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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筵风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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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之人除了阮知秋以外,都不超过三十岁,“血印禅院”这四个字还是今日第一次听说。韩暄在执掌出云斋日常事务时,也对档案馆的记录烂熟于胸,只是却并未听说过这个门派。阮知秋凭着这几个血掌印便认定了杀阮明晰的人来自什么“血印禅院”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阮明章奇道:“爹爹,血印禅院是哪个道上的?为何一直没有听说过?”

    这时阮家的家丁们已经七手八脚地将那口棺木卸了下来,阮知秋顾不上回答阮明章的问题,疾走到棺木边,家丁们正欲起出棺盖上的钉子,阮知秋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到了一边,他轻描淡写地拂过棺盖,只听一声轻响,棺木上钉的钉子一齐跳了出来,他又是一拂,劲力到处,棺盖应手飞出。

    他俯下身来,只见棺木中躺着的正是日思夜想的爱子阮明晰,在三个子女当中,他最喜爱的不是最为肖似自己的阮明章,而是这个无论是天分、武功还是才干均与自己天差地远的阮明晰。

    他逐阮明晰出家门并非出于己心,而是因为阮明晰悔婚,大大的得罪了出云斋,碍于谢观潮的面子,暂时不能接纳他和林婉辞。

    阮知秋本想等风声过去了之后,找个机会让流落在外的阮明晰重回家门,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爱子已然死于非命。

    他心下悲痛不已,打开棺木只为再见阮明晰最后一眼,只见棺中并无寿衣、被褥等一般殓葬之物,阮明晰的脸上已经被拭去了血迹,衣衫却不曾换过,还残留着血渍,显然是仓促间来不及好生收殓所致,他素来镇定,此时双手却微微颤抖,伸手解开阮明晰的衣衫,眼前赫然是两双血红色的掌印,只是比之出云斋那些一般受伤未死的人,他胸前的两掌的血红色要深得多。

    他抚棺轻声道:“明晰,好孩子,你……放心地去吧,爹爹一定会为你报仇!”他的声音轻柔,好似在哄着将要入睡的孩子一般,深恐声音一高便将他惊醒了,然而语声中的肃杀之气确实不容错辨。

    他的眼中充满了恨意,遥望西方:“血印头陀,你纵容弟子害死我孩儿,我阮知秋和你势不两立!”

    林婉辞远远地望见亡夫惨白的面容,想到世间最后一个怜惜自己、爱护自己的人也撒手人寰了,今后的路不知要如何走,伏在韩暄的肩头哭昏了过去。

    君无念正在救治众人,韩暄连忙伸手掐她的人中,好一会儿她才悠悠地醒转过来,韩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为阮……二哥报仇雪恨,二嫂是二哥的未亡人,须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林婉辞轻声啜泣,道:“多谢你!你……你不怪我么?”韩暄轻轻地摇了摇头。

    阮明章走到阮知秋身边,道:“爹爹说的是,这个仇,我们鹤舞山庄决不能不报!只是这血印禅院和血印头陀究竟是什么来头?爹爹可否示下,让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底。”

    阮知秋镇定了情绪,道:“你们都还年轻,没听说过血印禅院和血印头陀也在情理之中。这个门派一向远在藏边,很少涉足中原。说起来他们和魔教很是有些渊源。”

    韩暄等人听了俱是一惊,连忙着救人的君无念闻言,心中也是一动,手上的动作不免放缓了几分。

    只听阮知秋说道:“这血印头陀原是魔教四大长老之一。”

    阮明章道:“爹爹,魔教四大长老是什么大长老、‘风雷圣君’雷定钧以及太行双魔,当中并没有这号人物啊。”

    阮知秋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所不知,这血印头陀原本便名列四大长老之一,而且排名仅次于当时的大长老海连天,连雷定钧都要屈居他之下。排名第四的太行双魔原来便是两个人,只因血印头陀远走,世人才会有所误解。他凭着一双血印神掌驰名武林,更为可怕的是掌中带毒,中掌之人即使没有被他的掌法击碎心脉,也会因此毒发身亡。

    “十八年前,我正道各门各派之所以选在那个时间围攻魔教总坛,完全在于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并非我要示弱,而是魔教能与我正道对峙数百年绝非幸至,从教主、四大长老、左右护法哪一个都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好手,若非十八年前的那个时机,我们未必能赢得那一场仗。这个时机便是当时身为血印头陀受到海连天和雷定钧的排挤,而教主殷辙办事不公,着意偏袒,所以他愤而出走。他反出魔教之时,大闹一场,而且带走了一些平日里与他亲厚的精锐,殷辙大怒,命令左护法卓不羁和雷定钧领着人前去追杀叛徒,教中力量空虚,于是我等正派各门趁此良机杀上魔教总坛,这才将殷辙父子和海连天等魔教妖人斩杀。

    “卓不羁和雷定钧听说总坛告急立刻放弃追杀血印头陀,重返总坛,但是教主已然身死,卓不羁在部署的推举之下当上了教主。血印头陀逃到藏边,自立门户,成了血印禅院的开山祖师,门下弟子不戒酒肉、不戒杀、不戒女色,只是做头陀打扮而已。他的门人一向只在西藏、四川一带活动。真没有想到,这些魔教的余孽居然敢前来中原,而且还杀我孩儿!这个梁子,我们结定了!”

    阮明章道:“爹爹,那现在要不要让来喝寿酒的江湖朋友知道这件事?今天毕竟是娘的寿辰……”

    阮知秋沉吟道:“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毕竟这是我们和血印禅院的私仇,将江湖朋友卷入未免说不过去。而且你娘的寿辰不容惊扰,至少要让她开开心心地喝完这杯寿酒……明晰的事,暂时不要惊动了她。等寿筵过后,再向天下报丧吧。”

    韩暄见他如此悲伤之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心中不免佩服。

    阮知秋道:“魏贤侄,今天的事,还要多谢你,这就请进去喝杯水酒吧。无念,这既未出云斋的朋友伤势如何?”

    君无念站起了身,道:“禀告义父,这几位朋友的伤势不算太重,但是掌毒比较凶险,孩儿一时还不敢断言。倘若能熬过今晚,便可脱险。”

    阮知秋点了点头,道:“还要你多费心。”

    君无念微微颔首,转过头吩咐鹤舞山庄的家丁们将那几个受伤的人抬了下去。阮知秋命人将阮明晰的尸身暂时抬入后堂,不可惊动旁人。

    林婉辞泪眼婆娑,眼巴巴的望着阮明晰的尸身抬过,怔怔地又掉下泪来。

    她忽然像疯了一般,推开了搀扶她的韩暄,扑将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哭道:“我……我要随明晰一起去了……明晰,你好狠的心肠,你……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么?你……不守信用……你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韩暄见她情绪激动,抢上前,在她的昏睡穴上点了一下,林婉辞的哭叫戛然而止,软软的昏睡了过去。

    韩暄命仆妇将她搀扶了起来,一面向着阮知秋说道:“爹爹,二嫂……她很是可怜,不管怎样,她总归是二哥的未亡人,而且她对二哥他情深意重,你看……”

    阮知秋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了一眼已然昏睡了过去的林婉辞,眼光中有赞赏和感激,他略一沉吟,道:“难得你大度,就依了你的意思去做吧。”

    韩暄命仆妇搀扶着林婉辞,亲自将她在阮家的客房安置下了。她瞧见林婉辞被她点了穴之后沉沉睡去,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她向随侍一侧的仆妇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回到了寿筵之上。她见阮知秋虽然掩饰的工夫极为到家,但在爱子死于非命的巨大打击之下,难免有些神思不属。

    前来喝寿酒的众人虽然对出云斋在阮夫人大寿之日携带一具棺木前来贺寿甚是好奇,但阮知秋和阮明章等人回来之后只字不提,照样亲亲热热地邀请魏凤起入席,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埋头喝酒。

    凡是知情者,这顿饭吃得简直是度日如年,只盼着早点结束,阮家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横生枝节才好。

    岂料天不遂人愿,寿筵进行了刚刚一半,忽然停的屋顶上有女子的声音喝道:“央儿,你玩够了吧?给我出来!”那女子的声音并不十分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大厅中,连每个坐在角落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那说话之人内力修为很是了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那女子所说的“央儿”是谁。韩暄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同一桌的易风谦和站在他身后的未央一眼,发现易风谦倒还罢了,未央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额上甚至还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见了未央的表情,韩暄的心中已然有数,那女子所问的“央儿”多半就是这个未央,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要托庇于易风谦?

    阮知秋站起身来,气聚丹田,朗声道:“屋顶上是哪里的朋友?可否现身一见?赏脸的话,请进来喝杯水酒吧?”这句话借着他深厚的内力远远的送了出去,连桌上的碗盏都震动得微微发颤。

    那屋顶上的女子微微冷笑道:“好俊的功夫!阮家的人便是这样爱显示自己的功夫,以武压人么?”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厅屋顶的正中央陡然出现的一个大洞,瓦砾碎石纷纷往下掉落,久久不歇,不幸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们纷纷惊呼着往旁边闪去,饶是这样,反应稍慢的人不免为碎石击中,砸个头破血流,有些粗豪汉子不免破口大骂,一时间大厅内乱成一片。

    一名白衣女子从屋顶跃下,众人一时间忘记了喝骂,大厅中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这女子,连口出秽言的粗豪汉子们都住口了,因为这女子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从她的打扮看来,她应该是年纪不轻了,但这仍不妨了她的美丽,时光尚未在她脸上烙下印记。

    看到这女子众人心中浮现出的都是同一句话:“美若天仙。”即使是同为女子的韩暄,不免也瞧得一时转不开目光了。未央却是脸色发白,乘众人将目光集中在那女子的身上之时,悄悄地从偏门溜了出去。

    阮知秋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抱拳说道:“在下阮知秋,请问尊驾是谁?”

    那女子冷冷地扫了阮知秋一眼,道:“你就是阮知秋?听说中原武林,你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阮知秋见她问得无礼,淡淡一笑道:“这些都是江湖朋友赏脸,阮某才有此盛名。”

    那女子冷笑道:“却不知道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

    阮知秋尚未答话,在座的有人却是抢着叫嚷了起来:“你这女人好不讲理!可不是上门生事的么?阮庄主不必和这刁妇多费唇舌。”

    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再一眨眼,那女子好端端的站在原处,并未移动分毫,可是刚才说话的汉子嘴角淌血,两腮高高肿起,那人怔怔地抚着双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暄等少数人瞧得清清楚楚,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已然欺身上前,在那人脸上掴了几掌,看似动作轻柔,连响声都几乎听不见,没想到手下的劲力如此之大,将那人打得这幅惨样。

    阮知秋见她的身法之快实在是生平仅见,知是劲敌,而且听她言辞,只怕与鹤舞山庄颇有过节,今日之事,绝难就此罢休,当下不动声色的说道:“尊驾看来今日是决计和我们鹤舞山庄过不去了?只不过尊驾连真实姓名都不肯向告,未免有藏头露尾之嫌,阮某不才,却不喜欢和行事鬼祟之人打交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乃是藉藉无名之辈,我的名字叫苏嫣,说出来也没人知道。你这个客人说话太过无礼,我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没有要他的命已经算是客气了。”

    众人相顾,的确没人听说过“苏嫣”这个名字,但这人的武功如此高强,怎会是无名之辈?

    阮知秋忍着气,道:“敢问尊驾前来我鹤舞山庄,有何赐教?”

    苏嫣道:“我说得还不明白么?我是来找人的,找我的徒儿。你们快快将她交出来吧,我没有心情为难你们。”

    阮知秋道:“尊驾何以确定令高足在鹤舞山庄之内?须知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苏嫣微微冷笑道:“我便是知道,你们识趣的话,赶紧将那小丫头交出来,我这就离开,否则我拆平了你这个鹤舞山庄。你以为我耐烦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多呆么,没的污了我的双脚。”

    这句话说得无礼之极,任是阮知秋涵养了得,也不禁勃然变色。阮明章拍案而起,喝道:“我爹爹对你客气,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苏嫣轻蔑的瞥了一眼,冷笑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阮明章道:“在下阮明章,是阮知秋庄主的长子。”

    苏嫣冷冷地说道:“你也是阮家的人?哼,阮家的人生就一副贱样,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阮明章虽然为人沉稳,但毕竟血气方刚,苏嫣的几句话辱及整个鹤舞山庄,叫他如何能忍得住?

    蓦然间,青芒闪动,阮明章挺剑向苏嫣当胸刺去,这一剑体现了阮家剑法的精髓,法度森严,气象宏大,连剑术行家的韩暄见了,都不免暗赞一声:“好剑法!”

    苏嫣微微冷笑道:“不知死活!”

    她也不闪不避,任由这剑刺到离胸口不到一寸的距离,忽的身形一晃,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滑开了几步,伸出纤纤玉指往剑尖上一搭,也不知是什么功夫,令得那剑仿佛粘在她指尖一般,更为诡异的是,阮明章的手好似生在剑柄上一般,摔也摔不脱。不止是手,阮明章得浑身好似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浑身的真气却好像泄了闸的洪水,源源不绝地从丹田往外流失,他何尝不想甩脱眼前这女子,只是想而不得。

    易丹青见丈夫情势危急,抓起长剑,想上场为丈夫解围,岂知刚一挨近场上这二人,苏嫣袖子一挥,斥道:“想倚多胜少么?不自量力!”

    易丹青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迎面袭来,当下立足不稳,仰面跌倒。她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急叫道:“爹爹,你快想法子救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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