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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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风临握住楚昀的手, 顺从地被他拉过去,环在一个温暖又轻柔的怀抱里。楚昀折腾了这一晚,浑身脱力得厉害,可他仍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拥住身边这个人。他能对白芨反唇相讥,能与孟景晨插科打诨, 可如今面对箫风临时,他却什么也不想再想。

    楚昀突然觉得他这些时日实在可笑极了, 怀疑也好, 好奇也罢,都着实没有意义。

    还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个人更重要呢?

    楚昀靠在箫风临胸前,静静听着坚实的胸膛下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轻轻敲打在他身上。楚昀听得有些入迷,直到箫风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动。”楚昀在箫风临正要放开他前开口道。

    箫风临立即不动了。

    有时候, 楚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爱他。每次, 他以为自己已经全数知晓,却又总会发现这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近乎自虐的付出。

    他何德何能, 能让这人为他如此。

    须臾, 楚昀轻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人为他做了这么多, 却又什么也不告诉他。箫风临把所有能给他的东西全部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却让自己变得千疮百孔。可偏偏,楚昀什么也不能做。箫风临给他的太多, 也太沉重, 重得仿佛是一座大山, 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箫风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他伸出手,牵过楚昀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别想太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楚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用力把头埋在箫风临怀里,微微合上了眼。

    箫风临叹息一声,道:“你想想,若换做是我,你会如何?”

    楚昀没有回答,箫风临捧起他的脸,深深看入那双眼中:“小昀,我生于黑暗之中。你或许不会理解,在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命中只有无尽的仇恨、不甘、憎恶,我是那样一个不堪的存在……”箫风临低下头,在楚昀的眼睛上小心地吻了吻,“可后来,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他像是初春时消融冰雪的暖阳,破开云雾,将我从万劫不复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箫风临伸手,用指腹在楚昀脸上轻轻摩挲:“有些事情我不想说,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受此所累。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值得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当初是我不小心将他弄丢了,所以,也该由我亲自将他接回来。我想把他接回来,小心护着,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可我还是做得不好,我总是让他伤心,害他陷入危险,有时候我总在想,或许放他离开才是最好的,可是,我舍不得。”

    箫风临突然将楚昀重新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别把我当做圣人。我将你带回来,并非一无所求。我想无时无刻看着你,哪怕你讨厌我,我也要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过去,你的生命中有太多人,你放不下他们,他们也放不下你。你不知道,我嫉妒得快疯了。可如今,你终于是我的了。我想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让你此生只为我而活。你逃不掉的。”

    “……你是傻子么?”楚昀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我哪儿也不去,你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箫风临道:“别再离开我了。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也好,行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祈求的意味,楚昀抬起头,在他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好。”

    这一夜的风波过去,总算有惊无险。楚昀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很快便得以痊愈。九儿体内的蛊毒,也在施蛊者毙命后,自动化解。唯有红袖,她被白芨的九阴之火所伤,还需静养几日,才可恢复。众人商议后,决定先将九儿与红袖送至长安,孟景晨家中静养,天子脚下,他们也可避人耳目,以免再遇到什么麻烦。

    临行前一日,楚昀找到了红袖。

    “主上要去魔域?”

    楚昀一把将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的女子按回去,道:“你急什么,是你说赤兰草还能在魔域找到的,我想去试试。”

    红袖道:“可是……可是阁主他,他知道了么?”

    楚昀解释道:“我告诉阿临想去一趟,但没说赤兰草的事情,你也别说漏了嘴。”

    “那您是怎么……”

    楚昀道:“你忘了,论地域而言,距离魔域最近的仙门是哪里?”

    “缥缈宗。”

    楚昀点点头:“我此行,也并非只为了那赤兰草而去。秋围山谷之事直接指向缥缈宗,而缥缈宗也恰好负责看管魔域弃地。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联系。我告诉阿临,想去缥缈宗调查一番,他也没有怀疑。”

    “属下明白了。”红袖问,“主上打算何时启程?”

    楚昀道:“本想尽快的,可惜……”

    他说起这件事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乾坤洞内那一战,箫风临的魔性头一次在人前显露,引起风云变色,修真界为之震颤。修真界中,已经数百年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数日来,天岳掌门朝澜已多次修书箫风临,希望他尽早回山坐镇。可殊不知,他所求之人,就是引起他们恐慌的存在。

    那一封封信件催命般的往小筑里飞,信件内容也是一封比一封冗长,字里行间都是朝澜对他诉说忧思惦念,希望他尽早回山。那内容,如诉如泣,感人至深,不知道的,还以为箫风临做了什么始乱终弃之事。

    害得这些日,楚昀一见到疑似灵物飞鸟落在小筑内,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没有办法,箫风临只好答应,先行回山一趟。对此,楚昀也没什么异议。他知道,箫风临回山的原因,自然不是被朝澜说服。他如今正魔两道双修,先前在人前显露魔性,这些天只是以幻术勉强遮掩真面目,一直没有机会彻底将魔性封印回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必须尽早闭关修行。而闭关的最佳之所,只能是清气最足的天岳门。

    所幸楚昀要求的那药也不差这几日,便答应先与他回趟天岳门。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去缥缈宗,借机进入魔域。

    楚昀将事情如实告知红袖,吩咐道:“你啊,好好跟着九儿去长安养伤,等我取了那赤兰草回来,还要劳烦你替我制药。”

    红袖停顿一下,问道:“主上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红袖笑了笑:“好像与红袖记忆中的主上,更接近了些。前些时日,主上虽愿意来找红袖施针,可红袖总觉得,主上的态度有些消极,就好像,听之任之。可如今,不太一样了。”

    楚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认命了。说起来,你真的得快些好起来才行,数百年前我们没做完的事情,我还要继续呢。”

    红袖愣了愣,道:“主上是说……”

    楚昀柔声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为他活下去的。”他顿了顿,又轻蔑一笑,“那把破剑纠缠了我数百年,想这么拖死我,想都别想。命运这个词,我从来就不信。”

    随后,楚昀对红袖道:“尽快养好伤,还有不少事等着交给你办呢。”

    红袖应道:“属下定不辱命。”

    翌日,几人在广陵道别。孟景晨决定先行护送两位女子前往长安,安顿好后再返回师门。楚昀与箫风临遂独自上路。他们这一出来,转眼已是数月过去,楚昀踏上返回的路途,竟觉得有些恍若隔世一般。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二人御剑折返,一路未曾耽搁,只消大半日便回到了天岳门。还未进山门,远远便看见有一熟悉的身影在山门外等候。是洛轻舟。

    楚昀与箫风临对视一眼,落在了山门前。

    洛轻舟朝箫风临行了一礼,道:“霁华君,掌门师尊得知您今日返回天岳门,特命弟子在此迎候。师尊正在重鸾峰等候,还请霁华君前往一叙。”

    箫风临本想先将楚昀送回凌霄峰,可没想到他们才刚回来,朝澜便立即要箫风临去见他。箫风临眉头稍皱,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楚昀从身后悄然拉住。

    他劝说道:“既然掌门想见师父,师父就先去吧,弟子自己回凌霄峰便可。”

    “可是……”

    楚昀道:“正事要紧。”

    箫风临斟酌片刻,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随后,他抬手化作一道剑影,飞向了重鸾峰方向。楚昀目送他离开,回头对洛轻舟道:“那洛师兄,师弟也先告辞了。”

    “等等。”洛轻舟突然拦在他面前,他神色流露出一丝迟疑,却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昀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洛轻舟敛下眼,缓缓道:“那镇魔珠……”

    楚昀道:“不是我。”

    洛轻舟似是一怔,随后竟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温声道:“如此便好,师弟早些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了。”

    这下轮到楚昀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你这就愿意相信我了?”

    洛轻舟道:“其实,我也并未完全怀疑是你。那日你在我面前已显露过实力,可那时,并未有如此异象发生。如果是你,不该忽然引起镇魔珠异动。更何况,你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我相信你。”

    楚昀笑了笑:“看来洛师兄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洛轻舟道:“评判一个人是非优劣,本不该以传闻论之。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之事。”

    楚昀道:“多谢。”

    洛轻舟点点头,楚昀也不再耽搁,御空向凌霄峰方向飞去。他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天边,洛轻舟正欲离开,却忽然听见旁边有异响传来。他转过头去,看见了站在暗处那人。

    洛轻舟先是一惊,又问:“云师弟,你为何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云越神情稍显恍惚,他被洛轻舟唤回了神智,连忙道:“我……我听说晏清师弟回来了,想来见见他的。可没想到来晚了一步,我才刚到,就看见他已经离开了。”

    洛轻舟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道:“派中弟子里,除了景晨外,也就你最关心他。无妨,回头你若想见他,去凌霄峰找他便是。”他顿了顿,又问,“哦对了,掌门师尊先前还让我告诉你,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去戒律阁。戒律阁的一切事宜,交回给魏师弟处理。”

    云越道:“洛师兄,我……”

    洛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秋围山谷一役后,你始终有些心神不宁。你若伤势还未恢复,不必勉强自己。如今多事之秋,天岳门正是缺人之际,你还需尽早调整过来。这也是掌门师尊与督察长老的意思。”

    云越眼神一暗:“是,师弟明白。”

    洛轻舟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云越朝他行了一礼:“师兄慢走。”

    洛轻舟回礼,转身朝山门内走去,直到他离开后许久,云越才缓缓放下了手。他双拳在身侧紧握,目光望向凌霄峰方向,眼中似蕴藏着些许不甘愤恨之色。

    另一边,楚昀很快回了凌霄峰。数月不曾回来,这里的一草一木倒是没怎么改变。他斜倚在湖边的围栏旁,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见箫风临的身影。

    也不知那废物掌门有什么可说的,竟然拉着箫风临聊了这么久。

    楚昀左等右等,等得实在无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朝竹林深处走去。竹林深处,一座竹屋安静伫立,正是伙房所在。往日,箫风临便是在这里为他下厨做饭。

    虽说他们这几月不在凌霄峰上,但这竹屋内食材作料却是一应俱全。楚昀在屋子里巡了一圈,二话不说开始动手做起了晚膳。

    箫风临回到凌霄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踏上石桥,却立即发觉楚昀如今并不在水榭中。箫风临略微思索一下,转身朝竹林中走去。

    那竹屋之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箫风临站在院外,正斟酌着要不要进去,便看见一个手忙脚乱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没穿外袍,只着了件简单的束衣,勾勒得身影更显单薄。见箫风临回来,楚昀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回来得正好,过来呀。”

    楚昀将一碗面放在石桌上,箫风临走过去,才发现他身上、脸上,都沾上了不少面粉。箫风临伸手蹭了蹭他的脸,道:“饿了怎么不去主峰?”

    楚昀道:“不是,我没饿。”

    箫风临问:“那这是……”

    楚昀停顿一下,弱声道:“往日都是你下厨,今日本打算给你做饭的。可是……”他欲言又止,箫风临的目光落在眼前那碗面上。

    那面似乎是煮得有些久了,软烂绵稠,面汤颜色也有些暗淡,孤零零地飘着几片菜叶,看上去卖相实在不怎么好。可这已经是他方才尝试的那几次里,煮得最好的一次了。

    楚昀脸上一热,实在不敢给人吃这个,连忙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拿去倒了吧。”

    “别。”箫风临拦住他,柔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说完,楚昀便看着他在桌边坐下,端起那碗面认真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楚昀忐忑不安问:“如何?”

    箫风临停顿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这上一次,指的大概是不知多少年前,楚昀一时兴起下厨的时候了。楚昀还在思索所谓上一次是指的何时,便听箫风临道:“至少,这次的面是煮熟的。很好,有进步。”

    他神情倒是一本正经,可话中的调笑之意却显而易见。

    “箫风临!”楚昀一跃而起,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碗,“你还敢笑我,不给你吃了,还给我!你还敢躲?仗着我现在打不过你是吧,你给我回来,不许躲——”

    凌霄峰上,寂静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又找回了些人烟气。

    夜深人静,督查殿外,一个身影在殿外徘徊许久。督查长老荀沧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往督查殿走来,打眼便看见了那个在殿外徘徊不前的身影。

    荀沧眯起眼睛:“云越?你在这儿做什么?”

    云越被他点到名字,浑身一震,转头慌乱道:“师、师尊……”

    荀沧看出他另有心事,不动声色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朝殿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道:“正好你来了,走吧,陪我喝酒去。先前蓬莱送来的那批酒,我好不容易找掌门师兄讨要来了点,你有口福了。”

    荀沧推开督查殿门,领着云越进了屋,大咧咧把他按在桌边,手一抬便在桌上变出一壶酒来。荀沧是掌门朝澜的师弟,二人师出同门,可性子却天壤地别。荀沧生性随性,甚至到了浪荡不羁,不修边幅的地步。

    荀沧素来胸无大志,只愿天地逍遥。可朝澜成为掌门后,便半是逼迫半是劝说的将他留在了天岳门里做了个长老,还掌管了最重要的督查殿。原因无他,只因朝澜与他一同长大,知晓他从小聪慧过人,能力超群。而且,在朝澜眼中,也只有他最值得信任。

    不过荀沧行事素来随性,从来不摆什么长老的架子,与自家弟子面前,也没有什么辈分尊卑。此时,荀沧与云越对坐畅饮,几杯下肚,荀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越儿,你这几日,似乎都有心事啊。怎么了,和师尊说说?”

    云越将头埋得极低,局促不安道:“没、没有……”

    “当真没有?”荀沧瞥了他一眼,道,“让你不再干涉戒律阁之事,是我向掌门师兄提出的。”

    云越楞了一下,没有答话。

    荀沧道:“越儿,你自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就是有时候太钻牛角尖。你这样长此以往,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云越道:“师尊在说什么,弟子……弟子听不明白。”

    荀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给他杯子里斟了些酒:“你与霁华君家那个小弟子关系不错吧。”

    云越手一抖,杯中的酒洒下来不少。荀沧没有错过他这片刻的反应,又道:“别紧张,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唉,自从掌门师兄让我接手戒律长老的事务之后,我是越来越忙了,这段时间,是我冷落你了。你怨我吗?”

    云越猛地起身,局促道:“并非如此,弟子怎么敢怨恨师尊?”

    “是么?”荀沧故作伤心道,“那为何,我家宝贝徒儿都不肯与我说说心事了?”

    云越沉默不答。

    荀沧忽然道:“越儿,你对为师是如何看待的?”

    云越道:“师尊修为高深,待弟子极好。”

    荀沧又问:“那霁华君呢?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云越楞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荀沧幽幽道:“霁华君乃正道魁首,修为就连为师也望尘莫及。若是没有他,恐怕不会有今日太平鼎盛的修真界,更不会有天岳门。”

    云越低下头,没有回应。

    荀沧道:“你很想成为霁华君的弟子吧。”

    云越猛地抬起头来:“我……我不是……”

    荀沧轻笑着打断他:“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师尊我是这么小气的人?更何况,整个天岳门谁不知道你崇拜霁华君,还敢说不是?别跟我面前装了。”

    云越弱声道:“……是。”

    荀沧道:“当初你入天岳门,是为了霁华君而来。可霁华君那时不愿收徒,而我又被掌门师兄逼着收徒,你这才阴差阳错入了我的门下。你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了师徒,这缘分倒也有意思。这十多年来,我或许不算是个好师父,但越儿,你是个好弟子。你身为督查殿首徒,刻苦修行,行事细致,甚至做到了很多连为师也做不到的事情。其实这些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云越道:“弟子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就像我说的,你是个极为通透稳重之人,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你习惯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可是,那副模样,当真是你想要的么?”荀沧道,“我知道,在霁华君带回晏清后,整个天岳门的弟子都看不惯他,甚至变着法的想把他逼走。可在整个天岳门里,却唯独只有你,在霁华君那小弟子受众弟子欺负的时候站了出来,愿意照顾他,护着他。可是越儿,你在面对晏清的时候,真的能做到毫无怨怼么?”

    云越低下头。可这一次,荀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偏头看着自家这小弟子,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许久之后,云越方才道:“弟子……做不到毫无怨怼。”

    荀沧轻笑一声,问道:“既然做不到,为何要勉强自己与他交好?”

    云越愣了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初,晏清被带回来时身上还有伤,可是那时候,他是霁华君弟子的身份已经被传了出去。晏清被留在弟子居,没有人愿意理会他,甚至不少人还恶意刁难他,想将他逼出天岳门。

    那时候的晏清,安静乖顺,云越只觉得,如果他再不出面护着他,或许晏清只能一直这么孤立无援下去。所以他才以师兄的身份接近他,那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他霁华君之徒的身份。他只是想保护这个新来的师弟而已。

    后来,晏清的伤势痊愈,性子也变得开朗起来。抛开其他事情不论,当初的晏清,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平心而论,最初,云越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勉强与他交好。

    可这种感觉,却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或许是看见霁华君三番四次在外人面前回护他,也或许是他在霁华君身边百般受宠时,总之渐渐的,云越也开始讨厌起这个师弟来。可是他已经与这人交好,实在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划清界限。

    他一直维持这样的情绪,直到秋围山谷一役。

    云越的修为仅此于洛轻舟。他当初与众师兄弟们一起被关入那石室中,受到魔气侵蚀晕倒。而后来,当他们离开了那石室时,他成为了第一个醒来的人。可当他醒来时,看见的却是那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小师弟,举起了乌邪剑,轻而易举地将敌人打败。

    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云越心绪不平。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答了荀沧的问题,也不知自己还与荀沧说了些什么。他全程浑浑噩噩敷衍着自家师尊,最后终于找到个借口,逃一般的离开了督查殿。

    知道晏清其实就是魔域圣主楚昀后,他对那人的态度陷入了一个更矛盾的怪圈。他一边想将此事公之于众,让那人受万人声讨,被逐出天岳门,或许还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可另一方面,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他的的确确无法真的恨上那个人。那人待人友善,也从不为恶,就算曾经做过错事,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魔域之主,他实在没有办法,如此绝情地将他推入深渊之中。

    更何况,此事还牵连了霁华君。

    若是此事暴露出去,不仅楚昀的性命会受到威胁,甚至霁华君的名誉也是受损。他不能让自己所敬重一生之人,因为自己而身败名裂。

    天岳门夜里有宵禁,除了巡视弟子外,不允许别的弟子在外游荡。可云越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他漫无目的的奔地在天岳门内游走着,脑中回荡着荀沧方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越儿,有时候,将自己真实的内心说出来,可能会比憋在心里更好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师相信你会理解的。”

    荀沧不知内情,却看出云越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并判断出他的心事的来源是楚昀,因此才会想要开解他。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却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你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一个声音,突然在云越的脑中响起。

    云越一惊,问道:“谁?”

    那个声音悠悠道:“我是个能帮你的人。”

    云越左右环视一圈,却并未发现在自己身旁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他稍稍冷静下来,沉声问:“你到底是何人?”

    那个声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是见过我的,不记得了么?”

    此言一出,云越也总算发觉,此人声音的确极为熟悉。他思索片刻,忽然道:“你是秋围山谷里那个玄衣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声音笑了笑:“执念未消,命不该绝。”

    云越四下环视,厉声道:“你到底在哪里,快出来!”

    那声音道:“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你。”

    云越道:“帮我?你能帮我做什么?”

    那声音道:“帮你除去楚昀那个眼中钉,这还不够么?”

    云越楞了一下:“你……”

    那声音缓慢说着,声音如同蛊惑:“你心中怨恨,为何他一来成为了霁华君的弟子,可你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当初的魔域圣主楚昀。不过,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堂堂正道之首霁华君,本该是嫉恶如仇,与魔修势不两立的。当初他尚可以一剑大义灭亲,杀了楚昀,可你知道为何,如今,箫风临明知楚昀就是晏清,还会收他为徒么?”

    云越问:“为何?”

    “若非楚昀勾引他,他又怎会如此是非不分。”

    云越手一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别胡说八道,怎、怎么可能是你说的这样!霁华君他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声音不紧不慢,悠悠道,“你好好回想一下,这段时日以来,箫风临对待楚昀的态度,是一个师父对徒儿该有的态度么?楚昀身为魔修,最擅长蛊惑人心,他夺舍占了晏清的身体,趁箫风临不备之时,施法蛊惑于他。他的目的就是要向箫风临复仇,还要向整个正道复仇。”

    云越脸色煞白,来来回回只重复着一句话:“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你还是不信?”那声音道,“我给你一张符,你贴在身后,便可在一个时辰内,不被任何人察觉。你若是不信,不妨现在就去凌霄峰看看。看看那对所谓的师徒,在人后是如何行那苟且之事的。”

    那话音刚落,云越只觉背心一热。一张符纸消失在他的后背上。

    云越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潜入了天岳门,要再不出来,我就去找师尊将你逼出来!”

    “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何必如此?”那声音重新响起,“我与楚昀有私仇,这与整个修真界无关,你又何必将天岳门牵扯进来。我夺剑,也只是为了杀了他。楚昀的神魂极其强大,除了乌邪剑,没有任何方法能将他彻底杀死。我想要他死,而你想要永远消失在箫风临面前,我们合作,岂不是一件好事?你先去一趟凌霄峰看看,余下的,我们慢慢聊。”

    “你别走,回来!”云越大喊道,可后者再无丝毫反应。

    忽然,一旁的树丛中隐约有人声传来。两名巡视弟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人道:“霁华君可算回来了,他没回来时,我每日总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便被魔头打上天岳门。”

    另一人道:“是啊,要是没有霁华君,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从云越面前走过,竟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云越又绕到两人面前,朝两人挥手示意,甚至喊两人的名字,可这两人统统都没有反应。

    他这才确定,那符纸当真已经让他完全隐藏起来。那两名弟子很快走远了,云越在原地呆愣许久,忽然抬头看向天边某处。那里,正是凌霄峰所在的方位。

    凌霄峰上,楚昀褪下上衣,躺在床上,箫风临正在帮他上药。白芨用来对付楚昀的冰刃里带了魔气,因此虽然只是些皮外伤,但伤口依旧好得极慢。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遍布,嵌在白瓷般如玉的皮肤上,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箫风临指尖沾着温和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伤处,柔声道:“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应当便能完全好了。”他顿了顿,又嘱咐道,“明日我便要闭关,你自己别忘了上药。还有,这些天,你最好都留在凌霄峰上,别到处乱跑。等我出关后,再陪你一同去缥缈宗。”

    楚昀偏头借着屋内的烛光看他,随口应道:“嗯,知道了。”

    箫风临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人分明是明知故问。楚昀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你得闭关一个月呢……”

    箫风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正色道:“这一个月你也别闲着,给你的心法记得自己修炼,我出关后,可是要考你的。”

    楚昀不满地拧起眉,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药膏丢到一边,揪着人的衣领拉下来:“你在我面前装傻是不是?”

    箫风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不再逗他:“我也舍不得这么久不见你,可是……实在抱歉。”

    楚昀笑道:“知道抱歉就好,想怎么补偿我呀,我的师父?”

    楚昀说着,顺势往后倒去,拉着箫风临一起倒在床上,箫风临敛下眼眸,他双手支撑在楚昀的身侧,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稍触即分,楚昀不满地挑眉:“这就够了?”

    箫风临有些难耐地转过头,道:“你别再招我了。”

    楚昀坏笑着勾住箫风临的脖子,故意在他耳旁轻声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徒儿不明白啊。”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喜欢叫箫风临师父。这个词总是带着几分禁忌,更是被他可以揉捏的婉转腔调叫出了些有悖伦理的意味,每次都将箫风临羞得耳尖发红。

    箫风临一手撑在楚昀身侧,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向下,在他身上极具暗示意味的轻轻抚过。就算知道这人身体里住了个几百岁的魂魄,可他如今这肉身毕竟年岁尚小。他还不能如此禽兽。片刻后,箫风临轻叹一声,只得无奈地又把人放开。

    楚昀自然是知道箫风临这想法,可越是知道,他便越喜欢故意撩拨他。越是看着这人被他撩拨得眼底发红,可根本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他越是开心。楚昀计谋得逞,生出些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还好整以暇道:“怎么,还跟我这儿装清心寡欲呢?”

    箫风临俯下身来,在他唇边轻轻咬了一下,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道:“你给我等着。”

    楚昀一脸天真地眨眨眼:“等着?等什么呀?”

    箫风临终于忍无可忍,重新低头狠狠地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屋内烛光晃动,隐去床上交缠的二人身影,以及空气中些许暧昧的氛围。须臾,一个黑影从亭台水榭中一闪而过,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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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昀:今天也是在被太阳边缘试探的一天.

    箫风临:我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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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亮】:答应大家五天日万完成给发红包~所以,本章评论区有红包掉落,老规矩,见者有份,ky除外。

    明天会不会继续有万看我的精力和体力,这几天键盘敲多了手有点疼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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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能记不住天岳门那群配角,来给大家梳理一下戏份比较多的几个配角的人物关系,不想看也可以跳过~

    天岳门掌门朝澜,座下首徒洛轻舟(天岳门大师兄),老幺孟景晨。

    督查长老荀沧,掌管督查殿,现在也负责戒律阁。首徒云越(天岳门三师兄)。

    戒律长老青蘅,就是开头几章被利用打开无间塔的那个,因为入魔了现在正在被关起来净化中。首徒魏长玦(天岳门二师兄),老幺北染。

    戏份稍微多点的配角大概就是这些人,除此之外天岳门还有炼丹长老、供奉长老、授业长老等等一大堆我也记不住名字的人,这些就不用管啦,写到再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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