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拌沙子

    第一次采紫菜没什么经验，尤其是害怕到深水里的柳成荫和林招弟两个，实际上取得的战果更是少得可怜，加起来差点都没有那些有经验的妇女一个人采摘的多。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心情，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摘着，不时抬头望一下在最深处的周扬帆。
    “要不要我帮你们说说啊？”柳成荫轻笑道，“姐，我看你这一天到晚的眼睛一直都盯在他身上，都容不下旁人了。”
    “你胡说什么呢？”林招弟红着脸娇嗔道，“你还说我呢，我看你和他在一起话才多，昨晚上你们聊到了几点？我可是早就睡着了。”
    “你就装吧！”柳成荫笑道，“你瞒得过他，可瞒不过我。”
    林招弟轻轻叹了口气，一把一把地摘着紫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成荫抿嘴笑了笑，看了一眼还在最深处忙碌的周扬帆，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海水涨潮了，最深处已经没法站立，周扬帆拖着口袋顺着紫菜架子往上走，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还是水深的地方紫菜长得好，这里除了大潮水之外一般很难脱水，紫菜长得特别长，他在深水处采了好几大盆紫菜，被海水浸泡竟然装了三个口袋，就算是水分再多，也得有一百多斤重吧，换算成工钱也得有三四十块呢。
    当他回来看到了柳成荫和林招弟两人才摘了一口袋紫菜，端着盆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着的时候，也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三个在一起采紫菜是要合伙的，就是说不管谁摘的多少能挣多少钱，最后是要放在一块均分的。所以柳成荫和林招弟才会尴尬，当然周扬帆并不在意这些。
    既然说好的是合伙，那么不管她们两个摘了多少紫菜，哪怕是连一口袋都没有，照样要放一块均分。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既然答应了就不要怕吃亏，要不然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海水在缓慢地上涨，要是等完全涨上来还得有一阵时间。周扬帆弓着身子，拖着口袋在布满波浪纹的沙滩上艰难往上走。口袋和沙滩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伴随着他的靴子踩在泥水中的声响。
    这样的力气活肯定是不能指望两个姑娘的，周扬帆只有独自大包大揽，所以自然要比其他人多用很多力气。终于将一个口袋拉出了紫菜架子的范围，他终于松了口气，将口袋放在一边，转头又往回走去。
    老朱他们也要收工了，此刻正在帮着家属一起往上拖着口袋。只是他们现在就轻松了一些，因为周扬帆刚才走过的地方，沙滩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痕迹，那些波浪纹已经被磨平，此刻口袋在上面少了很多阻力。
    柳成荫端着三个盆，手上抓着系着口袋的绳子站在那儿，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让林招弟腾出手来，帮周扬帆一起拉口袋。她这个妹妹是真心地给姨姐制造机会，想撮合他和周扬帆，虽然有时候心里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但是一转眼就忘了。
    哼哧哼哧地将口袋全部拉到了一块，正要歇口气呢，周扬帆突然发现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老朱的婆娘她们那些人，此刻正跪沙滩上，用力地扒起一些细沙，把口袋里的紫菜倒出来使劲地拌着。周扬帆疑惑不解，不知道这是什么神操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不拌沙子？”章队长斜跨着包，过来问道。
    “干嘛要拌沙子呢？”周扬帆还是没弄明白。
    “紫菜上去卖的时候要兑水的。”章队长解释道，“你们采的紫菜有干的有水的，上去后要统一兑水，然后统一过磅扣水杂。”
    “那和拌沙子有什么关系啊？”周扬帆还是一头雾水，“本来就要扣水杂，那拌沙子了不是扣得更多？”
    “这你就不懂了！”章队长淡淡地笑了，“那些加工厂的收购员可黑着呢，你就是一点水都没有，照样要扣四五十的水杂。再说干净的紫菜也兜不住水，只有拌了沙子水淌得才慢，主家才能多卖斤重。”
    “这……”周扬帆不傻，但是也费了点功夫才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的意识里，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诚实守信，用真心和人家打交道，而且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践行这一点。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有些时候做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就拿现在来说，明明是干干净净的紫菜，上岸后加工厂的收购员只要按质定价，少扣除一些水杂，采菜工就不吃亏。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是你的东西再好也一样，好孬全部一个价，扣除的水杂一样多，所以你不拌沙子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己，少挣采摘费不打紧，就是主家也不乐意你这么做。
    “我们也拌吧！”林招弟小声道。
    周扬帆想了想终于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有点违心地也学着前面那些人操作起来。经过一番“加工”，他们的口袋比原先更重了，据周扬帆自己保守估计，光是拌进去的沙子就有好几十斤。不过他往上拉的时候反而觉得比一开始轻松了一些，因为前面已经被先上去的人拉出了一条路。
    “世上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周扬帆突然想起了《故乡》中的这句话，心里突然有所感。
    走在前人开辟出来的路上，周扬帆来回跑了四趟，最后一趟甚至可以拉着口袋一路小跑了，借着强大的惯性那个口袋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甚至超到了他的前面，一直滑出了几米远才停下。
    岸上一片混乱，抢先一步上岸的人们呼喊着去抢竹筐，这些里面已经缝上塑料布的竹筐像洗衣桶一般粗，装上紫菜估计得有二百来斤呢。混乱的人们抢来竹筐开始呼叫着从闸塘口往上抬水，又把拌上泥沙的紫菜倒进竹筐，缓缓地搅拌均匀，最后在上腼自欺欺人地撒上一点点干净的紫菜。
    周扬帆看得目瞪口呆，但是也只能照着做。指望柳成荫和林招弟两个抬水是不可能的，她们也抬不动，所以只能一盆一盆地往上端，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周扬帆觉得皮衩里都快要像失火了一样，才把几个竹筐里装满。
    学着那些老手们将紫菜搅拌好，沿着海堤排成一条长龙，周扬帆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也不知道从闸塘往岸上跑了多少趟，总之感觉到此刻的腿肚子都在轻轻打颤。林招弟和柳成荫两个回去做饭了，海堤上只留下少数几个人在这里照应，等着加工厂的卡车过来。喜欢男人的脊梁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男人的脊梁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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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