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周扬帆不知道，林徽因先生诗中的四月，究竟是阳历的四月，还是阴历的四月，只是因为梦境有感而发，很快就被繁重的劳动将之取代。
    装修是个技术活，大工用铁抹子将比例极高的水泥砂浆涂抹在砖头墙上，再用木杆子刮一刮大概取平整，最后用木抹子收平，看似简单其实也很考验技术。
    周扬帆他们几个小工要比昨天在那个新主家浇灌混凝土轻松一些，只需要将拌好的砂灰供应给大工即可，其余的时候基本是在看着大工干活。由于是在装修外墙，又是从屋顶往下装修，几个大工都站在脚手架上，小工自然也要搭配着分开干活，两人负责供应三个大工的砂灰。
    二鱼子自然不愿意和杨兴友搭手，选择了周扬帆搭伴。杨兴友只能和另外一个小工作伴，剩下的那个小工留在场上筛沙子。
    二鱼子虽然力气很大，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偷懒耍滑，很让周扬帆佩服，但是他真的很憨，用人们常说的话来讲，就是眼皮子不活络。
    就拿给大工提供砂灰来说，由于大工们都在脚手架上，灰盆放在他们身边，底下人是看不见里面有没有砂灰的。周扬帆他们用铁锨端着往上面倒，只要不缺就行。当大工在上面给墙面收平的时候，周扬帆和二鱼子就拄着铁锨没事干了，可以随便说闲话。
    周扬帆眯着眼睛看着周世明他们怎么先把砂灰抹在墙上，怎么用木杆子刮平，怎么用木抹子收尾，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长期做小工的打算，但是就这么很自然地去记了，也许这是常年在校学习养成的习惯吧。
    看着被木杆刮得哗啦啦往下掉的砂灰，周扬帆微微皱眉。脚手架下面是一片碎砖头碎石子，还有一些碎草之类的东西，砂灰落在上面就被弄脏了，这让自小就跟着父母过惯了节俭日子的他感到很可惜。
    所有的材料都是花钱买回来的，就这么糟蹋了多可惜啊！周扬帆默默地去找来几个水泥袋子，沿着墙根铺开，这下子上面落下的砂灰就掉在了水泥袋子上，收集起来加点水拌一下马上就能用。
    “周扬帆，你管那些干嘛！”二鱼子瓮声瓮气道，“主家也不多给钱，你这不是瞎操心么！”
    周扬帆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铺着水泥袋子，直到将这半面墙根都铺满了才罢手，因为他看见了上面的大工已经将墙面收平，又需要砂灰了。
    他拿起铁锨就去铲砂灰，用力一甩铁锨就借着惯性扬起，刚刚超过脚手架的时候手腕一转，就将砂灰准确地倒进灰盆里。一开始周扬帆的准头很差，好几次都只能将一半的砂灰倒进盆里，经过几次摸索之后，现在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技巧。
    眼看着大工又将墙上抹了一片，估摸着又要收平了，周扬帆便放下铁锨，又去找水泥袋子，往别的墙根铺去。周世明在脚手架上看见了没有说话，只顾着自己干活，心里却对侄儿的这个举动很是赞许。
    大家都是农村人，知道盖房子很不容易，一块砖头一块瓦片都是花钱买回来的，不必要的浪费当然是越少越好。只不过他们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绝对不去指挥小工去做分内之外的活，除非工头开口。
    现在这个主家没有意识到砂灰的浪费，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周扬帆自己去做了，又没有耽误给大工提供砂灰，谁会去制止他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他的行为顺眼的，比如说杨兴友，也比如说二鱼子。杨兴友是嗤之以鼻，觉得这个毛头小子就不该这么做，因为周扬帆做了给主家节省砂灰，就显得他们几个小工很不负责任，所以他不满。
    二鱼子头脑简单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周扬帆那样做没意思，真是身上力气多了闲得没地方出了，昨天浇灌混凝土还不够他受的呀，今天装修正好轻松一些，得着空多歇歇不好吗？
    其他的大工们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在周世明的份上，都没有人说话，就跟没看到他一样，只是当周扬帆钻到脚手架下铺水泥袋子的时候，很自然地先停了手，也不差耽误的那一两分钟时间。
    周扬帆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只是觉得那些砂灰掉下来太可惜了，收集起来还能用，至于说是想在工头面前表现一下或者是想讨好主家，他还真的没想那么多。
    “新来的？”在周扬帆第三次还是第几次去找水泥袋子的时候，那个精瘦的男主家终于发现了异常，看着这个虽然已经是大人模样脸庞还显得有点稚嫩的青年问道。
    “嗯。”周扬帆应道。
    “你拿水泥袋子干嘛？”主家面带疑惑问道，声音有点不悦。这些平日里用过的水泥袋子被他捆扎好了，留着等到房子完工后卖破烂，现在被周扬帆解开拿走，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上面有砂灰掉下来，我拿去铺在地上接着。”周扬帆解释道。
    “哦！”主家这才恍然大悟，没有说什么走开了。
    “我就说嘛，你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二鱼子可能是看到了主家刚才的态度，看见周扬帆端着砂灰回来便笑道。
    周扬帆没有解释什么，其实心里还是很委屈的，明明自己是在为主家着想，为什么他刚才那种模样像是看到了小偷一样呢？他有点想不明白。
    “二鱼子！”脚手架上的一个大工喊道。
    “干嘛？”二鱼子仰脸问道。
    那个大工用铁抹子在灰盆上敲了两下，没有说话。
    二鱼子有点不满道：“喊我干什么嘛，神神道道的，有话说有屁放！”
    他一向没大没小惯了，就连工头都敢呛，大家知道他脑子不是太灵光，又确实有一声好力气，所以都不和他计较。此刻听到他在下面嘟囔还没想明白，那个大工便故意大声道：“把我灰盆拿去刷刷！”
    “灰盆还要用，刷它干嘛？”二鱼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反呛道，“又不是你老婆的小马子，用一次就要刷一次！”
    “马拉个巴子的！我气不气下去一抹子将你嘴开大点。”那个大工笑骂道，“你特么的还真是个二百五！”
    周扬帆已经去端来一铁锨砂灰过来，倒在那个大工的灰盆里，他并没有听到二鱼子刚才那句带着荤味儿的玩笑，看着哄堂大笑的人们很是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喜欢男人的脊梁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男人的脊梁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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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