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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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日子没回来, 沈祈发现北田庄似乎又变得熟悉了些, 在去年春节刚装的新路灯，一个个都只剩下残碎的空灯壳。只剩没有建筑物可依附的两盏高灯勉强照着四处陈积着废物的窄巷。
“早点回去，女孩子家, 别老在街上晃荡。”窄巷的尽头, 傅长仪伸手压了压头上黑色的鸭舌帽, 暗中紧了紧格子衫下的弹药袋，视线习惯性地在周边打了个转。
现在七点不到, 夏日的晚霞刚散不久, 外出的务工的人们拖着或疲惫, 或愉悦的步伐沿个阴暗的转角。
呛人的油烟味, 从各家阳台，或者小窗里往外飘。
真香，沈祈并不着急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她明面上 应着 傅长仪，暗地里一路小跑着摸上了胖子家。
胖子家后门如果开着，就表示他妈去打麻将了, 而胖子妈作为一个标准的房东的, 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麻将桌上挺着, 其中三天用来收租, 两天用来烤问胖子的期末成绩。
胖子高一下学期在班里名列倒数第五, 把她妈气得连熬两个夜专门用来打麻将解气, 结果怎么也不胡, 于是关了胖子禁闭, 不让出门。
沈祈一敲门，就立马听见房间里各种‘兵荒马乱’的响动，她只好加重了下手势：“是我。”
听出是她的声音，里边的胖子倒在沙发上，努力地伸长肥臂生无可恋地拉开了门：“早说啊，吓死我了。”
沙发上的胖子面色潮红，额鬓微汗，按着以往的往来交情，沈祈也不忌讳，进门将地上七七八八来不及收起的碟收起来，藏到电视柜后边的夹缝里：“差不多就得了啊，现在才七点呢，你就看这种伤肾的电影。”
“我这是学习借鉴，你们女人不懂。”胖子将沙发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课本推开，硬生生腾出了小片地给沈祈坐：“喂，你成绩下来了吧，没听你说。”
“还得过几天。”沈祈坐在沙发上，翻了翻眼前写满字的书，啧了两声：“你妈的方法还是不错的，你到底肯用功了。”
“我哪里有用功，我是天赋异禀。”胖子有些洋洋得意。
说起来，胖子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自从跟了校花后，成绩一路突飞猛进，这次明面上看着是全班倒数，在年级全是中上水平。
“看把你能的，还不是为了女人。”沈祈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胖子贫，东扯西扯半天后，她冲胖子抬了抬下巴：“顶楼钥匙有不？”
胖子微是摊手：“没有。”
“真没有？”
“不过我有金手指。”胖子将肥成团中指竖了起来：“你哥们的技能可不是一个两个。”
沈祈真见不得胖子丑不要脸的样子，不过关键时候，胖子确实比较给力，拿着作案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五楼顶上那把拳头大的锁搞定了。
“完美，这样套起来，我妈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发现。”胖子将锁往旁边一挂就冲上了顶楼的平台。
胖子家算是北田庄的富户了，五楼顶上往下瞅，眼皮底的十来间青瓦房都是他家的。
“诺，要不要试下？”胖子将楼门带上后，不知道又是从哪里顺了包烟出来，手势到位地打火点上了，吞云吐雾的模样让他身上土流氓的气质更加突显。
沈祈接过烟盒看了下。
不算太便宜，估计是胖子从他那个总在外边应酬的老爸那里弄来的。
“你怎么也学这口。”沈祈把烟咬在嘴巴里，并不打算抽，而是忙活着从边的空心砖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望远镜就趴到了水泥栏杆边。
庄里大多数都是矮房子，一眼看过去，几乎只能看到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破房子，沈祈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傅长仪。
胖子跟着趴过来顺着沈祈搜索的方向看了看，吐出口大大的烟雾：“老大，你这执行啥机密任务呢？”
“抽你的烟。”沈祈用手指搓调着望远镜的倍数，尽量将焦点集中在各个街角比较暗的地方。
她知道傅长仪要去抓坏人。
要怎么抓，抓什么样的坏人她不知道。只觉得傅长仪很厉害，她想看看傅长仪抓犯人的时候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帅。
找了半天，沈祈也没看到傅长仪。
胖子在旁边大吸大吐地干掉了两根烟，终于被呛得有些装不下去了，开始咳个不停，接着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深吸了几口免费的空气：“好在老子不混黑道，这范我就起不好。”
“觉悟不错。”沈祈戚了声。
胖子确实很有当老大的潜质，毕竟这北田庄里的人谁都怕他，他那个身形去哪里都得被人抬举。可他并不喜欢当什么老大。
他哥曾经是北田庄这片混出了名号的老大，结果还不是在一次斗殴里被活活乱棍给打死了。
胖子哥死那年，胖子和家里闹翻了，抱了个被子就冲出了门，想要上演离家出走，结果走到晚上又困又饿，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想到自家那些老屋，于是随便捡了间空的席地而卧。
他选的空房正好是沈祈家二楼隔壁那间。
沈祈那会挺小的，刚学会做饭不久，做的饭特难吃，她妈见了就皱眉头半口也不吃，甩手就给她两巴掌。
“赔钱的贱东西。”
沈祈爱钱，从小就爱，好不容易做的吃的，就这样倒掉又不舍得，于是想着要找地方藏起来，等着妈妈不买米面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吃。
是胖子告诉她，不吃会馊掉的。
说完这个道理后，胖子便一脸满足，负责任地帮她把那些难吃的饭菜干掉了。
那段时间家里还算有点余粮，硬生生地养了胖子三天，不只如此，还成功地把胖子的肠胃炎养出来了。
疼得满地打滚的胖子自此结束了流浪的独居生活，恢复吃穿不愁的少爷身份，自此非常感激沈祈，于是明里暗里对沈祈多有帮助。
“老大，你是不是和人家对上眼了，玩什么浪漫游戏呢。”胖子将两根头捏在指尖轮了两圈，一个大甩手，那两根瘦弱的烟头就被投向了暗漆漆的瓦行间。
沈祈心里咯噔了下。
同性恋。
“乱说什么呢。”沈祈将手里的永远镜放下，手插进口袋里，一副眺远望风的样子：“倒是你啊，校花真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我现在可是她的大护法。”胖子伸手就拉过沈祈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一脸疑惑：“你还说不是找男人，呐，那边那个是男的吧，不正看你嘛。”
胖子的镜头对着半空处，正好是庄里一处废弃许久的水塔。
水塔在暗淡的半月下显得比以往还要冷寂，可就在塔顶平台上此刻就倚着个人影。
隔得远，肉眼只能隐约看见一条人影趴在护栏上，似乎也是持镜的动作。沈祈突然便有些脸热地往胖子身后站了站：“她在看这里吗？”
“是啊，也拿着个望远镜，比我们这个可高级多了。”胖子玩玩具也很有一套，要么就不玩，要玩就必定把同类玩具了解得清清楚楚。
“一看就是行家货，价格估计是我们的几倍。”
反正我不买。沈祈伸手夺下胖子手里的望远镜，稍稍蹲下来再往水塔方向看去。
镜头稍一拉正，她就愣了下：“怎么是个男人。”
胖子仍旧笑嘻嘻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辣妹了？”
看辣妹是胖子的爱好，这个望远镜的原始作用就是借他闲余时，坐在楼顶靠着大倍数放大来看各种穿着性感的女郎们的好身材。
“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会认识长相这么丑的男人。”胖子说归说，还是摸着双下巴想了想：“真没见过，不像是庄里的人。”
沈祈皱了下眉头：“他走了。”
“走就走呗。”胖子说。
沈祈后续又拿着望远镜在水塔周边搜寻了一圈，她再没有看见那个隔着三百多米距离远程笑了下的丑男人。心里忽然便有些忐忑：“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那就是角头街喽，那里啥男人都能见到。”胖子也不怕脏，仰躺在在地板上，盯着天上有些惨淡的月光吹着口哨：“喂，我跟你说，校花她最近和她女朋友吵架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趁胜追击啊。”
沈祈举着望远镜绕着楼顶转了个圈：“瞧你出息的，你就不能换个人吗？”
“汰，真没意思你，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像是那种吃回头草的吗？像我这种好男人……”
胖子聒噪的声音被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一阵陌生而又令人胆颤的声音——这令他嘴角抽了抽：“是打雷了吗？”
沈祈此时已然紧靠着水泥护栏蹲了下来，紧绷着脸盯着胖子那张渗汗的大脸瞧了会，然后才有些犹豫：“好像是枪声？”
胖子嘴张了张，显然是想取笑沈祈。
但他还没有开口就又听见了第二声，第三声……
四下警笛声猛然拉响。
沉寂而破败的村庄里忽然就像被扔下了鱼雷的死水，沉默地荡漾着饱含危险意味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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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会比较忙，本来昨天晚上就写好了，因为该死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又早早的没有流量了，学校的wifi又很弱，所以只能早上起来到办公室这边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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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去，女孩子家, 别老在街上晃荡。”窄巷的尽头, 傅长仪伸手压了压头上黑色的鸭舌帽, 暗中紧了紧格子衫下的弹药袋，视线习惯性地在周边打了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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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人的油烟味, 从各家阳台，或者小窗里往外飘。
真香，沈祈并不着急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她明面上 应着 傅长仪，暗地里一路小跑着摸上了胖子家。
胖子家后门如果开着，就表示他妈去打麻将了, 而胖子妈作为一个标准的房东的, 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麻将桌上挺着, 其中三天用来收租, 两天用来烤问胖子的期末成绩。
胖子高一下学期在班里名列倒数第五, 把她妈气得连熬两个夜专门用来打麻将解气, 结果怎么也不胡, 于是关了胖子禁闭, 不让出门。
沈祈一敲门，就立马听见房间里各种‘兵荒马乱’的响动，她只好加重了下手势：“是我。”
听出是她的声音，里边的胖子倒在沙发上，努力地伸长肥臂生无可恋地拉开了门：“早说啊，吓死我了。”
沙发上的胖子面色潮红，额鬓微汗，按着以往的往来交情，沈祈也不忌讳，进门将地上七七八八来不及收起的碟收起来，藏到电视柜后边的夹缝里：“差不多就得了啊，现在才七点呢，你就看这种伤肾的电影。”
“我这是学习借鉴，你们女人不懂。”胖子将沙发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课本推开，硬生生腾出了小片地给沈祈坐：“喂，你成绩下来了吧，没听你说。”
“还得过几天。”沈祈坐在沙发上，翻了翻眼前写满字的书，啧了两声：“你妈的方法还是不错的，你到底肯用功了。”
“我哪里有用功，我是天赋异禀。”胖子有些洋洋得意。
说起来，胖子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自从跟了校花后，成绩一路突飞猛进，这次明面上看着是全班倒数，在年级全是中上水平。
“看把你能的，还不是为了女人。”沈祈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胖子贫，东扯西扯半天后，她冲胖子抬了抬下巴：“顶楼钥匙有不？”
胖子微是摊手：“没有。”
“真没有？”
“不过我有金手指。”胖子将肥成团中指竖了起来：“你哥们的技能可不是一个两个。”
沈祈真见不得胖子丑不要脸的样子，不过关键时候，胖子确实比较给力，拿着作案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五楼顶上那把拳头大的锁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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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要不要试下？”胖子将楼门带上后，不知道又是从哪里顺了包烟出来，手势到位地打火点上了，吞云吐雾的模样让他身上土流氓的气质更加突显。
沈祈接过烟盒看了下。
不算太便宜，估计是胖子从他那个总在外边应酬的老爸那里弄来的。
“你怎么也学这口。”沈祈把烟咬在嘴巴里，并不打算抽，而是忙活着从边的空心砖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望远镜就趴到了水泥栏杆边。
庄里大多数都是矮房子，一眼看过去，几乎只能看到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破房子，沈祈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傅长仪。
胖子跟着趴过来顺着沈祈搜索的方向看了看，吐出口大大的烟雾：“老大，你这执行啥机密任务呢？”
“抽你的烟。”沈祈用手指搓调着望远镜的倍数，尽量将焦点集中在各个街角比较暗的地方。
她知道傅长仪要去抓坏人。
要怎么抓，抓什么样的坏人她不知道。只觉得傅长仪很厉害，她想看看傅长仪抓犯人的时候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帅。
找了半天，沈祈也没看到傅长仪。
胖子在旁边大吸大吐地干掉了两根烟，终于被呛得有些装不下去了，开始咳个不停，接着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深吸了几口免费的空气：“好在老子不混黑道，这范我就起不好。”
“觉悟不错。”沈祈戚了声。
胖子确实很有当老大的潜质，毕竟这北田庄里的人谁都怕他，他那个身形去哪里都得被人抬举。可他并不喜欢当什么老大。
他哥曾经是北田庄这片混出了名号的老大，结果还不是在一次斗殴里被活活乱棍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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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祈那会挺小的，刚学会做饭不久，做的饭特难吃，她妈见了就皱眉头半口也不吃，甩手就给她两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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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祈爱钱，从小就爱，好不容易做的吃的，就这样倒掉又不舍得，于是想着要找地方藏起来，等着妈妈不买米面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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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祈心里咯噔了下。
同性恋。
“乱说什么呢。”沈祈将手里的永远镜放下，手插进口袋里，一副眺远望风的样子：“倒是你啊，校花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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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镜头对着半空处，正好是庄里一处废弃许久的水塔。
水塔在暗淡的半月下显得比以往还要冷寂，可就在塔顶平台上此刻就倚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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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稍一拉正，她就愣了下：“怎么是个男人。”
胖子仍旧笑嘻嘻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辣妹了？”
看辣妹是胖子的爱好，这个望远镜的原始作用就是借他闲余时，坐在楼顶靠着大倍数放大来看各种穿着性感的女郎们的好身材。
“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会认识长相这么丑的男人。”胖子说归说，还是摸着双下巴想了想：“真没见过，不像是庄里的人。”
沈祈皱了下眉头：“他走了。”
“走就走呗。”胖子说。
沈祈后续又拿着望远镜在水塔周边搜寻了一圈，她再没有看见那个隔着三百多米距离远程笑了下的丑男人。心里忽然便有些忐忑：“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那就是角头街喽，那里啥男人都能见到。”胖子也不怕脏，仰躺在在地板上，盯着天上有些惨淡的月光吹着口哨：“喂，我跟你说，校花她最近和她女朋友吵架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趁胜追击啊。”
沈祈举着望远镜绕着楼顶转了个圈：“瞧你出息的，你就不能换个人吗？”
“汰，真没意思你，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像是那种吃回头草的吗？像我这种好男人……”
胖子聒噪的声音被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一阵陌生而又令人胆颤的声音——这令他嘴角抽了抽：“是打雷了吗？”
沈祈此时已然紧靠着水泥护栏蹲了下来，紧绷着脸盯着胖子那张渗汗的大脸瞧了会，然后才有些犹豫：“好像是枪声？”
胖子嘴张了张，显然是想取笑沈祈。
但他还没有开口就又听见了第二声，第三声……
四下警笛声猛然拉响。
沉寂而破败的村庄里忽然就像被扔下了鱼雷的死水，沉默地荡漾着饱含危险意味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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