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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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尔沁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从帐篷后偷偷探头出来,待他们全都走远了,迅速往马厩处急跑。那怕是为了科尔沁,我也要离开这儿,阿拉坦和牧仁都不在,今晚的诡异气氛背后,一定藏着一个缓缓拉开了序幕的大阴谋。

    慢慢的火把队多了起来,纵横交错的在帐篷群里的穿梭……借着夜色,俯低身子,左右闪躲。我一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事,如今只想找到一匹马,快快离开这儿,离开这种危险没安全感的氛围。

    到马厩有条近道,赛罕带我走过一次,但没能成功就被阿拉坦发现了。不是因为不许我们去马厩,而是那条路,似乎要经过软禁贵族的蒙古包,听说格根塔娜被圈处就是其中某顶帐篷。我顾不得许多,在月光的指引下,凭着模糊的记忆,匆匆往那个方向去。这时候时间就是一切,再晚一些,只怕苍蝇也飞不出科尔沁政治中心。

    平日重兵把守的软禁区,此刻倒显得冷清了,有限的几个卫兵绕着来回巡着几座帐篷,我蹲下身,躲在一顶蒙古包后,等待眼前这个士兵离开。

    他的脚步几次临近我的藏身之处,周围安静的几乎能听见自己噗嗵的心跳,捂住嘴,悄悄往后面缩了缩……终于,他离开了,往另一个方向走开。我的手掌已满是汗,正准备起身,紧贴住蒙古包的耳朵突然听见一些声音,细小的、狂妄的,最重要的,是汉语。

    “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料到你真舍得你那个丈夫,今日之后,巴雅尔自然成了科尔沁王爷,只是等阿拉坦回来,你却如何?”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我认得,是阿拉坦身边一个不得重用的汉人谋士。我曾在宴会上见过他,印着火光,乍一眼看见他脸上一条斜穿整个面部的疤痕。当时吓得我低呼一声,阿拉坦迅速将他喝退。尤记得他低低笑,“吓着王爷的宠妃了,罪过罪过。”他的笑容像不怀好意的猫,森森的牙齿让人害怕,声音粗陋,听了心里发紧难受

    “他?他既然无情,我为何要有义?想我堂堂乌珠穆沁公主,又替他育了一双儿女,居然如此对我。”格根塔娜的笑声很冷,语气更冷,“我有什么本事?这些主意,不都是你出的?算起来,坏了心肝脾肺的人是你。与我什么相干?”

    我下意识抱紧包裹,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趁阿拉坦与牧仁不在,谋划了一场叛变!

    接下来,男人似乎抱着格根塔娜亲热,却又被她推开,“老实点,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大事一成,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哪怕从前在紫禁城,也没亲历这样的场面,想走,双腿全软了,站不起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阿拉坦那个小心肝?”男人的话语带着□□,惹得格根塔娜斥道:“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早就瞄上了吧?只要你确定能把牧仁解决在路上,那女人就留给你了。”

    低而粗嘎的笑声让我混身起鸡皮疙瘩。

    “牧仁身边除了几个亲信,其余众人早就被我收买了,他这次出去注定是有去无回。倒是你,别到时候舍不得下手杀了阿拉坦,那才坏了我们的大事。”

    一瞬的沉默后,只听格根塔娜凄凄笑了几声,“若从前还有什么盼头,如今早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既然走了这一步,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真等他回到科尔沁,我们母子三人还有什么活路?为了让他不起疑心,我在这帐篷里窝够了,否则与我乌珠穆沁的部众里应外和,早把这科尔沁纳入囊中。从前希望他对巴雅尔公平些,谁知那女人就是死了,阿拉坦眼中也只有牧仁和赛罕。再等下去,有何意义?”

    月光干净得嘲讽,分明不是电影中那种“月夜风高杀人夜”,但眼看科尔沁躲不开一场血腥杀戮。

    紧捂住嘴,呼吸全憋在手掌里,已听不清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我离斗争太远、阴谋太远,真的亲身经历,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双腿蹲得酸麻,微一挪动,踩到一块小石,“嗒”声未落,里头高声喝,“谁?”

    求生的欲望在一瞬间爆发,等我反应过来时,已跑离那座帐篷,可身后也聚集了追赶的卫兵,甚至前面也有人堵路。

    “抓住她,别放走了,她是奸细。”

    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士兵,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那么多潜能。我左躲右闪,居然也躲过几次近身威逼。

    不远处的帐篷边拴着一匹马,躲过一个蒙古大汗的熊抱,我朝那个方向发力狂奔,只有骑上它,才能逃离。

    终于跨上马背,却不敢稍作喘息,猛夹马腹,使劲儿扬鞭,这是我二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对待喜爱的动物。原来生命,有时候高于一切,不因为生命本身,是由于生命的存在带给所有人无限的希望。

    风在耳边呼啸,无数帐篷和卫兵被我甩在身后。有人骑马赶来,然而追赶的使命及不上逃命的欲望……

    “放箭。”风声带来那个男人如同鸭子一样难听的声音,好象死神,紧追在后。

    几秒种后,“嗖嗖”的羽箭从我身旁窜过,本能俯低了身体,紧拉住缰绳,拼命的扬鞭……羽箭越来越稀松,帐篷群远了,人群也远了,终于,我暂时逃离了危险。

    不敢朝笔直的方面继续,掉转马头,微一思量,我向着牧仁出巡的方向打马前行。这时候,只能如此,阿拉坦还有些时候才会结束秋狩,而牧仁,也许此时已成为一具尸体……我不敢再想下去,鲜活的生命无时无刻都在消失……

    就好象现在,我才发现跨下的马匹身侧染红,仔细一看,它没有中箭,中箭的是我。右大腿上那枝羽箭,越看越有讽刺效果——那么大的马屁股、那么显眼的人后背……都射不中,居然射中我紧夹着马腹的大腿。欲哭却无泪,手颤颤的不敢轻易拔那枝箭——此时只是微微流血,若真是冒险拔出,又没止血手段,如果触动大动脉,只怕后果难以想像。

    我混身绷紧,肌肉紧张到能感知伤口处羽箭深得似乎与骨头的相互磨擦。马儿每跑一下,就震得伤口流出一小股血流,却已惊恐到暂时忘却了疼痛。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自己觉得支持不住时,远远有兵器相碰的嘶杀声传来。走得近些,是牧仁,他身边护着两个大臣,都已负伤,地上有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我闭上眼,不看细看,月亮升得高了,这么美丽的夜晚却充满了血腥气。

    呆坐在马背上,机械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包括最后他们誓死反攻,包括牧仁杀了对方几个兵士,包括有人趁乱偷偷插到牧仁身后,举起了长刀……

    我忘了呼喊,一直等到牧仁身边的大臣挺身挡住那致命的一刀,直直倒在血泊中时,才低低呼出……

    牧仁杀红了脸,长啸一声转身将对方那员猛将砍倒。他被愤怒燃烧着,突然间拼发了力量,对方所剩二、三个小兵,看头领一死,如作鸟兽散……

    结束了吗?牧仁身边的人死光了,他一个人站在一堆尸体中间,满脸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鼓气勇气,我走得近了,终于走到那堆血泊中间,翻身下马,这时才觉得疼。可还是顾不得,顾不得……

    “牧仁,快,快”心急之下,我想起应该做什么,又急得说不出口。

    “你怎么来了?科尔沁呢?情况如何?”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充血的眼底看得人心惊胆颤。

    “快换了这身衣裳,穿上……”我四下乱看,随手指着一个卫兵,“穿上他的,再把你的穿到他身上……”语无伦次,结巴着说完,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我要回科尔沁。”牧仁如愤怒的狮子,转身欲上我的马。

    “别回去,格根塔娜反了,如今回去是死路一条。”

    他一怔,眼神决绝,“那也要死在科尔沁。”

    死?多么轻巧。我死过,虽然死不似想像中那么痛苦,可我不想再死一次。急步走至跟前,拉住缰绳,“你可以死,可你父汗呢?赛罕呢?你不去通知他们,你们父子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科尔沁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表情瞬息困惑,慢慢变得痛苦。

    “牧仁,我算你的长辈,与你父汗……与你父汗有过交情,我不想你们有事,我们走好吗?去找你父汗,他是科尔沁的王爷,清廷承认他,科尔沁的部众也承认他。只要他活着,科尔沁最终还是你们的。格根塔娜不过联合了乌珠穆沁的力量,说到底,难以服众。”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月光下,两个人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生死未来,只在一念之间。

    良久,他抬眼看我,恢复了坚定冷酷的眼神,“好,咱们就去和父汗会合,我倒想看看,格根塔娜有什么能耐并了科尔沁。”说着背对我解开长袍,微一忧疑,换上一个与他身形相信的卫兵的衣服。

    我正暗叹牧仁拿得起放得下,隐忍坚韧,以后必定能闯出一番事业,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那卫兵的脸一阵乱刺。

    “你干嘛?”我跪到在地拉住他,不敢看那团模糊的血肉。

    “你以为仅是换上衣服就能蒙闭他们?不如此,追兵马上会到,划花他的脸,至少来人不能确定情况,一定会将他抬回去让人辩认,这才有机会逃离。”

    我知道这道理,但不忍如此对待尸体。稍稍瞟见那团稀烂的头部,强大的恶心盖过伤心——一辈子,我都不想面对这样的血腥。

    牧仁看了看我,一把将我从地上扶起,“我们走。”

    猛一动作下,牵扯大腿的箭伤,我低低呼出,终于忍不住哽咽。牧仁微一怔愣,“你受伤了?”说着俯低身查看伤势。

    一个人容易坚强,二个人反而脆弱。我只想痛哭一顿然后昏睡一场,偏偏不适合借眼前这位少年的肩膀。这才有所醒悟——为什么年轻人总是一副“世界是我们”的姿态。我不过长了十来岁,已没资格做回弱者、依赖他人。

    微一咬牙,勉强牵些嘴角,“走吧,再不走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

    他迟疑着,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将那羽箭的箭尾斩断,“如今不能冒然取箭,我知道一条捷径,如果顺利,两天就能到狩猎地,只是地势颇险,不知你是否撑得住?”

    苦苦一笑,撑着他的肩膀努力站起,“如今撑不住也得撑下去不是?”

    牧仁微一点头,将我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来。

    “还是分骑两匹吧。”我指着草原上散落的几匹站马,“否则怎么跑得快?”

    他没说话,驾一声扬鞭,跑得远了,才低声道:“你的腿受了伤,自己怎么骑?如今科尔沁情况未明,若你再有什么闪失,我如何面对父汗?”

    暂时脱离危险后,我的伤处开始剧痛,意识也有些游离,月光洒满黑夜的草原,我只觉那马儿带着我们驰过一片片旷野。眼皮涩重,脸上作烧,努力提醒自己不能就此昏迷,恍惚间天际拉起一线曙光。

    我们在一处僻静的树林停了下来,我已坐不直身体,牧仁将我抱下马,缓缓放在地上。马背上剧烈的颠簸让伤口血流不止,我的视线模糊了,身体一阵阵发冷,紧紧靠在牧仁身上,还是止不住打颤。

    他急急脱下衣服,对着我吼,“清醒些,过了今天就能到达秋荻地点。”我唯唯应着,似乎看见他们正在狩猎,猎犬在草原上奔跑、马匹上的贵族相互比试着箭术。胤禛,你感觉到我离你如此之近吗?还有胤誐,你是否也伴驾前来?应该不会吧,你们兄弟本来就不睦。那毓歆呢?她是否嫁人了?

    想到亲人,眼眶湿润,我不想死在这里,莫名其妙,又无限冤枉。

    “牧仁,你把箭头□□吧。”

    “不行……”他欲阻止,我打断道:“要死早死了,老天爷没必要费这个力气,让我好容易来了又莫名其妙的死了。拔吧,再这么下去,只怕伤口拉得更大,到时无法收拾。”

    我努力睁大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他低垂着眼睑,只是一瞬的时间,牧仁咬牙道:“好。”说着放我躺平,又将他的长袍盖在我身上。“你忍着些,横竖疼一下就过去了。”

    “好”我微微一笑,裹紧长袍,侧头闭目。天知道我怕到想大声呐喊,天知道我多么思念亲人……可生命总是这样——关键时刻,只能你独立面对;所有经历,都是痛苦后才能感觉快乐。

    随着一声低呼,牧仁手上多了一枝箭头,小股血液瞬间喷出,脏污了他的衣袍。事先撕好的布条迅速包扎住了伤口,大腿处的血管如心脏一般突突的跳动,我始终不敢细看,由他处理——此刻顾不得感染,感染是生命的特征,没了生命,连感染都不可能。

    一切收拾妥当,我已虚脱到甚至无力坐直身体。牧仁将我安置得舒服些,起身往树林外走。

    “你去哪儿?”我努力支撑着欲起来,他回身扶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和水,你待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天光亮了,第一道晨光穿过树林,照亮了我们的脸——都同样布满血污,充满疲惫。

    “我的包里,有馍,还有一囊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向马背上的包袱

    牧仁转身取下那包袱,拿出皮囊喂了我些水,自己也喝了个够,长舒一口气后,目光却陡然冷了起来。

    “怎么你倒好象知道会有政变,东西准备得这么齐。”

    心下一凛,牧仁的早熟每次都让我吃惊,让我胆寒,幸而我没参与阴谋,否则还真不敢在他面前作戏,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轻笑道:“趁你和你父汗都不在,我想逃跑来着,谁知就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儿,不知是该说我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他紧盯着我数秒,凝重的表情慢慢舒缓。“为什么你想跑?我从没见过父汗如此在意一个女子。”

    我累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来龙去脉。思索片刻,只喃喃说出,“有些事情不是说你在乎就一定会得到……”

    他微微皱眉,还欲说什么。强烈的疲倦感袭来,我躺在地上,已睁不开不断打架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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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上来更新,看见一篇长评,内心激动。

    再细细一看,我亲爱的笨笨亲,你真的醉了。这种微醉的感觉真好,世界变得渺小,感情反而扩大……于是我们突然想说什么、敢说什么、说了什么……这些都是平常压抑在内心的点滴,有时和生活相比,我们觉得太微不足道,但其实积累得太多,会让自己慢慢变得郁闷、痛苦。

    所以,偶尔的小酌可以让我们变得感性,但千万别喝多了。

    还是那句话,幸福是河床底的细沙,只要用心体会,不论身处何境,都能感知它的存在!

    to可心小雨:我在上上章已经说了,图是网上搜索的,关键词是“德珍”,具体的网站我没保存。

    to大家:其实我觉得嫁给谁不是最重要的,所以请大家把看文的重点放在文本身,而不是结局(况且和谁在一起,还只能算是个片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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