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回家》（下）

    莱利雅陡然惊醒!冷汗布满了衣衫?

    不知什么时候, 摇床里的小杰也已经转醒，正哭喊着在摇床里翻动，奶声奶气口齿不清地叫着:“妈妈摇~妈妈摇~……”

    一岁多的小杰，还不太会说话，除了简单的“爸爸”?“妈妈”?“姨”之外, 其他的少有说全，可有一句话却是他最喜欢?也成天都在喊的, 那就是“妈妈摇~……”

    这来源于莱利雅有事没事喜欢扒在小杰的摇床边，一下?一下轻轻的愉快的摇动它, 逗弄得小杰咯咯直笑的同时也养成了他的习惯, 所有的单词中, 小杰说得最溜嘴的就是“妈妈摇~……”

    莱利雅没空扯领子里的冷汗，直接窜到小杰的摇床边?

    小杰正挥舞着婴儿的白嫩嫩的小短爪，精神抖擞，见有人来理他了，叫得更欢:“妈妈摇~妈妈摇~~”

    “好好好，喔乖~妈妈摇……”莱利雅轻轻推动摇床, 摇床一下一下轻柔晃动?小杰很快就不哭闹了, 安静地躺在摇床里, 睁大了黑眼睛看着她, 继而露出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笑容?

    莱利雅也开心地笑，刮了一下小杰的小鼻子:“真是个小笨蛋, 再这样继续下去, 就真要成爸爸口中的笨儿子了哟?”

    “他本来就是笨蛋儿子!”金走了进来?

    “你刚去哪里了?”小杰哭闹你都没在?

    “出去转了转, 接了个电话?”

    “打给巴萨?”想让他帮你查探消息?

    “唔……你说是就是吧?”金走过来一把揽住莱利雅，他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他腿上?

    两人一起逗弄着摇床里的小杰?

    “巴萨说了什么?”莱利雅?

    “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多少有关‘地球’的东西?”金停顿一下，“如果说有，那大概也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古老念阵，可兰和西亚都显然对这个东西的来源知之甚少，只是每一代都有人找徒弟传承罢了?”

    “原来还真有……不过没关系，自此之后，至少在gi贪婪之岛里可以看到一些地球的影子?”莱利雅一笑?

    金:“[蓝色行星]?[熊猫少女]?”

    “对呀!”

    金也笑，环住她的腰:“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创造更多的东西?”

    “嗯，但我还是想要回家?”

    金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你先不要生气?”莱利雅握着金的手，“我只是觉得……我想了很多很多，还有刚才在梦里再次看到的……那绝对不是巧合，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每一次入睡都会回到那里，我知道那不是巧合……”

    “是医院?还是什么危险的情境?”金就是金，总是一语中的?

    莱利雅声音低哑，眉宇哀沉:“医院，病床，吊水，心电图，沉重的呼吸，浓重的消毒水味，撕心裂肺的哭吼……梦里，这些东西不断地纠缠……”莱利雅皱紧了眉头，拳头紧捏?

    “所以你打算抛弃这里的一切，抛弃我，抛弃小杰，抛弃这里所有的人?”

    “我只是在想!!”莱利雅的音调陡然拔高，尖厉，“假如我回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回来……”又变得低沉?

    “你打算回去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然后这里又过去多久?一年?还是十年?”金的声音是年轻人特有的清朗，语调却似老者看透一切，如不波的古井?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调，刺激得莱利雅的手臂隐隐抽痛，她回身盯着金的眼睛，眼中燃起那种最原始最不想人看见的秘密被人扯露到空气里的怒火?

    金又放软了声音，放软态度，把她圈进怀里:“不要每次被我说中了就生气发火，笨蛋雅……”

    莱利雅的怒火无处宣泄，硬生生地吞下，咬住下唇，又道:“我只是觉得，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们，是指[神明]或[邪魔]?

    “使命?”金皱起眉头?

    “使命就是……和你在一起，和小杰在一起，然后时间就快要到了……”

    金眉头深皱?

    莱利雅还想说话，金却打断她:“雅，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一如很多年前，他问过同样的话?

    莱利雅定定地看他，看他认真的脸，他英挺如剑般高扬的眉目，“……最最开始是想回家，然后变成了和你们一起建设gi，再然后是天南地北四处走……我也的确曾经想过，就在和你结婚的时候，就在小杰出生的时候，我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那个时候的确是想，我们三个人一定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又或者一开始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我现在的梦想就这么突然的变成了:我想回家?”

    “我的梦想，是回家?”莱利雅说?

    金却道:“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哈哈，大言不惭?你大言不惭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

    “一辈子都改不了?”金?

    “你想不想知道，十年之后，我们的儿子会做什么?”金忽然道?

    莱利雅的瞳孔骤缩!

    下意识里遗忘了多年的hxh剧情，终于再次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十年之后，小杰会做什么会在哪里，她清楚得浑身凉的发抖?

    金眯起了眼，不太愉快:“你想到了什么?”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在你的意识里，难道你已经离开，我们的儿子早就没有了妈妈?……

    莱利雅捏紧了拳头，说不出多少话来?她想质问金为什么要把小杰抛到一边，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满天地里到处走?可她凭什么指责金?!她自己不也是想抛开一切回到自己的家?达成自己的梦想?!……

    在爱情和亲情的天枰上，到底哪一头更重些?

    在金与小杰，还有爸爸妈妈之间，到底谁更重要?

    莱利雅的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金和小杰离开了她，还可以好好的潇洒的活着;但是爸爸妈妈没了她，会失去所有的生活支撑，就像失去了所有的阳光?

    而且妈妈现在在病床上，在痛苦在挣扎，爸爸每日每夜都在梦里不停地喊她，想叫她回家，想要她回来，要她一起来支撑这个快要崩塌瘫倒的家——爸爸每天还要记着回家，去看她有没有事，有没有醒?

    ……繁重的工作，病重的妻子，毫无行动力需要人照顾的女儿，大厦倾覆一般的家庭，像这样的日子，能够把任何一个正常人给逼疯?

    莱利雅无法允许自己再这样心安理得在这边过得舒心自在，她有极其深重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每日每夜都在折磨她?看着金的笑脸，看着小杰软趴趴缩成一团的可爱模样，幸福感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如坠深渊?

    莱利雅说不出话来，所以金说:“不如我们来看看，十年之后，我们的儿子会做什么?”

    “怎么看?”莱利雅怔忪地看着金?

    金一笑，神情明亮:“让未来的人给现在的人打电话?”

    莱利雅松了口气，笑了笑，“gi里的卡片吗?”

    “你不想听听他的声音吗?”

    心中揪紧，“我不敢……”这句话发着抖，没有说出口?

    却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地假设……未来的小杰现在正在给她打电话?

    “喂……妈妈?”小杰的笑脸?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莱利雅有办法可以让任何人拨打她的号码，打成空号?可她见不得小杰失落的脸?

    “喂……妈妈?”

    “小傻瓜，你叫我做什么?”十一二岁的小杰就正站在她的对面，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举着手机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笑着精神百倍地冲了过来?

    莱利雅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烫，烫到让她想闭都无法闭上，眼泪就快要溢出眼眶，她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从胃里到喉咙口的气抽丝断续，痛得让人无法自已?

    你所谓的梦想究竟是不是梦想?

    你所拥有的希望算不算是希望?

    你到底，要不要回家?

    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吗?

    爱情和亲情到底哪个更重要?

    小时候妈妈说，爱情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亲情?

    但是，你必须去选择一个?

    “我的确想你留下?”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在心里对你说:雅，留下吧?”

    “但倘若你真的认为留在这里就无法获得幸福和救赎……那么，回家去吧，雅?”

    “我更希望你获得幸福……”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说话，只知道嘴巴在一开一阖，说出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懂的?矫情的句子?

    倘若以前，他一定不会这么说，就算在上一个分钟里，他也绝对不会这么想?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雅在挣扎痛苦和缠结，他也清楚的知道她心中郁结的那些情绪到底都是什么，可他却无法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笑着伸手将她从里面拉出来?

    他的雅从年少的时候就是这么喜欢陷入自我编织的情绪里，在里面蠕动爬行不肯出，每一次都是他费尽心力将她拉出来?可这一次，他什么都抓不住，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

    他只知道，倘若他此时不让她去，那么她一定会怨恨自己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父母重病孤老的阴影里，然后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并且这种怨恨的情感会生根发芽，逐渐在岁月中被浇灌成长，直到最后两人真正的分崩离析?成为两根再也不相交的直线?彻底的决裂?

    莱利雅捂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在不断地流泪，她不断地重复一句连她自己都产生动摇的话:“我的梦想是回家……”

    [金你真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没有见过比你更可恶的……]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金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说:“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有我的地方不是家?”

    “只有你我都在的地方，那才是家?”

    “呜哇……”莱利雅扑到金的怀里大哭起来?

    她想回家，他不让她走?

    他放手了，她又舍不得离开他?离开他们的家?

    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女人的身影扑在男人的怀里大哭，男人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抱得更紧，笑着好言相劝她?

    视线从他二人的身上不断脱离，不断向上，向天空无限地延伸，变得像天空一般广阔无边，比天空更加广袤的，是无垠的宇宙?浩瀚的苍穹?

    天地间所有的景色旋转汇聚，划成一圈圈圆，聚在一颗晶亮的水晶球中?

    水晶球里的影像，聚焦在一个中国古风和丛林风情相结合的房子里，一个女人扑在一个男人怀里嚎啕大哭，他们身旁是粉色的婴儿床，床里的小婴儿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手，咯咯地笑着，仿佛感受不到爸爸妈妈之间那种沉郁哀伤的氛围?

    水晶球的上方，两个高大的人影，一人金光灿烂，一人黑色流转?

    真正的[神明]，与[邪魔]?

    [“有趣吗?”]神明?

    [“无趣?”]

    [“继续玩下去?”]

    [“没有必要?”]

    [“那就让她回去?”]

    [“可以?”]

    [“你不想看看这个故事的后续?”]

    [“还能有什么后续，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邪魔与神明是一对不为人知的好友，而之所以邪魔屡屡受制于神明，是因为他总能提出让自己动摇的决议?

    [“比如剥离她的人格，让地球上的她和现实世界的她成为两个人?”]

    [“在你眼里，猎人世界才是现实世界?”]

    [“更有趣不是吗?”]

    [“我很怀疑，那个叫做金的小子是不是你投放的人格?”]

    [“嗯哼~”]

    [“……你想做，那就做吧?”]

    一阵淡淡的?淡淡的白光环绕，金·富力士怀中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整个世界所有的人定格停止，水晶球中的影像也一片模糊，氤氲模糊的白雾之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逐渐浮出?

    失去了灵魂一般同样定格?

    “啪!”一个响指?

    莱利雅清醒了过来?

    在混沌无边的境域里，她看到了眼前的两个人影?第一个反应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朝那个金光灿烂的人影揍了过去!

    揍到一团空?

    莱利雅整个人穿透过去，回头便骂:“切，你他妈居然连个实体都没有!!这叫我怎么泄我心头之恨!!!”

    [神明]依旧想要保持严肃沉稳的风度，却崩不住笑出了声:[“哈哈，消消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嘛，我这不是来让你有个两全的方法吗?”]说着，他手中凝出了光，光华轻盈地没入莱利雅的身体里?

    骤然间，莱利雅的身体被扯得四分五裂!

    人形崩解，变成一团团绿色和白色的小光点?

    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彼此排斥，分为聚拢为绿色和白色的光，然后再次凝形?

    两个不同的莱利雅，不，另一个是林雅，面对面站到了一起?

    两个人有不同的人生和记忆，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地球，一个是猎人世界?

    而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同时一起再次出拳揍向那个金光灿烂的人影?

    又一次揍到了空气?

    [“喂喂喂……”]神明不乐意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你们怎么可能都记得我?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两个人同时说?

    继而对看了对方一眼，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熟识，却一丁点也想不起对方的事情，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两种人生?

    神明笑了笑:[“这样就好，林雅你16岁高一的时候被车撞了成为植物人，然后现在，2年后，该是你醒来的时候了?”]

    [“莱利雅，你忘却了所有不该记得的地球上的事情，再来，回到你的猎人世界去，你拥有你独立的人生?”]

    对于林雅和莱利雅来说，这不明不白的两句话决定了她们的人生?

    乳白色的光华再度流转闪耀，两人的身形隐约渐淡，她们张开嘴唇似乎说了些什么，却在渐渐消失的光芒中被掩埋，成为了一个谜?

    [“不要想打岔，更别想掩盖过去，她们说的是:‘fuck you!’”]邪魔沉稳道?

    地球上?

    父亲照料完重病卧床的妻子，从医院里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点?

    转动门把手，不抱任何希望的与往常一样探头向女儿的屋子里看，却见单薄的人影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揉搓着自己因为长期没有活动而逐渐枯萎瘦弱的腿脚?

    父亲手中的钥匙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嘴唇嗫嚅，身体隐隐发抖:“小雅，小雅……小雅!——”他哽咽地跑过去抱住自己女儿单薄瘦弱的身体，哭得老泪纵横?

    “呜……爸爸!”林雅回抱父亲，同样哭得稀里哗啦?

    另一边，猎人世界?

    金怀中的人影逐渐凝形，整个世界重新顺畅的流转，莱利雅不再记得地球上的任何事情，不再有林雅脑海里父母亲的影子，全心全意的只记得在猎人世界里所生活所经历过的一切，全心全意记着金?想着金?

    莱利雅抹干了脸上的眼泪，笑着对金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我们一家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ps：其实还写了别的几篇番外，但是懒得放上来了。其实大家本来要看的是这个？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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