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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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重叠,突兀到无法承受。

    琳……三千年前的……三千年后的……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我是谁……谁是我……记忆的闪回……我崩溃……

    “奥拉西斯,你在逃避。”她说。眼里折着淡淡的光。

    “是的,我在逃避。”我说。心里裂着微微的疼。

    夜很深,满窗的月光,刺得我有点冷。

    想抬手去挡一下,这些扰人的光晕,让人体内一种莫名的情绪用力膨胀……但做不到。全身是绷紧的,密密缠着那些柔韧的束缚,就仿佛我当初曾试图用来捆绑住她的视线,现在被她用那些布,用她曾经无数次逃避我的指,一层层,一束束,统统还施回来。

    她就躺在我的身边。

    身上裹着我的斗篷,斗篷有些大,令到她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小。背对着我蜷缩在那里,有点可怜的样子,可怜,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可怜。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琳,当我的妃。’

    当初意气风发说出这句话时的勇气已荡然无存,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她可怜,我笑,在时间的背后讥笑自己曾经的骄傲和妄言。

    只是……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为什么……

    几天前的我,以为自己眷恋上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有时候冷静,有时候无措,有时候沉稳,有时候又带着那么点傻气的天真……让我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猿意马的女人……几天后在那座突然间被夺去一切的死城里,才知道原来我爱着的,竟是一个已令我疯了几千个年头的魂。

    我的疯狂,她的无辜……我兜不开她的视线,她飞不离我的掌控。

    知晓一切后,她会不会恨我?

    我不知道。

    而我只敢在面对记忆面对她的时候若无其事地问一句:爱过我吗,女人……

    叹息。

    指尖到她的发丝,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道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轻轻一个转身,便将之轻易打破的距离。

    她的头发枕住我想缩离的手指,她兀然睁开的眼看着我,带着那么一丝霸道和挑衅。

    忽而眼波一柔,眼梢微微弯起,她重新合上了眼睛。像只狡猾的猫,在让你怔怔吃了一惊之后,带着那种孩童般的得意,心满意足地睡去。

    我想掐住她的喉,也想吻住她的嘴。

    但做不到……

    醇酒虽浓,需要清水去化解内中的暴戾,拥抱虽暖,需要理智去磨平时间沉淀下来的凌厉。

    这身体扩张出我源源不断的力量,这力量骤然引导出我复合的记忆后,已经开始变得难以操控和估量。

    无法说出口的话——我害怕。

    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带着暴风过后的余波。她身体缩了缩。

    柔软的发丝划过我的手腕,徐徐微温的呼吸,抑制不住带出一阵让我警觉的战栗。思维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失去,在我鼻中吸进她温暖气息的刹那。

    后退。我听见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尖锐地嘲笑着自己: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琳,当我的妃。’

    她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闭着眼睛。

    我看着自己的手抚上她的发,绝望,无法控制的欲念。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琳,当我的妃。’

    她柔软的气息在我胸前缠绵,一点一点,因为我指尖的干扰而逐渐不再安宁。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琳,当我的妃。’

    缩起指想要阻止它持续悄然的侵占,却在碰触到她肩头的一瞬,缠绕上她的臂膀,缠得无法分开……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琳,当我的妃。’

    她的肩膀一阵颤抖,她想后退,却在头刚刚抬起的瞬间,被我近乎疯狂地一把扯入自己已经有些发烫的怀内。

    我听见她嘴中轻轻溢出一声低哼。挣扎,却亦是从未听见过的甜蜜……

    崩溃。

    我不是个青涩的少年,但我体内翻卷着三千年光阴的渴望……她失措的惊颤,她睁开的眼轻轻的抗拒,都足已让我的理智在瞬间毁灭殆尽。

    究竟该怎样才能让她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将她吞没的冲动。究竟该怎样才能让她知道,我爱她爱得想要毁了自己。

    无法控制……

    就这样吧,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即使只是一小会儿,即使用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爱上黑夜,爱上在浓烈的夜色中静静看着她随性地笑,带着那么一丝骄傲,说些不着边际的语言。琳,我的爱,我的神……我在黑夜深处贪婪窥求着她灿烂的光彩,却总是在不自禁中一次又一次折断她的翅,把她推入更暗的深渊……

    “放你走吧,琳,放你离开好吗。”揉散她的发,我压着她微微颤栗的身体。嘴里说着‘放开’,手指将她缠得更紧。

    她不语。

    沉默地承受着我近乎粗暴的蹂躏,静静望着我的眼睛。

    斗篷沿着她圆润的肩滑下,于是我看到那被我疯狂付诸于她身体的伤,在她侧过脸不经意让唇轻轻扫过我锁骨的瞬间,妖冶如玫瑰般悄然绽放……

    我闭上了眼睛。

    舌尖划过她的伤口,留恋着那些微的甜,她的眸倒映着我的眼,以及一张我试图刻意忘却,却幽灵般同我灵魂连接在一起的脸。

    阿努的脸……

    痛,却不知道究竟痛在身体的哪一部分。她的指甲刺破了我的手腕,我想吻住她的唇,却最终只能用尖锐的牙抵住她在我身下挣扎的肌肤……

    “你拥有过我吗。”她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喘息。

    僵滞,我停下了试图撕裂她身上斗篷的手指:“没有……”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沉默。我突然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是的我没有资格。

    任性的时候只想占有,绝望的时候只想逃避,我没有资格……

    贪婪地深吸了口属于她的气息,我抽身离开。她说得对,我是个太过自我的笨蛋,笨蛋只属于门外的风,门外能让笨蛋的头脑冷却的冰冷的沙砾。

    却在想转身下床的一刹,被她一把扯回了她微烫的怀里。

    “奥拉西斯……”她轻轻地叹。

    而我……痛苦地坠落……

    用力将她固定入自己的怀里,在见到她试图褪去身上那半掩的斗篷的一霎。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指一次又一次抚摸她逐渐僵硬的肩头,用自己烫到无法用理智去克制的身体,去遮挡住她眼底闪烁的锋芒。

    就这样,琳,就这样……

    我没有放开你的资格,亦同样的,没有占有你的资格……我甚至连忏悔我对我的人民所带来一切灾难的勇气都没有,琳,我能拿什么来爱你……

    今晚你是我的……

    琳……我的琳……今晚之后,你只属于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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