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回归蜃气楼(1)

        I
被始说服的茉理在海东站和龙堂家四兄弟分开了。始说让她坐电车去东京，至少也要离开这个燃起大火的城市。这一点，茉理不想听从。本身她想坐上车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车站内的月台挤满了人，为了自身安全想逃走的市民们都变了脸色，相互推推挤挤。列车的时刻表也像是疯狂了一般，根本没有发车的迹象。
茉理的背包里装着寒川寡妇交托给龙堂家四兄弟的文件。这些文件是名云泰信三十多年来一直持续的恶行与犯罪的证据。她必须把这些文件带到东京去，让新闻媒体公布其中的内容。茉理放弃了通过铁路离开这里的念头，离开了车站。道路混乱至极，警笛的声音扰乱了听觉，拥堵之下的汽车鸣笛声咆哮着，想在这里移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茉理在这时候却有了主意。
“此处禁止停放自行车，违停车将被处置”。
写着这句话的地方停了两百多辆自行车，不认字的日本人似乎相当多。茉理从自行车堆的一头开始查看，最后“借走”了一辆忘记拔掉钥匙的自行车。
当她气势汹汹地骑车离开的时候，街道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路灯和大厦的灯光一下子消失，市内停电了。虽然这种状况下停电并不是什么怪事，但由于停电，大火的火焰和汽车的车灯成了街道上仅有的光源。
在只能发出鸣笛声并排放出废气的无法动弹的汽车之间，茉理轻快地骑着自行车前进。她向东京方向的南方骑去，在十分钟后离开了城市中心。
就在此时，道路波动起来。自行车从地上跃起，茉理差一点就从车上摔了下去。轮胎发出的惨叫声刺激着她的耳朵，自行车在路面上水平旋转了两三次后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她踩在地面上的鞋底依然能够感觉到大地摇动着，发出不快的鸣响。大气与大地同时发出了咆哮，肌肤上可以感觉到吹过的风在热气中还夹杂着奇妙的冷气。茉理回头看向城市中心，发现天空的一角正闪烁着青白色的光芒，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开始打雷了？要是再加上老爸，那日本传统里可怕的东西就集齐了。”（译注：日本传统中以俗语“地震、雷、火灾、台风”来形容可怕的事物，而旧日语中台风的简称在这句俗语里发音同“老爸”。）
她这样刻意地自言自语，是为了压抑心里涌出的不安情绪。她当然相信龙堂家四兄弟会平安无事，但他们并非无所不能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然而，现在茉理能做的事，就是听从始的命令。等到大地的鸣响停止之后，茉理再一次骑着车向前疾驰。
现在，茉理来到了远离市区的南部高地上，与之相对，也有人正从高处向低处前进。这个人就是神圣真理教团的教祖绫小路雪彦。前往仙女座星云击退恶魔的超人正背着一个沉重的巨大毛包裹，摇摇晃晃地顺着黑暗的斜坡行走。他满头大汗，一边稳住脚步，一边被无法抗拒的欲望驱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教祖大人，您要去哪里啊？”
说着话追上来的人，就是奉教主的命令前来寻找教祖的信徒们。教祖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沿着坡道向下走去。不管对方问他什么问题，现在他都不能回答。
“教祖大人！”
几名信徒加快了脚步，跑到教祖面前。信徒们比教祖要年轻，身上也没有任何行李，跑得快是理所当然的事。教祖被一打那么多的信徒们包围起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自己充血的眼睛环视着信徒们。
“教祖大人，您快回去吧。这是教主大人的命令。”
信徒中的一人把手伸向教祖的包袱时，本来系得严严实实的绳子松开了，毛巾一下子摊开，包裹着的东西全都散落在地面上。
“啊！我的财产！我的，我的财产啊……”
钻石和红宝石沿着坡道滚落，土地持有证明和债券在热风之中飞舞。整捆的钞票因为相对比较重，所以停留在原地没有跑走。教祖发出了奇怪的叫声，把身体压在一捆捆的钞票上。
“别过来！不要碰我！这都是我的钱！我不会给任何人的！”
“教祖大人。”
“这是我的财产！我的金钱！我不会给任何人！喂！你不要靠近我！”
教主发出叫喊，他甩开了信徒们伸过来的手，一边从嘴里喷射着飞沫，一边保护着他坚信属于自己的财产。信徒们看到他这副德行，不禁惊讶不已。
因为无法忍受，一个信徒用粗暴的声音说：“教祖大人不拥有任何东西！所有的财产都是教团共有的！这些不都是用来建设千年王国的财产吗！快，跟我们回去吧！”
信徒想让教祖站起来，教祖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悲鸣声响起，教祖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刀刃上沾着毒辣的赤红色。信徒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就在此时，强烈的震动让坡道上下弹跳起来。站着的人们都倒下了，而已经倒下的人则在不断波动的地面上来回滚动。整捆的钞票和股票滚来滚去，开始在天上飞舞，教祖拿着被鲜血染红的短刀在地面上滚动。几个信徒眼看着教祖顺着大斜坡滚下去，接着又听到了悲鸣声。
当教祖从神圣真理教团派来的追击者眼里消失的时候，名云泰信终于打通了联系县警本部长的电话。
然而，县警本部长的态度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刚刚赴任时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不知道去了哪里，声音里也再没了之前那殷勤的感觉。
“海东汽车在上个月购入了巨额的损害保险，这会成为火灾原因调查时的一个重点。”
“给工厂上保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这个家伙是说我打算骗保获取保险金，所以才放火烧工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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