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弃商从文

              
    何筱川的药十分灵光，而且看样子也并非元晟堂的药，苏禾只是当晚用了些，第二日便走起路来轻轻松松了。

    回了总柜，苏禾没见着姚大先生，便径直去了屋舍。懒得掏钥匙，苏禾伸手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正要拿钥匙，门被人打开了，站在屋里的黄淼一脸愁容，对苏禾道：“乐哥回来了。”

    苏禾笑着点点头，转身进屋，正要开口说明这趟自己的收获与初次接触剑道的所见所闻，却发现黄淼的衣物与各种用品在床上摆放得整整齐齐，正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塞，一副要出远门儿的模样。

    苏禾诧异地走过去，问道：“三水，你这是怎么了？上面把你要去的庄口都定下来了？我不过才出去一天，你就要走了？去哪个分号？”

    面对苏禾一连串的问题，黄淼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地看着她：“我不去哪个分号。可我得走了。”

    “离开总柜？”苏禾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是被先生们选中了么？”

    黄淼泄了气一般在凳子上坐下：“我爹来了……他，他要我跟他回老家。”

    苏禾在他的对面坐下，酝酿一番语气，轻声问道：“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黄淼看出苏禾的关心，摇摇头，苦笑道：“他让我回老家，跟奉德晟脱了干系，然后一心一意准备科举考试。”

    苏禾难以理解他父亲的心思：“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在总柜的表现这么好，是个苗子，又即将被分派到分号去历练，别的学徒羡慕还来不及呢，为什么半途突然决定退出？”

    黄淼顺手将平时摆在床边的几本书扔进箱子里：“并不是半途突然的决定……其实…其实我爹早先几年都在外地做生意，我跟娘留在乡下老家，娘为了给我找个伙计，念在我识几个字儿，就托我在城里做生意的舅舅找了人把我举荐到奉德晟做学徒。这些事儿我爹都不知道的，可没想到……前阵子爹回老家探望咱们，知道我在这儿做学徒，发了火儿，立马赶过来要把我领回去。现在正在前头跟几位掌柜的商量呢，方才听说已经协商的差不多了，让我拾掇拾掇就赶紧跟他回家。”

    苏禾不认为黄淼应该放弃这次大好机会：“可是，你就这么走了，不可惜么？你就当真喜欢对着那些个孔孟之道，写什么八股文章？再说了，每年那么多人考科举，能升官儿的又有几个？你父亲的赌注，下得太大了。”

    “我当然不喜欢八股文章。”黄淼呐呐道，“可是，我父亲说，‘士农工商’，做商人永远都是在最底层，他不希望我想他这样也做个买卖人，他希望我能考取功名。”

    “这年头功名有什么用，你以为太平日子还能过多少年？朝廷里那些酸腐文人们能做什么大事？从今往后，手里有银子才是现实的事情，不要想着当了官了就能怎么样，从一个小小的考生到金榜题名的几率实在太小。三水，你犯不着冒这个险。”

    “可我……可我……”黄淼显然被苏禾的话打动了，他本人并不想回老家备考。

    “勇敢去把你的想法告诉你父亲，你是他亲生儿子，他会理解你的。”

    “你不了解我爹，”黄淼摇摇头，“他是个固执的人，我不能违抗我爹的意思。”

    苏禾静静地看着黄淼，半晌说不出什么劝阻他的话来。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念在一起在总柜生活的这些日子，从一个朋友的角度真心为他考虑，可没想到黄淼也是个思想传统的顽固。“碳胡知道你今儿就得走的事儿么？”苏禾问。

    “他不知道，”黄淼看了看窗外，“他今儿跟着一个掌柜出去跑活儿了，晚上才能回来。”

    “如果他在，他也不会赞成你半路回老家的，”苏禾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决定吧。”

    就在黄淼欲言又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胡斐的口哨声。他满面荣光地打开门，探进一个脑袋来，笑嘻嘻地对苏禾说：“乐哥，姚大先生回来了，要你现在赶紧过去一趟，就在偏厅……”说着说着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儿，又发觉黄淼已经收拾了行李，从门外钻进来，诧异道，“怎么了这是，三水你干什么呢，现在就得走了？”

    苏禾对黄淼道：“说曹操曹操到，你自个儿跟他说吧。我先走了。”说完在胡斐茫然的注视下朝门外走去。

    姚兴茂从何筱川那儿得了事情的经过，抿了一口茶，道：“外国人果然跟国人不同，现在国门打开了，洋人越来越常见，在本土与洋人做生意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大了。看来以后咱们还得多多留意招揽这方面的人才，这次多亏了你与苏乐那小子，才能把这事情摆平。功劳不小啊。”

    “托大先生的福，”何筱川拱手道，“也多亏了苏乐做了个翻译。”

    “他倒是个人才，不过昨儿你们一出门，我转念就想，万一那洋人不识好歹，对你们动武该如何是好。两个都是咱们号不多得的人才，我可冒不得这个险。”

    “学生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何筱川笑道，“头一回见着他们的时候，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这些人的思想。这次交锋的虽是个日本人，但他的思想已经被西化，所以若非我们二人态度强硬不知变通，想必对方也不会极端的。”

    此时苏禾从门外走了进来，上前行礼。姚兴茂见到她，自然免不了一顿赞扬。几句寒暄后，姚兴茂主动提出对苏禾论功行赏之事。苏禾推辞道：“这次若不是何掌柜胆识超群，怎能如此顺利，学生不过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姚兴茂道，“若不是你，何筱川语言不通，去了倭人的地界儿，岂不是鸡同鸭讲，更别提凯旋而归了。这次功劳，我可不能跟上次一样让你攒着了。说吧，你要什么赏？”

    “这……”苏禾思忖一番，抱拳道，“学生只是一介学徒，资历浅薄，长远之事，还由大先生代为定夺。”

    “哈哈……”姚兴茂拊掌而笑，“好你个苏乐，这话听起来是让我定夺，可你字里行间的意思，不还是觉得小小的学徒身份委屈了你，想要有别的发展么？”

    “学生不敢……”姚兴茂一下子把苏禾的意思给说中了，苏禾也只是笑。

    “如此甚好，恰合我意。我也早就思量着把你放出去历练历练了。恰巧今儿黄淼那小子被他父亲领回老家了，你刚好顶他的缺，到口外吹两年的风也未尝不可。”姚兴茂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禾。

    苏禾心底一惊，代替黄淼，那岂不是说，自己最好的情况就是去惠德香的福州分号了？苏禾犹豫之间看向何筱川，何筱川用口型比划道：“好好选吧。”说完眨了眨眼睛。

    苏禾被他逗乐了，对姚兴茂道：“能有机会去口外，学生求之不得。只希望大先生能给我几日考虑的机会，不知大先生以为如何。”

    姚兴茂点头道：“自然好说，此事不急于一时。不过，大奉道、惠德香和元晟堂三个字号的选择，几乎决定了你将来的道路，除非你有那个才能最终回到总柜。所以，还望你仔细考虑，再告诉我答案。”

    苏禾点点头：“谨记大先生的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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