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推荐阅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用阵法补天地我在诡异世界谨慎修仙陆少的暖婚新妻都市极品医神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强末世进化从八百开始崛起军工科技全民游戏:从丧尸末日开始挂机

    此时的焦适之还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有自封这一回事儿。

    在看到那句预见后, 焦适之私底下还翻找了不少书籍, 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奈何真的是找不到这名号,只能把这记在心中, 在日后多加注意。

    毕竟能被他预见到的东西,也只能跟正德帝有关了。

    ……

    宁夏的事情在朱厚照多方安抚与及时调配之下,顺利地度过了最开始的动荡期。又经过了接连半年的清查与稳定局势, 到了正德五年初, 基本上又恢复了安定。

    在这个时候,距离当初先帝所留下来的局面,正德帝治下的官员竟有三分之一以上都发生了变动, 这清楚明了地表现出了正德帝与仁厚的先帝截然不同。

    朝廷在几年内被清洗了两次, 完全没有被打击的颓势, 反倒是显现出了一种欣欣向荣之感。被除去的都是污垢,留下来的自然是清明了。

    然而以为皇上就能这么消停了?

    笑话。

    刚安分不到半月的正德帝, 暗戳戳在私底下意图搞个大行动, 当然这个大行动他也正在试图拉焦适之下水中。

    焦适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三次。

    第三次应该说是正在进行中才是。

    “适之,适之, 你就陪我去呀,之前出宫你都陪我去了, 这个哪里不行了?”朱厚照委屈巴巴地看着焦适之,大眼里一闪一闪的。

    焦适之抵挡住朱厚照的眼波攻击,认真地说道:“皇上, 出宫逛与南巡截然不同。简单来说, 出宫逛不怎么花钱, 南巡需要花钱。出宫逛时间断,南巡时间长。出宫逛您还是能及时处理奏章,南巡则不能。出宫逛不需要通知各地的巡抚知府劳民伤财,南巡要。所以您还是别南巡了吧。”

    焦适之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眉梢总是会淡淡的厉色。这不是他故意而为之,而是下意识的神态。朱厚照已经观察到许多年了,然而每每看到,却总是觉得可爱。

    他喜滋滋地看着一脸正气的焦适之,笑着说道:“适之你这就错了,出宫逛也不需要花国库的钱,我自个儿掏,我自己的钱怎么花都是我的事情。虽然南巡时间长,但是让以后的奏折都直接送到沿途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驿站记清楚就行了。劳民伤财这个简直太对了,所以我们微服私访吧!”

    最后那个感叹的语气明显到焦适之无法当做不存在,无奈地揉着额间说道:“皇上,这南巡与微服私访能一样儿吗?您怎么突然就跳到这里来了。”

    朱厚照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便是以退为进,适之难道不知道吗?”

    “的确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不管是哪一个事情,大臣们都不会同意的。皇上,朝廷刚刚安定,若是您外出的事情出了点什么事情,我等怕是只能自杀谢罪了。”焦适之说道。

    要知道,锦衣卫还在暗处活动着呢。

    正德帝挑眉笑道:“适之,我正是要引蛇出洞呀,你以为我去的是什么地方?”他冲着焦适之眨了眨眼睛,焦适之心中猛然升起一个猜测。

    然后更加头疼了。

    如果皇上的想法与他刚才的猜测一致,那不是更危险吗?!

    焦适之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是这么表现着,朱厚照笑着说道:“适之,除去安全的原因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焦适之心道:安全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正德帝五年二月,帝欲出行,众臣求情不允。三月,复议,帝意甚坚。

    四月,正德帝决定于十五日出行,如此消息快得来不及反应,或是被迫,或是旁观,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成行了。

    旁观了两个月的焦适之对着心满意足回来的正德帝,疑惑地问道:“皇上,您是如何说服了内阁的大人们保持沉默的?”实际上,若不是内阁的人不发话,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正德帝含笑道:“当然是用我的帝王霸气压倒了他们。”

    焦适之:......皇上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好了,其实是我同他们做了个交易,若是这一次他们站在我这边,等我南巡回来的时候,继承人的事情我会给他们一个答复。”朱厚照看着焦适之的眼神,憋笑着说道。皇帝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焦适之微怔,眼神茫然了一瞬,有点懵懵地说道:“皇上...此言有理。”那一刹那的失措被焦适之很快掩饰起来,复又说道:“这的确是挺正经的事情,怪不得几位阁老会同意。”

    他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朱厚照却看着很不舒服,他一挑眉,轻哼了一句,“适之很开心?”

    焦适之下意识说道:“皇上步入正轨,我当然开心。”

    “步入,正轨?”

    朱厚照宛若不认识这四个字一般,把它们拆开慢慢地读了一遍,眉峰渐冷。

    他上前一步欲拉住焦适之,焦适之下意识往后一缩,他们现在正在下朝的路上,皇上懒得坐撵车,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走着,身边伺候的人在后面跟着,如此动作立刻引来他们的注意,然还未等他们看见,就有一队侍卫挡在他们面前。

    正德帝身边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对皇上的忠心自是一等一的,对于这一部分的侍卫焦适之只负责挑选,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插手,这支队伍的所属权完全归属于皇上。

    焦适之也不知道正德帝对这支队伍灌输了怎样的想法,不过他们此时快速的动作的确是解救了他。

    “皇上,您别这样。”焦适之压着声音说道,他们正在宫道上,若是真的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就算锦衣卫封锁的速度再快,张太后都有可能知道这事。

    朱厚照冷着脸,眼神却是极其炙热,他沉声说道:“为何不行?”

    焦适之抿唇不语。

    正德帝逼近焦适之,在他反应的时候又加紧步伐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复又往下滑动,手指握住了焦适之的手指,一瞬间又变成了双手合十的模样。

    焦适之吓得一缩,即使用力甩着,却还是被正德帝握得死紧。焦适之咬牙说道:“您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您是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做什么?适之,你倒是来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朱厚照的手心非常滚烫,烫得焦适之觉得有点发疼。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道路,甚至都没有往两边看,声音终究是透露出一点软弱,“皇上,您别逼我......”

    正德帝拉着他往左边一拐,径直入了旁边的亭子,身边的侍卫自发地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围住了,而其他的宫人更是在旁边被看着。

    “适之,你倒是说说,到底何为正轨?在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逼着谁?!”

    入了亭子,正德帝猛一转身看着焦适之,嘴里的话语刚抛了出来,还没等焦适之回答,他又说道:“我从不逼着你回应我,然而若你是真心实意希望我娶妻生子,你又觉得我该如何作想?”

    “要知道......”

    “别人都不重要,你才是那个能真正捅我一刀的人。”

    焦适之唇色粉淡,眉目敛合,清隽身姿站于朱厚照的身侧,犹如重墨中泼洒的淡淡笔痕,轻柔淡雅,不失颜色。

    然而此时焦适之几乎是费尽全身的力气,方才压抑住皇上质疑那刻的愤怒。那股愤怒毫无缘由,却在出现的那一刻便几乎涌遍他的全身。

    捅他一刀?

    皇上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质疑他的用心!

    “皇上......”

    焦适之深呼口气,终于是开口了,他抬头望着正看着他的青年,对他摊开了没有被抓住的左手。

    正德帝看着焦适之皙白的手掌朝上向他展开,手心稍弯,微带粉色,那是一双很干净的手。

    “您觉得,我对您藏头露尾。可我认为,对您来说,我正如这摊开的手掌,一眼便能望见所有的东西。莫说您所说继承人的事情,即便是嫁娶之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用什么样的身份去管?”

    “皇上,您莫不是这么多年与臣相处惯了,忘记了您是皇上,而臣只是臣了。”

    焦适之第一次在朱厚照面前展露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转变称谓间,瞬间拉开了那无形的距离,犹如周身带着尖刺般,却异常耀眼。

    “您说臣逼迫您,可您怕是忘了,是您在逼迫臣才是。臣若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便绝对不会数年如一日地居住在皇宫内。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私情的臣子,又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去居住在乾清宫,您难道真的觉得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人生不过百年罢了,肆意纵情地活着自然是好。可是您为皇上,臣为官员,即便赐字任之,到底有谁能真正肆意洒脱,逍遥自在?!”

    “臣又能以什么样的嘴脸,什么样的面子,去令一国之君为臣冒天下之大不韪终生不娶?若真是如此,臣万死不能忏其罪责!”

    焦适之昂首说道,声音语速都与往常无二,他漆黑眼眸中闪动的光芒带着摄人的压迫,话语轻柔犹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

    朱厚照还从未见过适之如此痛快地说话。

    平时的适之总是安静的,温和的,即便是在政见相反的时候,也只是笑着与对方辩驳,亦或是眉头微蹙地解释什么。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是一种静静的感觉。

    可如今,却宛若突然活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带着焦适之去虎房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或多或少看穿了焦适之身上的伪装,或是因为心中好奇,又或者是他看着难受,他毫不犹豫地戳破了那层薄膜。

    而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鲜活的焦适之,鲜活自然得如同现在一般。

    朱厚照的手劲儿下意识更大了,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细碎的火苗,他情不自禁地说道,“适之,我爱你。”

    焦适之顿时哑火了。

    ......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喜欢不过是刚上独木桥,而爱却已经站在河流湍急的独木桥中央,随时随地都可能撒手死去,亦或是获得重生。

    正德帝笑了起来,一脸满足,趁着那句话把焦适之砸得没反应过来,探头在他唇上偷了个吻,把焦适之的耳根都逼得发红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并没有给足你足够的安全感,我是皇帝,你是臣子,无论如何都会有隔阂,是我天真的以为融洽的关系能解决一切的事情,这是我的错。”朱厚照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焦适之眨了眨眼,觉得皇上所说的事情跟他刚才讲的事情似乎是有点关联......可是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讲的...明明是责任的问题,皇上怎么一股脑转到安全感上?

    “皇上,臣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焦适之正欲辩解,却被朱厚照一把捂住了嘴,“适之的自称,我听着很不喜欢。”

    焦适之眉眼中流露出无奈,光是从手掌上面的眼眸中便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扼腕,然而朱厚照假装看不见,继续说道:“别的暂且不说,却是我着相了。我一直想着让你待在我身边,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适之的才干出众,远不是一个小小的指挥同知能够发挥得出,我要把你送到那最高的位置上,也只有这才能衬得起你的光芒!”

    焦适之猛然眨眼,他刚才说他没资格那句话,讲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他那只是为了让皇上看清楚事实,而不是随性而为。

    可如今皇上所说的那最高的位置.......焦适之心中一颤,身子往后一退避开皇上的手掌,低声而又快速地说道:“皇上,我之前所说的话,只是希望您能够认真一点地看清楚情况,您如此聪慧,自然该知道我最担忧的是什么。”

    看清楚焦适之眼里的抗拒,朱厚照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焦适之,轻声说道:“不能接受我,难道还不许来一个朋友间的拥抱?”

    朋友......本来还想着挣扎的焦适之停住了动作,僵硬着身子被皇上搂在怀里。朱厚照也不嫌弃怀里的人抱着硬邦邦的,搂着他轻轻摇晃,低声叹息,“适之啊,你是怎么能够在如此鲜活跳脱之时,又立刻恢复如此平静的模样,着实是令我羡慕。”

    焦适之苦笑,羡慕......

    若是可以,他却是不希望自己是如此。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焦适之又怎么会接连拒绝皇上的示爱,他又不是没心动,又不是对皇上没感情,如此一次次拒绝,怕不是傻子。

    可他偏偏却只能做一个傻子。

    且别说这情感本就不该,更重要的是,此时面对正德帝沉甸甸的情感,焦适之实在受不起。皇上的情感浓烈如火,激烈极端反倒逼得焦适之步步退让。情感的事情太复杂了,在这件事情上,焦适之永远都不敢赌,也不会去赌。

    若是他踏出的这一步,迎接来的是万劫不复呢?

    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人,怕是皇上的悲哀。焦适之心里如此哀叹,却不能强迫着自己去答应,即便全身心都叫嚣着赞同,也绝对不行。

    朱厚照轻轻抚摸着焦适之的头发,很柔顺,温和得犹如他的外表,却出乎意料的坚韧。他不满于适之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然而却是这一连串的东西构筑了适之的性格,他喜爱的,也正是这样的他。

    能怎么办呢?

    再苦他也仍旧甘之如饴。

    ......

    这次事情之后,焦适之躲着皇上好几天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一次虽然比之上两次皇上的行径好上许多,然而对焦适之的震撼却是最大的。

    他那一串情不自禁之下吐露的话语令他现在想起来还仿佛要窒息一般,如今回头去想想,那一串话宛如一个自卑之人的话语,可苍天可鉴他只是想说明皇上的想法并不可取。距离不是想忽略就能够忽略的,它切实地存在在两人的关系中。

    而现在想来,怕就是焦适之那句赞同朱厚照娶妻的话语惹怒了皇上。他当时一闪而过的想法是......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临了,皇上应该是捕捉到他这样的想法了,不然也不会一时激动,明知道不合适还要把事情摊开来谈。

    两个人之间的暗流丝毫没有影响着南巡事宜的准备,四月十五日,就在京城上下都已经被正德帝安排妥当后,浩浩荡荡的南巡人马从京城而出,开始了正德年间的第一次南巡。

    正德帝此次南巡的目的有二。

    一是为了巡视河道,更是为了安抚民心。这接连几年一直在动荡着,百姓们的不安一直隐隐环绕着,皇帝的巡视可以大大驱散这样的心理。

    其二是为了他私底下的目的,也就是焦适之曾猜中的那个缘由。正德帝欲以自己为饵,引出那位潜藏在幕后之人。

    若是内阁之人知道此次皇上的重心尤其放在后面那个上,不知道心里有多吐血。

    不过这一路,随同出京的大臣还是有不少,其中一个便是李东阳。作为阁老,他在几位阁老是比较受正德帝喜爱和信任的,这一次点人中,他第一个叫的也是李东阳。

    而张太后则并没有随同正德帝出行。

    这两年来,他与张太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出现问题,这些问题又不是如同朝堂的问题还可以拿出来商议,只能一点点感受到那些不妙的变化,却无从下手。作为旁观者的焦适之心里再如何着急,对此事还是无能为力的。

    虽然正德帝的确是带着一大群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但是在进入山东境内后,朱厚照便毫不犹豫地把人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拥着华丽的御驾继续朝着起先预定的目的而去,而他但私底下带着一小部分人从小路走,绕开官道,先直接奔往济南。

    有幸被归入正德帝这一波的李东阳异常诧异,然而当时皇上的动作非常迅速,刚刚下令完后便有一位侍卫带着他上马车,就着那马车飞奔起来。

    而身份尊贵本来更应该在马车上的正德帝此时在外面,混在一队侍卫中愉快地骑马飞奔,自由的味道是如此的清新,第一次出京的天子高兴得不能更快活了。

    本来朱厚照是不想带着李东阳的,焦适之在得知皇上这样的想法之后,只是淡定地问了皇上一句,“您觉得您如此忽悠了内阁的情况下,还不打算把唯一一个跟着您出来的阁老带上,您是打算从此以后自绝了出宫的路吗?”

    若是这一次没开个好头,下一次皇上再想南巡,估计就要面对跪了一地的官员了。

    朱厚照一想焦适之的话语,心里默默点头,认为非常有道理,转头就吩咐人带上了一辆小马车,不光是李东阳,还有其他几个他看得顺眼的都塞进去,然后一并带走。

    至于他此行一去的危险......皇上表示好男儿志在四方,危险什么的可以自己掐灭。

    到了济南之后,朱厚照兴致昂扬地带着焦适之出去逛这座城镇,那几个躺马车里跟着一起来的文官已经要歇菜了,无不是在客栈里休息了两天后才恢复体力。而后也被侍卫们护着在济南逛了起来。

    “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

    济南的风情如同这句诗句所描写的一般,给从未出京的天子带来了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民生气息。他们那在济南待了近七天,然后便走水路继续往南,到了河南郑州。

    黄河的水运这两年,朱厚照在国库没怎么有钱的情况下还是拨了银两去修筑河堤,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皇帝手段直接狠戾,致使他们还是比较重视这件事情,一路坐船而下,他们所见到的事情都还不错。

    他们一行人其实挺多人,加上侍卫也得□□十个人,总共包了一艘大船。而私底下各地的锦衣卫是唯一掌握着皇上所有行踪的,一路护卫着皇帝安全。当然全部的消息还是只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的,而浪荡得非常开心的君主完全把京城内的情况抛之脑后。

    不过好在济南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事情,命令京城内的事情暂时全部都交给内阁在处理,重大事项一式两份,由锦衣卫加派人手送过来。说实在的,东厂跟锦衣卫在朱厚照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出了京城外,他还是比较喜欢用锦衣卫。

    尤其是现在,至少掩人耳目容易点。

    正德帝就这样一路浪一路视察,到郑州的时候倒是停留了下来。一来是得批改奏折啥的,而来郑州也是个接近黄河的城镇,比较繁华。四处逛逛也能够了解到不少底层百姓的事情。

    焦适之一路上陪着朱厚照走访了不少地方,这天他们在吃完晚饭后,朱厚照便想着这么久了还没去晚上出去过,便拉着焦适之走了。

    李东阳当然也在旁边跟着,然而今日似乎是郑州本地的节日,晚上竟然热闹非凡,摩肩接踵,转眼间几个人便都失散了。焦适之转身发现没了阁老与皇上,这心里顿时一惊,正当他四处寻找的时候,一个粗壮男子接近他,“大人,皇爷阁老那里已有人护着,皇爷说在客栈集合。”

    焦适之一听到这话,心里才算是安心下来。冲着这应该是暗探的男人点点头,两人在人潮中逆流而走,很快便走到人少点的地方。不过刚才焦适之冲着反方向出来了,这里距离客栈还是有点远,若是走回去,估计还得绕上不少的路。

    焦适之站着望了望这四周,发现这应该是比较普通的百姓宅院,小巷子四通八达,石板路上犹带历史的痕迹,这是一座悠久的城镇。

    他们稍微辨认了道路,便打算一路走回去。那暗叹对本地的路比较熟悉,带着焦适之拐了几个小巷子,倒是缩短了不少距离。

    眼前便是一个拐弯处,焦适之正欲走过去,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与难以置信。焦适之听到这个声音,愕然地回头,这道声音的主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才是。

    与以往不大一样,然而却实实在在是焦适之的友人——陈初明!

    焦适之既惊又喜,赶忙迎上去,“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只是你不是去南边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陈初明脸上闪过焦急,正欲说些什么,然而此刻身后传来隐约的动静,他脸色骤变,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本来该去拦着他的焦适之站在远处,目送着他消失在尽头。

    那是刚才那声音传出的地方。

    回到客栈后,焦适之并没有见到皇上与阁老等人,不过在客栈坚守的人说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焦适之便心事重重地先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刚才陈初明在匆忙中只说了两句话。

    “小心宁王。”以及“不要找我。”

    他那匆忙的模样令焦适之不敢阻拦,生怕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陈初明那模样,令焦适之只能想起两个字——逃难。

    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他这么逃?而宁王......焦适之眸色深沉,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在往日好友的嘴中听到的,令焦适之顿生虚妄之感。

    等等!

    焦适之猛地站起身来,满眼震惊,难不成追杀他的人,便是那宁王?!

    这下子焦适之坐不住了,他起身出去把客栈镇守的人招来,令他们去寻当地的锦衣卫找一个人,务必在一日内找到人。

    这里人生地不熟,焦适之若是随便出去找人反倒是会打草惊蛇,只能是依托着本地的地头蛇了。而等到正德帝回来之后,得知了焦适之遇到的事情,他沉吟半晌后说道:“适之,你要知道,虽然陈初明是你的朋友,可是隔了这么几年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太好说。”

    正德帝的话语里带着隐晦的意思,焦适之也听出来了。皇上说得没错,今日他遇到陈初明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几年未见,谁都不知道双方都会变成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如今身后站着谁。如果陈初明这件事情是个诱饵,那或许便是他们被盯上了。

    焦适之清楚有这么个可能性,但以他对陈初明的了解,他还是选择相信他。更何况他们一路走来,所有的地点都几乎是皇上临时决定要去何处,又怎么会存在提前泄露的可能?

    朱厚照也清楚,因此提醒完焦适之后,也没有插手焦适之的想法。

    第二日上午,焦适之很快就收到了关于陈初明的消息。

    可惜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同他回报的人说道:“今日凌晨,有人见到码头有一艘开走了,而其中有一位公子是被抱上船的。当时有船夫在码头做事,看到了那位公子的半张脸,与这画像有点类似。”

    焦适之的丹青还算可以,陈初明的画像便是他画的。

    焦适之听到下面人的汇报后,脸色不大好看,如此说来,陈初明所说的宁王之事,是真的?作为一个王爷,需要令他小心的程度......那不就只有一个可能?!

    朱厚照挥手把屋内的人都赶走,拍着焦适之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自责,尽可以命令锦衣卫去查探就好。既然陈初明没有嫌疑,他所说的话可信度便高了许多,如此说来,宁王那家伙要谋反?”

    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摸下巴。

    焦适之心里着急,也知道这是急不来的。心里自己劝慰了几句后,便回答了皇上的问话,“皇上也清楚,这几年锦衣卫对几位藩王的监察力度都很高,其他几位藩王都能查出或多或少的小动作,唯独这位宁王一点反应都没有,几年的汇报都很是正常,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正德帝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那几位被允许重新设立护卫的藩王都有小动作,为何就偏偏他没有?要知道这位当初可也是上谏的主力,要走了权力之后一点事情都不干?我可不相信。”

    焦适之本来对宁王朱宸濠便有点怀疑,然而实在没有证据,今日偶遇陈初明,却反倒是验证了他心里的想法。

    只是陈初明现在在哪儿?焦适之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全。

    陈初明现在在摇晃的水面上,吐得乱七八糟的,身侧朱宸濠毫不介意地扶着他,令人清理了秽物,搂着他又重新回到榻上,轻声安抚道:“倾容,你且忍忍,水路快些,等到了岸上就好了。”

    陈初明难受得不想说话,任由着宁王在旁边温柔告诫,心里却是清楚,如果不是昨天他又一次试图逃跑被抓回来,男人又何以会在明知他晕船的情况下还带着他走水路,不就是想着尽快回江西吗?

    他忍住胸口恶心的感觉,听着朱宸濠在耳边倾容倾容的叫着,那是宁王给他起的字。

    倾容,倾慕容颜。最开始他得知的含义时战战兢兢,生怕是心思被当时他还以为是黄宁的男人看破。

    岂料男人却说他心里是喜欢他的。

    当时的那刹那迸发的喜悦之感,陈初明到现在都还记着。

    即便是现在,最隐晦的角落里,偶尔还是会闪动着喜悦之情。可这份微妙的情感对比起国家大义来,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即便他爱宁王,却无法接受宁王的种种手段,更别说是谋反!

    谋反,只要一想起这两个字,陈初明都会觉得窒息,更何况是真切地实施呢?若不是那一次他偶尔撞破了男人与谋士的会面,直到今日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可他着实不懂,为何宁王直至今日还会留着他一条小命,他绝不相信宁王会是因为喜欢他而舍不得。陈初明亲眼见证了他的狠戾,又如何能信他的甜言蜜语?

    如今他心里只余下莫名的悲伤与又一次谋划逃离的打算,他需要逃走,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能把消息尽早传递给京城。

    想到这里,陈初明便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焦适之时的激动愕然,如果不是怕连累焦适之,那个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走的。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

    本来有点冲动今天不更新了,毕竟蛋糕吃完都快两点,九千感觉无论如何都写不完,

    又怕懒了一次后继续懒癌tvt,我还是继续爱你们也爱我自己吧@_@

    喜欢[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请大家收藏:[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37/37073/22964712.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37/37073/22964712.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