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天空之路(1)

        I
……龙堂余走在宽阔的走廊上，走廊的地板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反射着在上面行走的人的身影。余被自己的样子迷惑了，他的身上明明应该穿着挽起了袖子的工作服，但现在宽敞的袖口却在手腕上。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用溶于水的黑曜石染成的一般，用反射着光的黑绢制成，金丝与银丝的缝线在其中穿插，闪亮耀眼。他的头上带着一顶头冠。靠余所有的知识，他只能用“中国风格”来形容这身打扮。虽然他的左腰戴有一把短剑，但是从那镶满了宝石的剑鞘来看，应该不是用于实战的兵器，而是一种装饰品。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只有雕刻着奇怪动植物的天花板、染成红色的柱子，还有圆形的琉璃窗。突然之间，一阵似乎要把余包围起来似的声音响起。
“北海黑龙王！你要往何处去！？”
对方的声音冷峻且充满威严，与暴露在外的敌意只有半步的距离。余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刺痛了。他无法确定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于是他停下脚步，开始环视四周，再一次确定起自己的名字来，声音确实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是统治着天界的天宫的一角，不是人们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但是，北海黑龙王应当有自由出入的资格。虽然他的年纪还不到弱冠，非常年少，但是他已经封王了。余张开嘴，说出的话却让自己都大吃一惊。
“吾姓敖名炎，字季卿，封爵北海黑龙王。前来拜访一族之长东海青龙王，有何理由要这般咄咄逼人地质问？”
他的字“季”，正是因为黑龙王在兄弟之中排名老四。长男是“伯”，次男是“仲”，老三是“叔”。龙堂余，不，黑龙王大声地强调自己的身份。他认为自己与兄长见面有正当的理由，没有被拒绝的道理。
没有人回应他，取而代之地，甲胄与剑环发出了金属声，潜藏在黑龙王周围的天兵们动了起来。他们没有袭击，而是带着畏惧退下了。黑龙王看到了用气势逼退这些天兵的人，那是一名身穿青衣的高大青年，他向黑龙王靠近。黑龙王发出欢呼，朝着他跑去。龙种的族长东海青龙王敖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年纪最小的弟弟。
“季卿，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来找大哥的。”
看着弟弟一脸认真的表情，青龙王温柔地笑了起来。
“就连季卿都为我担心了，真是没办法啊。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过了会迷茫的年纪了。”
青龙王把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和他一起走了起来。
“大哥，情况如何了？”
“我还是没能见到主上。”
青龙王已经在自我克制了，但他的话语间还是露出了失望的情绪。在黑龙王的记忆里，青龙王被主上拒绝谒见已经二十天有余了。理由不外乎是忙碌或者身体不适，很明显这是在找借口推脱谒见。红龙王和白龙王都对主上和他身边人的这种不作为感到愤怒。在殷周革命之后，天宫内发生了许多让龙种们不解的事。
殷败周胜，革命已经开始，地上的王权交替。万事不应该就此了结了吗？
“我以为已经完事了，但似乎并非如此啊。”
“是因为主上违约了吗？”
青龙王没有直接回答黑龙王的问题。青龙王绝对不会说出不信任主上，也就是天界的主权者玉皇大帝的话来。否则，龙种就会被怀疑对玉帝有异心。龙种的实力固然强大，但也正因此才更要遵守天界的秩序。当然了，这也是有限度的。青龙王并不希望获得卑屈的、形式上的和平。可青龙王一旦揭竿而起，天界就会在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中四分五裂。他尽可能地依照礼和道行事，想要在圆融的状态下解决所有问题。
黑龙王看着自己的长兄。“我们已经不能在天界住下去了吗？那这样也好，只要我们四个人在一起……”
青龙王微笑起来。“是啊。我们住在哪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心里有什么，那才是最重要的。心中有怒气是一件好事，但有怨气可就不是了。”
很明显，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两名龙王乘着像切半的蛋一般的天舟移动着。天舟既不在跑，也不在飞。它在一瞬之间进行了空间跳跃，到达了与天宫相隔千里的水晶宫。他们在壮丽的楼门前走下来，青龙王皱着浓密的眉毛。武装的士兵们守在门外，光枪的闪光就像是星海。看到两名龙王到来，士兵们立即跪下，龙王们穿过人群，走到内院里。
两个年轻人身穿绚烂的天将甲胄，一人的甲胄是深红色的，另一人的甲胄是银白色的。一个人是玲珑珠玉一般的美貌青年，另一个人是充满活力的少年。他们就是南海红龙王敖绍，字仲卿，以及西海白龙王敖闰，字叔卿。这两个名字在黑龙王的脑海中浮现。对余来说，这是他的二哥续和三哥终。
“仲卿、叔卿！你们现在怎么穿着甲胄？这太不庄重了！”
青龙王严厉地斥责他们，红龙王和白龙王带着畏惧，行了一礼，但他们没有解除武装的意思。他们认为已经不能再让步了，现在他们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天宫的心理准备。
“既然道理讲不通，邪恶打败了正义的话，那就说明天界就比人界更恶劣。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啊！”
白龙王踹了踹地板，他的脸泛着红潮，两眼闪着灼热的光。红龙王看上去像是冰一般冷静，但是，青龙王明白他这个优美的弟弟的本质，他其实有着火焰一般的烈气。除兄长青龙王之外的其他人，就是玉帝，红龙王也不会下跪。牛种这样不断敌对的行为和天宫的默认态度彻底伤害了他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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