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取道宛城

              
    自从昨日被素玉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之后，夜梦幽总觉得这几日来素玉的表现有些怪怪的。只是具体追究起来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妥。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更不想去管别人的想法，只是想到了自己之后要做的事，夜梦幽觉得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她的时间不多，不想时时放个隐患在自己身边。

    “……小姐，您找我？”自知道了夜梦幽的真实性别，没人的时候那一声公子却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夜梦幽闻声抬头：“嗯，素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怎么会？我哪有什么心事啊？”连续的反问式否定，反而更让夜梦幽起疑：“真的？”

    “当然啦，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呢？”素玉闻言猛地一惊，继而低下头去，很低很低，让长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双眼。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敢正视夜梦幽的眼神，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看样子简直是恨不能在地上盯出个逢来然后钻进去。

    “素玉，你有事瞒着我？”没有理会素玉的否定，夜梦幽再次问道。

    “我，我……没……”在那样敏锐的视线下，素玉结结巴巴的却是再也说不出那些之前早就相好的借口了。只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的，一副万分纠结的模样。

    夜梦幽见状不由的不耐烦起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她虽然耐性不错，却也经不起她这样耗。

    “我……”再一次张嘴，素玉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夜梦幽，神情微动。那人依旧是那一身飘逸的男装，依旧是那般玉树临风的潇洒俊雅。只是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早已知晓，那身飘逸的男装之下，罩着的却是一个倾城倾国的佳人，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儿身啊！再一想起自己竟会在第一眼就对眼前的这人动了情，素玉便恨不能让时光倒流回去再重新来一遍。

    只是她却不能确定，便是真的重新再来一次，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毫不动心。

    “素玉？”夜梦幽见素玉什么都没说，只好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是那件事，吓到你了吗？”或许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吧，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的接受身边的人忽然变了性别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有些惊讶而已。”素玉急急的反驳，一边忙着将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出脑海。

    夜梦幽对她的那些小心思并不知道，听了这话只是淡然一笑：“这样就好。”

    “可是……”素玉犹疑了良久，还是问了出来，“小姐为什么要扮成男子呢？”明明就是这样一副绝色的姿容，她却偏要隐藏起来。

    夜梦幽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颇有些无奈：“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出门在外行个方便而已。若不然，又何至于就装作男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素玉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夜梦幽话里的意思。也是，要是她长得这样美，也不敢独自一人出门的吧。

    “如今你知道了倒也好，也免得我每日里还要遮遮掩掩的，倒少了许多麻烦。不过……”夜梦幽微微一顿，继而说道，“当然，我先前说的话也还作数。你若是不愿留下的话，我仍然给你千两银子傍身，你自行离开也就是了。”

    素玉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小姐，您要赶素玉走？”

    “我何尝这样说了，不过是在征求你的意愿而已。”看见素玉那双瞬间蓄满了水的大眼睛，夜梦幽忙解释道。她有时真怀疑这素玉该不是水做的啊，怎么动不动就哭啊？

    “真的？”听了这话那双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又忍了回去。

    “当然。”夜梦幽忙回答道，就怕要是迟了一点素玉会马上给她来个水漫金山，若真是那样她可受不了。

    “可是小姐您刚才？”

    “我只是问你一下而已。”

    “素玉不走，素玉要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素玉说的斩钉截铁。不管这人是男是女，从她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决定了要一辈子跟着她，伺候她的。

    “你真的确定？”夜梦幽闻言，有些隐晦的提醒道，“跟我在一起的话，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的。”不论是她接下去要做的事，还是深宫内院的生活，都不是性格单纯如素玉可以轻易适应的。

    “嗯，素玉确定。”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绝不会选择离开。

    “不再考虑一下？”夜梦幽凝眉，有些事她必须要问的清楚。她不希望在最后才有人后悔。

    “不用考虑了，素玉要跟着小姐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素玉都要跟着小姐。”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让人知道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如果说她之前还分不清楚自己会跟着夜梦幽是不是因为对男装的梦幽有着一丝迷恋的话，那么这次，她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只因为夜梦幽的为人。夜梦幽对她的好，对她的恩德，让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在心底暗自决定从此之后都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而夜梦幽闻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留下吧。”

    “谢谢小姐。”听到夜梦幽不赶她走了，素玉开怀的一笑。

    “这有什么好谢的。”夜梦幽笑道，一边打开手中的折扇，随意扇动起来。

    “呵呵~~~”素玉看到夜梦幽这样熟练的动作，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怎么了？”夜梦幽偏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素玉捂着嘴将到口的笑意忍了回去。她可不准备告诉夜梦幽自己会笑是因为看见夜梦幽摇扇子的动作。以前是不知道夜梦幽是个女子，所以看着她轻摇折扇，浅笑翩然，总是觉得那动作似有魔力一般，叫自己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夜梦幽是女儿身，再看她的这个动作，素玉就觉得纳闷了，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女子的夜梦幽竟可以将这个动作做的这般潇洒俊逸？只是这样一来倒也无怪乎自己当初会动心了。想到这素玉心底对那件事的执着才算是彻底的消失了。

    “哎，就不知小姐这一路要迷惑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了？”看着君子如玉的夜梦幽，素玉甚至来不及哀悼一下自己尚未开始的初恋，反倒是为那些会迷失在夜梦幽的笑容的女子深深感叹了一声。

    “对了素玉，”夜梦幽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嘱咐道，“我们再休息一日，明日就要启程了，你记得去叫人准备一下。”

    “启程？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宛城。”夜梦幽淡淡的吐出下一个目的地。

    “宛城？小姐是说我们明天就要去宛城了吗？”素玉问道，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真的什么都不了解。只是这却并没有让素玉对夜梦幽产生惧意，反而是因为心底的信任而什么都没有问。她或许只是个不懂什么大道理的村姑民女，但是有一点却是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就知道的——那就是，她既然认了夜梦幽为主，那么不管夜梦幽怎样，她只要听她的命令行事就好！

    对于素玉的态度，夜梦幽很是满意：“嗯。不过我们明天才启程，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话，就趁今天吧。”言下之意，夜梦幽委婉的提醒着素玉要是她想去看看她的那个父亲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今天了。

    “素玉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或许听出了夜梦幽的话外之音，但是素玉却只是低头肃立。

    “你不去看看他吗？”毕竟，那是她的父亲。所以即便不屑，夜梦幽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自从他要将我卖进青楼的那一日起，我便已经没有这个父亲了。从今往后，素玉眼里只有小姐。”素玉说的斩钉截铁，倒叫夜梦幽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让她去准备好明天启程的事宜。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明日我们要走水路去宛城，你先去下去准备吧。”

    “是，那素玉就先下去了，小姐有什么吩咐再叫我好了。”

    “嗯，去吧。”

    在素玉离开之后，一道黑影忽然凭空出现，在夜梦幽跟前单膝着地：“见过小姐。”

    “你是……他的人？”看着眼前从头黑到尾的男子，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夜梦幽在初时的一惊之后，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是，公子吩咐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夜梦幽点点头，复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五日前，小姐救下那个丫头的时候，属下正巧经过这个小镇。”

    “原来如此。”夜梦幽忽然笑了，看来有时候多管闲事还真的是容易让自己暴露行踪啊。只是，她该庆幸眼下找到自己的人不是父皇，或者司徒旻那个家伙吗？

    “小姐？”许久不见夜梦幽说话，男子出声提醒了一下。

    “那你可将这里的事情回报你家公子了？”虽然心底多少已经猜出来了一些，但夜梦幽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

    “……是，当日属下找到小姐的时候便传了信回去将小姐的所在告诉了公子。”

    “这样啊。”夜梦幽大约估计了下时间，然后又问道，“那么，刚才我说要去宛城的事情呢？”

    “还不曾。”男子的回答异常精练。而且，就算他想，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来不及跟自家公子禀报啊。

    “这就好。”夜梦幽满意了，“既然还未曾禀报，那就索性不要禀报了。”

    “是。”男子恭声领命，没有一丝的迟疑。这让夜梦幽稍稍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就背主了？”

    “属下找到小姐时公子曾来信吩咐，让属下一切皆听小姐的。”所以言下之意，便是可以将公子的命令暂至一旁了。

    “哦，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公子说了小姐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要属下坚决执行。对小姐，公子只有一个要求。”说到这里，男子停顿了下。

    “说。”

    “公子让小姐留属下在身旁护卫。”

    “可是我不习惯身边带着侍卫。”

    “属下本就是暗卫，只要小姐肯让属下暗中随行就好。”这话，是自家公子教的。对这位小姐，只能用磨的。

    “可是我此行要办的是私事。”

    “属下只动眼睛，绝不动嘴。”男子接着，这话，是他自己从公子的吩咐中理会得来的。想来公子对小姐了解甚深，一定不会勉强自己的。

    知道那人的苦心，夜梦幽听到这里也不再坚持：“若是你跟的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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