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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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善书院分东南西北四院。东院为学堂, 南院为宿舍, 北院为后勤, 另住些孤苦无依的女孩在内学书画绣工。因北院空阔, 还种了大片菜园果林, 穷苦人家或孤儿可在学业之余帮忙耕作, 以填补学费。西院最小, 隐在遥远角落,又分上西院下西院,里头住了两户人家。

    一居豆苗儿与福宝, 二居曹老先生夫妇及老仆一人。

    这些年,若非曹老先生的鼓励与支持,豆苗儿不会有勇气开一所书院, 她没有那么深远的思想见地, 为那群孩子们请先生读书识字已是她能考虑的极限。

    四年前,曹老先生夫妇搬来扬州, 恰恰就住她隔壁的小院儿。

    初始曹老先生身子不好, 总被老伴搀着沿湖畔散步,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们慢慢有了交情。

    知她有一间四合院儿, 曹老先生兴起时便绕着去瞧, 出手指导那帮孩子数次后,豆苗儿才知曹老先生竟有那般大学问,她请来的先生夫子但凡有讲解不规范甚至错误的地方, 皆被他无情指出并矫正。

    后来, 曹老先生给她介绍新夫子,渐渐地,又说故友在扬州郊外有座庭园,久不住人,可拿些银子出来扩建修缮,将之改成书院。

    “德善”二字由他提出,并亲书“德善书院”四字以作牌匾。

    豆苗儿一路迷迷茫茫懵懵懂懂,她的眼界和心境随着这全部一切慢慢开阔。对于书院院长这头衔她当之有愧,推却一番,曹老先生却笑答:“本就因你一番善心才有今日书院,以善为初衷,为学子建一所以‘德’为首的书院,岂不美哉?”

    曹老先生大名他本人不主动提,豆苗儿便不问,譬如学生们只唤她“赵夫人”,也不知真名。

    不过曹老请来的那些夫子,既有官职在身的大人,也有逍遥自在的闲人,但无一例外,那些先生都学富五车各有所长。

    短短几年,德善书院流传出美名多半因了不得的先生们,同时,五六年前四合院里一个叫屈正的孩子以十五岁之龄考中进士,名次还不差,虽不是本朝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却也实属难得。

    豆苗儿知道屈正家破人亡前就有读书的好底子,书院占不得全部功劳,但这孩子大抵在外宣扬不少,近两年外地慕名赶来的学子逐渐增多。

    每年这几日,乃新生报名参考时间。

    东院那头隐隐传来热闹的声音,豆苗儿瞅了眼窗外,太阳盘旋在头顶,火辣辣炙烤大地,快到用午膳的点儿了。

    十位得闲的先生今日陆续到校作为考官筛选新生,久前就让曹老先生捎口信儿,说要吃她做的鱼锅和桂花蜜藕,还要分别开一坛桃花酒与寒梅酒小酌。

    这有何不可?

    豆苗儿忍热在厨房忙碌,陈婶子则在一旁帮衬。

    待先生们在幽静内室坐定,陈婶子把菜端出去,豆苗儿留下煮最后一锅山鸡笋汤。

    等汤熬得糜烂入味,豆苗儿将汤罐端去。

    一路走近,内屋谈笑其乐融融,弯唇正欲叩门,忽听“陆宴初”三个字从他们嘴里一晃而过。

    豆苗儿浑身一震,愣愣定在原地。

    “新帝登基才不到两年,就罢了缪士忠首辅之位,缪士忠却以为新帝年轻,离不开他呢!”

    “是啊,位置还没坐热乎,就得拱手让人,当初又是何必,曹老您早早离开是非之地也算明智!”

    气氛静了一瞬,似是肖先生的声音:“首辅之位空悬两月之久,圣上恐怕早有定夺,难道真要选陆宴初?他还不到三十岁,这……”

    “是啊,曹老,这没有外人,您跟我们说道说道,朝堂局势还是您看得明白。”

    曹老先生轻笑:“老夫闲云野鹤做久了,只晓得教书,看不透咯!”大概挡不过众人接下来的煽动,他低声道,“宣太子瓮前,圣上还是个王爷,陆宴初是他老师之一,彼此定有感情,加之陆宴初秉性良善正直又很有为官天赋。你们该记得,先帝在那场殿试中出的考题咄咄逼人,其余考生面目发白汗如雨下,唯有他称得上淡定,稍有不慎便掉脑袋的试题,他答得勉强合格,不过惭愧,老夫当时竟也想不到更好的回答。所以,他顺利入内阁算不上稀奇,但首辅之位,只能说咱们这位新帝城府颇深,陆宴初朝中除了那关系僵硬的爹,并无背景,他很干净,一时也丰硕不了羽翼,内阁……”

    叩门声蓦地响起。

    室内霎时静寂。

    豆苗儿调整好情绪,弯唇进入,将汤搁在桌上。

    与熟识的先生们闲聊数句,她便退了出来。

    怔怔离开上西院,豆苗儿站在檐下出神。

    其实关于陆宴初,这些年她听了不少,许是她对他名字格外敏感,但凡周遭提及或是街上听到,她不想记,也记得了。

    他过得很好,瞧,听曹老他们方才的意思,都要坐上首辅之位了,首辅这个位置有多尊贵,天下谁人不知?

    至于旁的,流传在民间才子小姐的佳话中,倒有几桩主角儿是他,真真假假是否夸大是否确凿,怕也只有当事人最明白。

    闭眼,豆苗儿拾步回下西院。

    生福宝那年,她心底还牵挂着他,想着处处不太平,他被耽误不是不可能,日子久了,总等不着,也曾动过心思去找,可渐渐便倦了,便不再去想,或许他只是不想来找她呢?谁知道呢?

    再者她人生里多了福宝与书院,已够操心……

    进院门,豆苗儿还未踏入堂屋,耳畔忽的响起一阵匆促的逃跑声。

    皱眉,见陈婶子端着瓷碗冲她一脸苦笑,心知肚明的豆苗儿跟着无奈摇头:“我进去试试。”从她手上接过蔬菜蛋羹,豆苗儿进内室。

    掀开幕帘,便见床上拢起个小丘包,这么热的天儿,还要用薄毯裹住自己。

    “福宝睡着了?”

    “嗯嗯,福宝睡着了。”小嗓音嗡嗡从薄毯内传出。

    豆苗儿笑,坐在桌旁,不再说话。

    悄悄掀起薄毯露出两只眼睛,福宝思考再三,从薄毯内钻出来,可怜巴巴道:“娘,您能再给福宝做个爹吗?”

    “上次不是做了?”

    提起伤心事,他眼眶蓄满水汽,泪珠都快掉下来。双手搅在一起,福宝害怕娘亲不高兴,自责委屈道:“娘上次给雕的爹,福宝好生喜欢,就放在床上陪福宝睡觉,可第二天早晨,爹胳膊没了,福宝着急,想给接上去,碰了两下,爹的腿也没了……”

    “没事。”豆苗儿又心疼又想笑,“娘给你再做就是,要几个有几个。”

    “好啊好啊,福宝要好多个爹,一个陪福宝睡觉,一个陪福宝洗澡,一个陪福宝上课,一个陪福宝放风筝,一个……”

    他洋洋洒洒列举了长串,趁他歇口气,豆苗儿挑眉:“娘不是给你白做的,你先过来把这碗蛋羹吃了。”

    瘪嘴,纠结须臾,福宝从床榻溜下来,自己穿好鞋,委屈走到桌旁,委屈开始吃蛋羹,每吃一口看一眼娘。

    偏生娘无动于衷。

    唉声叹气,福宝只好认命,慢悠悠吃起来。

    “娘,您这次能做个大的爹给福宝吗?”他咽下满满一嘴食物,抬头望着她,“爹太小,看不清楚。”

    豆苗儿眼神示意他别停继续吃:“那你去找根大木头,娘给你试试看。”

    “嗯嗯,娘,福宝跟爹长得像吗?”

    “你再胖些脸圆乎些就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了。”

    “真的嘛?”福宝用另只手捧住脸,眨巴着眼睛很兴奋,“爹跟福宝长一样嘛?”

    “你胖些就一般无二了。”

    埋头猛吃起来,福宝吃着吃着,突然认为不对劲,感觉受到了欺骗,他从碗里探出头,粉红小嘴上还沾着点软嫩蛋羹,十分生气:“娘您怎可为了哄孩儿吃饭就骗人?您做的爹分明都很瘦,全部都很瘦!”

    瞄了眼蛋羹差不多已吃完,豆苗儿讪讪望向别处,不吱声了。

    福宝还在念叨:“娘您这样是错误的,您想让福宝吃饭您就说呀,福宝又不是不听,福宝不听您继续说呀,为什么要骗人?先生说,不能骗人,这样……”

    将约十天,德善书院新生招收完毕,不日先生们就来授课。

    豆苗儿是女子,掌管后勤部分更多,配课教学则由曹老先生一手负责。

    八月下旬,德善书院步入正轨,豆苗儿空闲下来,便试着用木头给福宝雕个大号的“爹”。

    陆宴初的模样她记忆里明明已模糊,可奇怪的是一下手,莫名就清晰起来……

    寅时,福宝下学,托腮蹲在豆苗儿身旁,一本满足地吃着零嘴,看娘亲做“爹”。

    窗外红霞漫天,暖光柔柔笼罩,福宝自己边吃边往豆苗儿嘴里喂上一小块,母子偶尔相视一笑,小声说着话……

    天色渐暗,晚膳后学子早早歇息,书院安静下来。

    凉月悬空,上西院门外忽的响起叩门声,“笃笃笃”,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老仆闻声,提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前去开门。

    解开栓锁,“吱呀”一声,老仆抬眸望去,一微胖随从站在门口拱手向他打招呼,另位男子一身玄衣,背对院门而立。听闻动静,他转身看向他,许是入夜,显得他嗓音低沉且浸着凉意:“劳烦您通报一声,晚辈陆宴初,特地从京城前来拜访曹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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