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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畜生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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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回  畜生道

    踽踽独云非人哉,

    涓涓细水对面来。

    黑。

    眼前是一团化不开的黑。

    小行云和红指甲被水卫押上蛟龙头大船, 关进一处狭小舱房里,听凭发落。

    双眼被蒙,四肢被捆,他们失败了。

    楚行云抬起头, 心里是一片冰原, 手心冒冷汗,他有点怵,像跌进了无底深渊,空落落的没有底。

    谢小魂飘在半空中,他轻轻伸出手, 想帮小云解开绑住他的绳索, 毫不例外,穿透过去, 他是隔在岁月边的外人, 碰不到他, 无可奈何, 无可改变。

    私逃被抓, 等待行云的是什么, 谢流水不愿想象。

    小行云动动鼻子,他嗅了嗅,闻不出什么, 不能判断自己在哪儿。身旁的红指甲挣扎扭动, 自知徒劳无功, 过了一会儿,也归于安静。

    事到如今,红指甲也释然了,他窸窸窣窣,一点一点挪动着,似乎想找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迎接死亡,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但不知道身边这人是怎么想的。

    他转过身,手指微动,戳了戳小行云:

    “我们怎么办?”

    楚行云静静地思考,逼迫自己冷静一点,他像一尊石蹲坐不懂,脑中理智飞速旋转,好半天,下定了决心,他开口道:

    “都推到我身上吧。”

    “什么?”红指甲猛地抬起头。

    “你对他们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都推到我身上,都是我逼你做的,我自己要逃跑,然后威胁你去偷金玉片给我做盘缠,你无法反抗被逼无奈,最终才跟着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指甲声音拔高,立刻打断他:“你想自己一个人扛私逃之罪?你知道那后果是什么?他们会把你剥皮抽筋的!”

    楚行云垂下头,沉静道:“一个人扛,是一个人被剥,两个人扛,是两个人被剥,何必要干这么不划算的事呢?再说了,本来也是我怂恿你逃跑的,你原本好端端地待在那儿……是我要你跟我一起走的,我来担责也没错。”

    “不行……不行!”红指甲开始慌乱了,他拼命摇头,“你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私逃之所以重罚,不过是想杀鸡给猴看。”楚行云心中一片清明,“你是一棵摇钱树,捧春阁砸了多少钱在你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最后拿去这样白白杀了,阁主要肉疼死了。可是不杀又不行,乱了规矩以后不能服众。

    “但是只要你说都是我逼你干的,这就跟私逃性质不同了,那些坏人不会刁难你,只会找个借口对你从轻发落,有钱不赚傻大个嘛。我就不一样了,我本就无足轻重,死活都无所谓的……”

    “我有所谓!”

    红指甲急得出冷汗,他迫切得要唤起他的求生欲:“楚行云,你不是一直要回家吗?你不是还想见你的家人吗?难道你的死活对他们也不重要吗!”

    小行云静静地坐在那,逃亡时上涌的热血、沸腾的心悸都给秋雨打了去,五脏六腑好似从胸腔中掏出来,陈列在夜雾中,凉了、冷了。

    他冷静地开口:“现实点吧,如今硬逃,是不可能再逃掉了,所以我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担这个罪名。他们要杀鸡儆猴,必定是要慢慢折磨,折磨得惨不忍睹给你们大家看,看谁以后还敢逃。这期间他们大概会吊着我的命,我暂时还死不了,你从轻发落之后,就帮我周旋一下,看看能不能免我一死,在此之前,我会一直撑着等你。这才是能让我们两个都活下来的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红指甲沉默了好一会,他望着眼前一片黑,指尖微动,拉住小行云一点袖子,忽而轻轻地问:

    “一起……一起死不好吗?”

    黑夜里,缄默蔓延。

    最终,他听到一声:

    “不好。”

    小行云回他:“我不要死,我要活着,我们一起活着吧。”

    “活着?”

    红指甲半哭半笑地嗤了一声,他越笑越大声,最后弯着腰,直不起来:

    “生不如死地活在这里?我来到这后就一直在想,人们到底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城来杀害自己的同类?你从‘羊’变作‘猴’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人’了,等级一次升得比一次高,可你过成了什么样?”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行云想了想,道,“生活虽然有毒打、虐待、和折磨,可是还有鸡腿、烤鸭、小龙虾。

    “天下那么多好吃的,我都没吃过,那么多好玩的,我也没见过。我要活下去,以后会吃到很香很香的菜,跨过很高很高的山,遇到很好很好的人。

    “死了,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只能成为一具生蛆的尸体,我家乡以前闹饥荒,我见过很多死人,天气一热,就烂得流黄汤,被绿头大苍蝇围着,我才不要变成那样!红指甲,就照我说得去做吧,不会有事的。

    “相信我好不好?”

    红指甲一声不吭,小行云的声音夺走了他的语言,黑暗中心悸未定,砰砰跳着,终于,他张口说:

    “好,我相信你。”

    不知过了多久,舱房门再次被打开,他俩被水卫押上岸,押上露凉台,两人被拖到一处大厅,一把揭开眼上的黑布,灯火通明刺得楚行云睁不开眼。

    瑞脑消金兽,暗香缭绕,青玉案,檀木椅,雍容华贵。上首坐着王爷,其下站着捧春阁阁主,管小倌的鸨母,还有那个黄衣人。

    小行云一看见这黄衣阉人,就心下一紧,扎哑妹刀子那会儿,他就觉得这人跟红指甲有过节,之后回去一问,果然有深仇大恨,原来红指甲进捧春阁不久,就被选作阉奴,不过后来他使了个小计策,让黄衣人顶上去了,也不知这阉人有什么本事,竟成了阁主眼前红人,去势之仇,羞恨滔天,自然就逮着见缝插针地报仇。只是上次碍于红指甲晋升为红牌,所以只好拿自己这个做使唤的出气,如今红指甲真犯了私逃大事,怕是更要借题发挥了。

    小行云偷偷打量红指甲,想看看他什么表情,红指甲脸上波澜不惊,可与其说他是毫无惧色,倒不如说那整张脸都是麻木的,好像个木头石人,无悲无喜,直挺挺地跪在那。

    审问开始,黄衣服的咄咄逼人,句句刁钻,然而红指甲和楚行云早已串好了供词,一五一十地作答,答得滴水不漏。末了,阁主问: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

    红指甲跪在地上,心下是一片凄凉,他木木地点了头。

    鸨母一听,甩了下红手绢,赶紧打着哈哈,笑道:“哎呀我就说嘛,我们倩雪这红牌做得好好的,千金难买他乐意,如此尊贵,怎么会私逃……”

    她开口没说几句,被黄衣人偏头一瞪,赶紧消了声。

    此人负手踱步,装模作样地走过来,一手指着虹之间,一边对楚行云笑道:“你可真是个小可怜,被他那么个灾星拖累,否则啊,你早就自由自在,远走高飞了。”

    “你什么意思!”

    小行云没什么表示,红指甲却骤然抬头,他一直就想不明白,宴会那会儿他什么也没干,到底怎么会走漏了风声?

    黄衣人悠悠地晃来晃去,幸灾乐祸:“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宴会上剥了颗荔枝,然后,你手一抖,那荔枝掉了——”

    红指甲皱着眉,恍然像是想起了那么一回事,掉了颗果子也没什么,席桌上多的是。

    “本来掉了,也就掉了,可偏偏,那颗小荔枝滚到了扇娘桌下,扇娘站起来时,踩了一脚,一滑——摔倒了。”

    红指甲的脸唰地一下,苍白如死。

    “扇娘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你说,能饶得过去吗?王爷当即叫人严查——”

    安平王爷坐在上首,百无聊赖地瞧着这一切,掉了颗荔枝,也没什么饶不过去的,他只不过是要在扇娘面前摆摆情郎的谱儿,随口说了那么几句,谁知那黄衣人就当了真,当即上报阁主,找来鸨母,要求严查。

    谁知这一查,就查出个惊天大逃亡。

    红指甲跪在那,可笑,真可笑!只是因为掉了颗荔枝,就毁了,全毁了……

    黄衣人见他面如菜色,就喜上眉梢,像开了屛的雄孔雀,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左一句,右一句,力图将红指甲打成死罪,鸨母听得兢兢战战,她在红倩雪身上投了不少钱,这么给杀了她得亏死。犯了私逃这种事,一般抓回来,都是几个人互相推卸,眼下好不容易有那傻小鬼楚行云替红指甲顶罪,天大的好机会怎能放过,她恭恭敬敬地问:

    “王爷,您觉得,如何处置呢?”

    安平王爷恹恹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在他瞧来,就跟蛐蛐、蚂蚱、金龟子一样。现在,有一只金龟子问他,这两只小蚂蚁,当如何处置?他怎么知道呢?这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他随口道:

    “呃,掉了颗荔枝,倒也罪不至死,但确有大错,不然这样,今日好像有人献了一味药,叫什么一枝春,给他拿去试试吧……”

    “谨遵王爷吩咐!”

    红指甲跪在地上,听了这一句,忽而像被一盆水泼醒了,周身发抖、发颤,恐慌像洪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逃走,逃得远远的,可手脚被捆,他看见金甲卫捏着一杯小金盏,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不,不要……滚!滚开啊!”红指甲在地上蠕动着爬,做着徒劳的挣扎,像蚁虫一样,最后,轻而易举地被抓住。

    一枝春是一味罕见的三重药,一重药令人昏迷,二重药逼人情动,三重药使人失忆,最是消磨理智,后患无穷。此药毒性极大,喝下去,有可能丹田尽毁,也有可能暴毙而亡。

    红指甲被摁着灌下了二重一枝春,他高声叫骂:“你们真是不得好死!”

    黄衣人气得踢了他一脚:“你才是罪有应得!都拖下去!”

    小行云和红指甲都被拉走,拖到一半,红指甲整个人都不对了,脸上身上迅速发红发热,像高烧濒死的病人,整颗头摇来晃去,已是神志不清。

    他们被拖到西房,打开门,里边是一群发酒疯的客人,扭打怒骂,闹哄哄地像百鬼地狱。

    红指甲被扔了进去。

    而小行云被金甲卫摁在地上,跪在门前,眼睁睁地看着。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楚行云想尖叫,想大哭,他想娘,想回家,要是那只小叶熊还在就好了,捏一捏它,就好像回到了娘的身边,娘会保佑他的,会等着他回家,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谢流水静静地飘过来,他伸出手,遮住小云的双眼。

    初时,王爷也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瞧瞧传说中一枝春的药效,开头还有点意思,像秋日里,孩童看见一群蚂蚁在分食将死的蝉,总要蹲下来看一看的。可看着看着,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遂飘然离去。

    黄衣人却倚着门,一直一直地看,他恶毒地尖笑,像阴沟里的老鼠:

    “嘻嘻嘻,一枝春的药性很大,红倩雪明早就该毒死了!”

    小行云被迫跪在地上,恨恨地剐了他一眼。

    “怎么?舍不得你主子啊?也是,待仆人、不,待你这小东西这般好的主子,可就里头那一位了。哎呀,主仆情深?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实话告诉你,别看你主子现在凄凄惨惨,然而只要他吊着口气在,铁定有病治病,把他给救活了,私逃这事儿从此翻篇,至于你嘛——”

    黄衣人拖长了音,捏住楚行云的后颈子肉,笑:“你就不一样了,你不过是个小仆人、小可怜,你呀,必死无疑。”

    他大笑着走出去,一击掌,一位屠夫走进来,手上拎着一片又薄又大的刀片,朝小行云走来……

    有爹有娘的时候,爹娘都说,人是人,后来长大了一点,没爹没娘,看到了很多“别人”,就知道了:

    人是动物。

    是直立的走兽,如此而已。

    放肆、疯狂、通宵达旦……

    客人都散了,红指甲一身腥臭,奄奄一息,从屋里爬出来,他爬向院里的一口井。

    井很深,映着蒙蒙亮的天。

    红指甲抬头,一幕墨靛的穹顶,像蘸饱孔雀蓝汁的毛笔涂上去的,很干净。

    他再低头,井水,也很干净。

    天地之间,只有他、只有他……好脏。

    好想洗一洗啊……

    红指甲挣扎着站起来,在井边站好,像一只直立的鹤。

    他一头往下栽去——

    他会扑进一汪澄澈清冽里,从此,就彻底干净了。

    等着,等着,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红指甲回过头,楚行云站在他身后,拉住了他:

    “不要死。”

    小行云把红指甲拉离井边,开始打水,一边摇绳放桶,一边喃喃道:“不要死,好不好?”

    “可……可是,好脏啊,好脏……”红指甲开始不停地摇头,他还没从疯狂的药劲里缓过来,整个人神志都不太对劲,楚行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得滚烫。

    小行云手一触到红指甲,红指甲就跟疯了一样,忽然挣扎,尖叫:“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洗一洗就干净了。”小行云把水打上来,慢慢地往红指甲身上浇去,红指甲不停地重复着:

    “洗不干净的、永远也不干净的……我……我就是掉了一颗荔枝……只是掉了一颗荔枝……要是没有掉就好了……要是……啊!啊!好脏啊……”

    小行云面无表情地倒着水,一边帮他搓洗掉身上的白渍:“你看,洗掉了,没有永远洗不掉的东西。”

    “洗不掉!洗不掉!我娘希望我做一个干净敞亮的人,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啊……啊——”

    红指甲崩溃地大哭大叫,全然不能控制自己,小行云知道那个药对人很不好,轻轻地拍着他:

    “今天洗不掉,就明天再洗一下,明天还洗不掉,就后天再洗,一年不够,那就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段足够长的时光可以跨过所有的痛苦,不要死,好不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呵呵,活下去?你说什么呢?怎么活下去?怎么活得下去!你看看,你看看我成了什么样!被折磨的又不是你!你懂什么!”

    红指甲一个用力,推开小行云,扎头就往井里跳,楚行云伸手将他横栏抱起,摞在地上,红指甲疯癫般抽搐挣扎,踢打抓挠,楚行云没办法,只得把他往怀里摁住,一下一下拍他的背,希望他能缓过来。

    红指甲本就精疲力竭了,这么一闹,更丧失了气力,他软软地趴在楚行云的肩上,抱着云,止不住地哭。

    等到哭也哭累了,红指甲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

    全是鲜血。

    他看着指缝间留下的血,像是被惊醒了,他伸手一摸,楚行云的背后,湿漉漉的……

    “楚行云……楚行云!你……”

    红指甲愣愣地盯着他看,这才发觉眼前这人,脸色白得不像话,像死了一般,他颤抖着手撩开小行云背后的衣物,立刻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整个背后,都是鲜红鲜红的血肉……

    没有皮了。

    楚行云……他被,活剥了。

    东方好像破晓了,又好像没有。西屋这边的天还是沉的,好似漫漫长夜,永远透不过一丝光。

    此夜之后,红指甲就算熬过去了,但对小行云来说,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又被剥了左臂的皮和右小腿的皮,每天一点,绝不会多,捧春阁的人日日用参汤吊着他。剥皮的时候会叫全阁的人都来围观,以儆效尤。

    这么折磨到第三天,准备剥前胸的皮,这个剥下去,人就离死不远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面如土色的小倌、妓`女,兢兢战战地坐在下边看。

    行刑人刚准备切第一刀,扇娘就坐着鎏金轿来了。楚行云抬眼一看,正是那天牡丹游美呆了的姐姐,她心不在焉地摇着一把小扇,朱唇轻启:

    “成了,兄弟姐妹们都是粉搓的人儿,天天见这个,想起来就要呕吐,还能有什么笑脸给客人看?剥了这么多天,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该往心里去的也都记住了,我看今天就不必招人恶心了吧。”

    行刑人看着扇娘,又看着黄衣人,不知所措。

    黄衣人昂首阔步地走到扇娘身边,朗声道:“捧春阁里,各司其职……”

    话还没说完,扇娘一扇子打了他半边脸,轻轻笑道:“老娘有了喜脉,这楼里天天这么血腥,一不小心,动了点胎气,到时,就请你去跟王爷说吧。”

    黄衣人一下黄了脸,扇娘一挥手,两个高壮的婆子上前,把小行云搬走了。

    没有人救的时候,万念俱灰,千刀万剐好似都剐在木头上,忽而有人救了,活下来了,每一丝疼都放大到纤毫毕现,在骨血间翻涌沸腾,小行云疼得哭出来,像小动物的呜咽,扇娘轻轻地抚了抚他毛茸茸的脑袋:

    “小可怜,这几天受苦了,我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若不是今日查出有个孩子,这种事是轮不到我叫板的。”

    扇娘请了最好的大夫,买来最贵的生肌散,小行云浑身包着白绷带,天天躺在床上,红指甲已经恢复神志,虽然步履虚浮,但看起来好多了,也不再寻死觅活,每日定时来给小行云喂药。

    这么养了几个月,养到来年开春,楚行云好了大半,某一日,一个噩耗传来,扇娘流产了。

    去年秋天,安平王爷本来要将她纳为小妾,可她怀了孕,烟花女子的孕,安平王有些心疑,于是说等生完孩子,滴血认亲,再娶不迟,遂离去,这回流产,捧春阁阁主派人快马加鞭去王爷府报信,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风光、风光,名副其实,就是“风”、“光”二字,变得快着呢。

    扇娘失势,又流产,气色瞬间垮了一截,年岁也比不得新人了,很快就不再炙手可热,大家都以为她就只能靠老客维持一二,然后烂死在哪个夜里,不料姜还是老的辣,扇娘很快收拾好心绪,整装打扮,冷媚的少妇,比刚出头的小雏鸟,又别有一番滋味,很快她又翻身红牌,只是大不如前,小行云,她是再也保不住了。

    阁主看在扇娘和红指甲两大红牌的份上,没有再杀小行云,将他连降三级,赶走了。

    勾栏区,降一级,是猴,再降一级,是羊,还降一级,是鼠。

    活体试药的“鼠”。

    阴臭的小屋,一间间小隔栏,楚行云连身都转不开,屋里弥漫着腐臭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来两人:

    “今天这只怎么样?”

    “还成,脖子上有点红疹,其他没事。”

    “行,那给他多加点药。”

    那两人在纸上写写划划,转到下一个去查看,屋外又走来三个人,一个给楚行云的罐子里倒了黄粉,另两个按住他,灌下去。

    楚行云的双臂扭动了两下,挣扎不动了……

    他们给自己吃的什么呢?

    会死吗?

    当晚,小行云就发病了,倒在狭窄的隔栏里痉挛抽搐,他整个人很清醒,自己疯癫的一举一动都被眼球捕捉到,早上那群人就站在隔栏外,拿着纸笔,冷静地讨论着、静静地看他发病,然后仔细记录在册。

    一个人走来,道:“看来情况没有想象的严重,可以再稍微加大一点量。”

    那三个人又走来摁住小行云,小行云看不清,这些人在他眼中全成了糊糊的一团人影,身体在痛苦,灵魂却似飘悠了,已在鬼门关前挣扎,楚行云浑身一激灵:

    我不想死。

    他还没有回家,没有看到爹娘,没有带哥哥去海边,没有找回妹妹,没有吃过小龙虾……

    挣扎了那么、那么久,要在这里死掉吗?

    楚行云很不甘心,他眼睛滴溜溜地转,有一就有二,逃跑的念头像种子一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抽枝长叶……

    不久就将开花结果。

    谢小魂飘在屋顶,只能这般看着、看着,无能为力,他飞下来,轻轻搂住眼前蜷缩起来的小云:

    “别怕,我们快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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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不是下一回是下一章)小谢就出来遇小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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