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商容入京

    比干也说：“子启有话就说，老夫洗耳恭听。”
    子启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不啰嗦了。丞相还记得国相商容吗，现在是辞官归田，颐养天年去了。”
    箕子说：“别提他，提起就不痛快，老家伙一走了之，他到眼不见心不烦，落得个逍遥自在。先帝在时对他那么重视，恩宠有加，人家并不领情，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也是一个胆怯的小人。”
    比干说：“箕子言重了，当初国相为什么离开朝歌，你我都很清楚，他是一步一泪，无可奈何离开的，临行时伤感的说过，纵粉骨碎身，难报国恩，死又何足为惜。但天子信任妲己，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他力谏不听，不能挽回圣意，自感无力回天，心如死灰，不得已辞官回乡，非贪生怕死之辈。”
    “那又怎样，反正是跑了，留下乱摊子让丞相你一个收拾，心力交瘁，老夫看着都心疼不已。”箕子愤愤不平地说。
    子启喝一口茶，捋着胡须笑起来。箕子瞪眼，高声喊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这里高谈阔论，屁用不顶。气煞我也。”
    子启不紧不慢地回答说：“老家伙还是这个急脾气，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怎么知道国相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呢，这样就不是那个嫉恶如仇，深明大义的商容了。老夫告诉你，商容没有一天不为国事担心，卧薪尝胆，运筹帷幄。太子殷郊逃出朝歌，是国相收留的他，知道事情经过大骂纣王，说是要亲自进朝歌，直谏天子，废除妲己，以救祸乱。”
    箕子说：“真有此事？”
    子启说：“君无戏言，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当儿戏笑谈。”
    箕子笑出了眼泪，拍案大喊：“如此说来，汤商有救了。”
    丞相比干并不以为然，摇着头说：“国相衷心可鉴，但纣王已今非昔比，恐怕不会答应，盛怒之下，商容危险。我决不能再让国相重蹈姜后旧辙。”
    子启无法回答，箕子也沉默不语。
    丞相比干想阻止国相入京，但还是晚了一步，商容已经到朝歌，跪在丹墀，也就是宫殿前的石阶下一动不动。纣王出来冷丁看着一人身穿白色丧服，不是大臣，猛吃一惊，大声喊道：“商容，敢穿丧服跪于宫殿之下吓唬寡人。”
    那人回答说：“朝歌首相待罪，商容朝见大王。”
    纣王仔细观瞧，真的是国相商容，面无表情，神色黯然，吃惊不小，怒问道：“国相已经辞官归田，颐养天年，为何在宫殿丹墀，寡人没有宣你入京，擅闯大殿，不知事理。也罢，既然来了，随寡人去金殿，看看你有何事禀奏。”
    商容也不起来，就这么跪着用膝盖爬行至滴水檐前，纣王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国相这次来朝歌有何事，说吧。”
    商容泪流满面，凄凉的说：“大王，微臣在朝歌身居相位，虽兢兢业业为国事操劳，但未报先帝知遇之恩。虽辅助大王，也未尽犬马之劳，实在惭愧。近闻大王荒淫酒色，听信谗言，滥杀无辜，紊乱纪纲。如此昏庸无道，已经埋下祸乱。老臣知道后心如刀割，冒死来谏。祈求大王能听信良言，痛改前非。”
    说着把奏折高高举过头顶，表情恳切，态度严肃。
    闻讯赶来的丞相比干正好看到这一幕，心慌意急，却无法阻止，也来不及阻止，见纣王示意，只好上前接过奏章展于龙案，让纣王观看。
    国相商容这回是豁出去了，报着死谏的决心，不成功必成仁，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客气，首先列举纣王三大罪过，信任奸邪，不修政道，沉湎酒色，荒乱朝纲，大肆凶顽，陷害正宫，此一也；信妲己杀太子，绝先王宗嗣，泯灭人性，此二也；忠臣遭炮烙惨刑，王后死于非命，无情无义，此三也。骂纣王如此暴行与古之暴君夏桀有何两样，即使是自古无道之君，也未有如此过分者。接着劝纣王赶快悔悟，赐苏妲己自尽宫闱，伸张姜王后屈死之冤，除奸臣，正朝纲，才能坐享太平，安康万载。
    商容的奏章句句是实，字字触心，连比干看了都触目惊心，心想国相这回是真怒了，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以卵击石。比干也知道，纣王现在是鬼迷心窍，一条路走到黑，恐难回头了。奏章上的每一句话都刺在他的心尖上，盛怒之下，大王会手软吗？
    比干上去抓住国相骂道：“大胆商容，金殿之上怎容你胡说八道，还不赶快滚出朝歌，永不入朝。”
    丞相是在救国相的命，商容怎么能不知道，但他来就是准备赴死的，说：“昏君不改悔，老臣就死在他面前。”
    纣王暴跳如雷，命当驾官：“将这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
    侍卫上去，商容站起来说：“谁敢拿我！我乃三世老臣，托孤之国相。”
    纣王一愣，还真有点犹豫，丞相比干趁机奏曰：“大王，商容年老糊涂，口无遮拦，大王念他已经是悬车之年，暂先关押起来，等他清醒过来再做处理不迟。”
    纣王渐渐冷静下来，说实话他还不想杀商容，毕竟国相死在金殿上，震惊朝歌，对他不利，顺水推舟，说：“丞相说的没错，把商容押入死牢，稍后在定夺。”
    商容躲过一劫，被侍卫押走。纣王百无聊赖，闷闷不乐回到寿仙宫。
    妲己在宫里迎接纣王，见他精神不振，笑眯眯问道：“大王今天又有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臣妾为你解难。”
    纣王把商容进京递奏章事情一说，妲己暗暗吃惊，还真有不怕死的，老国相已经解甲归田，颐养天年去了，本以为他想清净，不会再干涉朝政。没想到老家伙这么固执，跑朝歌来送死，金殿上大王没有当场杀了他，妲己知道纣王还在犹豫不决，商容不死，后患无穷。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纣王说：“大王，商容已经是耄耋之年，再折腾也是垂死挣扎，大王怀宽容之心，臣妾敬佩不已。但臣妾不解的是，是什么原因促使国相冒死进京死谏，大王应该查个清楚，省的被奸臣所蒙蔽。”
    纣王若有所思，凭凭点头。
    果然，看见丞相到位，纣王冷冰冰的说：“昨天寡人派殷破败与雷开去相府捉拿殷郊殷洪两个逆子，被他们逃脱。商容不顾国法，私藏朝廷钦犯，罪不可赦，丞相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好嘛，纣王聪明，把球踢给了比干，看你怎么处理。
    比干低头沉思，却心乱如麻，无论怎么样回答都不会让大王满意，除非痛下杀手，他能吗？在他手里处死国相，莫说自己不会干，就是朝廷众臣，除开那些奸逆，都不会答应。纣王想借自己之手铲除异己，实际上是再一次让自己站队，熟去熟从，一念之间。
    时间不会让自己更多思考，比干坚定地回答说：“国相私藏皇子事有原因的，大王只有此二子，殷郊贵为太子，大王百年后将继承皇位，身份如此贵重的人流离失所，作为国相能弃之不顾吗？这是其一，其二商容进京面君，也是劝大王以国事为重，励精图治。用心良苦，并没有犯国法，哪里来的罪不可赦呢，请大王明察。”
    比干的一番话回答的有理有据，滴水不漏，众臣在下面暗暗佩服，丞相就是丞相，聪明直率，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实在是足智多谋，巧捷万端。
    纣王一时无以对应，想想丞相说的也有道理，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妲己在一旁暗暗着急，见纣王不开口就知道他又犹豫不决了，心里气愤，目光对准金殿下站立的费仲，你这时不出来说话，更待何时。
    费仲怎么能不知道它的意思，眼珠子乱转，一咬牙出来奏道：“丞相此话差矣，太子当众刺杀国母苏王后，已是滔天之罪，又潜入后宫继续行刺不成畏罪潜逃，罪上加罪。而国相私藏钦犯，已经成为同谋。又在金殿之上辱骂大王，出言不逊。试问一下，商汤六百年基业，历经无数代天子，有那个臣子敢在金殿上斥君，如不严加处置，君不君臣不臣，国家法律何用，大王的威严何在？”
    不得不说，费仲还是有点水平，歪理也能够说的堂堂正正，说到纣王心里，凭凭点头。
    比干心中气愤，据理力争：“费大人巧言令色，殊不知太子行刺苏妃理由何在，宫殿上看见自己生母惨死，凡有返哺之恩的孝子贤孙那个会视而不见，雷霆之怒下做出反常的举动情有可原。国相已解甲归田，然还能关心国事，进京死谏，劝大王迷途知返。众臣都有目共睹，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又有何罪？”
    丞相唇枪舌剑，费仲慌乱起来，颠倒黑白可以，但想自圆其说，天衣无缝，他还没这个本事，站在哪里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喜欢寒璃刺骨四时霜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寒璃刺骨四时霜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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