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难题（一）

    陆温不是一个人来的, 做为一个高考失利，只能出来打工赚学费，慕名考进了谢导电影学院，发觉周围的追梦人每一个都来自五湖四海，每一个都熊心勃勃, 每一个最后都——

    家境好成绩拨尖的那些把“电影学院”做为跳板，去考了真正的电影学院, 家境差, 来学院也只不过怀着一腔“导演梦”，“明星梦”却又被“正规大学”拒之门外的追梦者们，也是各有去路。

    陆温告诉自己努力学习就行了, 可越接近带有神秘光环的电影圈，他越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同学们中间开始流传着种种小道消息，有真有假，但确实是有人凭借着发在网上的原创歌曲和原创视频赚到了钱，得到了关注。

    尽管他们的“原创歌曲”被人嘲笑“品味不高”, 但是在这个点击率为王的世界里，只要点击率和下载率上去了你是我的小情人儿，小三儿一样能赚大钱。

    原创视频只要有趣搞笑，赚取点击率，一样能捧红人和团队。

    陆温就这样把自己的毕业作品上传uu附带的个人视频网站，莫名其妙的红了, 被分享到两个以上的视频平台, 成为了十万点击的超红作品。

    被谢导拒之门外和那一场大雨将他淋回了现实, 可偶遇薛琳，又让他重新开始了作梦。

    陪他来的，是他的一个发小，当年发小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帝京工作，是个小白领，也是陆温在帝京最信任的人。

    “像他们这种大公司，虽然有实力，但也有一些店大欺客，你的作品卖给了他们有可能就不是你的了，签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不小心签了卖身契。”被陆温认为是成功人士的史家栋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大学毕业之后他跳了两次槽，目前在一间小公司工作，关于薛氏的种种他比陆温了解的多一些，也是因为他曾经向薛氏旗下的公司递交过简历，初审都没过就被筛下来了。

    同期学了计算机，在龙.科技集团工作的同学，月薪两千五，不算各种福利补贴和年终奖，已经在筹划买房子了，他却拿着一个月八百的薪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跳槽。

    现在陆温也有机会把剧本卖给薛氏的影视公司，能卖多少钱？五万？八万？十万？他读大学有什么用呢？当初信息闭塞，觉得有大学读就很好了，是干部了，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看起来很“有权利”很“时髦”的工商管理，没想到他毕业了，国家也不包分配了，他也没什么可管理的了，一个万金油专业，没有任何不可替代的作用。

    陆温联系他的时候他心里真不是滋味，想了半天才寻思过味儿来，陆温要是发达了，以自己和他的关系，也许能抱着他的大腿，得到不少好处。

    史家栋一则喜，一则忧，在那里思绪万千，比陆温的心情还要复杂。

    秘书来送了一次茶，“对不起，薛总平时很准时的。”

    陆温抬头看了眼时钟，才刚刚10点05分，他因为心情比较急迫，9：30就来了，前台知道他的预约，把他请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来到这里他才知道，薛琳的每一间公司，都有这样一间办公室，她平时很少来这边。

    “薛总到底多有钱？”陆温小声问史家栋。

    “一共四层，全部是她的公司，她还有一座办公园区在建。”史家栋划拉了一下，“大概就那么有钱吧。”

    陆温叹息了一声，心里更加忐忑了。

    他的茶还没有来得及喝，薛琳就来了，她先是看到了陆温，然后是史家栋，这么重要的事带个朋友来也正常，只是这个朋友看起来要比陆温油滑许多。

    “薛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家栋，是陆温的朋友。我大学本科是学工商管理的，略懂一些法律，特意来替陆温把关。”史家栋站了起来，很“随意”地介绍自己的身份。

    “坐吧。”薛琳坐到了会客区的主位上，“对不起，遇见点事儿，来晚了，你们来了有一会儿了？”

    “是我来早了。”陆温没想到薛琳会跟他道歉。

    “你的作品我看过了，包括你的小视频，对你的印象不错，剧本质量也很好，但是总得来说还需要再打磨。”

    “什么？”陆温反问了一句，“嗯，您说要怎么打磨？”

    “需要时间，不光是你的剧本，还有你这个人，也需要打磨。你是导演系毕业的是吧？”

    “是的。”

    “我研究了一下，也跟相关的专业人士商量了一下，我现在提出两个选择，一是你将剧本卖给我们公司，当然了我们公司保留你的一切权益，你需要配合我们的意见联合我们的编剧进行改编。二是你保留剧本，成为我们公司的签约编剧、导演，先进组从副导演做起，我们在一起慢慢研究改编剧本的事，时机成熟了由你自己做为导演和编剧，影视公司来做为投资人。”

    没等薛琳说完，陆温就站了起来，“我选择第二条路。”他已经看出来了，卖剧本只是一捶子买卖，再说他的理想也不是做一名剧作家，而是更希望做一名导演，能有机会做副导演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史家栋想要拽住他，但已经晚了，他都表态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啊！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做决定了？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呢。”

    “我爸妈也肯定是希望我找个稳定的工作啊。”陆温坐了下来，他不理解为什么史家栋一直挤眼睛使眼色。

    “我能问问一次买断是多少钱吗？”

    “一次买断是十万，后续需要改编的话我们会按照工时支付费用。当然了，这样比较保险。因为投资的话需要几家公司一起分担投资，编剧和导演拿的是提成，可能还要自己投一部分钱，到时候是赔是赚看最后的成品质量。”

    十万啊！帝京现在最贵的房子三千多一平米，在老家十万够买两百多平米的大房子或者是盖小别墅了，十万……

    陆温也是心动了一下，可是万一以后他再也写不出这样的剧本了呢？他依靠什么谋生？他知道，电影圈子基本上是赔多赚少，尤其是新人编剧的新作，但万一赚了呢？他要不要赌一次？

    “我们回去考虑一下。”史家栋拽着陆温走了。

    薛琳没有再劝陆温，另一个世界一颗石头引发的血案火是有诸多原因的，剧本好是一方面，谢开做为谢导的儿子，也得到了整个圈子的资源倾斜，宣发做得极好，一开画就拿到了一千二十百块银幕，要知道九九年，全国才两千多块银幕，零四年以后才开始井喷式发展。如果是陆温，一开画能拿到几百块银幕都是因为投资商的面子。

    她准备捂两年剧本，同时再捂两年陆温，让陆温掌握更多的技能，体味更多的生活，也让市场热一热，然后再投资……

    本来上一世石头的上映就是在零六年左右。

    现在的剧本看起来还稚嫩，剧本，尤其是喜剧，是需要现实生活中的血泪来浇灌的。

    不过，那个叫史家栋的，看起来真不像是什么益友……

    老帝京人吃面条，最讲究的是菜码，面倒是其次了，在农贸市场买齐了材料，在相熟的店家那里把面条也买了，龙泉拎着东西到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他现在并不经常住在这边，只有钟点工隔天会来打扫一次卫生，厨房干净的跟从没用过似的，把买回来的东西搁进冰箱里，先处理买回来的菜，菜择洗干净，五花肉切成小肉丁，用甜面酱和豆瓣酱调成酱汁，放极少的油在锅里，把五花肉丁放进去，把油煎出来，倒入酱汁。

    肉酱做好了，他把买回来的桶装水分别倒进两个锅里，开火。

    做为双职工家庭的孩子，他是会做家务的，尤其是爸爸病休在家，妈妈一个人上班赚钱的日子，全靠他每天中午飞奔回家给爸爸热菜热饭或煮面条、馄饨、疙瘩汤吃，时间久了，说是大厨、美食家是吹牛，能做家常饭菜，填饱肚子罢了，只不过近年来比较少做了。

    在等水开的过程中，把该洗的菜都洗了，绝大多数切丝，豆芽和青豆水焯一下。接下来就是煮面条了。

    等薛琳用钥匙开了公寓门的时候，炸酱面已经出锅了。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小时候学的。整天吃外面的东西都吃腻了。”

    “是啊，有时间我炒菜给你吃，比我家保姆做得好。”薛琳帮忙摆碗筷，“你这里真得很不错，是你自己布置的？”

    “全是我妈弄的，我买的时候就是精装修，自己只配了一些家电和生活用品，剩下的都是我妈添置的，也就是这一二年她忙，来得少了。”龙泉解开了围裙，“我帮你拌面。”

    两人相处久了，除开那些激情，最考研人的实际上是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最容易感动人的也是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六人大餐桌却挤在一起坐，桌子上铺着老年人最爱的透明塑料隔板，两个人吃得满满都是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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