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塞翁失马（２）

              
    翌日上午，先生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记账的方法，程佑礼则在底下昏昏欲睡。苏禾拿胳膊肘抵了他一下，他猛地醒过来，抬头见依旧在讲学，不禁低头接着睡去。

    “李先生，李先生！”门外出现了一个中年人，苏禾见过，是总柜几个得力的骨干掌柜之一。正在讲学的李先生放下戒尺，示意学徒们自己看书，然后走到门口：“唷，瞧您给急得，一头大汗呐，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快出来，咱都得到前厅大账房去！”说完两人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离开了。

    屋里的学徒开始纷纷讨论起来，还有人询问坐在门口的那位学徒有没有听清他们后来说些什么，只可惜未果。

    程佑礼渐渐醒过来，见先生已走，他开始收东西。苏禾皱眉：“你去哪儿？”

    “先生都走了，我当然是要回去了，困死了。”说完已将笔墨胡乱地塞进书篓里，招呼苏禾把它带走，便起身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过去。苏禾无奈地叹口气，只好起身随他离开。刚走到门口，门外突然来了几个人，把苏禾二人给堵了回来。

    门外站着三个人：之前那位中年掌柜，何筱川，还有程佑礼昨儿预见的老头。

    何筱川冷声对老头道：“老先生，您可不要胡编乱造，若真是交给我手下这帮孩子了，你就指出来是谁，我好当面帮您对峙。”

    老头儿隔着镜片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最前头的程佑礼，指着程佑礼道：“就是他，我昨儿把信封就是叫这孩子送去的。”

    程佑礼这才意识到事情与自己有关，不由诧异：“我的确给送去了啊，你们要怎么奖励我来着？”

    何筱川面色凝重地看着程佑礼：“您倒是说说，昨儿您确实把信封给那位商户了吗？没弄错？”

    “地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怎么会弄错。”程佑礼说着恶狠狠地看了那老头一眼。

    中年掌柜解释道：“好了好了，先别争。昨天那位商户，是咱们元晟堂的大客户……”

    “元晟堂为什么要让大奉道帮他送信？”程佑礼按耐不住。

    中年掌柜看了程佑礼一眼：“既然都是奉德晟的生意，不管是大奉道、惠德香还是元晟堂，都是一家子。昨日那加急的信封里装的是我们供货的票据，白纸黑字画了押的。不过今儿派人去提货款的时候，对方却称没有收到票据，若不是你这送票据的人半途给弄丢了去，难不成是人家翻脸不认账？”

    程佑礼睁大眼睛：“荒唐，我亲手递过去的，怎么会半途弄丢？”

    话说不明白，几个人决定去前厅大帐房仔细核对账本儿。苏禾见事态不对头，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将账本摊开来，翻到这笔生意的记录，苏禾发现，虽然国外的新式银行已经在此时的中国出现，但是像钱庄这种传统行业所使用的会计方法仍然停留在单式记账法的阶段，说白了无非是“订本账簿，毛笔书写，上收下付”，期末采用“四柱结算”法计算损益。这样就会出现重复记录或者漏记的情况，而且检查起来也很棘手，虽然一本账簿至少有两人审核，但这样缺乏平衡关系，很容易出错。怪不得会让别人钻空子了。

    估计那个所谓的大客户就是看送票据的程佑礼不大牢靠，想把责任嫁祸于他，自己好捞油水。可他们哪里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学徒”，却是奉德晟的少东家呢。

    账房两位会计核对到一半便吵了起来，这也在苏禾的预料之中。

    事情一时讨论不出结果来，程佑礼说自己已经把东西安全送到，但是对方又一口咬死没有收到货与凭据。掌柜只好让程佑礼先回去等着，此事牵扯的银子上万两，估计得请示孟大掌柜去了。

    回到房间，程佑礼开始发火。苏禾自然相信他没有把信封弄丢，因为他虽然脾气不好，但这种事情上是断不会说谎的。

    “好了好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苏禾一面倒茶，一面劝慰道。

    “你自然是不着急，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又不是你！”程佑礼气呼呼地坐下。

    “你急什么，反正银子是你们程家的，你这回是等于自己弄丢了自己的银子，害怕别人骂你不成？”苏禾笑道。

    “别再说风凉话了。”

    “好好好，说正经儿的，这是好事儿啊。”苏禾意味深长道。

    “好事儿？别骗人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回头我一定重重赏你！等回家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程佑礼的眼睛开始显露出一丝希望。

    苏禾没有立即回答他。说来也巧，昨天苏禾还在愁怎样才能让程佑礼闯祸，好被赶出来。今天就成了真了，而且程佑礼这回闯的祸可不小，不下万两货款，估计被赶出总柜不成问题。

    可真当这时候，苏禾却不愿意看到程佑礼被赶回去的情景了。程佑礼好不容易能安安心心在学堂里坐下来听课，这回犯了错误，他的心里一定挫败感很严重吧。他不过只有十二岁，受到这样的打击，很可能会自暴自弃，最后就是他五叔的翻版。

    可杨沁霜那边正拿杀人犯的事情威胁着苏禾呢。苏禾叹口气，投靠杨沁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自己现在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等到对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迟早会把事情捅出来，将杀人的事情泼在苏禾身上，苏禾免不了一死。与其在她手里战战兢兢，还不如培植自己的靠山。

    苏禾缓缓将目光投向程佑礼，他正用焦虑而不耐烦的眼神看着自己。

    眼前这个人，是程景洵唯一的嫡子，不论如何，他将来继承奉德晟的几率都是最大的。虽然他不学无术而且脾气很差，但苏禾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程佑礼在自己的手中，自己难道无法把他培养成一个起码看上去有担当的人吗？倒那时借助程佑礼的力量除掉自己落在杨沁霜手里的把柄，自己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程家，带着自己的银子另谋出路了？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走了！”程佑礼暴脾气又开始发作。

    “等下！”苏禾叫住他，“你直接去找姚大先生，告诉他你有办法证明是对方在撒谎！”

    程佑礼不解：“可我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具体的方法我来说，该做什么事情我替您跑腿。”苏禾补充道，“对了，一定对他说这都是你想的点子！”

    “你……”程佑礼定定地看着苏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而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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