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龟、鸟、熊、龙

    “约尔，别大意。”
    约尔不知道师傅罗特为何要提醒自己这一句。
    实在是很没道理。
    约尔最后还是没能让圣侠兄弟会的会长老实与他一战，沃斯所说的所谓仪式也便差了一步，不过再强求反而会暴露自己，既然已经用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自然而然”地完成到了这一步，在这里暴露未免可惜，也会给对他吐露事情的沃斯带来很多麻烦。
    更何况不管克里斯蒂尔再怎么东拉西扯，他终究只是在避战而已，在王都居民的眼中这与输了又会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唯一不好推脱的一战也就只有与会长之子克洛克埃尔的切磋，若要与布莱博格相对应，那么这场切磋便也是限制实力的三招罢了。
    就这样一场战斗，为何师傅要刻意提醒自己？明明今天挑战了那么多名声在外自命不凡的剑圣们，师傅在之前却从没有表现出过半点担心，偏偏现在要特意提醒自己一句？约尔想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虽然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比师傅强了太多太多，但约尔绝不会无视师傅的话语。
    心里甚至对克洛克埃尔觉得有些抱歉，可既然要不大意地打……
    “为了腾出与你的父亲一战的时间，算上赶路平均每个剑圣我都只分配了十分钟左右，最后还是没能得偿所愿，真是遗憾。”约尔看着临近黄昏的太阳对克洛克埃尔说道。
    话说太阳好像比以往还要黯淡了些。
    克洛克埃尔果然没能平常应对这句话，“就算您是当代的英雄，是父亲以下最强的剑圣，也绝不能这么随便的对剑术的顶峰，圣侠兄弟会的会长发起挑战，这难道不应该是最基本的礼仪么？”
    约尔还是看着太阳，“你我同辈，说话随意一点不好么？再说了，在这样不够正式的场合挑战对你父亲也有好处吧？事后也更方便解释嘛，真搞得太隆重，下不来台怎么办。”
    “你！”
    克洛克埃尔才要生气，克里斯蒂尔便不满地开口道：“剑圣约尔愿意给你一个与之切磋的机会，你要心怀感激，埃尔。”
    “太夸张啦，太夸张啦，今天之前王都有很多人承认我的剑圣身份么？没有吧。当然现在他们承不承认已经根本没有意义了，呵呵。布莱博格挑战我时，我给了他退后两步的机会，克洛克埃尔，你的话，三步如何？”
    “你或许在提升超凡之力上前无古人，但同级相较，需要后退的，可未必是我！”
    “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对了埃尔，如果是布莱博格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出手了，你还在等什么？”
    会长之子终于按耐不住，以龟之架构起势，竟是和布莱博格当时拆掉铁门式化守为攻的路数一样，这龟型的斗气像被扔过来一般砸向了约尔。
    但在克洛克埃尔出手的瞬间，兄弟会会长那平静的表情却微微一动。
    约尔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同时发现了克洛克埃尔出手时的异样。
    这通过对龟进行象形而成的剑术架构约尔有些印象，但那却是一个秦汉剑法中的剑招，此时克洛克埃尔所施展的招数从使用斗气这点到运剑以及运气时的特征都是典型的西式风格，相对而言还更加偏向威肯族剑法一些。
    大概是那位号称学贯东西的克里斯蒂尔自创的剑招？可问题在于，眼前的会长之子所展现出的熟练度与针对性太不正常了。
    思考时间不够多，约尔微微皱眉，却是用布莱博格最爱用的【铁门落下式】挡住了对手的龟型剑招。
    斗气与剑芒相撞的瞬间，龟型斗气竟是一触即碎，克洛克埃尔手中长剑化为长蛇，人随剑走，趁着铁门式因为撞击而僵直的瞬间，剑锋直指铁门的缝隙，银级对银级，这一击几乎不可能用后退以外的方式应对。
    约尔随即如布莱博格般崩坏了铁门势，克洛克埃尔忍不住嘴角翘起，手腕一提，长蛇如生双翅，化为腾蛇之相，只要躲过破碎的铁门势，约尔必会如布莱博格一般因力道用尽导致上段空门大开！
    但他没能躲过。
    因为落下的根本就不是破碎的铁门，而是一场雪崩！
    剑芒被激发成了一种主动的失控状态之中，剑随气走，人随剑走，无数斩击铺天盖地，杂乱，但无处不在，且越斩越是厚重，大有不斩到自己气尽力竭便绝不停歇的意思。
    腾蛇纵使九跃也脱不出这场雪崩，甚至每次脱身的尝试还会引发更多的雪崩般的剑芒，甚至自身在冲突过程中逸散出去的斗气也要被裹挟，反噬自身。
    约尔竟是在一招未尽之时便将之转换成了另一种招式的起势，哪怕原本成竹在胸的克里斯蒂尔也不禁为之震惊。
    “大雪崩刀法！？这门秦汉刀法因为太过一往无前，极易打成以伤换伤的情况，在面对污秽之时与自杀无异，这混小子，早就做好了与人相争的准备么？不对，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这种千年前的大交流时期便被扫进故纸堆，只存在于大图书馆的记录中的刀法，约尔是怎么做到能在实战中使用的？不可能是在与污秽造物战斗时锻炼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在和任何人的喂招切磋中锻炼的，否则作为圣侠兄弟会会长的克里斯蒂尔不可能一无所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只靠书中记录便……
    不仅仅是使用，起手势是铁门落下式这种经典的西式剑法，运气方式也是斗气风格，之后的自行破招之法也是布莱博格今日才刚刚用过被约尔学去才对，可他却将之瞬间转换成了内力的运气风格，还是以剑化刀。
    兄弟会的会长见过约尔在不使用超凡之力的剑术对决中击败兄弟会的剑圣们，可那不算什么，剑圣们至少也是精金级的实力，谁TM还记得不用超凡之力怎么打架？大家都是临场发挥，输给一个很熟悉那种打法的人很正常。
    约尔今天一口气击败了王都内所有公认的或者自认的剑圣，那也无所谓，克里斯蒂尔看过大部分影象了，无非是用自己的传奇能力欺负低自己一级的人，与犬神峰次郎的战斗虽然具体细节无法得知，但也就是靠着武器获胜的罢了。
    可现在这算什么？
    太不可理喻了，太不公平了！
    他第一次来王都是什么时候，他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刀法又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可能在超凡之力飞速成长的同时又把剑术练到这等境界？
    眼见再这样下去，这套必杀剑法就要胎死腹中，克里斯蒂尔的眼神愈加凶狠。
    于是战斗中的克洛克埃尔后退了一步，为腾蛇的跃起创造出了空间，终于摆脱了大雪崩刀法。
    “看起来是西式剑法，斗气凝出的却先是玄武，后是腾蛇，真是迷惑性十足的剑法。”约尔没有追击，反而收招说道，“都说会长大人学贯东西，莫不是自创的？”
    克洛克埃尔没有回话，只是剑锋一转，斗气由腾蛇之相终于转为了鸟之架构，约尔认出了那是什么。
    毕方之相。
    真的是东为西用？不，没必要给自己加上思维定势，无论这套剑法原本有没有破绽，原本的破绽是什么都无所谓，从克洛克埃尔没沉住气过早出手的时候开始，约尔就已经在自行创造对方的破绽了，而此时对手迟了几刻的架构转换也让约尔相信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毕方之相一成，克洛克埃尔的剑势果然侵袭如火，只可惜因为先前受到压制的缘故这剑势有些不完全燃烧的样子。
    “如果真是银级实力，像方才那般施展大雪崩刀法气息必然会紊乱，这样看来倒有些对你不公平了。既然如此，在你这一招使完之前，我便用低一小级的实力与你切磋好了。”
    面对攻势，约尔却在出手的同时还在悠哉地说着话，手中长剑一抖，剑芒由实化虚，朦朦胧胧如绵绵细雨包裹着长剑，但这雨却也没有与对手的火争锋的气势，约尔手中长剑左右偏斜，却是在保持守势。
    清明剑法，是一门以消解对手攻势和生发自身内力为长的秦汉剑法，然而其往往后发制人与擅长持久战的特点使这套剑法面对污秽造物时难有用武之地，怎么约尔一直在用这种招式？
    如果真的陷入了气息紊乱，这套剑法倒确实是战斗中调整内息的好办法，只是约尔至于演戏演得这么全套么？
    原本克洛克埃尔剑势展开颇为不顺，可能是个隐患，这一下……
    克里斯蒂尔微微挑眉，想通了什么。
    于是斗气凝成的毕方羽翼扇动，与克洛克埃尔的剑势相辅相成，完全压制住了被约尔自己限制了出力的剑芒，虽然细雨状的剑芒总有一种生发之力让斗气之火无法得尽全功，但也把前期的颓势彻底抹平。
    “这样你应该就打得舒服了一些了吧？”约尔对自己的对手笑道。
    克洛克埃尔咬紧了牙，身形猛地一低，鸟之架构顺利转为熊之架构，原本双手持剑换为单手持剑，而空出的另一只手上则由斗气凝结出了另一把剑。
    大熊座与小熊座，这是旧时代西方文明中偏离光之神宗教圈的西北偏远之地的星座信仰中的两个星座，鉴于真神现世后所有本世界正统宗教都被证实是真神的有意设计，神学家们不得不重视起了原本被视为各种异端的小宗教，相互之间争论不休，至今没有统一的解释，而且在天使陨落，夜空陷入混沌之后，这种呼应星座的剑法根本无法得到任何加持了。
    但那些与这一场切磋并无关系，约尔所在意的有两件事。
    一件是对方这套剑法终于出现了基于西方文明的招式。
    约尔转腕前刺，剑芒由虚转实，凝如冰霜，呈箭矢之状，却是改造自西洛式的魔武剑法【冰刺剑】的剑法。
    说是改造，其实也只是把所运用的超凡之力从魔力与斗气换成了剑芒，剑法剑招上的变化则几乎没有。
    约尔的这一手在克里斯蒂尔眼中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克洛克埃尔则在上一轮的交锋中已经走出了颓势，此消彼长之间会长之子的双剑反而开始占据了上风。
    眼见自己占据了主动，会长之子似是有些心急般地在约尔没有做出任何进一步动作前再行变招，以右手长剑击碎了大量冰刺后，将左手的斗气之间合于右手，只见七点星芒于斗气所化的大小熊座中亮起，克洛克埃尔前踏一步，剑势从对熊的象形一转而成了锋锐无比，萧肃杀伐的纯粹剑气。
    大熊座之中包含了秦汉文明中无比重要的北斗七星，而小熊座之中更是包含了北极星，虽然现如今已然无法借助星座之力，但这套剑法却借助着这层联系无缝完成了剑招风格的东西转换。
    北斗七星辨方位，定四时，分寒暑，与之相比单纯且单调的冰刺剑实在过于逊色，这完全是剑法格局上的差距，纵使天纵奇才也难以弥补才对。
    然而约尔却好似早已料到有此一变，又一次自行破招，随后向上猛地抽剑，剑芒竟是切断了对手斗气中最薄弱之处——那正要与北斗七星呼应的北极星！
    约尔这一手毫无说法，看起来完全是随性而为的一剑，却如庖丁解牛般切开了克洛克埃尔的斗气，顺着本不该有的破绽一路直指对手剑法最关键之处！
    这道本不存在的破绽始于克洛克埃尔的过早出手，扩大于腾蛇于雪崩中腾跃不得的困境，却又在毕方汹涌的火势中好似已经被修补掩盖，但约尔的剑芒其实已在化为虚无缥缈的细雨时悄悄渗透其中，只等关键之时让破局顺理成章。
    克洛克埃尔果断主动后退，这一次却完全没有任何不甘心的神情，他的父亲则在他身后默默露出了笑容。
    “你不该允许我退后三步的，【剑圣】约尔！”
    伴随着一声大喝，七星化龙，北极幻化为龙珠，这套剑法终于转为了龙之架构！
    克里斯蒂尔眼见如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先行退了两步，但既然龙之架构已成，那么约尔至少是要被击退一步，或者便要使出超越银级的实力，无论哪种结果都相当于这边的胜利。
    东方龙，与西方文明中的龙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西方，龙是于北方雪山中确实存在的强大存在，被真神赋予了特殊职责的祂们不需要任何的修习与锻炼，时间本身就会让祂们不断变强，极少插手人类事物的祂们身上始终谜团不断。
    然而这些谜团在这些庞然大物在面对污秽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便选择了沉睡的时候便再难探究，虽说龙族的沉睡是真神的御意，但祂们在人类眼中的形象还是一落千丈，只剩下一些旧时代流传至今的剑术与魔法还愿意使用祂们的名字。
    但东方龙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或者说，没人知道祂们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这种传说中的蛇身，猪头，鹿角，牛耳，羊须，鹰爪，鱼鳞的奇异生物司掌风雨，腾云驾雾，甚至还有进一步的传说认为祂是世界本身的象征，就连秦汉的王族——或者按照他们的自称，皇族，都自称为真龙天子。
    然而不管如何翻找史料记录，都找不到来自超凡者的可信的东方龙的目击证明，但祂又绝对不是凡人们单纯地臆想，因为东方的超凡者们也一样坚信着从未被发现过的东方龙的存在，以祂为原型创造了许许多多的超凡技艺，而那些技艺又确实地拥有着不可否认的特殊力量。
    这种奇妙的存在似乎是存活在所有秦汉人的意识中一般，而随着联合王国建立，不同民族之间的通婚与交流又将对这仍然无法证实存在于现实的生物的认识延续到了现在。
    对教会而言，所幸即便聚齐了所有产生信仰的条件，至今为止也仍然无人将东方龙视为神明崇拜，人们只是相信并敬畏着祂的存在。
    这种【相信】也同样对约尔也产生了影响，在龙之架构完成的瞬间，还没有看穿其剑法特性，还没能感知其斗气特征，他就不由得擅自产生了对方很强大的认识。
    约尔并没有因此便觉得自己会输，但希望使用强过对方的，超过银级的力量来使自己安心的这种冲动却确实地影响着他，甚至在化为普通长剑姿态的万鎏村雨身上约尔都可以感觉到类似的冲动，t……她想要变形成更强大的姿态来面对那条斗气之龙。
    在切磋中使出越级的力量等同于认输，而一边压制自身冲动一边战斗则不可避免地消耗额外的精力，当然，这点额外消耗而已，约尔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所谓此消彼长就能让克洛克埃尔从自己手上讨到便宜，却也不由得为这象形之法的精妙而折服。
    由一位最好也就是初到金级的剑士，以银级的力量水准，施展出来后却能影响到约尔这个传奇的心智，要知道哪怕是那位噬神者的教主也没能做到动摇他，就算这借助了东方龙的力量也依旧十分不可思议了。
    又或者说，这就不是这位会长之子前几剑表现出的水准所能做到的事情。
    在龙之架构成型的瞬间，罗特亦是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情绪波动，仔细分辨后才发现这竟然是源自于莉洁莉特的心声。
    有什么能让这位女士动摇到把心声泄露给自己的？罗特忍不住以心声询问道：“莉洁莉特，那条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莉洁莉特却只回应道：“等到那家伙消失了我再跟你说话吧，现在分不了心呃。”
    在那条斗气之龙出现后，这场切磋暂时陷入了一种僵局。
    约尔没有对后退一步的克洛克埃尔进行追击，不过他作为被挑战者，在身份上本身也有这种等待对方出手的余裕，既然对方使出了这边一时无法解明的招式，那么他也不介意拖上一拖。
    克里斯蒂尔也不介意让自己的二字多劳累一阵，确实以克洛克埃尔的实力强行维持这个架构负担很大，但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要赢下这一局之后也就没他这个小辈的事情了。
    而且拖得越久，龙之架构能够给予约尔的心理压力就会越大，无论他是如何的天才，只要他是一个接触过秦汉文化的人就不可能摆脱这份影响，更何况约尔毫无疑问是十分熟知秦汉文化的，那是融入灵魂深处的敬畏，区区一个人的天资不可能有办法克服，这就是面对不可理喻的天才时，圣侠兄弟会的会长找出来的应对之法。
    而约尔看着维持着龙之架构的对手，却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师傅的那句提醒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傅罗特在整个击剑游行的路上都一直在忙着某些约尔也没办法简单察觉与理解的怪事，只是凭感觉约尔觉得师傅不像遇到了完全无法处理的问题的样子，才没有强行插手，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傅一直保持了一种对他的努力不甚关心的态度，让约尔心里其实有些委屈。
    但约尔也安慰自己，师傅这是因为绝对地信任他，才会觉得那种程度的小打小闹不值得担心。
    那么为什么在与克洛克埃尔切磋前罗特会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大意？师傅确实很厉害，但约尔也是理性的，他当然清楚师傅没可能提前知道现在的局面，师傅在王都的经历除了去见那个矮人坤恩的时候约尔实在没办法，其他的一切约尔都是一清二楚的，而与那个矮人见面的后续应该就是师傅今天一直在忙的怪事，没有其他可能性才对。
    于是约尔产生了怀疑。
    自己到底是能在什么地方大意？
    “我必须要承认，只说舞剑的架势的话，别说布莱博格，你简直比我耍得都漂亮，克洛克埃尔。”思考了很多，但实际僵持的时间倒也不长，隐约感觉到越拖越不利的约尔于是赞赏起了对手架构之精美，“如果换个时间，这么精致的剑术架构，我愿意视为艺术品欣赏上一整天，可今天已经挺晚了啊？我还想回冒险者协会总部去参加宴会呢。”
    克洛克埃尔仍然只是维持着龙之架构，北极星所化的龙珠闪耀着无法躲闪的光芒，哪怕不去看也不由得会意识到。
    “喂喂？还听得到我说话么？……虽说超凡实力是限制在了银级，但看你这状态……你该不会是强行使用了境界过高的剑术，导致精神上承受不住了吧？会长大人！您真的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么？”约尔看着给他一种存在感越来越稀薄的感觉的克洛克埃尔，不由得产生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担心。
    克里斯蒂尔微笑着回答道：“这正说明他已经进入了无我的状态，或许约尔先生天赋过高，以至于从来都不需要这种经历便可领悟一切，才会这般大惊小怪吧。”
    在会长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会长之子便终于解放了自己的龙之架构，以期抓住约尔可能存在的思考空隙。
    之间那斗气龙珠燃尽自身，大放光明，夺人心魄，围观的众人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感官顿时陷入混乱。
    场外之人中，只有罗特因为提前请莉洁莉特帮自己策应，保住了自己的感官能力。
    果然，能够被选择参加那个月面战场的人，怎么可能会简单？
    但约尔所作出的应对，却令原本便相信着他的罗特都不禁感到了吃惊。
    约尔竟是发动了自己的传奇能力【青】，在自己的身后一段距离处化出了一个人型，而他自身则使用着银级水平的实力，施展出了与对手似是而非的龙之架构！
    斗气之龙与剑芒之龙互相绞杀着，然而力量同级，技巧差距不大，剑芒在质上的压倒性优势终究不是斗气在量上的优势所能弥补的，斗气之龙虽然简单地做出了些许反抗，但还是满满出现了破碎瓷器般的裂纹。
    “原来如此，是这样。”约尔笑着说出了本应没有旁人能听到的挖苦，“一直有相当可信的传闻说会长大人也是一位传奇，却没想到您的传奇能力还有这种用法啊？对自己的儿子，您还真下得去手！”
    克里斯蒂尔面色如铅，眼神却是看向了罗特，“是因为他那句提醒？他到底是……”
    “他是我的师傅，你有什么好惊讶的？”约尔扬着下巴说出了这句话，把本应听不到这句话的罗特给尴尬得不行——如果没有出来冒险后遇到的这些完全不可预测的经历，罗特哪可能在这种交锋中起到作用，约尔却说得理所当然一般。
    “……”克里斯蒂尔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斗气之龙便主动放弃了继续颤抖，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于龙珠之上，延长了干扰感官的时间，而后他又说道，“是我输了，我会在日后挑选一个更正式的场合在众人面前接受你的挑战，对你而言那样也更好。”
    表面上是为了避免在这里被揭穿导致颜面尽失而做得妥协，但约尔觉得这所谓的“日后”或许与沃斯口中的仪式脱不了干系，是在这里放过他还是不惜暴露自己已经知情这一点也要穷追猛打呢？
    约尔看到了克洛克埃尔那已经完全无神的双眼，啧了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剑芒。
    “多谢。”克里斯蒂尔散去了龙珠，而他的儿子则像是被打飞了一般向后飞出。
    在终于恢复了全部感官能力的看客眼中，原本似乎已经占据了主动的克洛克埃尔却转眼就被打得飞起，而克里斯蒂尔则一脸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对约尔说道：“不愧是剑圣约尔，我代我的儿子向你认输了。待我处理完兄弟会内的诸多杂事，定会择日接受你的挑战的！”
    从克洛克埃尔用银级实力施展出的剑术竟然夺走了包括数位金级实力者的所有围观者的感官能力时开始，这些原本各怀心思跟到现在的各路剑士就已经处于一种被迟缓术击中大脑一般的状态了，恢复感官后就见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来。
    约尔眼见这位会长大人演出了一副好像是他下手太重，逼得这位心系儿子的父亲接受挑战的德行，真都有点犯恶心，但他已经受了自己的剑与传奇能力，也就没办法逼出克里斯蒂尔的传奇能力，就算现在指责对方也是空口无凭。
    他甚至都不好表露这种情绪，因为此刻在他人看来是约尔这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要是他这个“在切磋中重伤了别人儿子”的人还给“悲愤的父亲”摆臭脸，天知道会被那些人搞出什么舆论来。
    约尔回头，看向了这一路上跟着自己的一群剑士，他本来还想着靠这些人给兄弟会再多添些麻烦，但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师傅，我们回协会参加宴会去吧，打腻了。”
    人群中的西狄皮一听急了，大声道：“等一下，那我们怎么办啊！”
    “啊？关我什么事。”约尔的答复就只是这样，走到罗特和英雄小队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后便把跟着他走了半天的一群人扔下了。
    西狄皮茫然地看了克里斯蒂尔一眼，一瞬间好像从会长的脸上看到了讥讽的笑容，可再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抱着克洛克埃尔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一群已经不晓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一路跟过来的剑士们不安地聚在大力神路的路口。喜欢剑神他师傅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剑神他师傅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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