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重量

        如果某个构造体从任何方向观察都是圆形，人们一般称之为球体。
但此时出现于圣城崇天的上空，由雷电与暴风组成的空间却让旁观者质疑起了这个定义，这闪耀之物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都是一个平面的圆盘，绝无半分透视与立体感，仿佛有一个人在背后举着这圆盘跟随观察者一起转动方向一般。
若这观察者离得够近，又拥有金级冒险者以上的实力，便又能发现构成这圆盘的雷电与暴风是由无数细小的絮状物所组成的，仿若某种植物，却不知是植物长成了雷电与暴风的形状，还是雷电与暴风化为了植物。
在黑暗的房间中，近来有些精神不振的娟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传奇法术惊醒般唤起了精神。
“【汉弗莱的风暴牢笼】？这可变化得有点多了啊。”娟尔微微挑起了眉毛，“虽说不是他作为传奇法师的本源法术，但自创的传奇法术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看来是魔法理论与对世界的理解本身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呢。喂，能不能帮忙解释下？”
娟尔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新人型木雕，这木雕头顶奇妙的鸟类雕塑，下巴上装着一条蛇的头颅，身披由大量眼睛纹路的鸟羽组成的披风，身体上却什么都没穿。木雕的手指上有许多鸟喙状的指套，只不过有大半都有缺口，前臂与小腿上套着许多木环，但很多都变成了两断，不知为什么还能套在上面，一只脚上穿着兽爪状的鞋子，另一只脚却光着。
正是成为了仅限于世界中心点的神明的，前中央王朝的法老与拉夫特激战后的样子。
“你……为何，能做到这种事……”法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木雕中传来。
娟尔弹了一下木雕的脑袋，“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而且你为什么这样说话啊，搞得好像我的链接传信质量有问题一样。不就是被困在一人大的圆柱形空间里与世隔绝么，至少上下没有限制，还能蹦高玩，好歹也是一个教主，给我挺住！”
木雕没有回话。
娟尔观察了一会儿，用手指挡住了木雕的眼睛。
“不要！不要！让我再看看外面！”法老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木雕上传来。
娟尔拿捏着雕像的头提了起来，晃了晃，“你竟然还有演戏来拖延时间的心情，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嘛。”
“谈，谈谈条件吧！只要你能定期让我接触外界，我就把我的知识全部奉献给你！”法老叫喊着。
娟尔把雕像倒着拿起，“反正你大概也是在想要逆向研究我的链接，掌握逃离斯图科夫的封印的办法吧？没关系么？你一旦离开世界的中心点，可就失去了神明了力量了哦？”
“……该死的毒妇，你的所谓链接根本就是连我的心声都听得到吧！失去神力？这种只在这么逼仄的范围内有作用的神力到底有什么存在价值！”沉默片刻后，木雕中发出了暴怒的喊叫。
娟尔拿出毛笔，用笔尖在木雕光着的那只脚的脚底板上乱画，“你那能够掌控一切的真神级的力量只在世界的中心点那个圆圈的范围内拥有，也只在中心点起作用，哪怕现在我们解开封印，你也连间接地影响外界都做不到。但这更多的是因为你的成神仪式本身就有问题吧？我最好的预想里可是要把你作为没有自我的真神级固定炮台来使用，次好的也是作为永久守卫世界中心点的最强看门狗，结果你却是这样的残次品，我还得专门给你做个木雕……我最近很累的！你知不知道啊！”
“住手！快住手！”法老凄厉地惨叫着，为了寻找破局之道，他曾几乎无限地延长了世界中心点的时间，可哪怕用上了无限的时间，他也没能找出斯图科夫的封印的破绽，明明那法阵只是一个残缺的圆而已。这番努力不但一无所获，甚至还带来了恐怖的反作用：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度过了过长的时间，导致他那没能完全成神的精神与肉体变得无比敏感，搔挠脚掌这种程度的刺激也足以令这个【人】痛不欲生。
只是在玩的娟尔可没料到会这样，连忙停了下来，把木雕摆摆正。
但又想起这人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又挡住了他的眼睛。
被这样一番折腾的法老硬气不起来了，说道：“……那是一个传奇法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观察，如果你真的能通过这所谓链接听到我的心声，应当知晓我并没有在欺骗你。”
娟尔移开了挡住眼睛的手指，顺手点了一下木雕的脑袋，“别花太多时间，我可不想让那东西在王都上飘太久。”
法老没有回话，不过娟尔能感觉到对方有在乖乖干活，便没催促。
不过没等法老观察上许久，一道金色剑芒便刺向了风暴牢笼！
这一击留下了一道金色的裂痕，裂痕又随即如眼眸般睁开，眨动一次后消失不见，只在风暴牢笼上留下了一个菱形的空洞。这闪耀的圆盘从菱形的空洞开始崩塌、膨胀为球形，若是见过原本的风暴牢笼的人大概会觉得这样反而是在恢复正常的样子吧。
就在这时，构成了这牢笼的植物般的雷电与暴风，又或是雷暴状的植物忽地爆发式生长，相互勾连，把崩溃的圆盘重新修补了起来。
“啊，令人惊讶，可与你这惊人的手段相比，我很难将你的这种行为评价为明智。毕竟所谓牢笼的目的是关押内部的囚徒，而非抵御外来的攻击，你闯入的身影虽然令我印象深刻，可之后若无力脱逃，未免会有些滑稽。”
汉弗莱看着从外部闯进牢笼的约尔摇头道。
身缠剑芒的约尔闯入风暴牢笼的瞬间，便理解了传奇法术之所以为传奇法术的道理——无尽的暴风与雷霆之力充斥着整片空间，置身其中则眼中充斥着闪光，耳中填满了杂音，电击的痛感遍布每一寸皮肤，人的所有感知都被毫无意义的混乱且痛苦的情报所填满，以至于无法察觉到任何事。
牢笼中没有重力，所有放出体外的力量也都会石牛入海般失去联系，正常来说连利用反作用力来移动都做不到，被关进这传奇法术的人莫说反抗，连要做出基本的行动都是极为困难的。
约尔意识到自己托大了，战士面对法师最好的战术永远是让对方放不出法术来，这次他却是自己闯进了以牢笼为名的法术之中，汉弗莱更是一位已经接近寿命极限的传奇法师，更是曾为三大家的大家族的领导者，甚至还借助了邪教的手段进一步地强化过，这不是一个可以用随意的心态去挑战的对手。
难道才刚与现在派牧师们定下契约，就要打破了不成？约尔难得地感到了后悔，虽说汉弗莱不可能真的对他怎么样，但这样送上门来任人摆布简直是丢人现眼，令约尔无法忍受。
更何况此事与缠上了师傅的域外之力扯上了关系，那个戈尔察克家的问题事小，如果那份来历不明的异界力量被汉弗莱毁掉乃至掌握，那么要怎么编排与利用就都成了汉弗莱的自由！
只剩一点残余也好，要把那份域外力量带到众人面前，只有当此事成为【众人之事】，蚁人女王才能够出来替师父作证！
想通了关节的约尔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转而去细致地感受这风暴牢笼中的一切，只要那份域外之力还没有被彻底毁掉，就一定会对牢笼产生影响，而正因为风暴牢笼对人的感知能力封锁的如此彻底，所以一旦出现疏漏才会更加明显。
约尔很快便从一片杂音中找到了较为微弱的方向，一旦发现了环境之中的差别，便可以借力而行！
“考虑到你的年纪与经验，哦，我真的本应对你表示赞赏。”
见到如顺水而行的小舟般飘到自己周围的剑芒，汉弗莱掸了掸自己的法袍。
“可再考虑到你与上述条件不符的实力与地位，我似乎又应该嘲讽你一句才是。若不是这域外之力实在难缠，未来的剑神大人怕不是已经困死在我的法术之中了。也许应该将这伟大的一刻记录下来，以便在将来吟游诗人们歌颂剑神的伟大事迹时证明，其实贵为剑神也还是有不少平易近人的地方的。”对随剑芒而至的约尔，汉弗莱不紧不慢地说道。
约尔没想到这老法师突然阴阳怪气起自己来了，条件反射地冷笑一声，就打算反唇相讥，却被那散发着诡异存在感的黑色袖珍轮椅吸走了注意力。
“那是什么？”
“嗯，像你这样边境出身的年轻人果然是不认得的，那种东西叫轮椅，在世界变得如此残酷之前，一些无法正常行走的人会坐着它来代步。”汉弗莱细心地解释道。
约尔用剑芒弹走了自己周遭的风与雷，这些力量虽然不知为何减弱了但仍然在不断产生杂乱的信息与情报，很是恼人，“我问的又不是这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很想回答说，我是故意留下了这域外之物，想要与你谈判。”汉弗莱无奈道，“但如此虚张声势对我完全没有好处，这股力量既然以你那名叫罗特的师傅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就不可能只出现这一次，若是以后再被揭穿我的处境只会更糟。是啊，没错，我尽全力尝试着去毁灭它了，但如你所见这小小轮椅毫发未损。”
约尔脸色难看了起来，“你真的尽了全力？”
“我猜测你应当是为了阻止我彻底毁掉它才冒险闯进来的，嗯，很明智的判断。若是我能在这里毁掉它，那么唯一留下的事实就只有【罗特释放了域外之力袭击特尔里木家】这一点了。在这种事态面前，戈尔察克家那点小事根本没人会在意，只有在圣城施法的无礼会是个麻烦，可我特尔里木家现在也不缺这点麻烦。不仅如此，只要在这里毁掉它，那这域外之力有多严重，有多少威胁，就都是我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可以随意编排的了。”汉弗莱陈述着自己原本的打算，话锋一转。
“只不过！这种编排，这种对域外之力的夸大其词有一个上限，那个上限就是它要能被我，这个实力有所增长之后的我所摧毁……谁想得到呢？现实比我的想象更加夸张！瞧啊！这东西根本就是毫发无损！”汉弗莱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这下就算我把事实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虽然风暴牢笼中没有空气，约尔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宝剑，“介意让我试一试么？”
“被众人知道借道罗特而来的域外之力如此强大会令你苦恼么？约尔？可我又为什么要允许你在我的法术里出手？”汉弗莱镇定地对拔出宝剑的约尔问道。
约尔左手伸出剑指，以剑芒如打磨般从宝剑上走过，同时许多细小如枝杈的剑芒好似火星般从打磨处迸射而出，枝杈般的剑芒又构成了【风暴】与【闪电】，试图与风暴牢笼中的力量相抵消。
他为自己开辟出了一片可以活动的空间，笑道：“请留着您的允许吧，在释放被你们扣留的那个可怜男孩时您还用得到，到时能显得体面些。”
但约尔这一剑没能顺利出手，无数细小的，凝固成了白色絮状物的能量体竟侵蚀了他的剑芒，闯进了他的剑围，逼得约尔只得再次以剑芒缠绕全身以防不测，释放出体外的剑芒在失去与主人的意志联系后很快便被侵蚀殆尽！
而在失去了剑芒的阻碍后，那白色絮状物再次转化为了风暴与雷电的形态。
约尔提起了全身心的精神，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师父？传奇的风暴法师现在竟已成了一种伪装么？”
“别在这件事上白费口舌了，未来剑神。”汉弗莱摇头道，“这份力量自有其解释，但这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去了解的事情。纵有擎天之树，幼时也难免为风暴所折，我允许你在此发出声音，只是因为我需要为自己的思考添加一些调味。”
约尔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无力。
即便现在便与圣侠兄弟会的会长开战，约尔也有信心在不拼死的战斗中轻松战胜对方，可面对传奇法师汉弗莱，只不过是自己闯进了别人的法术之中，却就让他觉得可能无力回天了。
但是……
【别在这件事上】，是么？
那么汉弗莱希望我去费一费口舌的东西是什么？
约尔想通了这一点后，才妥协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主要转向了那个黑色轮椅。
从师父那在他听来并不清晰的话语，以及莉洁莉特与蚁人女王的转告中，约尔已经了解到了师傅从所谓异界法师那里都拿到了什么东西。
一双黑色的鞋，一个袖珍的带轮子的黑椅子，以及一对黑色的角。
莉洁莉特还提到这三样东西与之前在冒险者协会门前大闹一番的白色灵体被制服后留下的白色短刀很类似，只是颜色不同。
若这情报属实，那么这三样黑色的“代表物”便与那白色短刀一样是某种灵体召唤的遗留物……不，白色灵体当时是失控暴走了，也许是反过来的呢？
也许那种召唤法术正常的情况就是先出现代表被召唤的灵体的某种物体，将物体激活后才会出现灵体为召唤者战斗吧。
约尔略加思索后说道：“这应该是某种未完成的异界召唤法术，这股力量虽然坚固到无法被汉弗莱先生所破坏，但其作用只是召唤而已，在证明这股力量能被用于他处之前，没有必要夸大其危险性吧。”
“不要用诡辩来浪费彼此的时间！”汉弗莱皱眉道，“还说什么他处，这个召唤术本身便足够危险了！召唤物所具有的力量难道还会不如召唤的法术？这样的行为艺术闻所未闻！”
约尔找回了微笑，“域外之人的思考与行为异于常人难道不才是正常么？没准在域外的某个异界就是流行这样的行为艺术呢！”
眼看汉弗莱便要生气动手，约尔又补上了一句道：“事已至此便不要做更多虚饰了，你需要我这个未来剑神身上可能有的，拥有更高的【格】的力量，对不对？”
“你觉得我想要你出手解决此物？荒唐！若是如此我何必在之前阻止你？”汉弗莱抚摸着自己的胡子。
约尔眯起了眼睛说道：“你只是不希望我那样试探性的攻击它吧？你的全力都无法损它分毫，那么我用于试探的一剑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还会让我怀疑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会放任我在你的风暴牢笼里随意出手，那样我只会更快地想明白这一切。所以你才想引导我主动去……不，其实你本应有示弱这一选项的，只要你之前不侵蚀我的剑芒，我就不会发现你的真实实力，自然也就无法产生怀疑，这样看来，你其实没办法完全控制那种力量吧！”
“你！……你要明白你的师傅现在的处境！”不但没能达成目的，甚至还暴露了自己的情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汉弗莱还不死心。
约尔摊手道：“处境么？呵呵，再怎么说，我师父也还有我这个徒弟在啊，而且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没错，就在这个域外召唤物在特尔里木家大闹一番【以后】啊！”
汉弗莱闻言脸色顿时一黑。
双方的底线，或者说对最糟结果的承受能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正如约尔所说，不管罗特是所谓的【灾星】也好，是【域外之力】的帮手也罢，他有一个在未来会成为剑神的徒弟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可汉弗莱绝对无法承受让这个东西闯进特尔里木家的结果，在王都的一切已经是这个家族仅有的了。
他玩不起这种胆小鬼游戏。
……说穿了，约尔会闯进来本就完全出乎了汉弗莱的预料之外，仓促之间没能唬住约尔骗他帮自己解决事态，也不能说是如何不可接受之事。现在也只是回到原点罢了，汉弗莱早在约尔闯入之前就找到了对策。
只是那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无论如何，特尔里木家都必须得付出代价了。
如果面对洛希尔的时候他可以换一个态度，如果他能表现得更有缓和余地一点，或许就不会刺激到那个女孩，也就不会惹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可世事没有如果。
汉弗莱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么保护这个世界的未来剑神阁下要怎样才愿意处理这域外之物呢？”
“要用这种说辞来压我，你还是等我成了剑神再说吧。”约尔耸肩道，“你自己应该也明白，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汉弗莱闭上了眼睛，放下了抚摸胡须的手，再睁眼看了那袖珍轮椅一眼后说道：“如果你能处理掉这个东西，那么特尔里木家将不会在此事上针对罗特先生。”
“就这？要我帮忙，报酬竟然是不对我师父出手，从定义来说这种行为应该叫威胁吧？”约尔听得直摇头。
但汉弗莱这次却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甚至很没风度地破口大骂道：“不要太过分了贪得无厌的臭小鬼！这本就是你那师傅送出来的祸根，你现在还想反过来要挟我不成？况且那罗特牵扯到域外之力，我特尔里木家作为第一个受害者追究此事本是天经地义，你还想要我怎么让步！”
被汉弗莱这么一说，约尔竟也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说靠着偷换概念可以把汉弗莱的要求定义为威胁，那么自家师父往别人家扔了个炸弹，做徒弟的去跟别人说我能搞定这炸弹但你们要给我点好处的这种行为就完全是敲诈勒索了。
“也罢，我也清楚你们家族现在的状况，也不为难你。”约尔语气放缓说道，“但谁能保证你会信守承诺？”
汉弗莱怒目而视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与我的家族！”
“一个荣誉的家族可不应该做出诱拐监禁男童的事情来。”约尔对汉弗莱的愤怒不以为然，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宝剑，“选吧，是【现在】便对着我的剑发誓，还是分道扬镳自求多福？”
汉弗莱面对约尔愈加恶毒的言语与无礼的举动，反而冷静了下来，问道：“不是对真神发誓，而是对你的剑？”
“这点事还不用劳烦真神，没错，就用我的剑。”约尔点头回答道。
汉弗莱手中八角法杖上的八颗星辰分别转动了四圈，两圈，半圈，三圈，四分之一圈，一圈，两圈与五圈后，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特尔里木家的当代守护者，传奇的风暴掌控者汉弗莱·特尔里木，对金色剑芒的持有者，传奇之【青】约尔的剑发誓，只要约尔阻止域外之力对特尔里木家的破坏，特尔里木家便不会成为约尔的师傅罗特的敌人！”
“你这……”约尔没想到对方会郑重到这种程度，而且誓言的范围在约尔这边从阻止这次的召唤扩大到了所有域外之力，而在特尔里木家这边则从不追究这一次事件变成了不会成敌人！
随即，约尔便感觉到自己与现在派牧师们定下契约后所获得的【力量】产生了某种本质上的变化，他惊讶地看向汉弗莱，问道：“你竟然看穿到了这一步？不，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这就决定好要站队了么？”
“手中的筹码不多的时候，showhand起来总是格外爽快。况且事已至此，没有风险的正道我们早就已经走不通了。”汉弗莱苦笑一声道，“况且这誓言的前提我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没办法处理你师傅带来的祸事，那么一切自然都是免谈。好了，别让圣城里面的人等太久，快出手吧，小剑神？”
约尔掂了掂手中宝剑，万鎏村雨是会随主人心意而改变的，最适合的剑，她会字面意义上的成为持有者的一部分，然而约尔现在却在这柄剑上感觉到了【重量】。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精神严肃起来之后，约尔毫无障碍地在风暴牢笼中行走，来到了被强大的魔力与元素之力勉强按在原地的袖珍轮椅面前。
“师父反正能理解我的，要是那个域外法师和师父之间的关系能就这样破裂了才好。
约尔出声自语，缓缓举剑，一记朴实无华的下劈，斩向了罗特放出的黑色信物。
不出所料的，附于剑上的他的剑芒，他以【青】所模拟出的王河的传奇能力，乃至于他这段时间所产生的对于空间之力的感悟，在宝剑斩到那黑色轮椅之时便忽然消失了，仿佛这世间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什么超凡力量一样。
然而，只有约尔在剑上感觉到的那一点【重量】没有消失。
就是这比普通的斩击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的一记下劈，却真正的撼动了这不可侵犯的黑色信物。
似乎有肉眼难见的碎屑从黑色轮椅上脱落，汉弗莱与约尔同时感觉到身体一沉，回过神来黑色轮椅便已从风暴牢笼中消失，只在原处留下了一片扭曲的空间。
同时虽然牢笼内的二人没有发觉，但牢笼本身已经因为刚才的冲击下落进了圣城之内，为在场的众人带去了惊恐，茫然与好奇等情绪，其中各凡人王族的长老们更是因为圣城的防护被连续三次突破，两位传奇的力量随意的进进出出这个事实而浑身发抖。
在黑房间内，娟尔在风暴牢笼下落进圣城，难以继续观测后，耐心地等待了法老一会儿，在她的终于忍不住要对着木雕动手的时候，法老及时开口了。
“毫无疑问，那个法师绝对将中央王朝的研究成果应用到了法术之中，而且不深入到动摇对真神的信仰的程度的话，是不可能达成现在这种上层构造体级别的影响的！”
娟尔用左手支着自己的腮，有点犯困地说道：“你后半句话我是一点没听懂。”
法老连忙补充道：“想要详细地解释明白需要的前置学科太多了，现在我跟你说清楚的只有那个法师身边绝对有高级执政官等级的人在协助他！”
娟尔以支着脸颊的手掌为支点摇了摇头，“不可能，别说执政官，哪怕是最低级的执行者一级我们也消灭了八成，中央王朝不可能还有高机干部活着。”
法老闻言却还是坚持己见，“若是没有高级干部从旁引导，哪怕把我们中央王朝的全部资料都摆给他看，哪怕他是一个传奇法师，他也绝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独自研究到这种深度！”
娟尔用下巴蹭着掌心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斯图科夫都觉得你们那写资料晦涩难懂，繁复无益，能一句话说清楚的事非要拆成十几句，然后还要放进不同的章节里，甚至由不同执政官主编的文献中还有因为个人意见不同而互相矛盾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以让人读懂为目的编写的。那这样看来，是漏网的低级执行者中存在实际上掌握了高级执政官水平的知识的人咯？”
法老直呼不可能，“低级执行者那群莽夫炮灰里怎么可能有拥有这样知识的人！即便是有，这样的人才又有什么理由隐藏自己，不去争取更好的待遇？”
娟尔轻笑了一声道：“你就这么确定自己领导的组织是能让人才自由上升的地方么？你这样一反对，我反而更觉得是这样了。我看你也没看出更多东西来，那再见了。”
“等……”
没等法老把话说完，娟尔便将链接切回了单向的模式。
她趴在桌子上，蜷缩起来的样子像是一只猫，只是勉强维持着一点清醒。
“看看那个汉弗莱要怎么解释……，唔……，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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