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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雁归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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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絮叨叨促织无休歇。我写完了最后一封书信,才满意的吐了一口气。待要睡下,刚才华鉴容的孤独背影总是萦绕在面前。他对于我,终究不同于普通的臣子。这几年,我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他还是不远不近的陪在我的身侧。以为是隔着万重蓬山了,结果,他还会毫不犹豫的出剑,挡住对我的威胁。

    我在世上,可依靠的人不多。王越的知法犯法,使我对于王氏家族,也不能全然放心。华鉴容,和我共同长大。即使我想忘却,可是,是个女人,又怎么可以忘记他曾送给我一朵最珍贵的花朵?我一直不敢承认,今夜思索起来,我对于他的信任,却是因为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以前我的母后说过一句话:男女之间,谁先爱上了,谁就满盘皆输。这里面的输赢我是不懂的,只是,他先爱上我,是他的可怜之处。

    我对齐洁做个“嘘”的手势,走出了我的屋子。夜里的空气,使疲劳一扫而光。藏青色的天幕,几颗星星,好像离群的孩子。竹珈还小,这些日子一定也很想念我了吧?我每想到他,就忍不住笑容。伸出手指,我对着星空,描画着他的眉眼。也许,每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宝宝是最美的。我也不例外。特别是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别人十七八岁的时候,青春正好,恋情正浓。我呢,一个寡妇,把所有的真情都寄托到孩子身上,也是无奈。如何为太子竹珈找到坚强的后盾呢?这是我的一个难题。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亮着微黄灯光的宫室。记起那是周远薰的居住。我站在门口,齐洁以及几个宦官停在廊下。周远薰看到我,吃了一惊。灯影下,他的秀美,仿佛涓涓清露。因为刚才想到竹珈,所以见到这个男孩子,也觉得亲切。

    我噗嗤一笑:“免礼啦。就知道你没有睡。你在干什么呢?”我走近他,看他脸红,显得姑娘一样娴静,真是有趣。他的手里竟然拿着针线!我回不过神来,好奇的问:“远薰,你难道还喜欢绣花啊?”

    他讪笑了:“我也是无聊。小时候,跟着府里的丫环们学的。”生活在都城时,他还可以教习乐坊的孩子们。到了济南,真是无事可做。如今他也算识字了,但读起典籍还是费力。有一次我对远薰说:“国公爷知道你不认字吗?”远薰点头回答:“国公爷好象说,这样才好。”我霎时明白了国公的心。

    我想着。夺过他藏在背后的东西。看他缝制的,却是一个鹿皮的儿童帽子。“这是送给竹珈的吗?”我问他。他脸涨得通红,深深的眼睛静默的注视我。片刻,他就掉开头,纤细如兰的手指绞着朴素的白衣。我这才发现,他的一个手指出血了。大概是刚才发现我的时候,他不小心刺破的。“你怎么不知道疼啊?”我对他说。他低下了头。我拿出怀里的丝绢,一撕两半。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最近我的事情太多,顾不到你。其实,你自己可以出去玩儿的。这几年,你也没有同龄的朋友。我的心思不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他不发一言,突然,把我抱的紧紧的。这是离开宫城以后的第一次。很快,他又放开我,小声说:“还以为上次的事情,陛下生气呢。”我摇头说:“怎么会呢?有事,你直接问我好了。”我盯着他:“远薰,答应我。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他又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告诉陆凯:“朕要去郊外走走,去请左仆射来陪伴。”他的脸上一脸错愕的表情。我冷冷的扫他一眼,他马上挨了蜇一样连声说:“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请。”我看他吓成这样,也觉得好笑。不过,身为内宫总管。这小子平时也肯定没少作威作福。世界上最讲等级的,除了宫廷,就是军队。可一物自有一物降。皇帝自问天下第一人,可是,上天总在你头上。自有生老病死来降你。

    华鉴容来的时候,穿着青色的便服。看到我,他不免吃惊。我一身男装,手持金鞭,在马背上对他一笑。“陛下还会骑马?”他捉摸不透的笑着。“对。相王在世,我几乎没有练过。可现在重试,觉得也并不难驾驭。”我自信的扬着脸。

    他摸摸侍从们牵过来的玉骢马的鬃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碎洁白的牙齿。跃上马背,他轻轻的说:“本来就很好驾驭。只要对马匹好一点,就是赴汤蹈火这傻马儿也肯。”

    我和他在清晨的日光下跑马到城郊。远山泼墨,青绿水泽,使人心旷神怡。我今日本是素面朝天,下了马,在溪水边拿出手巾洗脸。水中倒影出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年来,我对他努嘴,他也对我笑。真是可爱。华鉴容看了,说:“今天陛下好心情啊。其实,多出来走走,对陛下的龙体有益处。”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也许山水陶冶情操的话是没错。我的心境开阔多了。

    “鉴容,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和气的说话了。”我说。

    他的眉如春山,眼波澄澄。他笑一笑,并不开口。似乎不愿破坏这安静的氛围。

    我微微叹气。他这才走到我的身边,问:“今天要对我说什么吗?”

    我点点头,山风不解风情,把衣袖吹得鼓鼓的。我说:“鉴容,你说,将来如果北方和我们开战,现在的边防是否可以呢?”

    华鉴容直截了当的说:“难说。若论十年以前,我们有大将关延那样的长城。吴王培养的军官尚在壮年。还可以抵挡北朝的铁骑。今天,关延的位置无人代替。边境四镇的将士都已年老。一旦开战,十分棘手。”

    “你也这么想吗?鉴容,我前几天收到了边镇统领宋鹏的折子。他说,如今朝廷的规矩,一旦军士屯边,就不得不祖辈生活在那里。时间久了,思乡情重。到了今日,军官们大多有怨言。将来,如果北国来犯,很难不保证军士哗变。”

    华鉴容的黑眼睛一亮:“宋鹏?陛下说他吗?我也留心着他呢。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将门出身,果敢勇毅----是块将才。陛下记得当年在我家打马球的名家子弟吗?其中我尤其看好他。前年放他北上,也就是抱了历练他的心。”

    我说:“他是宋舟老将军的孙子吗?”

    华鉴容一笑:“对。”

    我来回踱了几大步,突然说:“鉴容。有的事,不得不做。我,想要革新。”

    华鉴容的剑眉一挑,脸上涌现出无法形容的灿烂光华。他看着我,说:“陛下终于下决心了吗?第一个就告诉我吗?”

    “嗯。”我说:“首先,就从边境四镇的军人开始。后天,北帝离开济南,我们可以借送行之名,巡视四镇。”

    “不错。”华鉴容赞许的笑了。他远眺逶迤群山,悠然地说:“军人思乡心切,也是人之常情。”

    我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华鉴容的目光投向我。我侧开脸去,说:“那是你到荆州任刺史的第一年,写的信上说的。览给我看了,我就说要调你回来。览是心疼你的,我何尝不是?”

    他呆立半晌,下定决心似的说:“只要我活在世上,陛下的革新就一定可以进行。但结果如何,不试是难以得知的。”

    我不敢再和他目光接触。鸟鸣空山,格外幽静。我望着天空,说:“你是竹珈的师傅,览不在了,如果我也不在了,请你多费心吧。王氏一族,你是一人。不论孰轻孰重,全都是竹珈可托的力量。”

    俯视山谷的深处,柔蓝一水。如果此时看华鉴容的眼睛,也会是这样动人吧。我心里这样想,却决心不再看他。

    北上之路,如同想象的那样单调。苍山环绕的古城,夜晚残月如钩,羌笛陶埙,吹得凄然。连北帝都对我说:“闻得此音,何人不起故园情?”进入四镇之一护南府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青年将官。他二十四五,容颜整丽,晒得微黑的脸上,带着儒将特有的明锐笑容。

    “臣宋鹏恭迎圣驾。”他的动作干脆,但一点不令人觉得粗鲁。

    我笑了笑:“你就是宋鹏?朕读了你写的奏折,很想见见你。”

    他笑笑,颇有点宠辱不惊的味道。目光遇到我后面的华鉴容,陡然惊喜。“臣当初在华大人家比赛马球时瞻仰过天颜。”他说。

    “是吗?”我也笑了:“过去很多年了。”

    我又问他:“你是独子吗?”

    “不是,臣有个弟弟,如今在宫中供奉。”他答道。

    “弟弟?朕怎么不知道?”

    宋鹏说:“宫内人数众多。舍弟年少,性子古怪。因此只是在藏书阁供事。陛下自然不认得。”

    我和军人不常打交道。看宋鹏风采嶙岸,说话纯朴。不由得心生好感。只觉得年轻军人若都如他这样,国家便有希望。我笑问:“你有没有成家?”

    他说:“有。但妻儿均在京城。”

    “可惜。”我轻轻一笑。却看到远处站着的周远薰脸色发白。想来北上之路,他这样的单薄,可能水土不服了。宫中可以抹掉野兽的爪子,何况远薰那样温柔的少年?说起来是个教训,竹珈将来,却不可以这样娇生惯养于宫廷之中了。

    我继续说:“今后请你的夫人来宫中陪朕说说话吧。”宋鹏连忙磕头谢恩。

    我顾念北帝与我同行,便也不多说什么。当夜,北帝邀我过去叙旧。其他大臣却一个不见。他的病恐怕已经深入骨髓,看了使人慨叹。说了半天,我也没有听出什么格外有意思的话。

    北帝咳嗽一阵,很艰难的说:“那日,小儿是否冒犯陛下。实在失礼。”

    我摇头说:“陛下想到哪里去了,那天,我不过是听琴入迷而已。”

    “琴,是静之的琴吗?”他问。

    我回答:“除了静之。天下不做第二人想。”

    “他是很有悟性的。”北帝顿了一顿:“可惜。太子荒唐,不解音律。将来,他们这班乐人,可要遭殃了。”

    我说:“太子年轻,尚可教化。陛下自己,为苍生保重要紧。”

    他摇头,说:“人有大限……”

    第二天子早晨,北帝出发。我和华鉴容等人相送。华鉴容向来与杜延麟融洽,两个人全然不顾南北界线。轻松谈笑话别。北帝忽然说:“我送给陛下的礼物呢?”

    此言一出,从北帝的车后走出来五个人。中间一美男子,身材匀称,面容清俊无匹。赵静之,捧着瑶琴,对我恳切的一笑。梨涡浅浅,生出无限风雅。

    “陛下,这是主上赠送给您的紫凤琴。”他跪下说。紫凤琴,是天下名琴。过去只存于传说,今天却成为礼物。众人都觉得新奇,纷纷伸着脖子看。赵静之坦然自若,风度天然,毫不造作。他等着我手下的宫人把琴拿走。

    却听得北帝在车中说:“此琴玄妙。赵静之,和其他四人,都是我宫里杰出的乐人。就与琴一起送与陛下。”此言一出,包括赵静之,都十分惊讶。赵静之的双手摇晃,险些摔着无价之宝。

    北帝在稠人广众之下那么说了,我也不能推辞。只好说:“陛下如此盛情,朕只好接受。”华鉴容与赵静之并不相熟。因此反复打量着他。似笑非笑。

    北帝起驾,赵静之和其他人虽说已经算是我宫中人,却对着远去的尘埃下拜。许久才起来。其余的人都有泪痕,唯独赵静之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悲戚。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眼底的哀伤,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看到晴空里,一群大雁飞过了我们的头顶。入秋了——它们自然是往南方来的。

    赵静之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穿透所有的人。慢慢的,他的脸上重现了平静超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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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文不在状态,大家包涵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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