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是不是男人

    “吃饭吧！”看着周扬帆将啤酒喝完了，柳成荫帮他盛了点饭，小声道。
    “不想吃了！”周扬帆缓缓摇了摇头。
    “吃点吧！不吃夜里该饿了。”柳成荫抿嘴道。
    “不想吃。”周扬帆再次摇了摇头。
    柳成荫看他实在不想吃，便把饭又倒进锅里盖上。“那我先放在锅里，等你饿了热热就行。”
    周扬帆没有说话，就这么把手放在脑后，仰到了床上，看着柳成荫洗刷碗筷，眼睛眨都不眨。
    柳成荫洗好了碗筷放进盆里拿布盖上，看了看外面，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出去走走？”
    “好！”周扬帆坐了起来，沉默地走到外面，等柳成荫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春天的夜晚，清风拂面很是清凉。海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了少数渔民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烟了。空旷的沙滩上，只有两个缓慢前行的身影，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周扬帆！”柳成荫轻声喊道。
    走在前面的周扬帆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柳成荫。
    “我怎么感觉到你有点不高兴？”柳成荫轻声道，“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明天就要回去了。”周扬帆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又陷入了沉默。
    “回去就回去呗！不回去你还一直想住在这里呀？”柳成荫吃吃笑道，“怎么，我怎么看你像不想回去的样子呀？”
    “回去了，就没法天天见到你了！”周扬帆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
    “啊？”柳成荫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周扬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哟！”
    周扬帆很尴尬地挠了挠头，又掉头慢慢往前走去。
    柳成荫紧走两步赶上他的步伐，依旧抿嘴笑道：“周扬帆，你说句老实话，是不是喜欢我？”
    “我……”周扬帆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尴尬不已。看着柳成荫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终于咬着嘴唇道：“我配不上你！”
    “是吗？”柳成荫笑了笑，微微点头道，“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呢？”
    “这……”周扬帆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起码人要长得标致一点，脾气也要好，会挣钱，能顺着你的脾气，家里还得有钱。”
    “哦？”柳成荫眉毛微微上扬，淡淡地问道，“那你呢，能满足几个条件？”
    周扬帆又沉默了，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就他刚才说的那几个条件，除了最后那个家里没钱之外，其他的都符合。但是最后那个才是关键啊！就以柳成荫的条件，哥哥结婚的时候自家花了好几万，那么她将来要嫁人，估计也得要这个条件吧。
    就着一个条件，就判了周扬帆的死刑。所以他才心如死水，不敢有半点奢望。
    “你不喜欢我？”柳成荫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周扬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感觉到喉咙发干，说话都费劲。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逼问这样的话题，他不是没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但是如此直白的被人逼问，还是第一次。
    他涨红了脸，费了好大的劲才道：“我配不上你！”
    “周扬帆！你还是不是男人？”柳成荫突然怒了，带着一股怒意。“我都不觉得你配不上我，你怎么就怎么看不起自己？”
    “我……”周扬帆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低下了头。
    “周扬帆！我真看错了你！”柳成荫带着哭腔道，“你是个混蛋！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敢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家里穷啊！”周扬帆无力地抱住了脑袋，蹲到了沙滩上。“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我家里穷成那样，什么时候能还清债还不知道，我那什么娶你？不要说好几万的彩礼，就是一万块我都拿不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底气敢说喜欢你啊！”
    柳成荫突然笑了起来，蹲到了他的对面。“那我要是说不嫌弃你穷呢？你愿不愿意和我好？”
    “啊？”周扬帆吃了一惊，怔怔地望着柳成荫，“你傻啊！我有什么好的，那里配得上你这么上心？”
    “要不说你是傻子呢！”柳成荫气得跺脚道，“我真是瞎了眼！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好，算我自作多情！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说完扭头就走，留下周扬帆呆在原地。
    周扬帆的心里五味杂陈，像是海浪一样掀起了波澜。他扪心自问，确实是喜欢柳成荫。只是因为自卑，一直不敢承认。哪怕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哪怕对于即将到来的分手感到纠结和不舍，还是不敢吐露自己的心迹。因为穷，他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担心自己给不了对方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不得不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渴望，默默地将这份情感放在心底。
    他已经有过两次失败的经历了，非常害怕还有第三次！
    因为家里穷不得不辍学回家，他错过了和庄眉一起考大学的机会，也错过了守望了六年的第一份情感。虽然没有表白过，但是他和庄眉都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是这份情感已经随着两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已经被深深地埋藏起来了。
    因为家里穷，他在林招弟被家人安排相亲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如果不是穷，相信林招弟也不会屈服于家人的压力，放弃了和他的感情。虽然那份感情还不足以让她痛苦半生，但是对于周扬帆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几乎把他内心最后的那点自尊都击垮了。
    现在同样是因为穷，他在面对柳成荫几乎是真情告白的情况下，却不敢说半句话。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里不停地在激荡着柳成荫的追问。“周扬帆，你是不是个男人？”
    周扬帆！你是不是个男人？
    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手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他在问自己，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他是！他要不是男人，怎么可能在几乎板上钉钉能考上大学的情况下，因为不忍心让父母背负太多的重担而辍学回家？
    他要不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很多同龄人都在家里享福，自己却想方设法的挣钱，甚至不惜到工地上做小工，到海边修海堤，住在窝棚里采紫菜？
    他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自己称得上是有担当的男子汉！绝对配得上这三个字！
    但是，在面对柳成荫的逼问的时候，他究竟有没有勇气回应呢？
    他死死地望着柳成荫逐渐模糊的背影，心口堵得难受。
    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他想追，却迈不开步伐！
    他的心口堵得越来越难受，就像积攒足了能量的海水，终于卷起了滔天巨浪，猛地冲向岸边的岩石，溅起阵阵浪花。
    他终于动了！他迈开了步子。
    他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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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