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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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的衡典苑我去得不多,因为往往一去就得在旁边待上半天一天,无事可作。他太忙,哪怕没有臣子商议国事,也有批不完的折子、愁不完的国事。今天也是这样,我坐在一旁,翻着一本唐诗。

    小时候喜欢词,觉得清新雅致;大了喜欢诗,因为混厚古朴。

    天气不是很好,厚厚的乌云堆积在天空,殿内光线稍稍有些暗沉。有太监小心伺候着胤禛,动作轻巧,态度谨慎。

    细细读了几首诗,放下诗本,但觉回味无穷,诗的魅力在于:总是在看完以后,不知某年某月某天,突然就有了诗里的感慨。这才明白,原来人生的感觉是虽着年龄、经历的增长而变化的。如同现在,曾经浮燥的心灵平静了,最大的幸福对我来说,莫过于现世安稳。虽然渴望幸福的本质相同,细微处又与年少时希望轰轰烈烈的洗礼有所不同。

    无意间抬头,仔细打量案后的胤禛,他执着笔,时而急书,时而又蹩眉思量。紧抿的嘴角、专注的眼神,让这个男人显得特别,特别性感。是谁说过:认真的男人最性感?我不觉笑了,就这么远远看着他,其实也是一种满足。

    不知何时,屋外开始起风,呼呼的声音穿堂而过,带来阵阵凉意,果然是乍暖还寒的初春,今日陡地降温,害得我早上差点不想起身。

    “把门关上吧”胤禛看了看我,又望向外头集聚的乌云,“只怕有雷雨,今儿比前些日子冷多了。”

    走上前,替他披上斗篷,“你自个儿也当心些,别想着在屋里又烧着碳炉,这时候若病了,最难将息。”

    他握了握我的手,后头冲我一笑,“知道,你也一样,若是累了就先回屋,晚膳时我过去。”

    “嗯”答应着,又被他拉拢旁边坐了,“又怕你闷,又舍不得你走,或者干脆你到后头睡会儿,我这儿也快弄完了。”

    说得我噗哧笑了,指了指堆了大半桌子的奏折,“快完了?”

    他无奈轻笑,微微摇头。

    “胤禛”我替他合上面前摊开的奏折,“有件事,说完了我先回眠月楼,等你忙得消停了再过来,如何?”

    他将我拉至他膝上坐了,“什么事?说来听听,若是好事,咱们就等天气暖和些出去骑马,若是坏事,那就算了。”

    我忍不住笑,凑近身低低耳语,“你说,要是你的大臣们看见他们英明神武、严谨认真的大清皇帝背地里是这个样儿?”说着一顿,悄悄注意他脸上的变化。胤禛微愣,嘴角上扬,“可惜他们看不见,除了你,连我自己都看不见。”

    “胤禛”我唤他,仿佛看见那个与我共同品尝着巧克力的他——深情又专注的表情,就好象现在。

    他低低笑,“要说什么?再耽误会儿,这些折子可批不完了。”

    “嗯”微一沉吟,我坐直身,“让毓歆回去吧,老这么住着也不是回事,她到底有自个儿的家不是?”

    “哦?我以为你们相处得很好,有她在你脸上的笑都多了,让她多陪陪你不好吗?”他微一挑眉,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悦。

    我笑了,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知道毓歆过得自在就行,再者说都在京城,来往也容易,这么长住着,你还真要认她做义女啊?”

    “有何不可?”胤禛斜昵我一眼,霸道脾气又犯了。

    “对你来说,什么都可,可得看当不当为,我有你就足够了,毓歆,就让她多陪陪胤誐岂不更好?强要认了,也没意思,况且……”

    “况且什么?”他不紧不慢跟了一句,眼里有些玩味。

    “况且时间长了,你就不怕毓歆有所查觉?”我低下头,心里有些怅怅。哪怕现状如此完美,哪怕我从未想过相认,但真正直面这样的事实,多少带些说不出的忧郁。

    良久,他不说话,案上的香炉香烟冉冉飘渺。我们都被一些往事困住,发生过的永远都无法抹去。正伤感间,远远听见殿外有人吵嚷,胤禛沉脸喝道:“高无庸。”

    “奴才在。”殿门应声而开,高无庸躬身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外头怎么回事?”胤禛放开我,脸上隐隐有些怒气。

    “回皇上,敦郡王在殿外欲觐见皇上,奴才们回说皇上正忙,郡王急了,吵了起来。”

    敦郡王?胤誐在外头?我心里突的一下,莫名有些慌乱。胤禛极快的瞟了我一眼,向高无庸厉声道:“越发没个规矩了,你去拦住郡王,就说今日朕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喳”高无庸答应着后退出屋,我愣愣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胤禛站起身,走向窗口,负手而立。我们都听见外面闹得越来越大声,胤誐要真铁了心闯宫,侍卫们没得到皇帝默许,也不敢随便对皇亲动真格的。

    “来人”胤禛压抑着怒火,紧握的拳似乎抓紧了我的神经——他是动怒,我是紧张。

    “胤禛”我慌乱开口,急步走上前拉住他,又不知自己要拦什么?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扶住我,冲进来的太监道:“让郡王进来吧。”

    “你……”

    “放心,总有见的一天,朕还有这点自信,对你、如同对天下。”他不看我,看向逐渐敞开的殿门,一阵风卷了进来,眯了眼睛,伸手挡住,已有人冲了进来。

    “你们退下吧。”胤禛挥手,宫人悄声退出,大殿内有三个人影——我、胤禛、胤誐。

    哪怕前世,我也不记得曾这样直白□□相对,回忆生生被一点点逼出,嘶咬得我无处可逃,心已滴血。

    他曾是我的丈夫,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好象没变,虽然不再飞扬、不再明朗,可他究竟还是那个站在雪地里十阿哥,除了当年清朗的眼神藏着深刻的孤独与悲哀。往事历历在目,那个红烛摇曳的成亲夜似乎只是昨天,有人千里赶回,有人恍然若梦,有人饮干了杯中酒,有人醉倒在石榴裙……

    我呆呆站在原地,忘了反应,也无法反应。胤禛不露声色,接我拉在椅上坐了,自己踱到案前随手翻着折子。胤誐不看我,紧盯着胤禛。大殿内既无人请安,也无人开腔。

    “朕还有些公务,郡王若无事,就请先回吧。”良久,胤禛悠悠开口,手下毛笔未停,眉眼未曾稍抬。

    “公务?”胤誐冷哼一声,斜瞟我一眼,看得我心下一颤——从未见过他如此冷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屑还有深深的怨气。“只怕皇上被其他事儿绊住了,倒把公务拖延了。”

    我猛然吸了口冷气,挪开目光,看向案后的胤禛,害怕他压抑不住的怒火无法收拾。

    “哦?”胤禛终于放下笔,眉目一挑,“郡王这是来劝谏朕的?”

    胤誐稍稍稳了稳气息,冷冷一笑,“臣弟不敢,皇上自登基以来,励精图志、全心为国,臣弟无能,帮不上什么,可也没想过要来添什么乱子。”

    “那你今日闯宫所为何事?”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微微眯起眼,嘴角轻扬。带些玩味,却并不放在心上。

    “皇上,臣弟别无他事,但请皇上让毓歆回府。”胤誐先还犟着脾气,如今说到正题,却突然噗嗵一声跪倒在地。

    我已石化,眼角却涌出泪水——宝儿死了,还有毓歆,毓歆假若也走了呢?他的支柱是什么??

    “皇上,臣弟听闻皇上有心收毓歆为义女,但毓歆性子顽劣,实在不敢当此殊荣,还请皇上另觅他人,臣弟此生别无所挂,只求此女幸福。她性格单纯开朗,实在不适合,不适合深宫。”胤誐一气说完,我愣愣起身,脚下如有千斤,近在咫尺,无法靠近,也不能靠近……

    “哦?你这消息也够灵通的,朕不过随口一提……”胤禛起身走了下来,兀自低着头,如同自语,走到胤誐身前,却突然提高了语气,“毓歆她深得朕心,若朕一意孤行,十弟又欲如何?”

    “胤禛”我忘了规矩,低声呼出,才一出口,后悔不迭。

    果然,胤誐转身看向我,眼底的迷惑慢慢变成怒意,突地从地上站起,几步走至我跟前,“早就听闻皇上被蒙古公主所迷惑,如此看来,定然是这样了。”

    “放肆!”胤禛低吼,走上前一把扯住胤誐指着我的手指,“你敢再说一遍,朕保证会让你后悔。”

    胤誐一愣,两兄弟始终对视着,半晌,忽听胤誐仰天大笑,“四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爵位、官职、家财,可毓歆不能,她是宝儿的孩子啊!”说到后面,语带哽咽,眼底布满红丝。“你可以忘了她,我不能;你可以坐拥天下,我不想;你可以享尽美色,我不愿;你可以做一切能做不能做的事,只请你念在宝儿的情份,别把她唯一的骨血交给这个陌生的女人。”

    突然间,我变成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站在他们兄弟的气场之外,无法参与,也无法变回从前的自己。他没认出来,我居然轻轻笑了,那么无奈、那么悲哀。

    胤禛转头看我,微微蹩眉,放开牢扣住胤誐的手,走近前低唤了一声,“吉雅。”

    我笑着摇手,笑着摆头,笑到无法自抑,笑到不可理喻。

    “疯子。”胤誐恨恨。

    “我送你回去。”胤禛架住我欲往外走,这时候,突然没了笑意,我拉住他的衣袖,转身看向胤誐。

    “敦郡王,你放心吧,皇上本无意收毓歆为义女,只是见我与令女相处甚是融洽,这才多留了几天,原想着明日就让毓歆回府,既是她阿玛来了,今日就劳烦郡王接她回去无妨。”

    胤誐一愣,张张嘴欲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我深深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转头向胤禛道:“皇上与郡王消消气儿,我先回去告诉毓歆一声。”说着不待他们答话,已然出屋。

    屋外风势更大了,卷起尘土,吹落新发的嫩叶。顶着风走,每一步都很困难;顶着风走,所有泪都会倒灌进胸腔。闷得我胸口隐隐作痛,硬是滴不出哪怕一点湿意。

    就这么送走了毓歆,就这么见到了胤誐。一切都在想像之中,一切又都在预料之外。我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带有失落与惆怅?

    当一个人经历得太多,一切都会变得复杂。窝在胤禛怀里,一直睁着眼看帐外跳动的烛火,我们都没吭声,但我们都没睡着。就这么静静相拥着,蜡烛噼叭几声,即将燃尽。

    “吉雅”他在我耳边轻唤,末了又没了下文。

    “嗯?”

    他笑了,伸手将我鬓边的碎发拢向脑后,静静等着,原来是在等我开口。

    “胤禛,我是吉雅。”半晌,我只说出这句,实在是,这里头的纠葛太多,究竟要从哪里开始,才能慢慢理出头绪?

    “我知道,你是我的吉雅。”他不断重复,告诉我,也告诉自己。

    我的鼻子有些酸涩,涌了上来,憋红了眼底。“我是你的吉雅,你是我的胤禛。”抛开一切身份地位,我们只是彼此等待了好似几生那么长的良人。他的眼底竟也红了,将我轻揽入怀,“有你在身边,哪怕众人都远离了,也不足惧,你是我的,江山亦是。”

    泪落在他胸前,不曾降临人世就被衣襟吸干,就好象不曾存在。前路还漫长,我们注定不可能轻松的享受爱情,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惧?我轻轻嗯了一声,环住他的腰,“胤禛,以后别逼自己,也别逼胤誐,让他们父女好好的,我们也好好的,强于一切。”

    他低低笑,“人家不记得你,你倒还挂着。”

    我欲抬头,却被他按住,“知道了,今日不过是故意急急他,教训教训他那张嘴,还有那个耐不住的性子。”

    泪还挂着眼角,我却忍不住笑了,抬头看他,“倒说别人耐不住性子,我看就你是个急性子,胤祥才从辽东回来,没歇上几天,又派去盛京了。有多少事非得让他亲自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腿不好,何苦什么都等不及,自己走不开,非得让他去。”

    他轻轻蹭了蹭我的额头,半晌,微微一叹,“知道了,睡吧,一会儿该天明了,我起身时你别急着起,别光顾着别人,也多想想我,多想想自个儿。”

    他的话似乎有某种魔力,每次听见胤禛说“说吧。”轻嗯一声之后,就会真的慢慢放松了神经,枕在他结实宽阔的胸口,温暖渐渐侵入四枝百骸,我闭上眼,与他一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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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长评哦,而且偶非常喜欢,v分析得比我写得好——为什么四四不是很多亲心里那个隐忍的四了?因为他失而复得,永远都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有个人觉得不论任何人当面对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时,灵魂会被软化的。所以四变得很谨慎又温柔了,当然是指对吉雅。

    另:还是想多说一句,不论是和四或者十,都注定深深的伤害另一边,不存在四有江山十什么都没有这种说法,对这两个男人而言,失去她都是致命一击。所以还是让他们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吧,不要执着于最后究竟是和谁这个问题。

    今天周末,一会儿出去爬爬爬山,祝亲们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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