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如影随形

              
    霍戈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上午这一场守城战，蜀军靠着城高池深的地利，靠着蓝羽出神入化的箭术，竟然无一伤亡，不能不说是一次值得高兴的胜利。他缓缓笑着对诸葛尚道：“少将军但请放心，霍某就是这条命搭上，也要保住这建宁一城的安宁！”他回头拉过那名叫小宝的孩子来，柔声对小宝道：“小宝，乖儿子，就是这位叔叔的计谋，救了你的性命；叔叔要去云南了，你跟叔叔磕个头，祝叔叔此去一路平安！”

    小宝瘦瘦的小脸上写满了憔悴，他木木的看着诸葛尚，极为机械的跪下去磕了一个头。自从被救回来之后，小宝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竟然不哭母亲，也不哭祖母，就彷佛变成了哑巴一般。诸葛尚看着小宝木然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心酸，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小宝乖，叔叔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那小宝似乎是非常怕他，眼色中闪过一丝惊恐，又缩到霍戈的背后去了。霍戈将小宝交给了一名亲兵，从另外一名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给了诸葛尚：“这包裹里面，有十余日的干粮，还有一张前往三江城的路线图。现在正是冬去春来的时候，云南和建宁的群山当中，蛇虫不出，瘴气不生，你可以一直顺着小路赶过去，约莫十余日就可以赶到三江城了！”

    这时蓝羽也走了过来，他微笑着看诸葛尚道：“尚书，我昨夜跟你说的那些禁忌，你可一定要记得！”诸葛尚点了点头，对蓝羽道：“你也一定要记得保护好太守大人，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他双手抱拳，对着霍戈、蓝羽和城上的蜀军将士行礼，转身大踏步向建宁的南门方向走去。

    初春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光芒万丈，似乎是要将人间的一切寒气都蒸发殆尽。阳光照在诸葛尚南下的身影之上，彷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蓝羽看着诸葛尚高大英梃的背影，转头笑着对霍戈说道：“我总觉得，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诸葛尚出了建宁的南门，一路往西南的三江郡方向行来。那建宁郡南方高山林立，森林茂密，南下的小路就在林间蜿蜒穿行，走起来很是费事；行到险峻之处，往往要攀附葛藤，如猿猴一般上下。高山之间，往往又是水势湍急的大河，大河之上，往往就是三五根绳索连接两岸，几块木板铺在绳索上，看上去颇为凶险。踩在那因为日晒雨淋而显得陈旧无比的木板上，头顶是高高的蓝天，底下是汹涌咆哮的河水，四周群山无尽，绿翠无边，寂静无声，诸葛尚不由心生渺小之感。

    小时候，诸葛尚曾经听祖母黄月英跟他讲起当年祖父武乡侯诸葛亮征南的事情，云南这一带深山密林之中，瘴气深重，往往一天之中，只有天气最冷的半夜和凌晨时分可以通行；更可怕的是，山林之中毒蛇恶蝎横行，一个不小心就中了剧毒，不死也只剩下三分生气。

    幸好这时候只是初春的一月末，天气虽然不冷，但是空气中的寒意也颇为深重，所以这深山老林之中，瘴气不生，蛇虫匿迹，给他免去了许多麻烦。诸葛尚一路行来，当真是一路顺风，十余日之后，已经到了那一片连绵群山的边缘，据打猎的山民向他介绍，再走两日就是三江平原了。从三江平原再往西走两百里，就是三江城。

    那一夜天气不错，月朗星稀，诸葛尚心中颇为高兴。那猎人也是个好心之人，送了他一大块野猪肉，诸葛尚就在山中的小河边生起了一堆火，将野猪肉烤了来吃。那野猪肉在熊熊火焰之上吡吡剥剥的响，油光四溢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香味，虽然没有油盐调料，但是吃起来也颇为美味。

    诸葛尚酒足饭饱，提着铁枪走到小河旁来准备洗漱一番。冷月的影子，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就如沉睡的美人一般；一阵微风低低的掠过水面，于是那冷月随着波光一荡一荡，就如同美人在打哈欠一般。诸葛尚看着水中月，眼前掠过刘霜清丽脱俗的容颜，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

    如果顺利的话，刘琮、刘霜两兄妹和母亲应该已经到了沓中吧！刘琮肯定在帮助着大将军筹备兵马，冰雪聪明的刘霜，肯定会对李沧海的神奇感到惊讶吧，沓中那边应该在摩拳擦掌准备南下了。现在就看自己这边的进展了，再过两日到了三江平原，三江城也就不远了，自己很快就可以带兵北上反攻成都了。

    从回忆中醒来，诸葛尚看着那冷月哑然失笑，彷佛那水中的淡淡月华，就是刘霜清丽绝世的容颜。他将手中的长枪轻轻放在一边，缓缓的弯下腰去，伸手就向那水中的冷月抚去。冷月变成片片碎裂的银光，诸葛尚缓缓的双手合拢，掬起了一捧冰凉的河水，打算清洗一把脸庞，振奋一下精神之后，继续飞马南行。

    就在那一刹那，变故陡生！

    清水轻轻的抚在俊美的脸庞上的同时，那水中月竟然在瞬间分开，粼粼的水波往四周翻滚，一个瘦小的黑影如利箭一般从水中穿出，手中白色的短匕直指诸葛尚的咽喉，闪电一般飞来。远远看去，那黑影就如一只矫健的大鸟，破水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诸葛尚攻来。

    诸葛尚近日武功精进，但是刚刚吃饱喝足，心中又只是想着就要到三江平原了，精神早已放松下来。方才掬水洗脸，是他精神最松懈、几乎毫无防备的时刻。那刺客在水下潜伏多时，选准了这个时候出手，时机拿捏之准，出手之狠，世所罕见，不是那邓艾手下的影子刺客，却又是谁？

    等到诸葛尚反应过来之时，影子刺客手中的利刃已经离他的咽喉不足两尺，此时再闪避，抑或再作招架，已经没有可能了。诸葛尚心中知道绝难幸免，当下把心一横，不退反进，迅捷无比的稍微向上提了提身体，反而向那影子刺客手中的短匕迎了上去。

    只听到一声尖厉的金铁交击之声，影子刺客手中的短匕正好刺在诸葛尚的胸部，硬生生的就此停住，再难向前刺进一寸。又是那胸口的古怪铜镜救了他一条性命！

    影子刺客一愣，诸葛尚已经急速退到火堆旁边，右手长枪一摆，浑身惊出一声冷汗！性命是捡回来了，但是胸部肌肉还是被影子刺客的匕首划出一道小小的伤痕，伤口就在护心铜镜没有覆盖到的部位。

    诸葛尚不由勃然大怒，在绵竹郊外，在雒城，就是这影子刺客两次偷袭自己，两次都差点要了自己小命，今天不杀了这神不知鬼不觉一般的影子刺客，日后是个心腹大患。他右手长枪一抖，疾若流星一般刺在地上的火堆中，用力一挑。地面上的大堆火焰瞬间飞起，在空中分成了数十团小的烈火，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样向影子刺客射去。

    影子刺客看到满天焰火向自己扑面飞来，吃了一惊，间不容发之际变招，身形微微一晃，已经闪在一边。有数朵焰火正好从他衣襟的旁边擦过，带起了点点火星，凶险至极。漫天的火光中，一点寒星瞬间如影随形追踪而来，急速无比的向他面门刺来。电光火石之间，那寒星瞬间变大――竟然是诸葛尚手中长枪的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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