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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的过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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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处理这种事情的方式就是直接斩断根源, 杨柳不会找陆路去谈一些什么让她离开自己女儿, 因为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就是两个不成熟的孩子在玩危险游戏。

    她直接找到了陆路的父母。希望陆路可以转学去另外一所重点高中。在许诺了一系列的条件之后, 陆家父母答应了。

    但是两个孩子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 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激烈。

    尤其是平日里看起来就温柔恬静的陆路, 人生中第一次激烈的反抗父母。

    张雨是这样跟杨柳说的, 她说:

    我喜欢她有什么错?

    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照样不影响成绩,你虽然是我妈,但是你凭什么这么做?

    十六七岁的年纪, 爱上了就是义无反顾。哪怕有千难万险,在她们的眼里看来,也不过是对她们之间爱的考验罢了。

    两个小孩子为了反抗家里的决定, 偷偷的结伴离家出走。

    学也不上了, 大概是被小说里电视里的爱情故事所影响,觉得真爱无敌了。

    张雨揣着自己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和零花钱, 带着陆路去了附近的古镇上玩了一周。

    没有学习, 没有父母, 没有老师。

    从日出到日落都是二人相依。

    这大概是属于张雨少年时期里为数不多的甜美回忆, 让她在以后的岁月里时常想起。

    学校里炸开了锅, 老师重点班一下子丢了两位尖子生, 而且其中一位还是杨局的女儿。

    校长下班亲自询问班主任,班主任也是一脸苦相: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班上这两个姑娘她平时还是很宝贝的, 长得讨喜成绩又好。

    三人成虎。

    于是原本平静的学校里开始传起了风言风语, 甚至还有人传这两个人私奔了。

    中学时代的孩子都只懂埋头念书,做得最过分的事情,不过就是私下偷偷谈个恋爱了。

    同性恋这种事情还是很禁忌的。

    张雨和陆路两个人没有快活多久,很快就被杨柳的人找回来了。

    回来以后,杨柳和大多数父母的做法一样。

    她知道自己困不住女儿的双脚,也不可能把她的腿打断,所以干脆直接把她关在了屋子里,请了一个保姆每天看着。

    而陆路那边就更惨了,从小到大,父母第一次对她动手。

    而且打起来一点也不留情面,一边打一边哭骂,说她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不是鬼上身了。

    竟然早恋要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陆路一边被打一边哭,这个时候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

    在一个爱做梦的年纪,父母亲手打碎了她的梦,让她不得不醒过来。原来同性恋这三个字,真是可以让人闻之色变。

    她到现在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张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正处于学习的关键时刻,学还是要上的。

    陆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不像杨柳,动动关系就轻易能让张雨进去一个重点高中。

    她们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陆路时隔了半个月之后又重新踏进了校园里。而张雨却直接休学了,杨柳为她请了家教,暂时的禁止了她和外界进行接触。

    然而再回到校园的陆路,要面对的是同学们带着颜色的眼神,和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

    和张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是高年级低年级的,都知道她们的大名了。

    有的人赞赏她们的勇气,觉得能够理解。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嗤之以鼻..保持不屑和厌恶的态度。

    尤其是之前很多给陆路递过情书被拒绝过的男生们,这时候无比团结的抱团,对这个站在风暴中心的女孩子进行言论攻击。

    “难怪一个都看不上呢..”

    “原来是同性恋喜欢女人啊。”

    陆路有时候在走路上,时常会听到有人在背后这样议论自己。

    她感受到了来自人类深深的恶意,这些人不会小声议论,相反,反而会很大声的故意说出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而这一切的一切..张雨都不得而知。

    她被杨柳控制得死死的,没有一点机会往外面溜,每天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学习而已。

    很想知道陆路怎么样了。

    可是杨柳软硬不吃,就是不肯放她出去。事情在张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点的恶化...一天,两天。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陆路每天在学校里被孤立着,接受着最为恶心的校园霸凌,从以前那个阳光爱笑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终于,精神上不堪重负的她,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从教学楼的六楼直接跳了下去。

    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就如昙花一现,绽放过又再次枯萎。

    这件事情在当时还上了报纸头条,闹得很大。而当时的校长和一切的相关责任人都被一一撤职了。

    学生跳楼,是班主任的渎职,是校长的渎职。

    张雨事后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自己的家教老师在授课之余不经意的感慨了几句。

    “你休学之前就是x中的学生吧,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路的女学生?”

    “x中多少年的金字招牌,因为这件事就砸了。小姑娘长得多俊阿....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校园冷暴力还是要不得的。”

    ....

    后面家教老师再说了些什么,张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只有‘陆路’和‘死了’这四个字。

    张雨不明白。

    陆路好好的一个人,不久之前两个人分别的时候还承诺了一定要熬过这一关。

    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张雨不信。

    于是她笃定了是家教老师串通了自己的妈妈来骗自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好死心。

    直到老师拿出手机翻出了网页新闻给张雨看,张雨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陆路真的死了,由于精神崩溃不堪重负,选择结束了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

    杨柳解除了女儿的禁足。

    毕竟人都没有了,再谈什么情啊爱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本意只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分开罢了。

    陆家父母觉得这一切都是张雨造成的,如果女儿没有和张雨在一起,就不用接受这种异样的眼神和议论。

    还会是原来那个阳光活泼的孩子,是老师喜爱的尖子生,父母疼爱的乖女儿,同学们眼里的学霸。

    陆路原本可以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交到一个不错的男朋友,然后有一段美满殷实的婚姻..这一切的一切,她们都归结到了张雨的头上。

    而可笑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陆路为此付出了生命,而张雨却毫发无损。她们觉得很不公平!

    而就在杨柳焦头烂额忙着处理闹事的陆家父母的时候..张雨再一次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不怕捅破天。

    本来身处于她这个位置,就很容易遭人非议。

    即使是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的话,也很难办。

    张雨把人给捅了。

    杨柳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恍然如梦,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可是公安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被捅的那个人现在在急救室里,杨局还是亲自过来处理一下吧,事情闹大了。”

    被捅的那个人,正是当初带头排挤陆路的一个男生,也是因为追求不遂而心生恶意的众人之一。

    张雨被解除禁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了解事情的始末经过。

    她要知道到底哪些人是侩子手,哪些人手上染了血,还能心安理得的好好继续生活。

    不得不说,张雨办起这种事情来非常的得心应手,颇有其母的风范。

    再加上之前在学校里本来就人缘很好,于是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找到了始作俑者。

    其实本来是想和对方理论的。

    但是由于这个男生的语言太过不堪,对于逝者太过于不尊重,激怒了张雨。

    她一个没忍住,直接摸出了事先揣在口袋里的跳刀。

    直到自己手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流动,张雨才慌了神。

    这一刀刺得很深,从男生伤口处冒出来的鲜红色源源不断,顺着张雨的手臂一直滴落。直到男生无力倒地,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

    张雨人生中第一次进拘留所。

    这个地方冷冰冰的,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里头的样子。

    她有些慌,但是却一点也不后悔。

    陆路就是这个人害死的。

    不止是这个人,还有那些所有参与过的人,都是帮凶。而这个人在害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之后,竟然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死了还浪费土地。

    张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到底会给杨柳带来多大的麻烦。

    杨柳先是亲自来了公安局,走关系见了张雨一面,二话不说上去就先给了她一个巴掌。

    这个年纪的张雨,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劲,被打了也不坑声。

    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再把头偏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妈妈说了一句很瘆人的话。

    “他死了没?”

    不是哭诉认错和诚心悔过,也不是哀求母亲把她带出这冰冷的拘留所。甚至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情绪。

    死没死杨柳不知道,但是看女儿的这副表情,一点也不像是知错悔改的样子。

    “我希望他能被我这一刀送到十八层地狱。”

    张雨一点也不畏惧自己的妈妈,无比平静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话。

    杨柳被气得发抖,抬起手想要再甩张雨一巴掌,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毕竟是自己生的。

    打了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一样的不知悔改。她又不可能真的就看着张雨坐牢却无动于衷。

    杨柳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拘留所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张雨还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渍。

    眉头紧皱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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