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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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美食街的一条巷子里,有一间叫做“咖啡”的咖啡馆, 在特定的人群里相当出名。

    店面不大, 总共也就三四张桌子, 咖啡味道也只是普通, 要价算得上便宜实惠。

    老板是个怪人, 有一张俊俏又憔悴的脸, 带着点阴郁又忧愁的气息, 身上总是带着酒香, 却不言不语,懒得费心跟任何客人交谈, 身后的柜子上酒瓶多过咖啡豆的包装,他从来不发酒疯, 头发留长了就扎成一个小马尾垂在肩膀上, 胡茬偶尔会剃,偶尔不剃, 衣着算得上干净整洁。

    绝大多数憔悴的酒鬼会看起来邋遢而吓人,可是老板并不是那样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又像是文艺小说里的诗人, 是还未出校门的女生们心中的梦中情人。

    可他很少理会别人,除了点单。

    绝大多数学生如果在图书室占不到复习的位置, 就会来这碰碰运气, 点上一杯味道普普通通的便宜咖啡, 将就着热气度过冬日。

    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张罗, 制作咖啡,清洗杯碟,过程几乎一目了然,也让外带,不过没有外送。

    时间久了,总是有那么几张脸混熟了,但凡考砸了,老板便懒洋洋递上一杯拿铁,听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安慰道:“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要补考的学生垂头丧气地接过拿铁,惆怅道:“老板,我都考砸了,还及时行乐呢,你这是让我坟头蹦迪去吗?”

    老板这时候才会笑一笑,好像天底下就这么点乐子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比现在台面上绝大多数男明星都要好看,看久了居然还有些风情,跟女人的柔媚不同,他的风情像是坛陈酿,初尝时甜,入口就辣,是极不同的美。

    “行了。”老板瞧不得他这个怂样,递出块口香糖,懒洋洋道,“请你的。”

    学生抽抽鼻子,委屈道:“哦。”倒不敢说老板抠门,生怕人家又收回去,乖乖拿着拿铁跟口香糖到旁边的小桌落座,翻起复习资料来了。

    虽然老板的咖啡味道就那个样子,但不少人还是挺喜欢老板的,特别是容易挂科的,老板很少会像其他大人那样半是批评半是艳羡地责怪他们玻璃心,为个补考的事要死要活,难过伤心。

    他总是说,人生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过不去的坎,受到了挫折,人就容易丧气,这是很正常的事,来喝点甜的吧。

    大家都觉得这是老板推销的手段,可听起来真温暖,于是心甘情愿为了鸡汤掏钱。

    老板也并不觉得罪过,凭本事赚得钱,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他花了四十多年才琢磨透人生就是这么操/蛋的玩意,传授经验的时候,没收教材钱就已经很客气了。要是认真说起来,其实老板还算得上是菩萨心肠了,鸡汤加咖啡,只收了咖啡的价钱。

    徐缭是个很没良心的演员,却成了个很有良心的咖啡馆老板,学生们大多还很单纯,偶尔会把他当成个很有人生经历的男人,阅历丰富,有着不可言说的过往,有着曲折离奇的曾经,有着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样波澜壮阔的人生,然后悄悄带着秘密藏匿在这家小咖啡馆里。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朝市,不外乎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很美好的幻想,徐缭并不愿意揭穿他们,也乐得白天当个“隐士”,晚上对着钱包惆怅。

    人活不过百载时光,生老病死,实在是人间常事,徐缭喝光了一地酒,脚一滑,砸出满脑壳血,居然侥幸没死,倒吓得房东差点得心脏病,被急急忙忙赶着送进了医院,好在运气尚佳,竟然没有出什么事儿。

    倒也是老天爷厚爱。

    伤处都是头发,徐缭被剃了个光头,脑袋包得像要成佛,又被房东抓着手喂了一晚上的鸡汤,终于从昏昏沉沉里醒悟过来,觉得这样不行。房东是个善心人,愿意租房子给他这个看起来就状况不稳定的酒鬼,又劳心劳力送他去了医院,祸害人也不该是这么个害法。

    而且脑袋被砸破洞真是有够痛的,更别提医药费了,那简直是在人身上割肉。

    人活着虽然累,但徐缭也没真想求死,不然早找根绳子上吊了结自己,哪会选喝酒这种慢性自杀。

    既然老天爷开了眼,让他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

    徐缭睁开肿胀的眼,好不容易出了院,总算打起精神来盘算下自己的存款,倒还剩下不少,他实在没精神,又从桌底下抄出瓶酒了灌了一口,这才能继续打算下去。他租了个小店,前店主走得急,加了点钱就把所有东西都丢给他了,说是租,估计也没打算再回来拿了。

    那位想开家咖啡店,徐缭想了想,干脆就去上了几节课,靠着一手临时抱佛脚的手艺在这竞争激烈的美食街里磕磕碰碰,居然也有了点人气。

    他没有彻底断了酒,只是开始记得定时吃饭、睡觉。

    这也很简单,吃饭是因为总有学生在食堂跟美食街里占不到位置,就干脆端着食物跑他这儿来找个座位,到底都没出校门,脸皮薄得很,总会点上几杯咖啡,他这儿并不禁外带食品,偶尔到了饭点,自己也饿了,就到外头买份炒饭,将就着吃了。

    睡觉则是为了第二天开店。

    头发长得差不多的时候,徐缭摘掉了从剧组里带出来的那顶马尾发套,他当时实在醉得不轻,演完戏结了账就差不多了,没把戏服一块儿都穿出来已经算得上还有点神智了,之后剧组也没跟他讨,他自然找不到失主,正巧脑袋光溜溜成了个卤蛋,就干脆里头包着药布,外头带着发套。

    伤好了之后,头发就飞快长了出来,徐缭花了几块钱理平了,终于把发套摘下来了。

    学生们很吃惊,有大胆些的女生很惋惜,并且试图向他搭讪:“老板把头发剪了啊。”

    徐缭问她:“你要什么?”

    学生们总是感慨:咖啡店的老板是个很有过去的人。

    他们对一个人的过去总是抱着无限的遐想,其实每个人都会经历,失败、挫折、痛苦、绝望、不过就是那几样,被生活这杆大锤砸扁搓揉了,有些人将就着这么过了,有些就这么扁下去了,还有些人能把生活踩在脚底下。

    应肃第一次来咖啡馆的那天是星期四,学生们课最多的一天,徐缭一个人在搬咖啡豆,有点惋惜不能使唤青壮力,那些孩子都很好,喜欢帮忙,偶尔徐缭偷懒,就指挥他们当免费苦力,最多泡杯咖啡当酬劳。

    学生们就会喝着咖啡抱怨,别人一天还有一百来块呢。

    徐缭眼皮都不掀,懒懒回他们一句,你们才搬了几个小时呢。

    人的生命脆弱又短暂,大学里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在这儿勉强开了几年,总算混个温饱不至于饿死,好在咖啡馆偏僻非常,多宰熟客跟来看俏的小姑娘们,房租不像前头那么贵,总不至于让徐缭饿死,还能有点余钱买酒。

    徐缭没赶在这些青春正好的孩子们之前喝死自己,倒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悲惨的事情,有心理抑郁跳楼自杀的,有违法用电导致起火的,还有走路出车祸的……

    前不久美食街那儿还遇上了持械行凶,似是报复社会的,警车响了一路,有几个伤者,血第二天就冲干净了。

    年轻的生命转瞬即逝,如花儿一般消散了。

    人要死是很难的,要活着却也不容易。

    徐缭喝了口自己泡的咖啡,转头就吐洗水槽里了,忽然就对日日前来的学生们有了充沛的敬意,决定给他们加量。

    应肃就在这个时候披着阳光走了进来,大衣上还残留着点古龙水的余香,他进门时正撞开了风铃——这风铃是小姑娘们送他的圣诞加过年礼物,少年们送了他一个沙漏,笑嘻嘻地让他珍惜光阴。

    等应肃走到眼前时,沙漏刚漏完,风铃的乐声却才刚响起。

    “一杯咖啡。”

    对方的声音淡淡的,黑色的皮手套掏出钱夹的样子有点酷,徐缭有瞬间觉得他陌生,又在第一时间把人认了出来,真是久远,像上辈子的事了。应肃穿得依旧体面,两鬓染了霜雪,看上去竟比年轻时更挺拔俊朗,自然是不能与明星比,可绝大多数明星,却也没有他那样的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审美也开始变了。

    左右没人,徐缭泡了杯咖啡给他,自己呆在柜台后,头一次没喝酒,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对方看。

    倒没看出来,应肃居然挺好看的。

    有逃课的学生偷偷溜来,借地等女朋友碰头,点了杯摩卡,要多加糖,外带,显然是给女友暖手用的,然后凑在柜台边问徐缭道:“老板,那边的酷哥是谁啊?头一次见。”年轻人好奇心重,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对方,压根不管眼神冒不冒犯,他还没从社会里学到那么多规则,是不谙世事的幼兽。

    “酷哥咯。”徐缭慢腾腾地回他,惹得对方哈哈大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傻乐个什么劲儿。

    小姑娘压着点来,害羞地站在门口,少年捧着摩卡冲出去大献殷勤,将自己长长的围巾解下,裹住了女朋友的脖子,又急忙捂她的脸,生怕冻着分毫,只是动作太鲁莽,看上去倒像是谋杀。

    胡乱塞了大半天,总算合了那不堪入目的审美,少年郎这才傻笑着摸自己的脑壳走到靠街道的那边,红着脸往外走了。

    又没几分钟,又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跑了进来,有几分眼熟,徐缭记得她,她有个双胞胎姐姐,两个姑娘长得一点儿也不相似,都来喝过拿铁,一个总是要再加很多很多糖,另一个却总嫌徐缭糖放多了。

    原来应肃都有女儿了,还是双胞胎。

    徐缭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故人的女儿居然都上大学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生活真是索然无味,于是又坐回去,觉得这点可以值得怀念的岁月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干脆又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板,我就说几句话,不会吵的。”女孩子双手合十,极诚恳地拜托徐缭。

    咖啡馆里不让吵闹,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徐缭连眼皮也懒得掀起,淡淡道:“别太久。”

    这已足够,女孩子急忙走到应肃那桌去,趴在桌子上眨着大眼睛,软语哀求道:“应叔,你就帮帮我嘛,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就会随着我妈的脾气为虎作伥,我都这个年纪了,谈恋爱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徐缭一听,顿时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起来,于是竖起耳朵偷听。

    应肃缓缓道:“我记得你下午有课。”

    “还有十分钟啦。”

    “点名呢?”

    女孩子垂头丧气道:“好嘛,我现在就走,那你一定要跟我爸说我在学校很好很乖也很听话哦,我有好好考试,分数也没有很差啊。”

    应肃淡淡道:“老板,再来两杯,都要外带。”

    热咖啡装在纸杯里,被放得端端正正,女孩子认命似的提起塑料袋,应肃的声音不容抗拒:“带回去一人一杯,好好上课。”

    “哦——”女孩子拖长了声音以示反抗,迈着两条细腿出了门。

    风铃又在叮叮当当地响了。

    徐缭把沙漏倒了过来。

    应肃看了眼价格,重新掏出一张纸币压在杯子底下,面色略有些不善:“咖啡实在不怎么样。”

    哦嚯,来砸场子的,居然一点都不给店主留面子。

    徐缭挑了挑眉,趴在柜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借着点酒意开了口:“那老板怎么样?”

    “人倒还长得不错。”应肃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垂着眼睛,看上去少了点攻击性,显得柔和了几分。让徐缭想起了自己趴在窗子边看到的应肃,对方寂寞地看着天边棉絮般的阴云,神情一如既往,年轻又苍老,几十年过去了,目光仍是那般明澈。

    徐缭的心脏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没道理,都四十来岁了,居然会对早年还挺讨厌的故人一见钟情。

    他不知应肃认出自己没有,也许有,也许没有。

    毕竟到了岁数,不像年轻人那样,凡事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谈恋爱恨不得从牵手拥抱开始,亲吻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既然还不错,有没有兴趣留个号码?”

    徐缭趴在柜台上问他,模样居然有八分诚恳,他打转行以来,这点诚恳只对着酒出现过。

    “下次吧。”应肃站起身来,又轻轻带上椅子,行为举止优雅而得体,叫徐缭的心哀鸣了起来。

    “等下次来,咖啡合我的意了,就给你号码。”

    他转过身,推开门出去了,冬雪卷着风吹得风铃铛铛作响,沙漏又到底了。

    过去了一个冬天,又过去了一个春天,叫“咖啡”的咖啡馆奇异红火了起来,要外带的人也越来越多,熟客们很是好奇,疑问老板怎么突然亮出了好手艺,老板懒洋洋地倒一杯酒,瞥了眼他们,漫不经心道:“好喝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啊。”

    初夏的时候,故人又来了,穿着单薄了点,隐约的肌肉线条在袖子底下起伏,安安静静地喝完了咖啡。

    留下的纸币边贴了张便利贴,写着一串号码。

    那天的老板心情特别好,给所有人都额外加了两个糖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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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气的老头另讲。

    先来两个帅气的中年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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