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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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发觉已经无法确认自己所走方位的时候,展琳下马找了块背风的地方作为自己露宿的营地。

    沙漠里的夜很黑,即使月亮毫无遮掩地散发着比城市里澈亮得多的光,始终刺不破眼前十步之遥,那浓雾般的黑。展琳不想因贪于赶路而让自己涉险,沙漠就像海,平静的表面下,永远隐藏着某种无法预知的危机。

    庆幸自己在战场时没有因为炎热而把身上的衣服丢掉,晚上的温差实在太大了,如果说白天的沙漠像火炉,那么晚上,就仿佛行走于极地。

    四周有不少枯枝,相信这个地方离绿洲不是太远,因为周围稀疏却连绵的荒草杂枝,令这片旷野与其说是沙漠,不如说是平原。随便搜罗了一些,展琳将那些枯枝聚集成一堆,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劈劈啪啪的爆裂声温暖了她有些僵硬的指,也安抚了战马因远处隐隐狼嚎而表现出的焦躁。

    马背上驮着两囊水和一袋干粮。口不是很渴的情形下喝那水,会觉得自己在喝羊尿。而干粮,一块块仿佛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化石。勉强对付着吃上两口,展琳咽着嘴里几乎没有任何味道的碎屑,最终放弃了继续吃下去的努力。

    卷在马鞍的毯子厚而沉,张开后的面积可以用来支一顶帐篷。只是抖开时,里头那股子味道也大得吓人,如果不是因为太冷,她决不会让那条沾着大块不明污迹的毯子碰到自己的身体。不过恶心之余她还是有些庆幸的,至少她在莫名来到这古董般落后而贫瘠的地方后,及时得到了维持生存的一切必须品。不会因找不到水源而渴死,不会因突然下降的温度而冻死,这点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是吗。

    可问题是,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鬼地方的。这看上去和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像是同一年代的地方,不论人的穿着或是战争场面,简直让人感觉突然闯进了荷马史诗里某个活色生香的镜头。见鬼,如果这不是见鬼,那又是什么?!

    或许找到绿洲,找到某种可以让她顺利与人沟通的语言后,这一切,自然就见分晓了吧。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养精蓄锐,尽早走出这片死亡之海。

    “呜……”突兀一阵极细的低哼,在展琳缩在毯子里埋头沉思的当口,蓦地打断了她的思路。

    抓住机枪一骨碌起身,而身边的战马也似乎警觉起来了,瞪着双黑锃锃的大眼睛,直起双耳对着篝火外某个点,用力喷了个响鼻。

    “呜……”又一声低低的呜咽,伴随细不可闻的悉琐声响,夜色中,渐渐显露出两点晶绿色的幽光。

    如果不仔细辨别,很容易与篝火上飞舞的火星给弄混了,两团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点,浮在跳跃的火光背后若隐若现。

    难道是狼?!

    不及细想,展琳抓着毯子的手暗一使力,朝着那绿光的方向猛地甩了过去!遇气流豁地张开的粗麻毯对准绿光罩下的瞬间,她飞起一脚,将那蓬熊熊燃烧着的篝火猛地踹去。

    篝火倒塌,厚沉的的毯子刚好盖下,诺大的冲力将火堆扑熄的瞬间,明显被毯子罩个结实的一团隆起,发出一声尖嫩而凄厉无比的哀号:“嗷呜————!”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对尽,及时收住往下狠砸的枪托,展琳反手一挑,飞快将那条微微蠕动的毯子用力掀了起来。

    随即,原本犀利的神色,不由自主愣了愣。

    毯子中央蠕动着一团黑色的毛球,也就绒线团那么大小,蜷缩着。展琳掀开毯子的大幅度动作让那毛球抬起了几乎和身体一个尺寸的脑袋,于是她才看清,那晶绿色的光点原来来自它两只圆润的眸子,没了火光,混在一团脏破的毯子中愈显透亮。

    分明是只一个月大点的小狗啊……

    意识到展琳的目光,它皱了皱鼻子闷哼了一身,然后支起两条腿,低头轻轻舔起它胸前被倒塌的篝火烤焦的绒毛。

    展琳的心微微一软。陌生的地方让自己警惕得有些神经过敏了吧,居然连狼和狗崽子都分不清楚,小东西运气好,不然,倒险些成了自己枪下一团肉泥了。当下弯下腰,朝它伸出一只手:  “小狗,来……”

    小狗没来。对她友好的表示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吐着舌头依旧很认真地打理着自己的毛。那忽闪的睫毛和小小的身体,像透了展琳经常会在公寓楼道里碰上的野猫。

    不假思索,展琳伸出两指在它短短的脖子上一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它夹了起来。那小狗呆了呆,随即,似乎发急了。四只爪子在空气中乱抓,咧着嘴,冲她龇牙咧嘴地怒吠。

    正面看上去,尖尖的鼻子和耳朵令它更像是一只狐狸。

    展琳忍不住笑了。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像狗像猫又像狐狸,难不成还四不像了。

    “嗷嗷嗷!!”见展琳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那小家伙发怒了,拼命扭着头,想用自己尖尖的嘴去咬那拧着自己脖子不放的手。可惜怎么努力都够不着,反是口水流了一下巴。

    “乖啦乖啦,”看它折腾得歇斯底里精疲力竭的可怜样,展琳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枪,随手把它揣进怀里。有个伴的感觉真不错呢,尤其是在这样陌生而荒凉的地方,母性泛滥轻易就把烦躁打散了,未知亦暂时失去了它的可怕:“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咱俩作个伴好不?”

    “嗷嗷!!”

    “同意啦?同意就同意呗,干吗还乐得尿我身上……”

    “嗷嗷!!!”

    “叫你小胖好不好?”

    “嗷嗷!!!!”

    “小黑?”

    “嗷嗷!!嗷嗷嗷!!”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喜欢,那也别这么叫啊,当心把狼召来。”展琳眉飞色舞地自说自话着,也不管怀里的小东西一双绿眼睛早已憋得通红,正愤怒地啃着她的皮衣。

    盘腿坐到地上,一手从粮袋里摸出一小块干粮放在掌心里搓碎了,倒了几滴水把它们揉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低头拍拍被皮衣的坚韧折磨得牙齿发酸的小东西:“阿努比斯,这名字怎么样,黑狗神嘿……够帅了吧阿努……”

    小东西本来还想抬头冲这随心所欲的女人咆哮上几声的,谁知刚开口,便轻易地被塞进嘴里,那些隐隐散发着香味的食物给收买了。饿了好久了呢:“呜……”

    当然展琳很自然而□□地认为这是它的默认了。因为它的不同意是‘嗷嗷’,所以‘呜’理所当然是同意。看,她展琳不单单是学习人类语言的天才。

    按西南方向一直走,到第三天日头偏西的时候,展琳终于看到了绿洲,或者说,是由一片参差不齐的城墙和土屋所组成的城镇。

    那个时候刚好吃完了所有水和食物,而战马,也亦现出了疲惫的状态。

    灰头土脸的植物和防风围墙似乎没有为这沙漠中少见的绿地起到很有效的作用,镇内依旧是风沙漫天,马蹄踏出的道路上稀疏晃动着几道漫不经心的白色身影,匆忙而安静。唯有那些来来往往的驼铃声和零星小贩的吆喝,是镇子里仅有的活力。

    越往里走,展琳的心越往下沉。

    那些小贩们不停吆喝着的话,虽然听不懂,但她可以肯定是种古阿拉伯语系,当初同一名英国籍教授学习时,曾稍稍涉及过一些,这种语言早就不被现在的中东人使用了,不过几千年前,还是居住在西奈沙漠的人们语言中,一支比较重要的派系。

    而城门口执着□□身穿铜铠来回巡视的守卫,以及周围那些古朴的建筑和行人简陋的穿着,简直就是在逼她承认一个事实。一个早在混乱的战场中就意识到的,但却被自己从心态和根本上强烈抗拒去接受的事实。

    这事实如今终于逼到眼前,不承认,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想她似乎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总之,肯定不属于她原本所处的世界。再落后的地方也不可能发生那种场面的战争,而中东再贫瘠落后的城镇,也不可能资源匮乏到买不起一件t恤衫,或一台收音机。

    荒唐,这太荒唐了,怎么可能?跑错时空?这种只有在搭档牧慧这小丫头津津乐道的杂七杂八故事书里才会出现的滥情节,偏怎么就会发生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来,问题一定是出在博物馆里。博物馆里到底曾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她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在她被歹徒袭击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怎样不可思议的事!

    “γδeζk μνξσtφxψ θαβ!!”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在这并不繁华的安静小镇中,显得相当突兀。

    抬眼望去,只见风沙散去后显露出的一条巷子内,一群高壮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地将一名干瘦矮小的老头围困在中间,冲着他大声咆哮。

    那老头似乎已经吓坏了,脸色灰白,虽然他的皮肤原色是漆黑的。扁平宽大的鼻翼急促扇动,他低声下气地急急争辩着什么。而辩解显然是没用的,那些人根本对他的话就没有兴趣,只是一味戳着他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肋骨,横眉竖目地怒骂。

    而周围经过的路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视若无睹地一一从那些人边上走开,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一手抱着小黑狗阿努,一手牵着缰绳,展琳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

    如果换了平时恐怕早就出手去制止了吧,那样公然的流氓行为。可目前的情形,在对状况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她实在无法仅凭眼前所发生的事就贸然出手,天知道,一些阿拉伯民族的风俗和习惯,谁能保证过去阻止不会是种多管闲事的事情。

    然而几秒种后她还是过去了,虽然她听不懂那些人究竟在吵些什么,但她看到了那老头被一拳击得直飞出去的画面。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再次被一只脚踩倒在地上。

    哀号,伴着人群兴奋的嚣叫。

    那些人一定都疯了。

    于是展琳想也没想就翻身上马,在那些人失去理智般涌向老头身边对着他围殴的瞬间,策马朝他们直冲过去。

    “ξσtφxψ!!”有人注意到她和她的马了,扬起手,那人冲着她大喊。

    展琳没有理会,朝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子,激起战马一声嘶鸣和更快的速度,于是顷刻间,那些围拢的人群一哄而散。

    不顾周围人愤怒的目光和嚣叫,弯腰一把将那满脸是血的老头从地面拖上马背的时候,她的肩膀上突然被人砸了一块石头。而吃痛狂奔的马亦在同时,驮着他俩朝敞开着的城门外飞弛而去。

    混乱间展琳只来得及瞥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她吃痛回头的霎那,隐在愤怒的人群中冷冷瞪着她,以及她怀中不停□□着的老人。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愤恨的表情扭曲了她原本清秀的脸庞,微微扬起的手中,紧紧捏着块欲待抛出的碎砖。

    *** ***

    空气弥漫着一股咸腥,从正北方一波一波扑腾进颠簸得快散了架的马车里,倒也在这样午后闷热的时段弥漫出一丝新鲜的凉意。

    海的味道。

    展琳坐在马车的一角,身旁缩着那个被自己从乱拳下救出的老人外,还挤着三条身躯异常高大的汉子。以至本空落无物的车内显得有些狭小和拥挤。

    她用外套卷起机枪和防弹衣,然后包裹般斜系在自己身上。整个整理过程中那瘦弱的老头不停地咳嗽着,而那三个男人,则始终用着若有若无的眼神,瞥着她裸露在迷彩短背心外结实而饱满的肌肤。

    这让她很心烦。事实上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就会和这老头上了这辆马车,只是当时带他冲出小镇时,没想到那些镇上的居民会跟着追出来,并且疯狂地骑马追了他们半天之久。她被石头砸到的肩膀直到现在都还隐隐做痛,如果不是后来碰上了这辆马车,她满嘴白沫的马几乎就会死于体力衰竭。

    这老头究竟惹上什么事了,看那些追逐者的表情,仿佛她救的不是个恹恹一息的老头,而是害人性命令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瘟疫。

    意识到展琳的目光,那老头朝她笑了笑,说不出的感激,又有些局促。从上车开始他就一个劲地在展琳耳边叨嗑着什么,一会儿摸自己的胸,一会儿双手合十,看样子是在竭尽所能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直到意识到展琳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他才笑嘻嘻看了看边上那几名男子,安静住了嘴。浑浊却不乏精神的眼睛,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他刚刚才饱受一顿几乎致命的老拳。

    寂静而不知目的的行程持续了大约一天左右,然后展琳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阿努似乎也感觉到了,从好梦里醒来,懒懒伸着腰,低哼一声窜上展琳的膝盖。瞪着双碧绿的眼,漫不经心审视着那些不停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随后,嘴里轻轻滚出一串低吠。

    那些目光忽闪着消失了,展琳低头在它脑袋上拍了拍。想起了什么,回头,尝试着用脑子里组织出来的古埃及语朝老头开口:“去哪里。”

    老头微微一愣,随即脸上迅速堆满笑:“凯姆·特。”

    “凯姆·特?”皱眉重复了一遍,展琳不能肯定他吐出的这个词是地名还是城市名:“远?”

    如果没有看错,那老头眼中似乎迅速掠过了某种奇特的光泽,继而,他点点头:“过海,νξ σtφx δeζ……”除了开头两个字,其它说得又急又快,没一个字能听懂。

    “城?”展琳感兴趣的,是能找到一个真正称得上是城市的地方,以此来判断她所处的年代和今后靠什么去生存,那个偏僻的沙漠中的小镇,实在让她心寒。

    “大城!”老头做了个相当夸张的手势,然后又是一连串听不懂的语言,不过估计,无非也是一堆赞美了。

    半盅茶的工夫马车已经驶到了港口。

    所谓的港口,其实就是一渔村。因为沿海,虽然同样的土屋同样的残破古旧,但相对要比沙漠里的镇子繁华许多。来来往往各色民族,各种商旅,把个小村庄撑得熙攘热闹。

    下车后老头对着那三条大汉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三人看了看展琳,便转身离开了。展琳正纳闷着没人问他们收车钱,老头却一脸得意地指指码头上停靠着的一艘颇大的单桅帆船,然后戳戳自己胸脯:“我的船,去凯姆·特。”

    说这话时,甲板上船工打扮的几名黑人男子远远朝着他俩的方向挥了挥手,嘴里喊着展琳听不懂的语言。

    展琳正凝神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连怀里的阿努也感觉到了,嘴里哼哼着,小小的身体因紧绷而显得僵硬。那是几道可疑的视线,在她下马车后将她锁定了,到现在,以着不着痕迹的速度,正朝她悄悄靠近。

    手腕蓦地一紧,那老头突然抓住她,带着她朝自己船的方向直奔而去:“走!”

    远处停靠着的船升帆了,甲板上的人依旧对着他们叫唤着什么,催得老头瘦弱的身体跑得飞快,以至展琳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奔跑间眼角轻扫了一圈。那些隐匿于人群的追踪者,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见她加快步伐,那些人不再掩饰身形,从四面急急包抄了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自己?不及细想,几个纵身,展琳已经踏着船放下的搁板跳上甲板。老头一上船搁板就迅速抽回了,在那些追踪者奔近码头的时候,船已经借着风速徐徐驶离了码头。

    这就算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看着码头上越来越小的那些身影,中东人长相,莫名而来的追踪者……再看看身旁的老头。上了船就好象回到了家,他眯着一双老鼠眼笑容可拘地和船舱里走出的一名肥硕男子很熟络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朝自己方向瞥上几眼,看样子在解释带自己上来的原因。虽然老头把船称为‘我的船’,现在看来,应该说是那肥硕男子的船才更来得贴切。

    不过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些渐渐离开的追踪者,展琳抬头对着天空用力吸了口海面新鲜的空气。

    从救了老头到上船,一切都发生得突然而自然,虽然她没有在一无所知情况下就轻易跟着别人步子走的习惯,但在这种地方,这样语言不通的环境里,碰上这样的事倒也说不清楚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是先别去想那么多吧,老头说凯姆·特是座大城市,也许就和他说这船是他的一样夸张,不过不妨跟他去看看也好,自己毕竟救过他一命,想来,他不至于会消遣无缘无仇甚至有恩于他的自己。想着,她低头,冲那朝她目不转睛望来的胖子报之礼貌性一笑。

    那胖子一愣,随即也笑了,抬手,在老头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单桅船行驶的动力主要依靠人力和风,无所事事的时候,展琳会趴在栏杆前望着底下巨大的长桨,在波浪中掀出整齐的节奏。从早倒晚,从晚到早,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船工,来进行这样艰苦的轮班。

    船身分三层,来来去去能看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老头、胖船主、十多名高大的船员。当然,仅限于上层和中层。低层展琳从来没下去过,根据老头的话里提炼出来的信息,似乎是说那地方女人不可以下去。也许是航海中的某种习俗吧,展琳知道那些出海讨生活的人在某些方面的迷信度是极执着的,因此虽然有点好奇,倒也从来没试图去打破那规矩。

    老头不和那胖子在一起的时候,会找展琳聊聊天。慢慢的展琳从那些只字片语中琢磨出这么一段经过:老头叫哈鲁发,去那镇子是为了收放出去的债务,谁知道那些人不但不肯还,还企图杀了他,如果不是碰巧遇到展琳,他老命不保。

    听着那些话的时候展琳出神看着海,海面很平静,偶而的,会旋过几个小小的旋涡。漆黑,深邃,就仿佛那个握着石头往自己身上砸的少女,那双愤怒而明澈的眼眸。

    展琳微笑,不语。

    总得来说船上那些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和安逸,当然,得排除一些意味深长转悠于自己身体的目光。那目光总令展琳不由自主会想触动某些职业习惯,幸而小狗阿努对那些目光的敏感度比她还要高,一吠,总能适时制止她随时可能会做出的,可能会得罪那批船员的举动。

    她现在相当渴望陆地快些出现,哪怕那片陆地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陆地终于出现了。

    在海上漂浮了多天之后,在展琳不得不借助斗篷去避开那些苍蝇般扰人的目光并开始觉得不耐烦之后,海天间一线显出的大面积陆地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努比斯对着陆地方向叫唤得很开心,看来这小东西和她一样,面对的前途虽然还未知,心,却随着漫天海鸥的清鸣声而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哈鲁发老头突然在这黄昏的斜阳下出现,破坏了她那么一点点的兴致的话。

    和往常一样,老头是找展琳喝酒来的,当上船头一天起发现了展琳几乎千杯不倒的资质之后,好容易找到个酒伴的老头不知怎的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原因似乎是那胖船主似乎不嗜好杯中物,而和其他船工,又让他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而最重要的,展琳虽然语言不通,但能很耐心地听他酒后控制不住的絮叨。

    主要也是因为展琳想借机提高自己古埃及语的听力,因为只有这种话是她在这鬼地方唯一能听懂几句,和人交流几句的语言。可惜老头喝醉后基本就是家乡话多过埃及语了,白白赔了她不少清闲时间。

    这会老头又来了,虽然地平线已经出现,但照现在的风速和距离,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所以提着酒菜,趁别人还在忙着做进港准备的时候,他偷闲找上了坐在船尾消磨时间的展琳。

    “琳,来喝一杯。”

    这句话都快让耳朵听出茧子来了。展琳回头对他笑笑,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凯姆·特……多远还?”她问的其实是凯姆·特还有多远,不过这边没人教她拼凑词句的语法,所以就先凑合着那些词汇用用了。

    “快了,到陆地后还要tφxψγδeζk μνξσ……”又是一堆听不懂的话,轻轻抿了口酒,展琳无奈地挑挑眉。

    “上陆地后你打算去哪里。”

    “随便。”

    “随便?”老头笑笑,抓了块烤肉,随手丢给趴在展琳脚下的阿努。阿努嗅了嗅,没理他。

    “城里,看看。”很吃力地说着,展琳觉得自己简直像初访地球的外星人,这种深奥晦涩的语言,难怪会失传,当真是难学得让人头晕,不晓得外国人学中文时,是不是也会有那种感觉……想着,她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头真的有点晕了。

    老头又笑了,不知为什么,觉得老头今天笑得特别开心,也特别的……笑得有内容。展琳不由自主看向他那双满是眼屎,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

    那眼睛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看看不错,城里γδetφxψ  μνφx  tφxψ,漂亮……”是不是种错觉,老头的声音里怎么带着种空旷的回音?低下头,展琳看了看脚下的阿努。

    阿努抬头正朝着她叫,很激动的样子。可是……她一点声音都辨别不出。是了,一点声音都辨别不出来,包括船下的浪花,船工的吆喝……老头,这老头……

    终于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想再看看那老头微笑得很有内容的脸色,然而,眼前蓦地一片漆黑。

    “绝好的上等货色,哈鲁发你这老酒鬼,挑货色的眼光倒没被那些酒给烧坏。”

    “主人的事哈鲁发哪敢怠慢,也幸好这个外乡人听不懂我们的话,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哄上船。这么安分地在船上待了这些天,等下光光鲜鲜就能把她送去米鲁亚大人那儿,这异国的尤物,他一定……”

    底舱隐隐传来一片哭声。

    话语被那哭声所打断,哈鲁发微笑的眼从高大肥硕的船主脸上挪开,落到被镣铐串成一串从舱底蓬头垢脸哭哭啼啼出来的女人们身上时,原本阿谀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犀利,而佝偻瘦弱的身躯,也一下子变得硬朗起来:“快带她们下去!吵什么吵!”

    “是!”

    一鞭子下去,打在□□的脚上,飞溅而起的血花迫使那些女子跌跌撞撞加快了步子朝船下赶。

    船下一派繁华。

    无数帆影在港口晃动,来自各国的商旅,小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位于红海岸的南凯姆·特的港口,商队来往交替的中心。

    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人注意这艘靠在岸边的大船上被鞭子抽赶下来的女子群体,每天每时每刻类似的事太多了,多到途径往来的人们,早已不把这些根本没被当作人来对待的女奴群所遭受的□□,看作是一回事儿。

    所以更没有人会去留意,那平躺在甲板和那些贪婪的目光中,一抹苍白如尸体般的身影。

    那是展琳。

    身上依旧穿着她的短背心和牛仔裤,只是因为船长和哈鲁发一致认为这装束能体现这女人最极致的美。一动不动躺着,任身边的小黑狗舔着她的发丝切切哀鸣,也不能令她的睫毛颤动半分。

    “主人,箱子已经准备好了。”一名船工匆匆奔来,打断了两道目光对她身体的纠缠。那胖主人抬起头,斜睨了哈鲁发一眼:“把她带进去。”

    “是。”

    走到展琳身边,将她用力抱起。那动作几乎有些急不可耐,只是这垂涎了很久的躯体,死人般躺着的时候对他脆弱的胳膊来说还真是一种挑战。

    好歹,总算把她横抱起来了,有些得意,朝怀里被迷药灌得昏睡得死沉的美女看了一眼。

    一望之下,他惊得几乎撒手。

    美人那双漂亮的,灵猫般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朝他翻起一只被什么东西刺得鲜血淋漓的掌心,静静看着他,那目光,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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