之下要难对付多了。她凝神仔细看一下，那人似见过，但又没大印象。
这一点她也是被他们带坏了――走路不看人。
那几人左摸右蹭，俯身踮脚的忙乎了好一会儿，什么毛病没找到。陆萧等在旁瞅着，不觉显出一脸得意。
那绿衫男生慢慢转了一圈，忽一指坐在床畔的于锦华：“你为什么在枕下放东西？
于锦华一惊，反射性的回头去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康永有透视眼？想着更觉心虚，遂站起身不自然的笑：“你说有就有呗！”
范勋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那几个女生横眉冷对，更是火冒三丈，遂探身将床上的枕头一掀：“你们自己看看，我们有没有冤枉你们？”
陆萧见枕下赫然一本小说，还有一包话梅，当下咬了咬唇，瞥了于锦华一眼。她强压住骂人的念头，诡辨：“你不该翻我们的东西。刚刚她已经承认了，你还翻什么？”
章洁也细声细气的接：“就是啊，她已经承认了，你干嘛还翻她的枕头？”
范勋想不到她们倒打一耙，气得说不出话。
晓宣继续：“今天反正我们都在场，也无所谓的。以后我们不在，范部长就接扣分好了，不要乱翻！万一少了什么，我们找谁去？
范勋脸色发青，指着晓宣问：“你叫什么？”
晓宣与陆萧交换一个眼神，大声道：“毕晓宣！”
范勋从口袋里抽出钢笔，刷刷的记了下来。
陆萧搭住晓宣的肩膀：“我叫陆萧，你把我也记上吧！”旁边于锦华、章洁等也都报上自己的名字。
范勋手都发抖：“好啊，你们存心跟生活部作对，那就走着瞧！”说着，就要将她们全部记下来。
康永上前一步，将手一压，极低的声音：“闹大了没意思！”一边将他手下的那张纸撕下来，放进壁橱里：“我们权当互相认识吧！你们是新生，有些地方做的不妥可以原谅，不过仅此一次，今后要好自为之！”
晓宣撇着嘴哼了一声，把头一扭。
康永看她一眼，冷然道：“事情究竟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有意见可以写建议信。象这个样子，既浪费我们时间，也浪费别人时间，你们自己也不能早点休息，何苦呢？”
晓宣陆萧仍是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只得不吭声。旁人群龙无首，自然也接不出话。
范勋因康永拿了他的纸条，心中不满，遂踱到后门望向窗外，冷不丁瞥见林曦，遂叫：“你是在外面偷看什么？”
林曦本想走了，听他这么一说，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到亮处，淡淡一笑：“我听说生活部权倾天下，所以过来看看。盛名之下无弱士，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冲晓宣陆萧一颔首：“晚安！”话毕一转身，施施然走了。
范勋原以为她要么闻言而退，要么闻言顶撞，不想竟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一时找不到理由泄愤，气得怔在当场。
晓宣因林曦替她们挽回些颜面，不觉又微微笑起来。
康永一把拉住范勋：“时间不早了，咱们尽快吧！”这一批人迅速退出。
晓宣跟着笑道：“慢走啊，不送了！”最后一个人刚迈出脚去，她便用力甩上了门。
范勋听身后轰然一响，恼怒：“这班女生简直无法无天，我记住了！”旁边有人和了两句，康永不说话，直接去敲407的门。
朱萍一听门响，急忙跑去开。范勋依旧一马当先的进来，抬眼见刚才那个女孩倚在后门框上，双手插在中裤兜里，脸上笑又不笑的看着自己，不禁暗叫“晦气”，忙偏开脸装作没看见。
康永这次看得更清了。那女孩身材纤细，黑t恤，映得皮肤胜雪；瓜子脸，一头黑乌乌的长发水一样顺顺的垂着。
林曦知道那个绿衣男生盯着自己，但她不去理他，只望着范勋，看他怎样继续。
范勋感觉这个宿舍的女生似乎文静许多，甚是满意，遂咳了一声：“你们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一问，免得日后被扣了分还不知错在哪儿。”
朱萍赶紧道：“我们都知道的。”
范勋点点头，招呼其他人检查。
“你们四角有灰尘，照这种情况都要扣分的。”范勋指着屋角给朱萍看。
朱萍喏喏应声：“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跳跳忍不住叫：“本来比这脏多了，我们已经弄得够干净了！”
范勋望向她：“就是不干净才让你们打扫的，又不是让你们弄得干净一点就行，而是要彻底的干净。”
青眉冷笑：“要是只能打扫到这个程度呢？你的意思不会是叫我们买一桶石灰来重新粉刷吧？”
范勋一下子明白自己低估了这个宿舍，再看看那些没说话的，一个个目光阴冷，全斜着他，遂不再跟她们费口舌，直接在表格中减去四分。
正要转身走，就见那个女孩从外面进来。
奇怪，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林曦一直走到范勋面前站定，微笑：“范部长，我们刚来，第一次接受这种检查，对于是否做到位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您能不能给我们示范一下，以后我们就知道该打扫到什么程度了。”
范勋本不愿意，但听她说的在理，遂勉强道：“好吧，你把鸡毛掸子拿来。”
林曦一笑，从外面抱进五六个掸子来：“您捡顺手的用！”范勋见那些掸子皆是秃的，一个稍好的，顶上也只有三四根鸡毛。
青眉冷笑：“我们没本事用这个，谁有本事谁来用吧！”
康永上前一步：“新生楼层都重新发过打扫工具，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楼长徐春就拿回三个新的。”
“有没有记错是你的事，但事实上我们四楼就只有这些坏的。”林曦微笑着回他的话，但眼睛却不看他，依旧放在范勋身上。
“发放下来的东西你们就该好好保管，如果三天两头丢掉了，那我们生活部没有办法替你们解决！”范勋气势汹汹。
跳跳恼道：“哪个三天两头丢东西呀，放在那儿好好的它会飞？不晓得被哪个有资本的摸了去。我们天天不上课好了，就等着捉贼吧！”
范勋提高声音：“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谁是有资本的？谁是贼？”
林曦微微笑：“是的就是！不是的就不是！范部长别激动！”
朱萍见事不好，在旁干着急，想要妥协又怕舍友不干，不妥协又怕事情大了不好收场，思来想去，只能选择前者，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做好，你们扣分吧，下次我们再努力。”
跳跳一听，气得将手一甩，转身就走。
林曦趁范勋合上记分本的一瞬瞥见那个“－4”，急忙拦：“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范勋停下示意她说。“如果我们地上有一个瓜子壳，该扣几分？”范勋道：“扣1分。”“那有两个呢？”范勋瞅她一眼：“还是1分。”“那无数个呢？”林曦继续问。
“最多2分。”康永接道：“地面的清洁分总共就两分。屋角的清洁分总共只有1分。本来只须扣1分就行了，但你们对检查人员态度恶劣，我们有权酌情扣分。所以，现在扣你们407 4分。”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孩的一双眼睛象白玉盘中的两粒黑珍珠，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的转向他。
自进门来，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康永微微一笑，转身：“走吧！”
出女生楼，那几个憋了半天的干事们便开始对新生班大作评论。
范勋多少受了气，没心思跟他们搭讪。康永默默走着，也不说话，他一直想着她的那个眼神。
这个梁子是结定了！不过倒也有意思，与其让她视而不见，还不如让她恨之入骨！
范勋忽的想到什么，问康永：“你怎么知道那女生枕头下面放着东西？”
康永一笑：“我并不知道。不过看她一直没站起来，表情也不太自然，所以诈她一下，居然撞上了。”
吴靓垂头丧气的蹭进宿舍：“完了，这下死定了！408只扣了1分，别的都没扣。”
跳跳把床框拍得山响：“那个混蛋是谁？我要揍死他！”
刘巧文笑道：“问我们的小美人了！”
吴靓红了脸：“你不认得吗？我才不信。”
石凡哼了一声：“你们别鄙帚自珍了，人家现在是我们的头号敌人，快公布出来让大家骂几声出气。”
青眉按捺不住，大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真是没出息。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不信会问不出来。”那三人被她一冲，全闭上嘴不支声。
跳跳遂往外面走，林曦拉她：“明天再问吧，忙了一天累死了，马上就要熄灯，先上床吧。”
朱萍强打精神：“是呀，明天还得上课，大家早点睡吧。”
等都上床了，刘巧文细细的说了句：“他不就是康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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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最好闭紧嘴巴啦！
言多必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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