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平安归来

    好哥们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家了。在回去的路上，周扬帆看到好几家门口树上的枣子掉了一地，想去捡一些带回去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住了。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去拿，虽然这个时候他就是去捡一些也没人看见。
    潮河湾街上，还有往县城撤退的人，不过已经少多了。乡干部站在路口苦口婆心地劝着，有人听从了劝告留下了，还有人坚持要往西面走，怎么拦也拦不住。
    风小了一些，天色也变得更亮了一些。雨，还在下，只不过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东山上的人渐渐地从山洞中钻了出来，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大洪水是既激动又担心，直到有人下山得知夜里海堤确实是决口了，不过已经被封堵住，而且现在风雨又小了很多，估计不会再有危险，这才陆陆续续地下山，有胆大的人已经开始回家了。
    午饭时分，周世高开着拖拉机回到了周庄，看着那些夜里待在村部现在已经早他们一步到家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为自己在未知的危险前产生的恐惧而自嘲。
    周远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怀里还抱着昨天临走时许有香给他装的馒头，只不过比原来少了一些，被他们在山上拿来充饥了。
    “远航！”许有香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激动得几乎要马上从桌后冲出来。“你们夜里跑哪里去了？你有没有挨饿？冷不冷？”
    “我们在东山上哩。”周远航笑嘻嘻道，“山洞里人可多了，一点都不冷。”
    “你们跑山上去了啊？”周扬帆笑道，“我就说呢，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爸，妈，大哥，太爷，我在山上可担心你们了。”周远航把馒头掏出来放在桌上，很认真地说道，“我听他们说海堤堆破了，心里吓得要死。”
    “这不是没事嘛！”许有香安慰道，“咱们一家都好好的嘛，你回来了就好，赶紧吃饭。”
    “我不饿。”周远航道，“我回来前吃了两个馒头呢，现在一点都不饿，就是有点渴。”
    “那你赶紧喝点水。”许有香赶紧倒了碗开水，伸手递给了他。
    周远航喝了一小口被烫得直伸舌头，赶紧把碗放了下来，不停地哈着气。
    “山上人多不多？”周世清突然问道。
    周远航顿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比划道：“山上的人可多了，我们刚到的时候底下的山洞里都挤满了人，我们没办法只好往山上爬，总算找到了一个人不多的山洞。不过到了夜里又有很多人去了，最后把我们待的山洞也挤满了。”
    “山上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东西吃吗？”周世清好奇地问道。
    “有啊！有人去卖方便面和煮鸡蛋，就是很贵的。”周远航又端起碗吹了两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这才又补充道，“一包方便面两块钱，一个鸡蛋都卖一块钱，还有很多人没买着呢。”
    “啊？一个鸡蛋就值一块钱了啊？”许有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共就那么点，你爸一口就能吃一个，一块钱也有人要？”
    周世清笑道：“饿了不买又能怎么办？要是饿得灰心了，不要说一块钱一个，五块钱一个都有人买。”
    “老鬼才买呢！”许有香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的敢说。”
    “饿极了怎么不买？”周世清争辩道，“钱不过就是钱，花了还能挣，要是饿死了留着钱又什么用？”
    许有香想了想还是争辩道：“就是再怎么样一个鸡蛋也不能卖那么贵，太黑心了。我做的馒头多大，要是一块钱一个我都觉得贵。”
    周世清的目光落到了周远航放在桌上的馒头上，突然笑道：“远航，山上东西那么贵，你怎么没把馒头卖了几个？”
    周远航显然没有想到父亲突然会这样问，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没想过卖馒头哩！我看那么多人都在抢着买吃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了。就算是给我钱我都不卖，要是卖了以后兜里装着钱却没有吃的，说不定就是想多花一倍的钱买回来人家都不一定乐意呢！”
    周世清也怔住了，突然朗声大笑道：“好好！果然还是你想得周到。”
    周远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带着一丝羞涩道：“我看小爷他们都带了鸡蛋糕什么的，我也没把馒头拿给他们吃。就是早上要回来的时候我爹和我奶吃了几个，剩下的我都带回来了。”
    “嗯，平安回来就好。”许有香看着外面逐渐停歇的雨喃喃道，“能够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
    “是啊！平安回来就好。”周世清也感慨道，“这雨终于要停了，也该退天了！”
    等到周世清一家吃过晌饭，雨水终于停了，风还在刮，不过和夜里相比已经小了很多。天空的乌云被风驱赶得像是四散奔逃的野马，又像是赶着去吃草的羊群，不停地从头顶掠过。一缕久违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透了下来，顿时给天地之间拉上了一道金色的线条。这道金线转瞬间又被乌云阻挡，不过很快又有更多的金线从天空撒落，天地间恢复了通明。
    老太爷坐在走廊里看着逐渐发亮的天空，脸色也渐渐舒展开来，颤巍巍道：“老天爷不灭人烟呀！”稍一停顿老人家又感慨道，“要是放在以前，这么大的风雨，还不知道要倒塌多少房子，死伤多少性命呢。”
    “现在不会啦！”周扬帆安慰道，“现在都是大瓦房，哪有那么容易倒塌的。”
    “是啊！现在都是瓦房了，就是泡在水里也不得塌了。”老人家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去哪有这么多的瓦房，就是地主家也不一定盖得起青砖瓦面的房子，更不要说老百姓了。要是以前能有今天的生活条件，也不得死了那么多的人呀！”
    时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周扬帆默默地坐在老人家身边，想起了曾经听老人家讲过的过去的那些艰难的日子，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冬日里或者是初春时节，也会跑到河堆边上的自留地里去，偶尔能捡到几个经过冬天冰冻已经晒成半干的胡萝卜，就这么放在鞋帮子上蹭蹭或者用手抹一抹就放进了嘴里，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呢。
    那个时候能够吃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至于穿带补丁的衣服那更是家常便饭，现在虽然他们家还是穷了一些，不过比起过去那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喜欢男人的脊梁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男人的脊梁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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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