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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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一早醒了,不知干什么好,躺在床上不动;正恍惚着,听电话响,接起来,是方毅的声音,“杜雷昨夜到了。”苏哲吃惊:“年都不过就来了?”方毅轻笑一下,叹道:“看样子是恩断情绝了。”又说:“白天我还走不掉,等晚上再去,你替我先打个招呼。”

    苏哲忙起来,胡乱吃点东西,跨上摩托就走。

    杜雷正坐着喝粥,忽见苏哲抱着头盔进来,立时将碗一放,大步过来,照着苏哲肩膀就是一拳,放声大笑:“兄弟!来得真快!”

    旁的人皆站起来,皆笑容满面,但不出一声。

    苏哲看他豪爽依旧,放了大半的心,大笑:“这下有地方吃年夜饭了,咱们好好的喝酒!”又招呼旁人继续吃,随后冲杨松健笑:“劳大驾,我也吃点。”语音未落,那个叫小五子的半大孩子飞跑过去乘了一大碗来。

    饭后,众人散开各做各的,单留杜雷苏哲坐着说话。

    苏哲沉声道:“没想到你会这时候回来,我以为至少要过了年的。”

    杜雷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慢慢道:“反正妈也走了,那里我再没有牵心的。这里到底是我搭的一个窝儿,今后就是家了。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

    苏哲笑:“正好,我多个落脚地。”

    杜雷见他盯着自己,似有担心,便把桌一拍,爽朗大笑:“天下的事就是如此,什么是得?什么是失?那几天我心里难受,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妈;但后来转过来想,她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将来也难过得上,早点走,就少吃苦,有什么不好?这么一想,我又畅快了。”

    “那三间房子,是我盖的,但我不会再回去了,没必要再是我的,就给他吧。他跟我不一样,有家有口,我光棍一个,哪里都能是家。我看着他,真可怜他,我还有一帮弟兄,他有什么?我还有什么怪他的?小时候我们泥里打滚,下河摸鱼,好得割头换颈;他娶了亲,就变了,那是他选的路;我这个做哥哥的看着,劝着,实在不行,就各走各的。原来妈在中间夹着,两边作难,我心里油煎似的,如今好了,一了百了。我又少个大烦恼。”

    苏哲听他这一通话,也畅快,大笑:“我还搜肠刮肚的想着怎样慰问你呢,倒叫你开导一番。是呀!什么是得?什么是失?生死都是一线,何况别的?”又问:“你还有什么事烦?”

    杜雷叹了口气:“韩争10月才能出来。从前我们五个最好的,现在只剩我和他了。”

    苏哲笑回:“不就几个月,快得很!”

    杜雷点点头,又慢慢道:“总是有点不放心。他性子太强,从前得罪的人也多……”

    苏哲回:“上回方毅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事!”

    杜雷低叹:“一过年,就想起他!非得去看看才行!”

    苏哲笑:“好歹你让我在这儿熬几天,我没处去。”

    杜雷哈哈一笑,又看他脸:“我有句话说了你别气,当我卖卖做哥哥的老脸。”

    苏哲含笑点头。

    杜雷便说:“跟女人别靠太近,不然要吃亏的。”看苏哲嘴角上扬,又加道:“我不是说女人都不好,也有好的,不过好的实在不多。”

    方毅近九点才到,一进门,见桌上已摆好了菜,而众人皆坐在旁边说话,全在等他,当下连声抱歉。

    杜雷过来和他重重一击掌:“客气什么?来了就好。我们知道你不容易脱身。”一边招呼旁人就坐。

    杜雷亲自拿起酒瓶,杨松健等要接,他将手一摆,正色道:“之后的随你们,这第一杯酒你们别跟我争。”

    众人一听这话,知道有缘由,遂不再推辞,静看他绕桌一圈倒好。待到他自己,却一字排开三个酒杯,皆满上。

    杜雷端起第一个酒杯,平举至胸前,朗声道:“我杜雷虚长了二十八岁,到如今身无一物,但兄弟们还是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大哥’;我心里有愧,却又欢喜。这一杯酒我敬各位。”说罢一口饮尽。

    又端起第二个杯子,侧身望着苏哲方毅:“我们三个认识不足一年,但彼此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没别的说,是上苍照看我。这一段日子我不在,明里暗里仰仗你们照应这里。这第二杯酒我敬你们。”

    苏哲方毅正要站起,被杜雷伸手拦住。

    杜雷再拿起最后一个杯子:“今天我们都齐了,就当它是除夕,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希望来年我们有新气象;另外,家和万事兴,也希望我们这个家永远和平兴旺、不起事端,大家过安生日子。来,我们一起喝!”

    方毅原先已喝了些,来时又被风吹了一下,忽的下一杯,便觉胃里有些向上涌,忙搛两口菜压住。

    苏哲那天喝伤了,看到酒便腻味,遂只喝一杯,单吃菜。

    而杜雷却是来者不拒,口到杯干。

    杨松健看这两人不喝了,忙过来敬。

    苏哲用手盖住酒杯:“我嘴里没味儿,心领心领。”

    杨松健又敬方毅。

    方毅也让着不肯喝。

    杨松健知道这两人跟杜雷交情不一般,不敢硬敬,但心里又觉得过不去,遂使眼色给旁人,立时有四个鱼贯过来,一字排开,劝酒的话连绵不绝。

    苏哲一看这架势,知道过不去,便让倒满一杯,端起来,喊杜雷过来:“各位各位,我最后敬大家一杯。今天我就喝到这儿为止,下面你们随意。”说完也不等众人答话,一口下去,又将空杯悬空一翻,反盖到桌上。

    众人知他不止这个量,又看他喝得痛快,便不肯答应。

    小五子跟他熟络,知他随意,且人小鬼大,便脱口说:“苏大哥怎么就喝这么点儿,跟个姑娘似的……”

    旁人听了皆大笑。

    苏哲也不恼,笑:“你不用激我,你就说我像老太太,我也不喝了!”又敲敲他的头:“年里不分上下尊长,随你胡说;要在平时,看我打这儿把你扔出去。”

    小五子看他白白净净生得美,歪嘴:“我有八十多斤呢,你能扔得动我?”

    苏哲微微一笑,望向杜雷。杜雷明白,遂往门口移。

    苏哲冲小五子笑:“你站稳了。看我怎么扔你!”说着探手一抓,随手一抛,小五子便“忽”的成了空中飞人,直往门外飞去。

    小五子“啊”的尖叫,声音未落,已被杜雷稳稳的接住。

    杜雷当他长棍一般身前身后耍了两个转,在他的再次尖叫中放他下来,又点着他笑:“你别看走眼,你这个英俊哥哥厉害得很,连我也打不过他。”

    小五子傻了似的大张着嘴,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

    杨松健等亦是大吃一惊,皆没想到苏哲会有如此的好身手。那一抓一抛,快如闪电,他们看得眼花缭乱,竟不知小五子是如何出去的。

    方毅看着好笑,遂冲小五子道:“你最好也别来劝我,不然我也扔你,你信不信?”

    小五子被苏哲吓丢了魂儿,连声说信,引得众人又是大笑。

    众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不觉就十点多了。

    方毅又喝了两杯,脸也红起来。

    杜雷看他已有醉意,忙示意杨松健别劝了,偏方毅喝到这会儿倒又要喝了,于是又下去一杯。

    苏哲拉拉杜雷:“不碍事,待会儿我送他回去。他难得醉,今天让他尽兴尽兴。”

    方毅看他俩嘀咕,便笑:“你们以为我醉了?我清醒得很。今天我不想回家了,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杜雷看旁人也都差不多了,只杨松健和小五子还能正常行动,遂对杨松健说:“就到这儿吧,你看哪两个挤一挤,腾出一张床来,挪到我屋去。”

    旁人互相扶着,歪歪倒倒的自去睡觉,偏方毅还吵着要喝,杜雷笑道:“好兄弟,我就买了十瓶酒,现在都下去八瓶了。你知道我馋这个,就留下给我喝吧!”

    方毅便从身上摸出钱包,叫着杨松健的名字让快去买。

    苏哲看着好笑,心想他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可惜曦子不在,让她看看才好呢;遂上前接过钱包揣进自己兜里:“几点了!哪儿还有卖的?明天我再给你买去。”又问:“你是真不回去了?那我给你家里打电话。”

    方毅点头,又站起来要自己打。

    苏哲看他还算利落,遂随他去,自己和小五子收拾桌子。

    杜雷杨松健铺好床,出来招呼苏哲方毅进去。苏哲见一张是杜雷日常睡的,另两张是新加的小钢丝床,遂让方毅坐到杜雷床上。

    杨松健知道他们还要说会儿话,生怕他们冷,又将火盆搬了进来。苏哲看方毅坐着发呆,便倒好洗脸水给他。方毅洗漱完了,又坐着发呆。

    苏哲杜雷看着好笑,不去扰他,脱了外衣,各自收拾。

    苏哲看杜雷只用凉水洗脸擦身,当下笑:“这样的天,你也吃得住。我觉得还是用热水泡澡好。全身血脉通畅,真舒服。”

    杜雷道:“习惯了。这十年一直如此,用热水倒不舒服。”

    苏哲便问:“还打拳吗?”

    杜雷点头。

    苏哲便捡一张小床盘腿坐下。

    杜雷另换一套宽松的棉布衣服,将火盆移了个位置。他顺调呼吸,舒展臂掌,缓缓打了一趟二十四式的太极拳。

    苏哲看他神凝气静、安舒从容,比半年前竟有大进,遂冲他点头,又道:“在‘气’上你更‘柔’了,恭喜恭喜。”

    杜雷微笑:“亏你上次跟我提提要点。这几年了,总觉得停在这儿,原来还是心法不对。”

    苏哲道:“我是巧在一个机缘,可惜没你这毅力,练练丢丢,丢丢再练练,现在还不如你。”

    杜雷道:“这真是传世的宝贝。那一阵子心浮气躁,一烦就打它,也就过来了。我劝你还是拾起来好。”

    忽听旁边方毅接:“我更喜欢陈式的,不过真没那个耐心练,架子还能摆摆。”

    苏哲听他发声,转头看他,笑问:“还没喝醒酒汤,怎么又醒了?”

    方毅不耐:“我说我没醉,你们偏不信,我真是没醉。不信我走直线给你看。”说着撒了鞋,果真朝对面走过去。

    杜雷开始担心,后看他直直的一点不歪,倒又微笑。

    方毅走到鼻子碰墙,转头问:“看到了没?直不直?”

    杜雷忙道:“直!直!快回来吧。”

    方毅还不动,又问苏哲。

    苏哲看他这样,更好笑,只得忍着,也跟着说:“跟线一样直。”

    方毅这才回来,刚坐下,又起来说:“我还得打电话。”

    苏哲奇怪:“刚才你不打过了?”

    方毅回:“我爸不在。”说着又往外走。

    杜雷忙拦:“你床头有分机。”

    方毅这才看见,又回来一个键一个键的按号码。

    杜雷苏哲互相看看,禁不住都要笑。

    方正回家后见方毅还没回来,也猜到大概不会回来了,心里原想发火,后来想想这两三天一直押着他四处应酬,且年后还有更重要的,不如这两天就让他放松放松。忽听方毅电话来,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了。

    方毅放下电话,回头对苏哲说:“我要跟我妈说,我妈还得再跟我爸说,到时他不高兴,还要跟我妈发脾气。不如我直接跟他说,他发脾气也只能跟我在电话里,回去又忘了。”

    苏哲点头不语。

    方毅又说:“我妈这人耐得下苦,我爸再怎么折腾,她都安之若素,有时我倒希望她能发发脾气,可她又不发,总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着我真闷。说起来我爸也不容易,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时我真烦他,讨厌他,但又可怜他。想想还是以前好,他官还不那么大的时候,我们反而过得比现在好。‘三年讨饭,知府不换’,一点儿不错!我宁愿什么都没有,也不想这样,看起来风光,细想想,心里空荡荡的。”

    “今天是他的部下请,不然我还脱不了身。他不用打工作牌了,随他怎么出,旁人都会顺着他的路子走。那个办公室主任一团匪气,难怪人家说脱下警服像土匪,一点儿也不假。何况还是个女的,比男人还野。一个个坐着,道貌安然,一说话,男盗女娼;最可笑从前一个上级的儿子,那会儿眼中无人,如今成了下级的儿子,一脸献媚,看得真想吐。”

    “妹妹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哲杜雷正听他唠叨,冷不丁跑题了。

    杜雷不解,望向苏哲。苏哲忙道:“没定,按惯例,要到初四吧。”

    “初四、初四,”方毅念叨两遍,又笑:“今天有道江鲜好吃,嫩得象豆腐,要用勺子才能舀起来,等妹妹回来带她去吃。”

    苏哲问哪一家。

    方毅想一想,摇头:“我知道怎么走,我打头去。”又问:“昨天你们去哪儿玩了?我十点半到家你还没回来。”

    苏哲道:“也差不多那一会儿,我泡了半天的澡。”

    方毅又转头问杜雷几时从家走的,路上如何,母亲丧事怎样办,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口角。

    杜雷捡重点的说,不觉花了大半个小时。

    方毅再问回苏哲,秦怡做了什么好菜,林曦买了什么衣裳,连林蔚天带什么礼物回去都问到了。

    苏哲心里叫苦,嘴上还不得不认真答着,唬弄他还唬弄不过去,否则他一个劲儿的重复。

    等到一点多了,方毅才有些倦意。

    苏哲忙建议躺下说话,等方毅睡下又开口时,他和杜雷借口方便方便,出来回避了十分钟,再进去,果见方毅睡着了。

    杜雷笑问:“他醉了就是这样?”

    苏哲也笑:“差不多,他一要走直线就有麻烦。不过没这么厉害过。嗡啊嗡,我的头都要裂了。忘记带个录音机来,明天说他肯定不承认。”又说:“人人还真不一样。我一醉就要吐,他是没完没了的说话,我们以前有个同学是号啕大哭。”问杜雷如何。

    杜雷摇头:“我没醉过。喝到一定的时候我会不想喝,那时也没什么人能坚持下来。最多一次我喝了一斤半,没醉。估计我还能再加点。”

    苏哲吃惊:“我们加起来也喝不过你。”又笑:“哪天高兴,我们好好的喝一回,看你的量究竟有多少?”

    杜雷笑回:“正好,我一直想试试。”

    次日是大年三十,杜雷一早醒了,依旧用冷水擦洗,又打了一遍拳。

    苏哲看得兴起,要和他推手。

    两人沾连绵随、不丢不顶,推了半个小时。苏哲还觉不过瘾,遂做俯卧撑,接着仰卧起坐。杜雷笑道:“到底是年轻,我象你这么大时,也觉得浑身劲儿用不完。”

    苏哲笑回:“是啊是啊,你老人家要保重贵体。还没娶老婆呢。”

    杜雷笑着一拳过去,苏哲往后一闪,两脚前后错开,站了个侧马步,右手成拳在胸,左手平伸,掌心向上,冲着杜雷一招。

    杜雷见状倒退后半步,站成丁形,双手也没摆姿势,只随便垂着。

    两人僵持半晌,谁也不先动。

    方毅醒了一会儿了,想看他俩较量,遂装睡不动,后看两人久无动静,便翻身起来,笑道:“花儿都谢了。”

    苏哲杜雷闻言互相笑笑,收了身形。杜雷还有些不放心,问他是否好些了。

    方毅疑惑:“我有什么不好?”

    苏哲笑道:“你昨天喝高了,说了几箩筐的话,他是怕你嗓子疼。”

    方毅便望向杜雷,茫然的样子。

    杜雷忍着笑说:“你老是念叨你妹妹,一会儿吃鱼,一会儿衣裳。”说着微微笑起来。

    方毅听他这样一说,相信自己真是醉了,不然杜雷怎会知道林曦,苏哲是绝不会提的;再看苏哲笑着冲他点头,一脸兴灾乐祸,明摆着做大巫,当下一笑了之。

    一连三天,苏哲皆在杜雷处。这□□个人,除杜雷大些,小五子小些外,其余的都差不多,正是爱玩好乐的年纪,又有这么个空闲,于是打牌喝酒、谈笑切蹉,以至于赛车角斗,戏狗斗猫,凡能想到的都玩到的。苏哲逍遥自在,乐不思蜀;方毅偷空也过来。若不是有杜雷压制些,这些人只怕连屋顶也掀了。

    初二这晚,方毅又搬来一箱好酒,连带好些吃食。

    杜雷作难:“你又带这么多东西来……再这样,下次不要你来了。”

    方毅笑道:“你以为买的?我可没那个闲钱。今天他们叫我去玩,我推不开,就去了,正赶上有人来孝敬。我跟着进去一看,一屋子的东西,正分呢。他们说见者有份,硬要我也拿一份。从前我可不要,我爸肝不好,不沾酒,再说他也发,我家还吃不完。今天我想咱们这儿能喝的多,与其给他们乐的,不如咱们自己乐,就带过来了。本来还有一条烟两桶油,我看司机送我过来也不容易,就给他了,他谢得什么似的。他是农民工,分不到什么。大过年的还跟着东奔西跑,真可怜。”

    苏哲在旁也说:“这算是民脂民膏,咱们拿来是回归于民,没什么丢人的。再说他们吃的用的都是纳税人的钱,还是靠你养活的,今天孝敬一点也应该。”

    杜雷虽觉得心里过不去,但听他们说说,倒也有理,便不拦着,旁的人赶紧欢天喜地的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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