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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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 三个人各怀心事,默默的吃饭,连素日爱笑爱闹的张子旋,都变得很安静。

    米小娴停下筷子, 实在是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她偶尔望向秦咸洛,又飞快把目光收回, 心绪紊乱之极。从小, 她就是那种不需要大人多操心的孩子, 不需要老师多操心的学生。她自问自制力一向很好, 就算身边从来不缺乏男生甚至女生的爱慕。可是为什么, 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就陷入了秦咸洛的温柔体贴里。

    是的,比她更温柔体贴的人也有, 只是没有一个,在看着自己时,眼神会如她一般纯净真挚。如果说张子旋给人的感觉象美酒, 带给人丝丝香醇, 和不可抗拒的诱惑与刺激,那么秦咸洛无疑就是清茶,虽然味道恬淡,却总让人回味, 怀念那缕沁人心睥的温和甘美。

    “小娴, 你怎么了?菜不合口味么?”秦咸洛察觉到米小娴的异样, 诧异的问。

    “没啊,吃饱了。”米小娴将饭盒搁在一旁。

    秦咸洛想了想,道:“好吧,等下你如果饿了,我再给你去买鸡肉粥。”说着站起身,倒了杯水,试了试水温,然后递给米小娴。米小娴接过喝了两口,鼻子忽然有点些发酸,面前这个人,是真真正正对她好的,是真的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的,可是,她却不能当她是姐姐。

    这两周来,她从秦咸洛的情绪中看到巨大的反差,依稀猜到是什么事情使她这样,竟然就此心神不宁起来,看书总是不能专注,思念,猜测,思念,猜测。。。

    第一次尝到感情滋味,从来没想过竟是如此煎熬。。。明明是想见她的,可是她给自己送汤时,却从不说句多余的话,明明想听到她的声音,却从不肯主动给她打个电话。

    面上保持着那份骄傲冷清,从容而又镇定,不想今天却被张子旋看出端倪,她情绪几乎失控。

    张子旋无疑是在告诉她,秦咸洛已有喜欢的人了,联想到那首诗,那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长相甜美令秦咸洛惊慌失措的女孩,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看不透这些?

    只是,以后要怎么办?她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的的靠在床上,秦咸洛上前收拾好饭菜,替她掖了掖被子。

    张子旋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秦咸洛对米小娴的感情毫不知情的,多数时候谈起她,也是象在说一个可爱的令她觉得骄傲的小妹妹。感情的事情,是这样令人无奈。

    她摇了摇头,心里轻轻道,咸洛,你知不知道,体贴也是可以害死人的。

    夜深了,张子旋早已离去。因为白天爬山的劳累,秦咸洛与米小娴说着说着话,便伏在被上沉沉睡去。

    米小娴并不想惊动她,更不想把她叫起来让她睡到另一张床上去,她想自私一回,好好看着她,秦咸洛细细的鼻息声,让她感到安心。

    她仔细端详着她孩子般安详的睡颜,眼里柔情满溢,鼓起勇气,伸手轻抚她的短发,她的头发细细碎碎的,弄得她掌心微痒。米小娴望了她许久,两颗晶莹的泪珠,忽然无声坠落在被上,然后立即隐去。

    你前阵子很绝望,这段时间神采飞扬,可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打乱了我的生活,我不甘心只是你的妹妹了。

    我喜欢你,虽然你老是说我小,但没关系,我会长大,会让你慢慢正视我,我相信,如果给我时间,你会为我而倾倒,你看我的眼神,会由不屑转为迷恋,我很自信,是吧?

    我喜欢你,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我还是把它藏起来了,因为我还在读书,因为,我想等到我毕业,如果我说,我想考的学校是a大,我想,全世界的人都会以为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可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了,你们在一起了,我从你脸上看到了幸福,我知道的。

    放心吧,我会让你的好朋友替我守住这秘密,永远的守住这秘密。这阵子,我不能再见你了,我不愿从你的表情,去猜测你与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要被你扰乱了心绪。

    以后,我会努力把你当姐姐。。。。。。

    秦咸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灯光仍是亮着,米小娴躺在床上早已睡着,可是睡容却象是带着些不安的神情,手紧紧的握着秦咸洛的手。

    小丫头,可能睡觉时都在想着学习吧,秦咸洛好笑的看着她,忽然想起之前为了不影响米小娴休息,已将手机调了无声,连忙轻轻挣脱开她的手,拿出手机一看,不出所料,无数个未接电话,无数个信息。

    “咸洛,你妹妹没什么事了吧?”

    “咸洛,我想你了。。。”

    “咸洛,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为什么不接电话?”

    “咸洛,我睡不着,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

    秦咸洛一条条信息看过去,心里已是急了,她望了望米小娴,微微犹豫一下,便关了灯,借着手机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一走到门外,她便迫不及待的拨了简欣培的电话号码。

    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吧,她一边这么想着,谁知道电话刚响了一声就通了,跟着便听到简欣培急切的声音:“咸洛,咸洛。。。”

    “培培,对不起,我将电话调了无声,你。。。你哭了吗?”

    “你。。。你不理我。。。”简欣培委屈的道:“我很怕。。。”

    “怕什么?你爸爸妈妈不是在家里吗?”

    “我怕你不要我了。”简欣培声音微微颤抖,秦咸洛的胸口象被什么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

    “培培,你别挂电话,你等着我,我过来见你。”片刻,只听秦咸洛如此道。

    两人一直将手机放在耳朵边,简欣培虽是无力抗拒内心的思念,但这样的深夜,她却更是担心秦咸洛的安全,她不想她离开医院,但秦咸洛却执意不听她的劝阻。

    躺在卧室的床上,她听到了秦咸洛喘急的呼吸声,静夜里的脚步声,街道上偶尔的喇叭声,呼呼的风声。她知道她等了多久等到了的士,她知道她到了什么地方。而同时,她用一只手,不停的翻着柜中的衣服,她不介意是白天还是夜晚,她要穿得漂漂亮亮去见咸洛。在秦咸洛要到达的时候,她飞奔下楼,身影轻盈得如暗夜里的一只蝴蝶,而她的心中,充满着期待,不安和惶恐都已远去。

    秦咸洛下了车,来到一中家属楼的院子里,简欣培早已等在那里。她走近她,举起手机道:“培培,这是我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

    电话终于挂断,而怀中,也多了一个温软芳馨的身体。

    “培培,你好傻,我怎么会不要你。”秦咸洛紧紧抱住她,泪已湿润了眼眶:“你知道我多爱你吗。”

    “只有被你呵护,我一生才能幸福快乐。”简欣培喃喃的道:“咸洛,你不愿意跟我一辈子吗?”

    秦咸洛默然,她知道,她在介意许愿的事情。

    “培培,我。。。”

    “你不许说不愿意,不许说不愿意。”简欣培心中的甜蜜转为恐惧,她身子微微离开秦咸洛,以手遮盖住她的口。咸洛,不要。。。我知道我有不堪的过去,请你。。。请你不要介意,你知道吗?自从那个寒假过后,在你的面前,我总是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尽管你对我已经够仁慈。那么,请你对我继续仁慈下去。。。。。。我曾经迷失了自己,也几乎将要失去你,那是我不能承受的。。。。。。咸洛,我爱你,请陪在我身边。

    “培培。。。”秦咸洛眼泪落下来:“跟你一辈子,是我从来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简欣培松了口气,收起忐忑的心情,温柔的吻着她的泪水:“这不是奢望,是现实。”她拿起秦咸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就在你的面前,这么真实,而我们此刻讲的话,也可以变为真实。”

    是吗?秦咸洛看着她模糊不清的脸,一辈子,这三个字的分量是多么沉重。一辈子,需要爱,需要勇气,需要坚定和毅力,培培,你准备好了吗?她闭了闭眼睛,然后轻声道:“培培,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计划未来吧。”

    尽管她心存怀疑,尽管还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但她愿意赌一次,用自己全心全意的爱情,用自己的未来赌一次。培培,我要为我们的未来作准备,如果你哪天选择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但我会从你生命中消失。

    没有谁比简欣培更清楚秦咸洛对待诺言的态度,这句话,让她的心情奇异的平静下来,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辉,喃喃道:“咸洛,我爱你。”

    秦咸洛微微一笑,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这里有点冷,我们去你家吧,但愿不会惊动你爸爸妈妈。”

    “嗯,那你妹妹呢?”

    “明天清早我再赶去医院。”

    “我不要你这么累。”

    “那你还不快带我上去,我要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简欣培房间的灯关上了。秦咸洛躺在她的床上,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憧憬着未来。简欣培伏在她怀里,静静的倾听着她的心跳。

    这一夜,没有亲吻,没有激情的上演,但仅仅是这样彼此依偎拥抱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这对相爱着却各自揣着隐秘心事的两人,总算是给了彼此一个承诺。

    明天,应该是丽日高照的天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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