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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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天醒来,脑子里恍恍惚惚全是这句诗。转身看枕边的胤禛,他难得比我晚醒,难得比我晚起,向来是我犹在梦中,他已在朝堂。难得的几日轻松,他的眼皮偶尔极快的转动,似乎还在梦中。嘴角微扬,是否召示着正在作一个美梦?轻轻一笑,凑近身抚过他脸上熟悉又坚毅的轮廓,胤禛偏了偏头,依然沉浸在睡乡里。

    心下一叹,他太累,平日总是警醒,难得像今日这么深眠。悄悄掀被下床,披了件外袍,拎着鞋子,蹑手蹑脚出了屋。天刚刚亮,早升的太阳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林间已有早起的鸟儿叽喳着出窝觅食。

    值宿的太监见我一人拎着鞋子出来,惊得忙起身欲请安,我一把扶住,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穿上鞋,出了小院,往膳房去了。

    丫头们已开始忙碌,乍一见我,都停了手上的活儿,请安问候,领头的宫女小声恭敬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让丫头们传一声就成,这地方油烟味儿大,没得薰着公主。”

    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我过来看看,皇上的早膳可备好了?”

    “备好了,今儿备了素菜饽饽、梗米粥、各式小菜,公主看看可要添减些什么?”那宫女引着我,一案子精致美食,看晕了眼,不知道该吃什么。微微皱眉,御膳就是这样,每顿每餐都这么繁复,反而吃不进去多少。

    “你们都下去吧,我给皇上做一样家乡菜尝尝。”说着,我卷卷衣袖,跃跃欲试。

    “公主,这可使不得,公主何等娇贵人儿,若伤了手烫了脸,皇上责怪下来,奴婢们可担当不起。公主要做什么,只管说给奴婢知道,包管让公主满意。”

    “那你帮我好了。”我笑,挥退众人。在这样一个早上,这样一份心情,想做一个普通的妻子,做一顿普通的早餐给丈夫。

    极普通的挂面,清水煮了,加上肉汤、加上青菜,放上调料,又加了一只鸡蛋,闻上去一股合着蛋香的面香,馋得我直流口水,做成两碗,用托盘托了,自己端着,小心往卧室走。

    一会儿功夫,天彻底亮了,山间空气清新,早上的阳光温暖又不灼人,心情愉悦轻松,不自觉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平常夫妻过得久了很厌烦,这样就好,我们偶尔简单一下,会有满满的幸福好象要溢出。

    才到门口,春晓端着洗漱的热水刚要进门,看见我,止了步,微微福身,“皇上刚还问公主去了哪儿,怎么公主亲自去端膳食。”

    我冲她笑笑,打帘的宫女掀起帘,一步跨入内,胤禛坐在床前,高无庸正躬身帮他穿鞋。

    “公主呢?可找着公主了?”他头也不抬张口就问。我和春晓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应声抬头,见了我,轻轻一扬嘴角,挥手摒退屋里伺候的宫人,走上前道:“平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见你起来,今儿怎么这么早?”

    放下手里的托盘,又推他去洗漱,“快漱口,面泡坨了不好吃。”

    他一面笑一面用青盐擦牙、用温水洗面,“怎么自己去端?让他们送来就成。”

    将一块干毛巾扔给他,“他们送来的不是我煮的。”

    “这是你煮的?”话未说完,胤禛接口,几步走至跟前,用筷子拌了拌,“难怪这么难看。”

    我也跟着洗脸刷牙,坐下挑了挑那面,兀自吃得欢,“好吃就行,我可是好久没亲自下厨了。”

    胤禛坐在我对面,挑了挑眉,也低头动筷。一时间,只听见两人偶尔的呼噜吸面声,面泡得软了些,吸尽汤汁的鲜味儿,就着荷包蛋和青菜,在某个夏天的清晨,一个皇帝和一个公主,吃得满头大汗,全无形象。

    蛋白全吃光了,剩下一个黄黄的心,想都没想,夹起来就往他碗里送,谁知道两人的筷子碰到一处,我一抬头,他也正往我碗里夹蛋黄。一时愣住,这对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不过的吃食,但这是这碗里最好的一部分。有些东西不是身份决定的,也不是习惯,我们都不由自主想到对方,因为对方是那个深入你灵魂最底层的爱人。

    有些泪湿,我低头掩饰,顺便一口吞掉了我筷上的鸡蛋,哽咽道:“在宫里不见你这么细致。”

    他停在空中的手一顿,继而又把那蛋黄放在我碗里,轻轻一笑,“是不是老话常说的,不能太宠女人,否则她很容易忘了你的好。”

    “宠?你哪儿宠我了?”我犹嘴硬,为了那一颗蛋黄,为了我的胤禛是那个脱下这身龙袍仍可以托负终身的良人,兀自感动着,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早已失态。

    胤禛淡淡一笑,并不接腔,低头把碗里的面条吃个干净,擦了擦嘴,满足一叹,“真想天天能吃这样又简单又好吃的饭食。”

    “天天?”我打断他,“这么偶尔一次还有兴致,天天做,我很快就成了黄脸婆,你也很快就吃不出滋味儿了。”

    他不分辨,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他越来越像一个宠溺小妻子的大丈夫,从来不和你当面着急,不管他是否赞同你的话,他一定尊重你当时的心情。而我呢,在这种包容下,逐渐丧失了很多成人的坚强与虚伪,慢慢退化成襁褓里的婴儿——真实又柔软。等待着别人的保护与指引。

    “你是故意的。”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故意什么?我接不下去,他故意让我退化成被羊水包围的胎儿,绻缩着,安心沉浮于自己的世界,温暖又安全,柔软又脆弱。

    胤禛不搭腔,看着已坐到镜前的我,他在身后,我在镜中,我们在玻璃里对视,两人都不觉展颜。

    “对,我是故意的。”突然开口,他接了这么一句,走上前,替我簪上一枝珠花,“走吧,林间逛逛,出去晚了太阳太烈,这会儿刚刚好。”

    “你不等朝里送来的信函折子?”我抬眼看他,胤禛摇头,“回来再看不迟,这两日应该没什么大事,普通事宜十三弟就处理了,还到不了我这儿。”

    我也摇头,这两兄弟,生生把大清抗在自己肩上,“走吧,省得过两日回去,又是没日没夜的批折子。”

    他一叹,吩咐侍卫远远跟随,又嘱咐小太监备上热茶细点伺候着。携了我,往别苑外走,才走至门口,看我一眼,复又转身,“高无庸,命人抬张春凳,远远跟着。”

    “喳,皇上,奴才已命人备下了。”

    “嗯”胤禛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及至到了别苑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你偷懒。”

    嗯?胤禛一挑眉。

    “若是累了,你就让他们抬我回去,就不用自己背了。”我轻笑,胤禛的耳朵会动,看得人忍俊不禁。

    他稍一怔愣,哈哈大笑,“昨儿是谁劝我,不年轻了,不是当年的四阿哥了?”

    “昨儿是谁答,趁着还背得动,省得真老了就得让太监背了。”我接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好象回到从前,记忆里那些干净又澄澈的往事一一上演,可这次,只有我和他,再也没有旁人。此时才发觉胤禛不肯让牧仁和毓歆跟来的道理——我的心思毕竟过重,有个故人在身旁,永远不能全心感受那些差点就失之交臂的爱与被爱。

    一路且行且停,太阳的威力逐渐显露,可林间并不热,透过层层树荫,光影洒在我们身上、脸上,斑驳成一块块时刻变幻着花样的图案。我们有时各走各的,我一路摘了几朵无名小花,编着一枚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有时他携着我走,温暖又干燥的掌心,轻轻一握,就是一生的托付。

    “你看。”我伸出手,并拢了怕指环松掉,“西方人的礼节,结婚的时候,男女双方要交换戒指,带在无名指上,就是已婚的标志。”

    他就着我的手里看了一回,“那这个花指环,就当是我送的吧。”

    “好”我答。当一个人富有天下,钱财金银就真是身外之物了,这时候反而觉得那些简单自然的东西更可贵,所以人总是不满足的,当你真的只能送给女友一枚花戒指,可能又留不住那些如花一样脆弱的爱情……

    没爬到极高处,我们在一处视野开阔、风光甚美的空地停了下来,胤禛朝后挥了挥手,几个小太监躬身上前,摆好茶水点心,又悄悄退下。此刻已近正午,鼻尖后颈出了一身细汗,倒是胤禛,好象没事人一样,气不喘、汗不淌。

    从襟前解下手帕,擦了擦鼻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充满了树木和泥土的芳香。

    胤禛站在山边,伸手一指,“那个方向是皇阿玛的陵寝。”

    我也走至他旁边顺着看过去,一片茫茫的林海,看不见极远处哪怕一处石像。穿过这山、这森林,中间还隔着无数的旷野、道路,然后才是那位千古一帝的长眠之所。

    “十四就在那儿吧。”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胤祯,曾经敌视我的十四阿哥,后来朝中声名鹊名的大将军王,不肯跪拜雍正的亲弟弟……在我脑海里,他的形象还停留在当年霸气已成、稚气未消的样子,负着手、紧抿着嘴角,其实,其实和胤禛很像。

    胤禛一顿,嗯了一声。

    “他如今如何?”我闲闲问了一句不问也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多有忤逆,气盛不服。”胤禛缓缓开口,语气已带了些沉重与怒意,“每日都有人上折子,这个老十四,被圈了还是一样饮酒斗乐儿,狂妄不羁。”

    “你们俩真像。”我定着胤禛的侧脸,那些刚毅的线条,那些沉着的表情,还有眼眸里那种傲视天下的雄心壮志。

    “嗯?”他转身看我,语带询问。

    “都是一样的犟脾气。”我笑,调开目光,又看向远处那片茫茫的森林,“十四是个人才,如果你们谁先服个软,也许不是今天这个局面。”

    胤禛深深看我,半晌方道:“君臣之仪不可废,若放他一人出来,还是这样难管难束,倒不如拘着他,也让人警醒警醒。”

    “所以我说,你们不愧是亲兄弟,都是一样的犟脾气。”

    他苦笑,看向远处,一言不发。山间有风拂来,带走了燥热,也带走了胤禛脸上那丝不忍和柔软。

    “额娘走时,甚至不肯接受太后衔。”说着一顿,“朕要让他们看看,大清的江山,在朕的治理下,是如何走向繁荣强盛的。”

    再一次借他的目光看这天下,我也着迷了,为自己脚下的土地,为传承了五千年的人类文明,自豪与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胤禛”低低唤他,“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会看见,最起码,你是个最勤奋的皇帝。”

    他扬起嘴角,伸手环住我的腰,“不勤奋对不起这河山,不勤奋对不起上天又把你送回来。”

    静静立在这山峦间,林间有松涛鸟鸣,两人都不再说话,我陪着他,看尽眼前这方天地——蓝天白云、茫茫林海、层林尽染、重重叠叠。

    “胤禛,哪边是南边?”我抬头问,南方蜿蜓转折的街头小巷,很少有笔直方正的,所以南方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从来都是前后左右。离了紫禁城方方正正的宫殿和甬道,我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南边人。

    胤禛抬手一指,我顺着看过去,想像着我的家乡就在眼前——慵懒的民风、明媚的阳光、梅雨的温柔、呢喃的乡音……

    “那是我的家乡。”

    “究竟是哪儿?”他追问。

    摇摇头,“不说也罢,横竖你没时间陪我回去,就算回去了,隔得这么久,我也认不出。”

    “隔得久?”他偏头看我,有些不解。

    “就是隔得远。”我笑,“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乡,不管从前,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人。”果真如此,从此后,父母与重生的安如只在我的梦境里,从我选择回来的那一刻起,已经变作另一个人,另一个有全新开始与结束的人。

    “走吧,晒不住了。”我拉拉他的衣袖,胤禛复又看了一眼康熙陵墓的方向,目光越发坚定,终于转身离开。

    ……

    还没到别苑,远远看见高无庸站在门口,见我们来了,忙迎上前,下跪行礼,“回皇上,皇上走了没多一会儿,五阿哥携福晋前来探望皇上,现在前厅等着。”

    “哦?怎么没传他们就来了。”

    “回皇上,五阿哥说了,今儿朝里没什么大事,惦记着皇上的龙体,怕在这山上风大,让福晋做了一件中衣,亲自给皇上送过来。”高无庸一面说一面笑,“五阿哥真是至孝之人,自个儿刚大婚,想是福晋亲手缝的荷包还没要上,倒先想着给皇上做衣裳。衣裳虽平常,这后头的孝心可真难得。”

    “倒难为他。”胤禛也牵起嘴角,“既如此,留弘昼与新福晋用了晚膳再回不迟。”

    “喳”高无良应着就去传旨,胤禛想想又笑,“弘昼虽不老成,究竟也有可取之处。”

    “谁没可取之处?”嗔他一眼,欲回屋换衣服,才一转身,却见弘昼从正屋一步跨了出来,乍见我,微一愣,脸上不自觉漾起笑意。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住在这山间可习惯?”他俯身请安,跪地那一瞬,感觉到他瞟来的目光,灼灼其华,难掩激动。

    ※※※※※※※※※※※※※※※※※※※※

    放假回来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晚上10点,结果今天早上起晚了,u盘也忘记带,这章的后半部是今天早上重写的……汗一个!

    这章有些短,一是因为重写的缘故,二是因为情节上比较完整了,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所以亲们见谅。

    还有再次说明一下:旧梦的情节不会有什么很大很大的波动的,希望看情节紧张刺激的亲,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这就是一篇心情日记,就是一篇以纪录生活点滴为主的文章。那些波涛汹涌只会隐藏在人物的内心变化下,不会成为主线。

    另:牧仁是属于比较理智性的人,所以不能说他不爱毓歆,他只是不会爱到失常失态,他只是一切以理智为核心。对吉雅的感情也很微妙,我个人觉得,吉雅对他,只是吸引,他对吉雅,还远远谈不上爱,倒更像一种亲人或者保护人的感觉。

    至于上章的龙凤烛,写着看吧,具体的结局没想好,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大方向,我想对他们而言不能算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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