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推荐阅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用阵法补天地我在诡异世界谨慎修仙陆少的暖婚新妻都市极品医神不一样的日本战国最强末世进化从八百开始崛起军工科技全民游戏:从丧尸末日开始挂机

    豹房对正德帝来说, 不仅仅是一个休憩场所, 更像是一个可以让他随意发挥的玩具, 他在里面掺杂了不少私货,导致原本应该非常美轮美奂的地方出现了不少小小的缺憾。

    例如......

    “为什么这里连颗树都没有?”不是谢迁要挑刺, 而是进来没多久后,原本栽种在两边的树木全数不见,一瞬间一览无遗,只留下普通的鹅卵石小路,令颇有园林审美的谢迁有点奇怪。

    后面赶来的焦适之轻笑了两声:“这是皇上独特的创意。”

    谢迁皱眉, 看着眼前毫无美感的地方不知要说些什么。正德帝漫步从后面走上来, 偏头看着焦适之:“就这件事情你都不知道说了几遍了,还要让我在他们面前再丢脸一次?”

    焦适之笑道:“皇上, 您之前不是挺自豪的吗?”

    正德帝之所以砍掉这些树木,其实是为了前面这房屋后的演武场,每次若是令人出动,进出都很是麻烦,正德帝索性便把演武场前后所有的树木都砍掉,空出了更大的空间来。

    “这里是......?”

    兵部尚书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焦适之走到边上摆放着各种武器的架子边,伸手抽出了一柄长槍, 红缨穗随着他的动作挥舞, “这是皇上特地开辟来为实践的场所, 大人们所提及到的银两虽然走的是豹房的账, 但实际上是用来实践各种器具以及加工制造。这点,工部的尚书大人应该也略有耳闻。”

    虽然正德帝并没有通过工部尚书便派人处置了这些事情,但工匠毕竟是归属于工部尚书管理,这件事情或多或少他都应该知道一点。

    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工部尚书轻咳了两声说道:“皇上这两年的确是制造了不少东西,臣听说,新式盔甲似乎不错。”这便是默认了。

    也由不得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入豹房到现在,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实质上过于奢华的东西,即便有几处美丽的景致,但也只是相较于外头来说,对宫内的之人早就见惯了。而最大的地方,莫过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演武场。这个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是如此大,大到这几位终于明白在文华殿时皇上如此激动的原因。

    ......原来从几年前皇上就已经蠢蠢欲动了,怪不得当初镇压宁王叛乱时如此淡定,章法老道,命令毫无置喙的余地。

    李东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忽而说道:“皇上果然天资不凡,实乃我等楷模。不过南巡之事刚了,北巡暂且押后会比较好,皇上以为如何?”

    朱厚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在李东阳的语气软化下来后,倒也没有强求。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也并不急在一时,适之刚递过来的消息反倒更加重要。

    如此一想,正德帝便令这些人先回去了,独独把李东阳留了下来。在焦适之提醒时辰后,更是赐宴与他,难得的一起吃了晚膳。

    正德帝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赐宴时也没多想,直接就令李东阳入座了。李东阳难得诧异了半晌,以前即便弘治帝赐宴,也没有皇上与他们坐着一起吃的道理。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来,而是在正德帝的右手边坐下。

    就在他默默地进食的时候,旁边“啪嗒”一声,令他不自觉望了一眼。却是正德帝一筷子打在焦适之的饭碗边,正欲说话的时候,焦适之便开口,“皇上,不要敲饭碗,这样寓意不好。”

    “我是让你不要咬着筷子吃饭,你吃饭走神的毛病说了几遍都不改。”正德帝不满地说道。

    李东阳下意识一望,果不其然焦适之尴尬地移开了筷子,随即发现了自己身前堆积如山的食物......“您是想撑死我?”皇上这个愿望这么多年了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正德帝漫不经心地压制住焦适之的反抗,“吃得比鸟都少,我当初养的那几只鹦鹉都比你吃得多。再不吃还有,你的汤还没喝呢。”

    李东阳只听见焦适之一声叹息,然后默默地不说话了。他眼角抽抽,这两位是不是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了?总觉得他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因为如此的对话太过平常熟稔,这么些年一直如此,焦适之的警惕心也稍稍退却,并没有觉察出异样,抬眸望着李东阳说道:“李大人,刘阁老身体如何了,这段时日一直比较忙,没能亲自上门去拜见他,实在是内心有愧。”

    李东阳笑道:“皇上已经派了太医过去看了,只是寻常的病症,就是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动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坐在中间的正德帝随口塞了一块肉,露出嫌恶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

    焦适之淡淡瞥了一眼,“猪肉。”

    “我不是已经禁止吃这个东西了吗?”正德帝臭着脸把东西咽下去了,明明脸上还残留着难以下咽的模样,语气却显得很平静。

    “我把政令追回来了。”焦适之端起汤碗,说得更加平静。

    李东阳吓了一跳,正德帝的脸色更臭了,“适之,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憋出那么委婉的语气,你怎么就全盘否定了?”

    焦适之把碗放下,觉得食不言寝不语是个好习惯,“您就算不喜欢吃猪肉,又或者因为猪是您的生肖都好,也不能令百姓们因此失去主要的肉类。我知道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又会放弃,但如此折腾对百姓而言太过劳累了。”

    正德帝捂脸叹息,若不是李荣来找焦适之,适之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李荣那个家伙......”

    焦适之说道:“您也别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虽一直在皇上身边,不过除了那次帮皇上批改奏章,焦适之从不会主动去看奏折。正德帝一再表示不介意,但焦适之心里的界线令他仍无法简单地当做普通的事情。

    “李荣就是被惯的,如果他从最开始就认为这件事情不妥,他为何不在我颁发下去的时候便劝说我?反倒是我命令下了之后才特地去找你?你在知道后认为不妥,但命令已经要派发下去,怕赶不及,为了阻止便先压了下来。”

    “可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你知道你会如何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正德帝冷声说道。

    焦适之的筷子触碰到碗沿,低叹了一声,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一但稍有漏洞,就会立刻被他抓住。

    “适之,我要听真话,到底是为何?”正德帝轻轻撞了撞焦适之的膝盖,丝毫不顾及就在旁边的李东阳。

    焦适之无法,不管往哪里避开都是异常明显的动作,“您知道,李荣不应该是那样的性格,但是…若是有些人令他做些什么,他是无法抗拒的。”

    李荣一贯忠心,但他对先帝更忠心,对太后娘娘也是如此。

    焦适之虽然说得含糊,朱厚照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脸色顿时便冷峻起来。焦适之担心地看着他,他一直憋着这件事情好几天,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告诉皇上这件事情。不管是从哪方面入手,最后都会落在李荣身上。正德帝一向信任李荣,对他的性格也很是熟悉,一下子就能猜出缘由。

    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关系才刚刚好转,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又立刻跌入谷底,焦适之便深感愧疚。至于张太后针对他的这件事,焦适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上与他的事情,任何一位母亲都会无法接受……吧。

    不过看来拖延几天也没有什么好处,皇上看起来还是很生气。焦适之无奈地想到,身侧的朱厚照忽然几口把碗里的菜全部吃光,然后给自己夹了一大块猪肉,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晚上,这盘菜绝对不能剩下!”

    正德帝气呼呼的模样令焦适之怔愣了片刻,忍不住低头浅笑起来,皇上的举止,这么多年都不能够看透呀,真的是有趣的性格。

    饭后,正德帝把今日适之交给他的证词递给李东阳,李东阳看了几遍后说道,“皇上是在怀疑边境那边出了问题?”

    “到底是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浑水摸鱼,眼下不能断定。不过鞑靼那边得盯紧了,别这两年消停了又立刻松懈了。内阁还有六部你盯着点。”

    李东阳默默点头。

    朱厚照端着茶盏嘟哝了一句小声的话语,即便那么小声,在寂静的屋内还是被李东阳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现在刘老头还在就轻松了。”如果是刘健在的话,以他威严,的确能很快就压下非议。李东阳虽然谋略出众,到底差了点时间的积淀。

    李东阳忽而轻笑起来,令正德帝立刻敏锐地回过神来,“李卿家这是怎么了?”

    李东阳笑道:“臣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从皇上嘴里听到这句话,真是死而无憾了。”

    正德帝蹙眉回想了片刻,方才想起那句无意识吐露出来的话语,当即眉头皱得死紧,这样的话居然是他会说出来的?!

    李东阳看着皇上面容略带不满的模样,道,“皇上,您的改变越大,就令臣等越发担忧,您的改变,到底是基于任之呢?还是您本来就会如此变化。”

    正德帝单手撑着下颔,勾唇笑道,“如果是因为适之那又如何?”

    “那自然是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李东阳似乎没有察觉到室内冷凝下来气氛,冷静地说道。

    “呵。”正德帝轻笑了一声,“如果适之现在在这里,怕就不会那么没胆子去刘健府上了。说来,他也有一年没有跟刘健怎么联系了吧。”

    李东阳默默喝茶,“一年半了。”

    他们同为内阁,自然知道刘健的倔脾气,也知道以前偶尔还会谈及焦适之的刘健再也没有说到他。而且在他们劝说他不要出头后,就更不必说了。

    “他总是那么傻。”正德帝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在说哪位。

    “皇上打算如何?”李东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的岁数渐大,这两年劝说他的声势越来越大,即便李东阳与谢迁暂时不会对皇上与焦适之的关系说些什么,可是时日久了,他们也不得不加入劝阻的行列。

    当初弘治帝为了维护张太后打了那么多太极,李东阳真的没想到面对着下一任皇帝,竟还是会面临如此的局面。难道皇家偏爱出情种?

    对天下来说,最不该拥有太多子嗣的便是皇家,这进一步登天,退一步屈膝的待遇太过截然不同。但最该有子嗣的也是皇家,哪怕只有一个都好。

    “昭告天下。”

    正德帝漫不经心说道,视线还落在手中澄澈的茶水上。

    “咳咳咳咳——”

    李东阳狼狈地取出帕子捂住嘴巴,刚才大惊之下把茶盏都打翻了。

    “李卿家,不要太不小心了吧。”身边是皇上凉凉的话语,令李东阳啼笑皆非,若不是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出。

    ……若不是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出!

    李东阳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此时才发现,今日皇上留下他并不只是一个偶然。

    皇上是故意的。

    “您知道的,即便您提前同臣打了招呼,如此犯天下之大不讳的事情,臣是决然不会赞同。”李东阳说道,声音里早没有刚才那么淡然。

    朱厚照淡笑着拍了拍手掌,“你说的没错,朕当然不是为了提前告知你,才做这样的事情。”

    “朕只是想通过李阁老告诉那些喋喋不休的人,不要有太多的废话。想说事情便老老实实说事情自己来说,不要想着歪门左道。”

    “朕若是不高兴了,其他人也别想痛快地过活着。”

    李东阳在正德帝离开后,在屋内静坐了许久,这些时日,为了皇上的事情,的确有不少人试图从焦适之这边下手,看来是惹怒皇上了。

    他心中不住回旋着正德帝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现在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朕之秉性如何,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了,眼下有人替着你牵制着居然还不乐意。”

    “真的想自寻死路不成?”

    他浑身鸡皮疙瘩犹在,仿佛屋内凌厉冷冽还未散去。李东阳从未见过皇上刚才的模样,嗜血张狂,那双眼眸真的宛如猛兽。

    他闭上眼睛,许久后喝干刘瑾重新端来的茶水,那盏茶早已冷透,喝得他心肺都是冷意。

    李东阳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焦适之小跑着过来,见着李东阳连忙行礼,“李阁老,下臣失礼了,敢问皇上是否在此?”

    焦适之刚被皇上支开去叫李荣,这样的事情本来不用他亲自去。不过焦适之也知道皇上只是想支开他,并没有怨言。只是似乎一直很是着急,在回来后便匆忙着寻了过来。

    李东阳摇了摇头,“皇上在一刻钟前就离开了。”望着焦适之突然蹙眉的模样,他问道,“任之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焦适之无奈道,“皇上怕是去坤宁宫了。李阁老,恕下臣不能送您出去,这就让人护送您出宫。”

    李东阳正欲说些什么,乐华赶忙追了过来,他从豹房门口就一直守着焦适之了。岂料焦适之并没有看到他,一溜烟儿从豹房门口到了这里,追得他上气不接下气,“焦,大人,皇上,皇上让小人带李爷爷,啊,不对,李荣去,去坤宁宫,您在,在这里等他就好。”

    焦适之抿唇看了眼乐华,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李东阳莫名从中觉察出一点担忧……皇上去坤宁宫,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李荣……难道刚才那件事情?

    李东阳猛然回神,这事不适合再想下去,那是后宫的事端。而在他提出告辞时,焦适之羞赧地把他亲自送到了宫门口,并派侍卫随行。

    李东阳在马车内摇摇晃晃地想到,果然刚才任之,是打算去坤宁宫吧?

    罢了罢了。

    送走李东阳后,焦适之带人回了豹房,遣散他们后径直回了屋内,让小德子备好热水后,泡在木桶里不出来了。

    难得有时间悠闲泡澡,而不用像之前匆匆洗漱一遍,焦适之却完全提不起力气,撩起长发垂落在桶外,他靠在桶壁发呆。

    不知道皇上会与太后娘娘谈论些什么,若是再出点什么事情,焦适之无论如何都会觉得不舒服。

    整个人慢慢地滑入水面。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适之!”

    一双大手猛然把焦适之从水中拉起,仓促下进入眼中的水令焦适之眼睛酸涩得睁不开来,只能眯着眼睛听皇上焦急的声响,“你有没有事情?怎么整个人都埋在水里!”迎头一条巾子落了下来,正德帝帮他擦拭了眼角,焦适之用力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算是缓过来,“我只是泡个澡而已,您太担心了。”

    焦适之不在意的态度令正德帝怒道:“西山那边连温泉都能淹死人,难道木桶就不会?小心无大错。”

    焦适之无奈地低头,免得头发落水又滴入眼睛。温泉当然与木桶不一样,那一直高温的温度自然容易泡昏人。木桶可就……

    眼中映入自己光裸身体,焦适之浑身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头上的巾子扯下来掩盖在重点部位,面红耳赤地说道:“皇上快出去!”

    正德帝僵住三息,忽然大力地捂住脸,哀叹道:“我居然没有好好把握时机,还什么都没看到呀!”

    焦适之在皇上哀嚎的时候早已抓住时机跳出木桶,扯着里衣慌忙地套在身上,手忙脚乱的模样更是难得一见,令朱厚照笑得非常开怀,“适之,你在这么紧张下去,或许我真的会做些什么也说不定啊。”

    焦适之尴尬地穿好里衣,动作才稍微自然了点,“皇上,既然您知道我在沐浴,便不要这么大大方方地进来。”

    正德帝瘪嘴,“适之,我们之前都曾坦诚相见了,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之前不是说了不要称呼我为皇上吗?不要这么拘束。”

    焦适之无语,假装没听这两句话,看着皇上的模样叹息,“您别这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之前看皇上那么生气的模样,焦适之还以为他会跟太后娘娘争吵起来,不过现在看来心情还算可以,那应该算是和平解决了。

    “跟母后吵了一架,然后就回来了。”正德帝淡然地说道,拿着巾子走近焦适之,“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适之那么害羞,当然是慢慢吃起来才比较有趣呀......你的头发都湿成这样,不要动。”

    焦适之先是被前一句震撼到,又被后一句无语到,虽然还是顺从着让正德帝走近他,但还是无奈地说道:“您知道您刚才的用词有点......不当吗?而且您同太后娘娘吵了一架,怎么心情还这么好?”

    “我的用词很精准的。”正德帝笑眯眯地说道,把焦适之下边的头发先包住,使得水滴不再继续落下,然后才继续说,“李荣那件事情明显是母后给你下套,我自然是得问清楚,最开始语气的确不是很好,因为与母后之前的态度相差太大,我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

    若是从一开始便不同意,朱厚照自然也会生气,但不会有现在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若不是张太后之前温和的态度,正德帝也不会对她那边这么放松警惕。所以最开始过去的时候,正德帝的心里很不痛快。

    不过当他说起这事时,张太后却笑得前俯后仰,最后笑眯眯地说道:“你一直护着他,让我也没办法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格,我便让李荣多加留意,若是遇到事情可以稍加利用的便要回禀我。所以我就在这件事情上小小地做了手脚。”

    “母后,若是您想问什么事情,自然可以来问我,不需要这么试探。”得知张太后的态度,正德帝不能说是松了口气,但口气还是稍微缓和了些。

    张太后含笑道:“你的说法就更加不可信了。一个人的性格若是不遇到事情是不能够真正表现出来的,若是焦适之值得你如此看待也就罢了,若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我自然是不能接受。”

    “现在看来,勉强还够格吧。”张太后自在地说道。

    朱厚照被自家母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弄得无奈叹息,令人把李荣带了上来,“母后,虽然您这次是为了我,不过李荣的心性已经不能留在司礼监了,我会把他调到其他地方去。”

    “我希望您知道,我并不是在针对您,司礼监太过重要,即使是有您的授命,也不能随意胡闹。李荣,这次便算是小惩大诫,若是以后再如此,你就直接去南京吧。”

    正德帝轻声说道,然后甩袖离开,看起来还是有点小生气的。

    张太后讶然地看着正德帝离开的背影,又看着叩头不语的李荣,心里有些愧疚。李荣原本是司礼监的头头,若不是她胡闹了一把,倒是不会这么倒霉。令人对他加以赏赐后,这才把人送走,宫内又恢复了安静。

    莫姑姑小心地看了眼张太后,生怕张太后又因为皇上的态度而生气,岂料张太后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对莫姑姑说道:“看来这一次焦适之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能抵住多久了。”

    “太后娘娘难道不生气吗?”莫姑姑仔细端详着张太后的神色,直到确认她真的没生气后才敢这么问道。

    张太后笑道:“寿儿的脾气就是这样,难道我真的能够一直冲他生气吗?他愿意跟焦适之在一起,我也拦不了了。不过我看那焦适之的性格并不是如此肆意妄为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出点什么事情......”

    “我就不信,他还会如此坚持下去。他的性格同寿儿,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张太后与莫姑姑的对话,正德帝并不知道。给焦适之解释完事情经过后,焦适之的头发也被擦得半干。焦适之阻住皇上继续擦拭的动作,轻声说道:“皇上,这就可以了。”

    “但是李荣那边......”

    “我知道你想为他求情,不过适之,若是这一次他真的无心之失也就罢了。但是他是在母后的命令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后自然也会在母后的命令下做出其他的事情。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即便那人是我的母后。”

    虽然这样的话有些残酷,但正德帝还真的无法彻底地相信张太后的作为,毕竟这些年留下来的印象太过深刻了。若是有朝一日这个漏洞被人利用,那可真的就是后悔莫及。

    焦适之便不再劝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李荣的性格虽有些粗鄙,但是整个司礼监在他的掌控下运转得很好,难得没有沾染上什么事。

    “皇上想换谁上去?”

    “刘瑾是不行了,这家伙太会敛财,一上去又是一顿乱事。高凤年纪太大,熬不了几年,让乐华去吧。”正德帝在焦适之身侧坐下,随口念了几个名字。

    焦适之诧异,“乐华?他之前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司礼监的事情并不清楚,现在就上去,能胜任吗?”

    正德帝轻笑道:“有什么关系,那小子不过是在你面前卖乖罢了,他的手段跟刘瑾比起来可差不了多少。不说这个了,刚才李东阳是你送回去的?”

    焦适之点头,站起身来又穿了件外衫,然后摆弄起头发来,想把头发先束起来。正德帝双手撑在身后,悠哉地看着焦适之的曲线,笑眯眯地说道:“适之为什么不问我独独留下李东阳的原因?明明我以前从来不这么做的。”

    焦适之连头都没回,双手正在忙着处理头发,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并不能很好地被弄起,“皇上不是为了平衡内阁与六部的关系吗?”

    “虽然内阁凌驾在六部之上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律法上并没有这样明确的规定,当内阁大学士与六部尚书并不是相同的人物时,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吧。”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好,焦适之回头看着正德帝,“听说前几日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同内阁起了争端,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朱厚照抚掌大笑,“适之啊,你倒是头脑灵活,有些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么明显的都看不出来,顺带的原因倒是解说得清楚。”所以他留下李东阳为了示威什么的适之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还真是迟钝。

    焦适之被正德帝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想不起来遗漏了哪点,便把疑惑的视线投注在正德帝身上。

    朱厚照觉得焦适之刚洗完后异常水润的眼眸中透着乖巧,禁不住有种想揉他头发的冲动,“没事,你说得很对。刘健的身体不行了,看着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等他退下去后便是李东阳上来。但是李东阳与刘健的风格不同,更加内敛低调。若是他压不下去,之后内阁与六部的矛盾就会起来了。”

    焦适之知道皇上并没有说实话,刚才那句话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在说正事的时候他也不会岔开去追问,“您说得没错,但我相信李阁老,以他的能力这并不难。”

    “对,的确是不难。不过我也懒得让他们这样慢悠悠地解决,等这种要他传达的事情多上几次,六部那边就会老实了。现在我还在朝上,内阁与司礼监的势力都不会过大,等哪天我不想干了,再想着如何把六部抬起来吧。”正德帝丢下最后一句不定时的话语,拉着焦适之便往外面走,焦适之还没来得及追问他最后一句话,便被他带着往外走,“皇上,您呀去哪儿?”

    “去跑马啊。”

    “现在?晚上?!”

    “演武场那么大,在这里多跑几圈就好了,太久没活动身体,要是被你压下来了怎么办?”

    焦适之:......

    总有那么一刻,令焦适之怀疑起皇上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

    豹房内里最大的秘密被正德帝毫不在乎地泄露给朝臣后,有好几日朝廷都是风平浪静的,仿佛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励精图治的皇帝,不过在之后有人重新提起海运的事情后又激起了波澜。

    因为正德帝一直没有提及的原因,以及船队的规模也的确不大,除开李东阳等几个人外,并没有谁注意到这件事情。而这一次重新提起此事的人正是李东阳。

    最先出列反对的人便是户部尚书,“皇上,臣认为此事不妥。船队出行便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援,目前国库并没有那么多盈余。而且南边倭寇为患,还是应该封锁海境才是。”兵部尚书附议,“皇上,近几年海境被骚扰的奏报时有,臣赞同户部尚书的观点。”

    李东阳驳回,“此次出海目的与前朝不同,不仅是为了宣扬大明国威,更是为了与海外诸国互通有无。即便不能建立起贸易往来,也可增长见闻。至于倭寇之事,难不成我朝竟要为了小小倭寇封锁海境,令所有依海为生的渔民蒙受大难?我等为官是为了解决民生疾苦,报效朝廷。不过小小困难,便心生退意?”

    焦芳出列道,“皇上,臣认为此事应该谨慎小心,不得随意而为。两位尚书大人的话有道理,李大人也是如此。我等可结合而来,两头并行。”

    焦适之站在皇上身后听着殿下的朝臣辩驳,在听到焦芳的话语后微微蹙眉,焦芳的话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只是在和稀泥。而他的和稀泥与谢迁还不一样。谢迁实在口才出众,能把死人说活了,但是焦芳......

    焦适之望着正德帝的侧脸,若是一如既往,以皇上的性格,可不会令他久待。

    在焦君离京后,焦适之在京城中唯一的亲戚便只有焦芳一家,他也偶尔会上门去拜访,但焦芳为了避嫌很少久留他。不过以焦适之对他的认识,他应该不是这样含糊的性格才是。

    莫不是心里有什么计较?

    ※※※※※※※※※※※※※※※※※※※※

    说实在的,正德帝禁食猪肉那事看了半天总让我有点恍惚

    *

    谢谢西湖小黄鸡扔了1个地雷、素玉尘扔了4个地雷、尧舟扔了1个地雷、包子扔了1个地雷吃尽天下扔了1个地雷、李咸咸扔了4个地雷.3个手榴弹,么么扎

    喜欢[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请大家收藏:[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37/37073/22964742.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37/37073/22964742.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